e1 John Hull 風險管理與金融機構 v5

28.7 金融機構應如何應對

金融科技創新給大型銀行和其他金融機構帶來了戰略風險,它們提供的許多服務將會中斷,應該如何應對?顯然,它們應該接受技術變革,而不是希望技術變革只是曇花一現。它們也應該仔細評估消費者行為如何受到技術變革的影響,並相應地採取措施改變它們的商業模式。

業界事例28-2講述了柯達——一家沒有很好地適應技術變革的公司的案例。關鍵的一點是柯達並沒有意識到其行業正在發生的變化。事實上,第一臺數碼相機是1975年一位為柯達工作的工程師發明的,柯達在這項新技術上投入了數十億美元。那麼柯達是哪裡出問題了呢?其實在當時,很大一部分人(不僅僅是年輕人)開始樂於分享照片並將其存儲在計算機上,他們不再覺得有必要打印照片,這一轉變並沒有花費太長時間。柯達掌握了關鍵技術,卻沒有意識到它可以適應消費者正在改變的行為方式。等柯達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為時過晚。

業界事例28-2

柯達和數碼攝影

在20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伊士曼·柯達公司(Eastman Kodak Company)是一家成功的企業,專注於銷售相機和相機膠捲。它幾乎憑一己之力將美國的攝影從專業攝影師的專屬領域,轉變為幾乎人人都能做的事情。它成功地駕馭了行業的技術變革。它從幹版(dry-plate)電影轉向黑白電影,然後明智地投資於彩色電影,即使彩色電影的收入明顯低於黑白電影。它在1997年的市值約為300億美元。

1975年,柯達工程師史蒂夫·薩森發明了第一臺數碼相機。據薩森說,該公司的迴應是:“這很可愛,但不要告訴任何人。”事實上,柯達並沒有忽視數碼相機的發展趨勢。1995年,公司投入巨資,推出了首款數碼相機DC40。2001年,公司推出了EasyShare傻瓜相機系列。柯達擁有一流的研究能力。它有能力開發出最先進的相機,可以增強色彩、自動調整燈光、實現多種拍攝效果、分享照片、檢測微笑以選出最佳照片,等等。

不幸的是,柯達表現出了一些不願繼續提升產品和創新的態度,這對於身處一個技術變化迅速的行業的柯達是一個錯誤。以進步的名義蠶食現有產品是痛苦的,但也是必要的(即使新產品的利潤低於舊產品)。如果柯達採取不同的戰略,那麼它在智能手機革命中是否能夠生存下來、能夠有怎樣的發展是存在爭議的。我們只能說,富士等競爭對手的表現要好一些。2017年,富士的市值超過150億美元。柯達在2012年年底申請破產,2017年其繼任者公司的市值約為3億美元。

柯達公司創造了“柯達一刻”這個詞,並在其廣告中廣泛使用,以說服人們,他們應該有一個裝有柯達膠捲的柯達相機隨時準備使用。當事後諸葛亮很容易,戰略專業人士會辯稱,該公司本可以從銷售說辭中推斷出自己所從事的業務——成像或瞬間分享業務,而不是電影業務。我們永遠不會知道,如果它在市場初期更熱情地擁抱電子共享和數字圖像存儲,它會生存得有多好(正如業界事例28-2所示,總部位於日本的富士的業績要好於柯達,兩者是類似的公司)。柯達公司深信,對打印照片的需求將持續下去,這最終導致了該公司的倒閉。

大型金融機構的瓦解似乎沒有柯達的瓦解來得那麼快。它們有許多競爭優勢,而且資本充足(蘋果、谷歌和阿里巴巴都是如此)。它們懂得如何應對自己所處的高度監管環境(許多金融科技初創企業發現這很難)。它們有龐大的客戶群而且仍然得到了許多客戶的信任(儘管2007~2008年的金融危機以及此後發生的事件(如業界事例27-1中描述的富國銀行的崩潰)削弱了這種信任)。可以推測,金融機構不像柯達那樣脆弱,因為許多人在選擇管理金錢的方式上要比選擇攝影方式謹慎得多。此外,許多初創企業需要成熟的金融機構來提供產品。

然而,有一些警告跡象表明,銀行應該做出迴應。Millennial Disruption Index調查顯示,71%的千禧一代寧願去看牙醫,也不願聽銀行在說什麼;73%的千禧一代寧願通過谷歌、亞馬遜、蘋果、Paypal或Square來處理他們的金融服務需求。[1]千禧一代是在1981~2000年出生的獨立個體,是未來銀行服務的重要消費者。到2022年,他們將佔勞動力的40%;到2050年,他們將繼承約30萬億美元。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對金融服務的興趣可能會減弱,但銀行不應侷限於此。

由於在智能手機中添加了數碼相機的功能,柯達最終變得無足輕重。金融機構自然不想變得同樣無關緊要。它們已經意識到,有必要為支付、財富管理和其他一系列服務提供移動應用程序。但重要的是,它們要能夠真正接受技術的變化,而不只是嘴上說說。金融領域的技術變革將繼續加速。在許多情況下,它將侵蝕銀行以前依賴的利潤(柯達就是一個例子)。最終,能夠實現靈活地調整將是一個持續的挑戰。

銀行開發的新服務需要考慮到方便性和設計性,以便年輕人將其歸類為“酷”,而老年人發現它們易於使用。有許多不同的方法被採用:一些金融機構已經在內部開發了新的服務;一些公司收購了已經開發了這些服務的初創企業;一些公司與初創企業建立了合作關係。第一個替代方案雖然成本最低,對許多在金融服務業工作的人也最有吸引力,但是考慮到大公司往往瀰漫著多少有些沾沾自喜的文化,因此它做起來可能相當困難。第二種和第三種選擇可以作為一種破壞文化和加速變革的方式。一些銀行發現,成立一個組織獨特的部門很有用,這個部門有能力在必要時引入外部人才,並能與初創企業合作。無論採用何種方法,CEO和董事會的大力支持都是成功的必要條件。

發展勢頭良好的金融機構將設法改變它們的文化,使它們能夠以快速、可靠的方式提供對消費者有吸引力的服務。郭士納於20世紀90年代被任命為IBM的CEO,當時該公司正在虧損。他成功地改變了企業文化,將其轉變為一家盈利的公司。他說:“文化不僅僅是比賽的一個方面。它就是比賽。”他成功地將IBM從一家大型計算機供應商轉變為一個業務問題解決者,在那裡,人們可以很好地合作。銀行與IBM的相似之處在於,它們是擁有許多聰明員工的大型組織。CEO的工作是創造一種文化,在這種文化中,個人因接受技術並找到創新方法使他們的服務更方便、更有價值而受到獎勵。

[1] See www.millennialdisruptioninde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