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二月一日 爬上天梯的伏羲

傳說很久以前，有一個名叫華胥國的地方，住在那兒的人又快樂又長壽，生活過得簡直和神仙差不多。因為日子過得太幸福了，人們都懶洋洋的，不想工作，也不想創造什麼。

有一天，年輕美麗的華胥姑娘到雷澤附近的森林中去遊玩。她看見花兒開得很好，就彎腰摘了一朵又一朵，不知不覺竟走進雷神住的地方。

在森林的空地上，華胥姑娘看到一個巨大的腳印。她吃驚地想：“奇怪，這麼大的腳印，會是誰留下來的呢？”

華胥姑娘忍不住好奇地伸出腳來，想要和地面上的腳印比一比大小。就在她踏上腳印的時候，忽然空中發出“轟隆”一聲雷響。同時，一個高大、古怪的巨人跨過她的頭頂，對她笑了笑，轉眼消失不見了。

華胥姑娘好奇地伸出腳，想和地上的腳印比比大小。

華胥姑娘驚叫一聲，跑回家去。沒想到，從這天以後，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來，十個月後，她就生下了一個聰明可愛的男孩子。她替這個男孩子取名為伏羲。

時間很快地過去，伏羲長大了。華胥國的生活非常安詳，可是伏羲卻覺得沒有工作、沒有創造的日子實在無聊。有一天，他砍斷一株小梧桐樹，修整後，裝上五十根絃線，做出了一種名叫瑟的樂器。他彈奏起來，樂聲可以表達天上吹過的風、河裡流淌的水、樹林裡鳥兒的歌聲，真是好聽。

伏羲正在彈奏音樂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打雷的聲音。他抬起頭來，心想：“聽說我的父親是住在天上的雷神，我也該到天上去看看他才好。啊！對了，有人說在東南方，有一棵名叫建木的樹，它長得高大極了，就像一座天梯一樣，只要爬上去，就可以直通眾神居住的天庭呢！”

伏羲於是帶著他心愛的樂器離開華胥國，往東南方去尋找天梯建木。

離開了華胥國，風景越來越荒涼，伏羲發現，原來華胥國以外的人都過著很野蠻、很原始的生活。走著、走著，他看到一群飢餓的人正在地上挖草根吃。

伏羲問一個又瘦又黑的婦人：“請問，你知道往天上去的建木在哪裡嗎？”

那婦人茫然地張大眼，突然驚叫起來。原來，這時候正有一隻凶惡的大野牛衝了過來。七八個拿了木棒、石塊的男女立刻圍上來，不顧死活地攻打野牛，最後，人受傷了，野牛也被打死了。大家一擁而上，把野牛的身體扯成一片片，血淋淋地放到嘴裡就吃。

伏羲看到這種野蠻的樣子，覺得驚訝極了。他背轉身，繼續往東南方走，到達黑水河邊。

黑水河邊，伏羲又看到一個蓬頭垢面的人，下半身浸在水裡，用兩手捕捉河裡的游魚。伏羲又問捕魚的人：“請問，你知道往天上去的天梯建木在哪裡嗎？”

這人頭也不抬，看見一尾小魚正好游過來，他就撲入水中捉魚。哪知道，他不但撲了一個空，反而被捲進河水急流裡，轉眼就被無情的河水衝得無影無蹤了。

看見這人不明不白地被河水沖走，伏羲覺得很難過。他背轉身，繼續往東南方，尋找天梯建木。

伏羲又走了很遠的路，在一片廣大的草地上，他遇見一個美麗的女子，孤獨地走來走去，像是很憂傷的樣子。原來，她正是主管都廣野的女神素女。

“請問，你知道往天上的建木在哪裡嗎？”伏羲問。

素女問他：“你為什麼不好好留在地上，偏要尋找天梯建木呢？”

遇到肯開口說話的素女，伏羲高興極了：“為什麼？為的是要上天啊，天上有白玉的宮殿，常開的鮮花。還有，我的父親雷神也住在那兒呢。”

“好吧，我告訴你建木在哪裡。”素女說著，停了一會，又對他說，“可是，要知道，當你爬上天梯建木，可絕不能回頭往下望喔！”

伏羲順著素女手指的方向，在都廣野的中央，他果然看見一棵巨大無比的大樹，像一道筆直煙柱似的，直升向天空，這不正是天梯建木嗎？

伏羲解下背上的樂器，送給素女，很高興地說：“謝謝你的指點，這具瑟是我親手做的樂器，送給你，表示我的謝意。當我爬建木時，或許你可以為我奏一首優美的送別曲，因為我爬上天，就不會再回來了。”

伏羲開始沿著天梯建木往上爬了。這是一棵古怪的樹，樹幹滑溜溜的，很難抓住。伏羲一點也不敢大意，慢慢往上攀登。

爬著爬著，他聽到“叮叮咚咚”幾聲調絃的聲音，是素女開始為伏羲演奏送別的曲子了。伏羲一分神，往下滑了一大截。他心裡想：“這樣可不成，我得專心地爬。”

就在伏羲專心爬樹的時候，素女所奏的音樂一陣陣傳到他耳朵裡來。那音樂的聲音好悲哀，像是在述說人世間的愁苦。聽著這音樂，伏羲禁不住想到路上遇見的那些飢餓又野蠻的人。他們捉野牛，被野牛所傷；空手捕魚，又被急流給沖走了，多可憐啊！伏羲這麼一想，又從樹上滑落了一大截。

伏羲沿著天梯建木往上爬，素女為他演奏送別曲，他一分神往下滑了一大截。

“這可不成，我不能儘想人間愁苦的事，我得多想想天上的美景才對。”伏羲一定神，繼續往上爬。天庭近了。他仰頭看，建木的枝丫互相盤曲，像一把巨大的傘，傘上一片青光籠罩。啊！青光裡隱隱約約的，不正是用玉石蓋成的天庭宮殿嗎？伏羲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抵達天上，高興極了。

當伏羲的手攀上建木的最高枝時，素女所演奏的音樂突然穿雲破空而來，那聲音又絕望又悲哀。伏羲聽了心頭一震，忘記了素女的警告，忍不住朝下望了一眼。

這一望可糟了，他只覺得天旋地轉，手腳抱不住光滑的樹皮，頭下腳上地直摔下去。

幸虧他摔進厚厚的草叢裡，才算沒有跌得粉身碎骨。從天上摔回人間的伏羲，越想越生氣：“素女為什麼奏這麼悲哀的音樂，故意讓我分神呢？我一定要找她問個明白！”

“素女！素女！”伏羲大聲叫著，到處尋找素女。可是，素女人影也不見，只剩下地上的一具瑟。憤怒的伏羲，把這具樂器用力一摔，裂成兩半。從此，原本五十弦的瑟，成了二十五絃。

伏羲尋找素女，來到黑水邊。他滿腹疑問地望著暗沉沉的水流，心裡很苦惱。這時候，忽然浪濤升高，像花瓣一樣分開，中間冒出了一個像龍又像馬、背上有八角形圖案的野獸。野獸向伏羲點點頭，開口說話了：“我知道你正在找素女。素女已經走了。她叫我告訴你說：人世間苦難的人這麼多，他們沒有知識，不懂得傳達情感，正需要幫助，你怎麼忍心一個人爬到天上去享福呢？其實，使你從天梯建木上摔下來的，不是因為她演奏的音樂，而是因為你心中還存著對人間的同情和留戀啊！”

背上有八角形圖案的龍馬，從水裡冒出來對伏羲說：『你從天梯上摔下來是因為你還有對人間的同情和留戀。』邊框仿掐絲琺琅圖案繪成。

伏羲很驚訝地聽怪獸說完話，又看他隱沒到水裡去。他站起身來，自言自語地說：“對！我幹嗎一心要到天上去呢？我有的是聰明和智慧，正可以用來幫助人們改善生活啊！”

於是，伏羲不再嘗試爬天梯建木了。他往東方走去，帶領人民建立王國。他不只教導人民捕魚和捉野獸的方法，甚至教會了他們馴養野獸，人們從此再也不愁餓肚子，或被野獸傷害了。

更重要的，是他受到龍馬的啟示，由龍馬背上的長短斑紋，發明了八卦。八卦表達了大自然的基本知識和秩序，從此以後，人民漸漸懂得了如何互通知識和情感。因為伏羲不斷地努力，東方蠻荒的土地終於成了幸福的王國。

給媽媽的話：

伏羲和女媧同是中國遠古神話中最重要的大神，其地位相當於中國人的父神和母神。女媧的故事記載較為完整，有關伏羲的傳說則片段支離，散存於古籍之中。我們在一月的故事中，已經介紹過女媧。如今中國童話已進入十二月故事，為使孩子對中國古神話有更完整的印象，我們特別把有關伏羲的資料拼接起來，撰寫成《伏羲爬天梯》，以及本月另一則故事《春天的誕生》。希望孩子讀了這兩則故事，能瞭解其中的仁愛心懷，並對中國文明的源始發生興趣。

●大圖為神話性彩畫，運用奇特色調搭配版畫風格，以表達遠古洪荒；構圖在不安定中求穩定：伏羲位於斜角線上，彷彿將下落海里，但龍馬回首噴火，在動線上止住伏羲向下的態勢；邊框為掐絲琺琅。第三幅大樹造型，參考了漢代畫像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