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一月二日 楊師傅雕龍記

楊師傅是個手藝高妙的好木匠，他那雙手巧得很，雕龍像龍，雕鳳像鳳。他帶著獨生子七斤，卷著鋪蓋，拿著工具箱，還有煮飯的小銅鍋，走山踩水到各處做生意。

一天他們來到雲南大理附近民家族人居住的地方，太陽高照，小七斤連日奔波，早已脣乾舌燥，眼看前邊有一個水潭，“哇！好棒！”七斤高興得拿著小銅鍋連滾帶跑地奔過去，把他爸爸拋在後面。

誰知，銅鍋才碰水，“轟隆”一聲巨響，潭子裡噴出團團烏雲，烏雲中伸出一隻大尖爪，一把將七斤拖進潭裡去了。

“七斤！我的兒啊！”楊師傅哭叫著趕來，卻只搶下七斤腳下的一隻草鞋。又是一聲爆響，他被一股大力拋到幾尺外的爛泥堆。傷心的楊師傅緊握著草鞋，哭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剛好有位老大媽走過，問明白了，生氣地說：“這又是潭子裡的母豬龍作怪。這位師傅，您不知道啊，這潭裡住著一條母豬龍，渾身烏黑，性情凶暴。每隔三年，就要造反一次，翻起洪水，把大理附近的房屋田地都衝沒。等洪水退後，居民就要重新來過。我們民家族人住在這兒，幾百代了，總過不成好日子。這母豬龍平日最討厭銅鐵，拿銅鍋去舀水，自然要被它拖去的。”

楊師傅仍不停地哭著。

老大媽說：“好啦，這樣哭也不是辦法，你先跟我到村子裡找個歇腳的地方，明天再做打算吧。”

民家族人很同情楊師傅的遭遇，都跑來安慰他，又氣憤母豬龍老是傷人性命、毀人家產，大夥決定要合力剷除它。

可是母豬龍這麼厲害，該如何除掉呢？

一天夜裡，小七斤託夢給爸爸說：“爸爸啊，你一定要替我報仇，母豬龍最怕銅鐵，你只要雕刻一隻木龍，裝上鐵爪、鐵鱗，就可以來救我啦。”

楊師傅醒來將這夢告訴大家，大夥立刻替楊師傅搭了個草棚，一塊陪他上山選了一株萬年老鬆，砍倒運回來。楊師傅就開始用心雕龍。

一天，棚子裡來了一位陌生人，個子矮短粗壯，從頭到腳裹在披氈裡，只露出一個粗大的鼻子。他蹲在火爐邊，冷冷地望著楊師傅做活，半天不吭氣。

“這位大哥，你有什麼事嗎？”楊師傅問了他三遍，他還是不吭氣，從披氈裡拿出一樣東西遞給楊師傅。

“魚？”楊師傅詫異地問。

“楊師傅，”他從特大的鼻孔裡哼哼噴著氣說，“聽說你手藝高妙，勞煩你把這尾金魚救活一下！”

母豬龍變的陌生人，拿了尾晒乾的金魚，對楊師傅說：“聽說你手藝高妙，勞煩你把這尾金魚救活。”

楊師傅望著這尾晒乾的金魚說：“大哥，我哪有這麼大的本事？”

陌生人冷笑道：“哼，金魚都救不活，還想使木龍變活龍啊？”說罷，把金魚丟在地上，低著頭走出棚子去了。

楊師傅覺得這個人一團黑氣，沒安著好心的樣子，正想追出去問個清楚，只聽背後撲稜一聲響，金魚竟活過來了，在刨花堆裡翻跳著，已經一口一口地把快雕好的木龍咬成一寸一寸的碎片。

村人趕來，知道是母豬龍搞的鬼，都氣得直跺腳。楊師傅咬牙說：“哼！我絕不輕易放棄，總要讓那條可惡的母豬龍遭到報應。”

於是，他重新去挑選木材，重新開始雕刻。村中一對童男女阿寶、小鳳，也熱心地來幫楊師傅忙，燒水遞茶打掃，很是勤快。沒多久又快雕成一條活靈活現的木龍，楊師傅打算將它漆成白色，好和黑色的母豬龍分別。

這天，楊師傅去買油漆，阿寶、小鳳守在棚子裡，忽然來了一位老大媽，要找楊師傅，她說：“我是楊師傅的嫂嫂，聽說他要雕龍報仇，特地趕來送把祖傳銅斧給他。”

老大媽見楊師傅不在，把斧頭留下，轉身走了。兩個小孩等楊師傅回來後，就把斧頭交給他。

楊師傅詫異地說：“我沒有什麼嫂嫂啊！”他怕是母豬龍的詭計，心裡已經有了防備。正拿著斧頭仔細察看，斧頭卻忽然扭動起來，變成了一條毒蛇，攀緊楊師傅的手臂，張開了大口，吐出血紅的毒舌，向楊師傅胸口咬去。

楊師傅趕忙掐住蛇頭，將蛇丟進火爐裡，燒得它吱吱響，一會兒就死了。

楊師傅急喘著氣說：“幸好我已經有防備了，才沒有被蛇咬傷。可是母豬龍實在厲害，不知道木龍能不能取勝？”

阿寶說：“楊師傅，我和小鳳天天看您工作，也學會了雕刻的手藝。今天起，我們也來雕龍。母豬龍再厲害，總也敵不過許多龍的。”

一個月後，一條大龍和八條小龍全都完成了，像極了真的龍。村中的鐵匠跑來，替它們裝上鐵鱗、鐵爪，白晃晃、亮晶晶，更添了幾分神氣。

這天日頭開始偏西時，民家族人就聚在廣場上，等楊師傅為九條龍開光畫眼睛。楊師傅先禱告一番，再用墨筆點出每條龍的眼睛。一到黃昏，大夥就敲鑼打鼓，把九條白龍送進潭子裡。

沒一會兒，潭子裡響起一陣雷般的巨響，一朵烏雲噴湧上天，九朵白雲緊追在後面。狂風暴雨、電光閃閃中，九條白龍圍著一條黑龍大打起來。

狂風暴雨，電光閃閃，潭子裡響起雷一般的巨響，九條白龍圍著一條黑龍，在空中大打起來。邊框採用青花瓷的花紋繪成。

十條龍在空中打鬥，從北打到南，由西打到東，打到太陽下山，月亮出來；又打到月亮西沉，太陽出來。九條白龍在烏雲裡遊動靈活，漸漸佔了上風。

母豬龍哼哼噴著氣，在半空中掙扎著，一塊塊鐵鍋似的烏黑鱗甲，從空中重重掉落下來。沒了鱗甲以後，母豬龍看來倒有點像條笨拙的豬。再過一會，烏黑的母豬龍終於失敗，跌進深潭裡去了。

風雨立刻停止，天空一片光明，大家看見七斤竟然騎著大白龍，後邊跟著八條小白龍從天降落。大家高興地叫著跳著，楊師傅開心得眼淚都掉下來了。九條白龍將七斤放下後，就一起飛進潭子。

民家族人把潭子改名為“白龍潭”，在這兒建立起自己的家園，開闢出大片田地，引來潭水灌溉，年年都有好收成，日子過得富足又快樂。而母豬龍被白龍鎮壓著，再也沒有辦法出來造反鬧事了。

這是一則雲南地方的傳奇。後來，當地的人為了紀念楊師傅，在白龍潭邊建了一座白龍廟，中間塑著楊師傅，兩旁立著阿寶、小鳳，大殿匾額上刻了盤著的大白龍，八條小白龍則盤在柱子上。

●圖畫為故事性彩畫，第一幅仿木刻版畫線條；第二幅描繪打鬥場景，邊框仿青花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