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月九日 莊子說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個人叫做莊周。一天下午，他在樹陰下乘涼，竟不知不覺睡著了。在夢中，他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隻五彩的大蝴蝶，拍拍翅膀，嘿！他竟真的飛了起來。於是他輕盈地飛上枝頭，又“噗噗”飛到花叢裡，翩翩地跳起舞來，真是快樂極了。這時候，他完全忘記了自己是莊周。

蝴蝶飛呀飛的，飛得很累，就停在樹梢休息，恍恍惚惚地睡著了，並且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變成莊周，坐在樹陰下，一邊乘涼，一邊愉快地唱歌。

莊周醒後，敲敲腦袋想了又想，說：“真奇妙啊，是我做夢變成蝴蝶，還是蝴蝶做夢變成了我？蝴蝶和我，究竟哪一個才是真的呢？”

小朋友，你一定覺得莊周是個很有趣的人，而且想多瞭解莊周吧？

莊周是兩千多年前，戰國時代的宋國人，他不但是個偉大的思想家，而且是個想象力豐富、很會說寓言故事的人，大家都尊稱他為莊子。現在就讓我們聽幾個他說的故事吧。

大葫蘆和樗樹

莊子的好朋友惠施，最近老為一個“大”東西煩惱著。

原來，有人送給惠施葫蘆瓜的種子。惠施很高興地把它種在園子裡，每天不忘澆水、施肥、除草，葫蘆藤綠油油地爬滿了竹架。惠施想：“等結出葫蘆來，晒乾了，可以做水瓢用，多麼好呀！”

沒想到，架子上結了個怪葫蘆，越長越大，最後，長得像個大水缸似的，把竹架子都壓倒了。惠施看著這個又笨又大的葫蘆，發起愁來：“這樣的大葫蘆，裝起水來，不是連抬都抬不動嗎？”

他越看越生氣，就拿起一塊石頭用力向葫蘆瓜砸過去，想把它打碎算了，沒想到石頭彈回來，打傷了自己的腳，惠施痛得大叫起來。他氣沖沖地，回身拿一把大斧頭，朝葫蘆劈去。

莊子看惠施劈破大葫蘆，就說：“大葫蘆不能做水瓢卻能做船啊！”

這時，剛好莊子來了，莊子說：“你一個人又跳又叫的，幹嗎呀？”

惠施說：“你看這葫蘆，大得連水瓢也做不成，真是沒用的東西，我看到它就生氣！”

莊子聽了，不由得笑起來：“你一心要用它來做水瓢，反而看不出大東西也有大用處了。”

惠施不相信地搖搖頭：“你倒說說看。”

莊子說：“喏，把大葫蘆當做船，乘坐在上面，遊歷五湖四海，不是很愜意嗎？”

惠施聽了，心裡很佩服莊子的眼光。可是，他還想刁難莊子一下。他說：“依我看，大東西也不見得有大用處。就像我家附近有一棵奇怪的樗樹，這棵樹長得大極了，主幹凸凸凹凹的，全是瘤結，小枝也都彎彎曲曲，沒有一根是挺直的。別人家的樹，長大了都可以用來做木料、蓋房子。唯有這棵樹，木匠連看都不看，因為它彎曲到根本沒法子做木料啊！”

莊子悠悠然地說：“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是因為‘有用’，才被傷害了。像這棵樗樹，長得彎曲醜怪，反而可以自然地長大，不愁別人用鋸子來鋸斷它。你說樗樹是真的沒有用嗎？這倒不盡然。如果把它種在廣大空曠的地方，人們在樹下散步、乘涼、談天、喝茶，那又是多麼好呢！”

長滿瘤結的樗樹，雖然不能蓋房子，卻提供了乘涼、談天的好去處。

惠施這才明白：以前他喜歡以“有用”和“沒用”的說法，來區分事物的價值。其實，很多表面上看起來毫無用處的東西，卻有極大的用處，只是因為他目光短淺，看不出來罷了。

朝三暮四的傻猴子

莊子又曾經說過一個故事，諷刺那些只看到眼前利益，絲毫沒有遠大眼光的人。

從前，有一個養猴子的人，每天喂水果給猴子吃。有一天早上，他對猴子說：“每天早上給你們三個水果，晚上給你們四個水果吃，好不好？”

猴子一聽說早上只有三個水果吃，都很不高興，吱吱怪叫，向主人抗議。

猴子不高興早上吃三個水果、晚上吃四個，主人就換一種說法：“早上吃四個，晚上吃三個。”猴子一聽，歡喜極了。

主人眼珠一轉，換了一個說法：“這樣好了，早上吃四個水果，晚上吃三個水果，你們滿不滿意呢？”

猴子一聽，都抓耳撓腮，高興得不得了。

這些猴子真是傻極了，“朝三暮四”和“朝四暮三”，加起來，不都是一樣的嗎？偏偏世界上有很多人，就和猴子一樣傻，只為眼前的利益，空歡喜一場呢！

小白魚快樂嗎？

莊子的好朋友惠施，是個很喜歡辯論的人，常常為了一點小事，就喋喋不休地和莊子辯論，真是有意思。

有一回，天氣很好，莊子和惠施到濠水的橋上去遊玩。莊子靠著橋欄杆，望見碧綠透明的河水裡，許多小白魚游來游去，有些吃飽了水藻，便翻身“撲啦”一聲跳出水面，身體發出銀亮的光芒，可愛極了。

莊子一面欣賞著水底白魚，一面高興地說：“這些白魚真是快樂啊！”

沒想到，莊子才說了這麼一句話，又引發了惠施好辯論的脾氣。他用手拍了一下橋欄杆，大聲說：“這就奇怪了，你又不是魚，怎麼知道魚快樂呢？”

莊子抬起頭看惠施一眼，慢吞吞地回答：“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知道魚的快樂呢？”

惠施的嘴還是很硬：“我不是你，當然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你不是魚，一定不會知道魚快樂！”

莊子聽了，還是笑眯眯地，他說：“不是這麼說，讓我們回到原來的話題上吧。你剛才說‘你怎麼知道魚快樂呢’這句話時，你已經知道我在想什麼而故意問我了。那麼，現在讓我告訴你，我怎麼會知道魚的快樂呢？那是因為我站在濠水的橋上，望著魚兒自在地游來游去，所以知道的啊……”

看樣子，莊子和惠施這樣辯論下去，真可以沒完沒了，把遊山玩水的好天氣都糟蹋了呢。不過，也因為惠施常常拿問題刁難莊子，和莊子辯論不休，使莊子的頭腦更靈活，也想出了更多使人大動腦筋的寓言故事。

小朋友，等你們長大了，讀到《莊子》這本書裡的許多故事時，一定會很喜歡的。

惠施大聲說：“你不是魚怎麼知道魚快樂呢？”莊子聽了，微微一笑。

莊子出生在一個政治腐敗、民生困苦的時代，他正視著這時代，而產生自由、曠達、超脫的人生觀。他的言行、思想都記載於《莊子》一書，此書具有很高的文學、藝術與思想境界，千百年來，撫慰了很多困惑的靈魂，實在可以說是人類的瑰寶。

●圖畫為童稚性彩畫，天真的構圖，愉快呈現莊子發人深省的趣味故事。第一幅搭配浪漫畫框，彷彿圖像從腦海浮現，暗示這是場夢境。第二幅與第三幅的雲彩、大樹參考敦煌壁畫，使圖畫元素帶有傳統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