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月二十六日 老鼠精開運河

大運河經過今天江蘇省江都縣附近的一段。

大約在一千四百多年前，我國出了一個又愛享樂，又好出風頭的隋煬帝。他一登上王位，就一天到晚和他的妃子飲酒賞花，什麼事也懶得管。

可是久了以後，隋煬帝又厭煩了，便想到風景優美的江南去玩個痛快。一個最會拍馬屁的大臣，出了個怪主意，說是乘船到江南去，不但可以欣賞沿路的好風景，而且特別平穩舒服。可是，哪來一條現成的河流，是從北方直接流到南方的呢？

“沒有這樣的河，就派人在陸地上開呀！”貪玩的煬帝霸道地命令下去：要開一條大運河，從京城洛陽一直通到江南的江都城；還要用金子造龍船，用銀子造鳳船；金船銀船要豪華得像水上的大皇宮，好讓他一路舒舒服服地遊覽。

隋煬帝坐在皇宮般豪華的龍船、鳳船裡，要順著大運河，到風景優美的江南去玩個痛快。

“陛下，開運河可不是開水溝，那是要花數不清的人力和錢財，會害苦百姓的呀！”許多大臣擔心地勸告煬帝。

但是煬帝什麼勸告也聽不進去，龐大的開河工程終於開始了。凶惡的兵士到處抓人來做苦工，幾十萬人像牛馬一樣，辛苦地挖泥土、搬石頭、釘木牆、打木樁……好些人日夜泡在水裡，泡得兩隻白慘慘的腿爛了肉、生了蟲，卻還是沒法休息。天天有好多好多百姓不是累死，就是病死。運河彷彿是一條大惡龍，一寸寸地往南伸展，也一口口地把好多人吞吃掉了。

運河開啊開，傳說開到了河南雍丘這個地方，奇怪的事發生了。這天一早，一個工頭慌慌張張地向監督大臣報告：“前頭擋著一座小廟，小廟後面是座千年古墓。聽說古墓裡埋了一個成仙的隱士。運河的工程最好避過小廟和古墓，不要去碰它吧！”

“胡說！皇帝的命令，連鬼神也要聽。只管開過去，管他是誰的墓！”監督大臣溜著兩隻小眼睛，不耐煩地說。

工人費了好幾天的工夫，又害怕又不情願地把小廟推倒。正要動手挖古墓時，突然“轟隆”一聲巨響，古墓裂開了一個車輪大的洞，黑漆漆的，彷彿直通地心，裡面還飄出一陣陣陰氣，寒得大家頭皮發麻。監督大臣靈機一動：墓裡既然埋的是成仙的隱士，說不定還有什麼稀奇寶貝。如果能拿去獻給皇帝，豈不是升官發財的好機會？可是，誰敢下去呢？士兵用鞭子鞭打一個個工人，大家卻都站在洞口發抖，不願意下去。

“別打了，我下去瞧瞧吧！”後面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說話的人，名叫狄去邪。這人身體壯，膽子也特別大。平時就常和那些凶惡神氣的士兵作對，現在看到大家被欺負的可憐樣，就勇敢地站出來。

兵士用了好幾捆大麻繩，才把狄去邪縋進洞底。啊！洞底竟有一條通道。他吸一口大氣，在黑暗中摸索著走了好久。

“吱 ”就在他鼻子面前，突然閃過一團巨大的白影。啊呀，是隻牛一樣大的白老鼠！大白鼠尖聲怪叫，兩隻碗似的黑眼睛閃著凶光，刀樣銳利的大牙，直向他的頭咬過來。

狄去邪慌忙往後一跳，大白鼠撲了個空。“吱吱”尖叫了幾聲，卻沒有追過來。原來大白鼠的兩隻腳上鎖著又粗又重的鐵鏈，沒有辦法掙脫。

狄去邪拔腿就跑，一路跌跌撞撞，突然闖進一間全是大石頭砌的房間。房間裡面亮得刺眼，狄去邪看到正中央居然坐了一個紅衣老道士，雪白的鬍子拖到地上好幾尺。他正要走過去向老道士行禮，老道士卻忽然喊：“來人哪！把阿摩帶來！”立刻有四個神將般的武士，吃力地把剛才那隻大白鼠帶進來。狄去邪趕緊躲在一根石柱後面，憋住氣，張大眼睛瞧。

紅衣老道士大喊：『來人哪！把阿摩帶來！』立刻有四個神將般的武士，把身上鎖著粗重鐵鏈的大白鼠帶進來。

老道士對大白鼠喝道：“可惡的白鼠精！我讓你脫下一身皮毛去做人間的皇帝，希望你好好治理天下，沒想到你竟然只顧享樂，害死那麼多人……”

大白鼠惡狠狠地瞪著老道士，又舉起鐵棒似的長尾巴“唰！唰！”亂掃。老道士十分生氣地說：“阿摩，我先警告你一次。以後你再胡來，或是虐待百姓，就要用白練繩勒死你！”說完，手上的拂塵一揮，一陣白霧突然籠了下來。不一會兒，白霧一散，狄去邪發現只有他一個人站在黑黝黝的地道里，什麼道士、白鼠、武士都不見了。他揉揉眼睛，定一定神，忽然看到前面好像有一點光，就摸索著走過去，一邊還不斷地想剛才的怪事：“阿摩？奇怪，我聽說皇帝的小名也叫阿摩……”不知不覺中，狄去邪走出了一個洞口。

陽光亮得他睜不開眼睛，過了一會兒，他才看清楚自己竟然是站在一座山頂上！附近蒼翠的樹林裡走出一個樵夫。狄去邪趕忙走上去問他這是什麼地方。樵夫說：“這裡是少室山啊！”少室山離雍丘有幾百里路，騎馬也要好幾天才能到。狄去邪一時也顧不了想這件怪事，連忙下了山，趕回雍丘。

他一路趕，一路看到田地都長滿雜草，一群又一群逃難的百姓，餓得面黃肌瘦。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嗎？狄去邪一下子迷了路，就向路邊一個瘦老頭問道：“去雍丘要打哪兒走哇？”

老頭吃驚地說：“雍丘？雍丘早就被土匪佔了，你去送死啊？”

“可是，我幾個時辰以前，才在雍丘挖運河呀，哪有什麼土匪？”狄去邪一頭霧水地說。

老頭說：“挖什麼運河？你做夢嗎？運河幾年前就開好了。”

接著老頭又搖搖頭說：“唉，說起運河就叫人心酸。皇帝也不知道是什麼害人精變的，開運河死了幾百萬人。運河通了，他可開心地玩囉！但是十幾年來，田地沒人耕種，各地鬧饑荒；有力氣的都去當強盜，沒力氣的像沒家的狗一樣，逃來逃去。真慘哪！”

狄去邪這才知道，原來他進洞才幾個時辰，洞外已經過了好幾年，世間也亂得不可收拾了。他回到家鄉，卻發現家鄉早已經成了一片焦黑的荒野，家人也不知去向，他就跑到深山裡隱居了。

在山裡過了幾年。這一晚，狄去邪的茅屋來了一個借住的過路人，兩個人就談起天來。狄去邪嘆口氣說：“皇帝還是那麼貪玩嗎？我看隋朝的江山，早晚會斷送在他的手裡啊！”

過路人驚奇地說：“什麼隋朝？現在已經是大唐的天下嘍！那個自私的惡皇帝，百姓恨他恨得牙癢，國家怎能長久呢？運河開好不久，各地的英雄好漢都起兵反抗他。他居然不放在心上，又到江南去遊玩。半路上，一個反叛的部下用一條白練繩狠狠地把他勒死了，真是活該。”

“啊！原來那一回我闖入仙境，聽到的事都應驗了。”狄去邪望著天邊的星星，喃喃地說，“原來隋煬帝就是那隻可怕的白鼠精變成的！他開了大運河，鬧得天下大亂。結果，真的被白練繩勒死了啊！”

大運河大約從今天的河南省到江蘇省，是中國古代最偉大的工程之一，十九世紀鐵路運輸發達以前，一直是南北交通大動脈。運河的開鑿工程極為艱鉅，隋煬帝卻不顧一切強課重稅，動員全國人力在短短的六年內完成，好供他遊幸江南。當時百姓所受之苦，不下秦始皇時代。隱伏在民間的怨恨，就附會出這則人神共憤的白鼠精故事。

●圖畫是描繪隋煬帝搭龍船，順著運河遊江南的歷史場景。圖中的龍船、水紋、綠樹參考古畫，邊框則仿江南刺繡，使全圖別有一番江南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