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全12冊 (copy)

卷第四百八十三 蠻夷四

狗 國  南 蠻  縛婦民  南海人  日 南

拘彌國  南 詔  獠 婦  南中僧  番 禺

嶺南女工 芋 羹  蜜 唧  南 州

狗 國

陵州刺史周遇不茹葷血,嘗語劉恂雲,頃年自青杜之海歸閩,遭惡風,飄五日夜,不知行幾千裡也,凡歷六國。第一狗國,同船有新羅,雲是狗國。逡巡,果見如人裸形,抱狗而出,見船驚走。又經毛人國,形小,皆被髮蔽面,身有毛如狖。又到野叉國,船抵暗石而損,遂般人物上岸,伺潮落,閣船而修之。初不知在此國,有數人同入深林採野蔬,忽為野叉所逐,一人被擒,餘人驚走。回顧,見數輩野叉,同食所得之人,同舟者驚怖無計。頃刻,有百餘野叉,皆赤發裸形,呀口怒目而至。有執木槍者,有雌而挾子者。篙工賈客五十餘人,遂齊將弓弩槍劍以敵之,果射倒二野叉,即舁拽明嘯而遁。既去,遂伐木下寨,以防再來。

狗 國

陵州刺史周遇不吃葷血,曾對劉恂說,他前幾年從青杜入海回福建,遭遇大風,在海上漂了五天五夜,不知走了幾千裡,共經過六個國家。第一個國家是狗國,同船的有新羅人,說那是狗國。不一會兒,果然看見一個形狀像人而身體赤裸的,抱著狗出來了,看到船就驚慌地逃跑了。又經過毛人國,那裡的人,身材很小,頭髮披散著,遮住了臉,身體有毛像長尾巴猴。又到過野叉國,當時船觸了暗礁,因而受損,便連人帶物都搬到岸上,等候落潮船擱淺時好修理。開始不知道是在野叉國,有幾個人就一塊進入茂密的樹林中採野菜,忽然被野叉追趕,其中一人被抓住了,其餘的人都驚慌地逃走了。回頭看時,看到幾個野叉,正在一同吃那被抓住的人,同船的人很驚恐,但又束手無策。不一會兒,有一百多野叉,都是紅頭髮,光著身子,張著口,瞪著憤怒的眼睛來了。有拿木槍的,有雌性帶著孩子的。於是駕船的人、做買賣的人共五十多人,一齊拿著弓弩槍劍來抵禦他們,果然射倒了兩個野叉,他們馬上拽著被射倒的野叉,呼嘯著逃走了。野叉走了以後,船上的人便伐樹修柵欄,防備它們再來。

野叉畏弩,亦不復至。駐兩日,修船方畢,隨風而逝。又經大人國,其人悉長大而野,見船上鼓譟,即驚走不出。又經流虯國,其國人么麼,一概皆服麻布而有禮,競將食物,求易釘鐵。新羅客亦半譯其語,遣客速過,言此國遇華人飄泛至者,慮有災禍。既而又行,經小人國,其人裸形,小如五六歲兒。船人食盡,遂相率尋其巢穴。俄頃,果見捕得三四十枚以歸,烹而充食。後行兩日,遇一洲島而取水忽有群山羊,見人但聳視,都不驚避,既肥且偉。初疑島上有人牧養,而又絕無人蹤,捕之,僅獲百口,皆食之。出《嶺表錄異》。

南 蠻

南道之酋豪多選鵝之細毛,夾以布帛,絮而為被,復縱橫納之,其溫柔不下於挾纊也。俗雲,鵝毛柔暖而性冷,偏宜覆嬰兒,闢驚癇也。出《嶺表錄異》。

縛婦民

縛婦民喜他室女者,率少年持白梃,往趨墟路值之,俟過,即共擒縛歸。一二月,與其妻首罪。俗謂之縛婦也。出《南海異事》。

野叉害怕弓弩,也不敢再來了。在那裡停了兩天,船剛修理好,就順著風又漂走了。後來又到過大人國,那個國家的人全都高大野蠻,但看見船上的人向他們大聲叫嚷,便立即驚慌地逃走不出來。又到過流虯國,那裡的人很小,全都穿著麻布衣服而又很有禮貌,爭先恐後地拿著食物來要求換釘子和鐵器。新羅客人也只能把流虯人的話翻譯過來一半,他讓旅客們趕快走,說這個國家的人如果遇到漂流過來的華人,就憂慮會有災禍出現。然而又開始走,途經小人國,那個國家的人都光著身子,小得像五六歲的小孩。船上的人食物吃光了,便互相帶領著一塊去尋找小人的窩。不一會兒,果然捉到三四十個回來了,於是煮了充飢。此後又走了兩天,碰到了水中的一個島,便上去弄些淡水,忽然看見有一群山羊,見了人只是高高地聳起脖子看著,並不驚慌躲避,而且又肥又大。起初他們疑心是島上有人放養的,但島上沒有一點人的蹤跡,於是就抓它們,只抓到一百隻,把它們都吃掉了。出自《嶺表錄異》。

南 蠻

南方各道的酋長大多都會選擇鵝的細羽毛,將它們夾在布帛之間,把它當作綿絮做成被子,再用線粗粗地橫豎縫幾道,這種被子的溫暖柔軟程度不亞於套了絲絮的被子。人們都說,鵝毛柔軟暖和而屬涼性,特別適合給小孩蓋,可以避免小孩受驚嚇而得癲癇病。出自《嶺表錄異》。

縛婦民

縛婦民中的男子如果喜歡上別人家的女孩,就領著少年拿著棍子,去往趕集的路上等著,等女孩經過時,就一塊抓住她綁回家去。等過了一兩個月,就與他搶來的妻子一起去自首服罪。所以人們把這個民族稱為縛婦民。出自《南海異事》。

南海人

南海男子女人皆縝發。每沐,以灰投流水中,就水以沐,以彘膏其發。至五六月,稻禾熟,民盡髡鬻於市。既髡,復取彘膏塗,來歲五六月,又可鬻。出《南海異事》。

南海解牛,多女人,謂之屠婆屠娘。皆縛牛於大木,執刀以數罪:某時牽若耕,不得前;某時乘若渡水,不時行,今何免死耶?以策舉頸,揮刀斬之。出《南海異事》。

南海貧民妻方孕,則詣富室,指腹以賣之,俗謂指腹賣。或己子未勝衣,鄰之子稍可賣,往貸取以鬻,折杖以識其短長,俟己子長與杖等,即償貸者。鬻男女如糞壤,父子兩不慼慼。出《南海異事》。

日 南

《天寶實錄》雲,日南廄山,連接不知幾千裡,裸人所居,白民之後也。刺其胸前作花,有物如粉而紫色,畫其兩目下,去前二齒,以為美飾。出《酉陽雜俎》。

拘彌國

順宗即位年,拘彌之國貢卻火雀,一雌一雄,履水珠,常堅冰,變晝草。其卻火雀,純黑,大小類燕,其聲清亮,不併尋常禽鳥,置於烈火中,而火自散。上嘉其異,遂盛於火精籠,懸於寢殿,夜則宮人並蠟炬燒之,終不能損其毛羽。履水珠,色黑類鐵,大如雞卵,其上鱗皴,其中有竅。雲將入江海,可長行洪波之上下。上始不謂之實,遂命善遊者,以

南海人

南海的男人女人頭髮都又黑又密。每次洗頭時,把灰扔到流水裡,來到河邊洗,洗完用豬油潤髮。到五六月時,稻子成熟時,人們都剃下頭髮在集市上賣。剃光頭髮後,再取豬油塗在頭上,到了來年五六月時,就又可以賣了。出自《南海異事》。

南海殺牛的,大部分是女人,這種女人稱為屠婆屠娘。她們都是先把牛捆在大樹上,拿著刀數落牛的罪狀:某時牽你去耕地,你不往前走;某時騎你過水時,不按時走,現在怎麼能免死呢?然後用鞭棒挑起牛的脖子,刀一揮就把牛殺了。出自《南海異事》。

南海貧民的妻子剛懷孕時,就到富人家去,指著肚子來賣孩子,俗稱為指腹賣。有的自己的孩子還太小,而鄰居家的孩子稍大能賣,便去借來賣,折根棍子來量下孩子的高矮,等到自己的孩子長得跟當初折的棍子長度相等時,就把他償還給所借的人家。賣男賣女就如糞土一樣,父子雙方誰也不傷心。出自《南海異事》。

日 南

《天寶實錄》上說,日南郡的廄山,連綿不斷,不知有幾千里長,是裸人居住的地方,裸人是白民的後代。他們在自己胸前刺上花,再用一種像粉而顏色發紫的顏料在兩隻眼睛下面塗畫,還把兩個門牙敲掉,以此作為美麗的修飾。出自《酉陽雜俎》。

拘彌國

唐順宗即位那年,拘彌國進貢了一種卻火雀,一雌一雄,還有履水珠、常堅冰、變晝草。卻火雀是純黑色,大小像燕子,叫聲清脆響亮,不和平常的禽鳥在一起,把它放在烈火當中,火就自己散開。皇上讚賞它的奇異,於是把它裝在火精籠中,掛在寢殿裡,夜晚宮人用幾支蠟燭並排燒它,但始終不能損傷它的羽毛。履水珠是黑色的,像鐵,有雞蛋那麼大,表面有魚鱗似的皺痕,珠內有孔。說是帶著它到江海上,能長距離地在巨浪的上面或下面行走。皇上起先不認為這事是真的,便命善於游泳的人,用

五色絲貫之,系之於左臂。毒龍畏之,遣入龍池,其人則步驟于波上,若在平地,亦潛於水中,良久復出,而遍體略無沾溼。上奇之,因以御饌賜使人。至長慶中,嬪御試弄於海池上,遂化為異龍,入於池內。俄而云煙暴起,不復追討矣。常堅冰,雲其國有大凝山,其中有冰,千年不釋。及齎至京師,潔冷如故,雖盛暑赫日,終不消。嚼之,即與中國冰凍無異。變晝草,類芭蕉,可長數尺,而一莖千葉,樹之則百步內昏黑如夜。始藏於百寶匣,其上緘以胡畫。及上見而怒曰:“背明向暗,此草何足貴也。”命並匣焚之於使前。使初不為樂,及退,謂鴻臚曰:“本國以變晝為異,今皇帝以向暗為非,可謂明德矣。”出《杜陽編》。

南 詔

南詔以十二月十六日,謂之星迴節日,遊於避風臺,命清平官賦詩。驃信詩曰:“避風善闡臺,極目見藤越。鄰國之名也。 悲哉古與今,依然煙與月。自我居震旦,謂天子為震旦。 翊衛類夔契。伊昔經皇運,艱難仰忠烈。不覺歲雲暮,感極星迴節。元昶謂朕曰元,謂卿曰昶。 同一心,子孫堪貽厥。”清平官趙叔達曰:謂詞臣為清平官。 “法駕避星迴,波羅毗勇猜。波羅,虎也毗勇,野馬也。驃信昔年幸此,魯射野馬並虎。 河闊冰難合,地暖梅先開。下令俚柔洽,俚柔,百姓也。 弄揀國名。 來。願將不才質,千載侍遊臺。”出《玉溪編事》。

五色的絲線穿入珠孔中,然後把它系在左臂上。毒龍害怕這寶珠,就進入龍池,於是那人就或快或慢地在水波上行走,好像在平地上一樣,有時也潛入水中,好久才出來,然而全身沒有一個地方被弄溼。皇上對此感到奇怪,於是把皇帝吃的飯菜賞賜給那位使者。到了長慶年間,有個宮女拿著珠子在海池上玩,那珠便化成一條奇異的龍,進入池中。不一會兒雲煙猛烈升騰,珠子也就無處尋找了。關於常堅冰,使者說他們國裡有座大凝山,那裡面有冰,千年不化。等他們把冰帶到京師的時候,那塊冰仍然像原來那樣潔白冰冷,即使是在日光炎炎的盛夏,也始終不融化。把它放在嘴裡嚼嚼,覺得跟中國的冰沒有什麼兩樣。變晝草,有點像芭蕉,可以長到幾尺高,只有一根莖,卻有上千片葉子,把它立起來則周圍百步以內黑得像夜晚。變晝草原來是藏在百寶匣裡的,匣上是用胡人的畫封著的。等到皇帝見到後生氣地說:“背離光明趨向黑暗,這棵草有什麼值得看重的!”便命令在使者面前連草帶匣一起燒掉。使者起初也覺得不高興,等到從朝廷退下以後,對接待外使的鴻臚卿說:“我國把改變白晝看作奇異的事情,現在你們的皇上把趨向黑暗看作錯誤,這足以說是具備美德的明君了。”出自《杜陽編》。

南 詔

南詔國把十二月十六日稱為星迴節,這一天國王到避風臺遊玩,命令清平官作詩。國王驃信的詩寫道:“避風善闡臺,極目見藤越。藤越是鄰國的名字。 悲哉古與今,依然煙與月。自我居震旦,稱天子之位為震旦。 翊衛類夔契。伊昔經皇運,艱難仰忠烈。不覺歲雲暮,感極星迴節。元昶把皇帝稱為元,把大臣稱為昶。 同一心,子孫堪貽厥。”清平官趙叔達的詩:稱負責撰寫文詞的大臣為清平官。 “法駕避星迴,波羅毗勇猜。波羅,就是老虎毗勇就是野馬。驃信當年來到這個地方,射中了野馬和老虎。 河闊冰難合,地暖梅先開。下令俚柔洽,俚柔,就是老百姓。 弄揀弄揀是國家名。 來。願將不才質,千載侍遊臺。”出自《玉溪編事》。

獠 婦

南方有獠婦,生子便起,其夫臥床褥,飲食皆如乳婦,稍不衛護,其孕婦疾皆生焉。其妻亦無所苦,炊爨樵蘇自若。又云,越俗,其妻或誕子,經三日,便澡身於溪河。返,具糜以餉婿。婿擁衾抱雛,坐於寢榻,稱為產翁。其顛倒有如此。出《南楚新聞》。

南中僧

南人率不信釋氏,雖有一二佛寺,吏課其為僧,以督責釋之土田及施財。間有一二僧,喜擁婦食肉,但居其家,不能少解佛事。土人以女配僧,呼之為師郎。或有疾,以紙為圓錢,置佛像旁。或請僧設食,翌日,宰羊豕以啖之,目曰除齋。出《投荒雜錄》。

又南中小郡,多無緇流。每宣德音,須假作僧道陪位。唐昭宗即位,柳韜為容廣宣告使。赦文到,下屬州崖州自來無僧,皆臨事差攝。宣時,有一假僧不伏排位,太守王弘夫怪而問之,僧曰:“役次未當,差遣編並,去歲已曾攝文宣王,今年又差作和尚。”見者莫不絕倒。出《嶺表錄異》。

番 禺

廣州番禺縣常有部民諜訴雲,前夜亡失蔬圃,今認得在於某處,請縣宰判狀往取之。有北客駭其說,因詰之。民雲,海之淺水中有藻荇之屬,被風吹,沙與藻荇相雜。

獠 婦

南方獠人的婦女,她們剛生下孩子就下地幹活,而她們的丈夫卻躺在床上,飲食完全和產婦一樣,稍不注意保護,產婦易得的那些病這個丈夫都能得上。產婦也沒有什麼痛苦的感覺,燒火、做飯、打柴、割草都像原來一樣。又聽說,越人的風俗,女人生了孩子以後,只過三天便到河水中洗澡。回到家後,做粥給丈夫吃。丈夫就蓋著被子抱著孩子坐在床上,稱為產翁。他們那裡的夫妻顛倒竟達到了這種地步。出自《南楚新聞》。

南中僧

南方人都不相信佛教,即使有一兩座佛寺,官吏考核寺中和尚的管理情況,以便督察寺廟名下的田地及施捨來的財產。偶爾有一兩個和尚,也是喜歡擁抱媳婦又吃肉,住在家中,而對於各種佛事一點也不瞭解。當地人把女兒嫁給和尚,稱為師郎。有人得了病,就用紙剪成圓錢,放在佛像旁邊。有的請和尚在佛像前陳設食物,第二天,就殺羊殺豬來讓和尚吃,稱為除齋。出自《投荒雜錄》。

嶺南的小郡,大多沒有僧徒。每當宣佈皇帝恩詔時,就得找人假扮作和尚、道士陪位。唐昭宗登基做皇帝時,柳韜被任命為容廣宣告使。赦免的公文下來,而下屬州崖州從來就沒有和尚,都是臨時找人代替。宣讀赦文時,有一個假和尚不同意給他安排的位置,太守王弘夫感到奇怪,就問那個假和尚,假和尚回答說:“排列的次序不妥當,差官瞎安排,去年讓我扮演文宣王孔子,今年又派我作和尚!”看的人無不笑得前仰後合。出自《嶺表錄異》。

番 禺

廣州番禺縣曾有百姓的訴狀說,之前晚上丟失了一個菜園子,現在認出在某個地方,請縣令作出判決,好去要回來。有個北方客人對這個說法感到很驚訝,便問那人。那人說,海的淺水中有海藻荇菜之類的植物,被風吹過後,沙子就跟藻荇混在一起。

其根既浮,其沙或厚三五尺處,可以耕墾,或灌或圃故也。夜則被盜者盜之百餘里外,若桴篾之乘流也。以是植蔬者,海上往往有之。出《玉堂閒話》。

有在番禺逢端午,聞街中喧然,賣相思藥聲,訝笑觀之,乃老媼荷揭山中異草,鬻於富婦人,為媚男藥,用此日採取為神。又云,採鵲巢中,獲兩小石,號鵲枕,此日得之者佳。婦人遇之,有抽金簪解耳璫而償其直者。出《投荒錄》。

嶺南女工

嶺南無問貧富之家,教女不以針縷績紡為功,但躬庖廚,勤刀機而已。善醯 菹鮓者,得為大好女矣。斯豈遐裔之天性歟!故俚民爭婚聘者,相與語曰:“我女裁袍補襖,即灼然不會;若修治水蛇黃鱔,即一條必勝一條矣。”出《投荒錄》。

芋 羹

百越人好食蝦蟆,凡有筵會,斯為上味。先於釜中置水,次下小芋烹之,候湯沸如魚眼,即下其蛙,乃一一捧芋而熟,如此呼為抱芋羹。又或先於湯內安筍笴,後投蛙,及進於筵上,皆執筍笴,瞪目張口。而座客有戲之曰:“賣燈心者。”又云,疥皮者最佳,擲於沸湯,即躍出,其皮自脫矣,皮既脫,乃可以修饌。時有一叟聞茲語,大以為不可,雲:“切不得除此錦襖子,其味絕珍。”聞之者莫不大笑。出《南楚新聞》。

藻荇的根浮起來之後,那沙子有的地方三五尺厚,這地方就可開墾種植,有的地可以灌溉,有的可以作菜園子。可是夜間卻被小偷把它偷到一百多裡外,就像竹木製的小船順水漂流一樣。用這個種菜的,海上處處都有。出自《玉堂閒話》。

有人在番禺正趕上了端午節,聽到街上一片吵嚷聲,有賣相思藥的叫賣聲,覺得驚訝,便笑著旁觀,原來是一個老太婆揹著舉著山裡的異草,賣給有錢的婦女,作為媚惑男人的藥,說用這天採的才有神效。又說,在喜鵲窩內採得兩塊小石,名叫鵲枕,這天得到的才是好的。婦女們遇到後,有的拔下金簪摘下耳墜折價購買它。出自《投荒錄》。

嶺南女工

嶺南人家無論貧富,教女兒時都不把會針線能紡織看作本領,只教女兒親自下廚房,勤練用刀的技巧罷了。擅長使用醋、鹽、會醃菜和能醃魚、糟魚的,就被認為是非常好的女子。這難道是邊遠地方人的天性嗎?百姓爭相婚嫁的,聚在一塊說:“我的女兒裁袍補襖全都不會;讓她整治水蛇黃鱔,那是一條比一條做得好。”出自《投荒錄》。

芋 羹

百越人好吃蛤蟆,凡舉行宴會,它就是上等的菜。先在鍋內放水,然後把小芋下到水中煮,等到鍋內的水沸騰,冒著像魚眼似的水泡時,就把蛤蟆下到裡面,蛤蟆便各自捧著小芋而被煮熟了,這樣做出的羹便叫抱芋羹。又有的先在開水內放入筍笴,然後再放入蛤蟆,等到端到筵席上,發現個個蛤蟆都握著筍笴,瞪著眼睛張著嘴。座中有客人開玩笑說:“像賣燈芯草的。”又說,長著疥皮的蛤蟆最好,把它扔到沸水中,它立即蹦了出去,而它的皮也自動被燙掉了,皮掉了後,就可做食物了。當時有位老者聽了這話,認為很不應該,說:“絕不能去掉癩蛤蟆那件錦襖,它的味道極好。”聽到這話,人們無不大笑。出自《南楚新聞》。

蜜 唧

嶺南僚民好為蜜唧,即鼠胎未瞬,通身赤蠕者,飼之以蜜,釘之筵上,囁囁而行。以箸挾取,咬之,唧唧作聲,故曰蜜唧。出《朝野僉載》。

南 州

王蜀有劉隱者,善於篇章,嘗說:少年齎益部監軍使書,索於黔巫之南,謂之南州。州多山險,路細不通乘騎,貴賤皆策杖而行,其囊橐悉皆差夫揹負。伕役不到處,便遣縣令主薄自荷而行。將至南州,州牧差人致書迓之。至則有一二人背籠而前,將隱入籠內,掉手而行。凡登山入谷,皆絕高絕深者,日至百所,皆用指爪攀緣,寸寸而進。在於籠中,必與負荷者相背而坐,此即彼中車馬也。洎至近州,州牧亦坐籠而迓於郊。其郡在桑林之間,茅屋數間而已。牧守皆華人,甚有心義。翌日,牧曰:“須略謁諸大將乎?”遂差人引之衙院,衙各相去十餘里,亦在林木之下。一茅齋,大校三五人,逢迎極至。於是烹一犢兒,乃先取犢兒結腸中細糞,置在盤筵,以箸和調在醯中,方餐犢肉。彼人謂細糞為聖齏,若無此一味者,即不成局筵矣。諸味將半,然後下麻蟲裹蒸。裹蒸乃取麻蕨蔓上蟲,如今之刺猱者是也,以荷葉裹而蒸之。隱勉強餐之,明日所遺甚多。出《玉堂閒話》。

蜜 唧

嶺南的僚民喜歡製作蜜唧,就是把還沒睜開眼,全身通紅,剛會蠕動的幼鼠,喂以蜂蜜,把它擺在筵席上,它們在盤子裡輕輕地爬著。吃時用筷子夾起來,一咬,就發出唧唧的聲音,所以叫作蜜唧。出自《朝野僉載》。

南 州

五代時,王建的前蜀國中有個叫劉隱的人,很擅長寫文章,他曾經說:少年時帶著益州部監軍的書信,到黔中與巫山南邊考查,那一帶稱為南州。此州的山中有很多險要的地方,路很狹窄,騎馬無法通過,人無論貴賤都得拄著手杖走,他們的行李全得派腳伕揹著。腳伕不去的地方,就讓縣令主簿自己扛著走。將要到達南州時,州牧派人前來送信迎接劉隱。到達後有兩個人揹著籠子來到面前,請劉隱坐進籠內,那人揹著劉隱擺動著雙手往前走著。他們經過了很多極高極深的山谷,每天都經過上百處這樣的地方,都是用手指攀著上邊,一寸一寸向前走。坐在籠子裡面的人,必須跟背籠的人背對背地坐著,這就是那地方的車馬。等到了州附近的時候,州牧也坐在籠子裡到郊外迎接。郡府在桑樹林裡,只不過是幾間茅草房罷了。州郡的長官都是華夏人,很有道義之心。第二天,州牧說:“需要去簡單地會見一下各位大將嗎?”便派人帶領著劉隱等人到衙門院裡,各衙門相距十多裡,也在樹林當中。一座茅草房,有三五個校尉官員,接待很周到。在那兒煮了一隻牛犢兒,先取牛犢腸中的細糞,放在席上的盤子中,再用筷子調和在醋裡面,然後才吃犢肉。那地方的人說細糞是非凡的調味品,如果沒有這一調味品,就不能叫作筵席了。各種菜上到一半時,然後又端來了麻蟲裹蒸。裹蒸就是抓來麻蕨蔓上的蟲,那蟲就像現在的刺猱,用荷葉裹著蒸熟的。劉隱勉強吃了一點,第二天拉了很多。出自《玉堂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