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全12冊 (copy)

卷第四百三十七 畜獸四

犬上

華 隆  楊 生  崔仲文  張 然  楊 褒

鄭 韶  柳 超  姚 甲  劉巨麟  章 華

範 翊  郭 釗  盧 言  趙 叟  陸 機

石玄度  齊 瓊  石從義  田 招  裴 度

犬上

華 隆

晉泰興二年,吳人華隆好弋獵。畜一犬,號曰“的尾”,每將自隨。隆後至江邊,被一大蛇圍繞周身。犬遂咋蛇死焉,而華隆僵仆無所知矣。犬彷徨嗥吠,往復路間。家人怪其如此,因隨犬往。隆悶絕委地,載歸家,二日乃蘇。隆未蘇之間,犬終不食。自此愛惜,如同於親戚焉。出《幽明錄》。

楊 生

晉太和中,廣陵人楊生者畜一犬,憐惜甚至,常以自隨。後生飲醉,臥於荒草之中。時方冬燎原,風勢極盛。犬乃周匝嗥吠,生都不覺。犬乃就水自濡,還即臥於草上。

犬上

華 隆

晉朝泰興二年,吳郡人華隆喜歡騎射打獵。他養了一條狗,喚作“的尾”,每次出門它都跟著主人。華隆後來到江邊,被一條大蛇纏住全身。狗就咬死那條蛇,而華隆昏倒在那裡。狗就在路上往復徘徊,不停地嗥叫。家人見它如此感到奇怪,就跟著它來到江邊。華隆不省人事倒在地上,家人用車子把他拉回家,兩天後才甦醒。在他沒醒的兩天裡,狗一直不肯進食。從此,華隆對這條狗越發愛惜,如同對待親人一樣。出自《幽明錄》。

楊 生

晉朝太和年間,廣陵人楊生養了一條狗,非常喜歡,他常常讓狗跟著自己。後來楊生喝醉了,躺在荒草之中。當時正是冬天,有人放火燒荒,風勢極盛。狗就圍著楊生一個勁地嗥叫,楊生完全沒聽見。狗就跳到水裡去弄溼自己,回來在草地上打滾,

如此數四。周旋跬步,草皆沾溼,火至免焚。爾後生因暗行墮井,犬又嗥吠至曉。有人經過,路人怪其如是,因就視之,見生在焉。遂求出己,許以厚報。其人慾請此犬為酬,生曰:“此狗曾活我於已死,即不依命,餘可任君所須也。”路人遲疑未答。犬乃引領視井,生知其意,乃許焉。既而出之,系之而去。卻後五日,犬夜走還。出《記聞》。

崔仲文

安帝義熙年,譙縣崔仲文與會稽石和俱為劉府君撫吏。仲文養一犬,以獵麋鹿,無不得也。和甚愛之,乃以丁奴易之,仲文不與。和及仲文入山獵,至草中,殺仲文,欲取其犬。犬齧和,守其主屍,爬地覆之。後諸軍出獵,見犬守屍。人識其主,因還啟劉撫軍。石和假還,至府門,犬便往牽衣號吠。人復白撫軍,曰:“此人必殺犬主。”因錄之,撫軍拷問,果得其實。遂殺石和。出《廣古今五行記》。

張 然

會稽張然滯役,有少婦無子。唯與一奴守舍,奴遂與婦通。然素養一犬,名烏龍,常以自隨。後歸,奴欲謀殺然,盛作飲食,婦語然:“與君當大別離,君可強啖!”奴已張弓拔矢,須然食畢。然涕泣不能食,以肉及飯擲狗,祝曰:

如此多次。楊生周圍半步的地方,草全溼了,火最後也沒燒到楊生。後來有一次,楊生因為走夜路掉到井裡,狗就在井邊狂叫到天亮。有人經過,感到奇怪,就走近去看,見楊生在井裡。於是楊生求那人把自己救上來,答應給他豐厚的報酬。那人想要這條狗作為報酬,楊生說:“這條狗曾經讓我死而復生多次,不能從命,除此以外,別的東西任你挑選。”那人遲疑,沒有作答。這時候,狗就伸著脖子往井裡看,楊生知道它的意思,就答應了那個人。楊生被救出之後,那個人把狗拴上牽走了。五天之後,那隻狗又在夜裡跑回來了。出自《記聞》。

崔仲文

晉安帝義熙年間,譙縣崔仲文和會稽石和都是劉撫軍的撫吏。崔仲文養了一條狗,用它來圍獵麋鹿,沒有捉不到的時候。石和非常喜歡這條狗,就用一個奴僕來換這條狗,仲文不換。崔石和和崔仲文一塊進山打獵,走到深草裡,石和殺了崔仲文,想要奪走他的狗。狗撲咬石和,守著主人的屍體,還扒土把屍體蓋上。後來許多軍吏出來打獵,發現狗守著一個人的屍體。有人認識它的主人,就回來報告給劉撫軍。石和告假回來,走到府門,狗就過去扯著他的衣服狂叫。有人又告訴了劉撫軍,說:“此人一定是殺害狗主人的凶手。”於是就逮捕了石和,經劉撫軍一拷問,果然弄清楚了事實。於是殺了石和。出自《廣古今五行記》。

張 然

會稽人張然在外服勞役,逾期未歸,家裡有個年輕的妻子,沒有兒女。只留下一個奴僕和妻子一起守著家園,於是奴僕就和妻子私通。張然平常養了一條狗,名叫“烏龍”,常常跟在張然身邊。後來張然回來了,奴僕想要謀殺張然,便給他做了一頓豐盛的飯菜,妻子對張然說:“我和你要永別了,請你強忍著吃幾口吧!”奴僕在一旁已經劍拔弩張,只等張然吃完就動手殺他。張然一把鼻涕一把淚不能進食,他把肉和飯都扔給狗,禱告說:

“養汝經年,吾當將死,汝能救我否?”狗得食不啖,唯注睛視奴。然拍膝大喚曰:“烏龍!”狗應聲傷奴,奴失刀,遂倒。狗咋其陰,然因取刀殺奴。以妻付縣,殺之。出《續搜神記》。

楊 褒

楊褒者,廬江人也。褒旅遊至親知舍。其家貧無備,舍唯養一犬,欲烹而飼之。其犬乃跪前足,以目視褒。異而止之,不令殺,乃求之。親知奉褒,將犬歸舍。經月餘,常隨出入。褒妻乃異志於褒,褒莫知之。經歲時,後褒妻與外密契,欲殺褒。褒是夕醉歸,妻乃伺其外來殺褒。既至,方欲入室,其犬乃齧折其足,乃咬褒妻,二人俱傷甚矣。鄰里俱至,救之。褒醒,見而搜之,果獲其刀。鄰里聞之,送縣推鞠,妻以實告。褒妻及懷刀者,並處極法。出《集異記》。

鄭 韶

鄭韶者,隋煬帝時左散騎常侍。大業中,授閩中太守。韶養一犬,憐愛過子。韶有從者數十人,內有薛元周者,韶未達之日,已事之。韶遷太守,略無恩恤,元周忿恨。以刃久伺其便,無得焉。時在閩中,隋煬帝有使到,韶排馬遠迎之。其犬乃銜拽衣襟,不令出宅。館吏馳告雲:“使入郭。”韶將欲出,為犬拽衣不放。韶怒,令人縛之於柱。韶出使

“養你多年,我要死了,你能救我嗎?”狗得到食物也不吃,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奴僕。張然一拍膝蓋大聲喊道:“烏龍!”狗應聲把奴僕咬傷,奴僕手中的刀掉到地上,就跌倒了。狗咬住他的陰器,張然趁機取刀把奴僕殺死。然後又把妻子交給縣衙,依法處死了。出自《續搜神記》。

楊 褒

楊褒是廬江人。楊褒旅遊來到一個親友家。親友家裡很窮,沒有什麼準備,只養了一條狗,打算殺了狗給楊褒煮肉吃。那條狗就跪下前腿,用哀求的目光看著楊褒。楊褒感到驚異,不讓親友殺狗,並且向親友索要這條狗。親友就把狗給了他,他帶著狗回到家裡。經過一個多月,狗經常跟著他出入。他的妻子變了心,他並不知道。經過一年多,他的妻子與別人暗中約好,要殺死楊褒。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回到家中,他的妻子就等著那個外人來殺他。那人到了之後,剛要進屋,狗就咬斷了他的腳,還咬了楊褒的妻子,兩個人都傷得很厲害。鄰居們都來了,把他倆救下來。楊褒酒醒了,見此情景就到那人身上搜了搜,果然搜出刀來。鄰居們聽說了,把他們送到衙門審問拘押,楊褒的妻子說了實情。她和那個揣刀的人都被處以極刑。出自《集異記》。

鄭 韶

鄭韶在隋煬帝時擔任左散騎常侍。大業年間,被授為閩中太守。鄭韶養了一條狗,他愛這條狗勝過愛他的兒子。鄭韶有幾十名隨從,其中有一個叫薛元周的,在鄭韶還沒有發達的時候,就為他做事。鄭韶當上太守之後,沒有給薛元週一點恩惠和撫卹,薛元周心裡很憤恨。他準備了一把刀,等待殺死鄭韶的機會,但是一直沒能得手。當時在閩中,有一個隋煬帝派來的使者來了,鄭韶列隊迎接。那條狗就咬住他的衣襟,不讓他出宅子。館吏馳馬來報告說:“使者已經進城了。”鄭韶想要出去,被狗拽住衣服不放走不了。鄭韶生氣了,讓人把狗綁到柱子上。鄭韶走出

宅大門,其犬乃掣斷繩而走,依前拽韶衣,不令去。韶撫犬曰:“汝知吾有不測之事乎?”犬乃嗥吠,跳身於元周隊內,咬殺薛元周。韶差人搜元周,衣下果藏短劍耳。出《集異記》。

柳 超

柳超者,唐中宗朝為諫議大夫,因得罪,黜於嶺外。超以清儉自守,凡所經州郡,不幹撓廉牧以自給,而領二奴掌閣、掌書,並一犬。至江州,超以鬱憤成疾。二奴欲圖其資裝,乃共謀曰:“可奉毒藥於諫議,我等取財而為良人,豈不好乎?”掌書曰:“善。”掌閣乃啟超曰:“人言有密詔到,不全諫議命,諫議家族將為奈何?”超曰:“然,汝等當修饌,伺吾食畢,可進毒於吾,吾甘死矣。”掌閣等聞言,乃備珍饌。掌閣在廚修辦,掌書進之於超。超食次,忽見其犬,乃分與食之,涕泣撫犬曰:“我今日死矣,汝託於何人耶?”犬聞之不食,走入廚,乃咬掌閣喉;復至堂前,齧掌書,二奴俱為犬所害。超未曉其事。後經數日,敕詔還京,而復雪免,方知其犬之靈矣。出《集異記》。

姚 甲

吳興姚氏者,開元中被流南裔。其人素養二犬,在南亦將隨行。家奴附子及子小奴悉皆勇壯,謀害其主,然後舉家北歸。姚所居偏僻,鄰里不接。附子忽謂主雲:“郎君家本北人,今竄南荒,流離萬里,忽有不祥,奴當扶持喪事北歸。

宅院大門,那狗就掙斷了繩子跑出來,依然拽住鄭韶的衣襟,不讓走。鄭韶撫摸著狗說:“你是知道我要遇上什麼不測嗎?”狗就連叫幾聲,跳到薛元周的隊伍裡,把薛元周咬死了。鄭韶讓人搜查薛元周,他的衣服下面,果然藏著一把短劍。出自《集異記》。

柳 超

柳超,唐中宗朝的時候是諫議大夫,因為獲罪,被貶官到嶺南。柳超以清廉儉樸自守,凡他經過的州郡,從不去打擾郡守,而靠自己負擔費用,他領著兩個奴僕,一個叫掌閣,一個叫掌書,還有一條狗。走到江州,柳超由於抑鬱憤懣而病倒了。兩個奴僕想要侵吞他的財產行裝,就一起謀劃道:“可以把毒藥拿給諫議大夫,我們拿走財物去做良民,難道不好嗎?”掌書說:“好!”掌閣就對柳超說:“有人說有密詔到了,不能保全你的性命,你的一家老小可怎麼辦呢?”柳超說:“是這樣。你們應該給我準備一些好吃的,等我吃完了,可以把毒藥給我,我心甘情願受死。”掌閣和掌書聽了,就準備了一些好酒好菜。掌閣在廚房裡做好,掌書就去送給柳超。柳超吃的時候,忽然看到那條狗,就分一些東西給它吃,他哭著對狗說:“我今天死了,把你託付給誰呢?”狗聽了這話,就不再吃了,它跑進廚房,咬斷了掌閣的喉嚨;又跑到堂前,咬死了掌書,兩個奴僕都被狗咬死了。柳超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後來過了幾天,皇上下詔讓他還京,雪冤免罪,這才知道那條狗是有靈性的。出自《集異記》。

姚 甲

吳興縣有個姓姚的,開元年間被流放到南方。這個人平常養了兩條狗,在南方他也把它們帶在身邊。他的家奴附子和附子的兒子小奴全都勇猛健壯,他們想要殺害自己的主人,然後全家回到北方去。姚氏住的地方很偏僻,附近沒有鄰居。附子忽然對主人說:“您本來是北方人,現在流竄到南荒來,一路顛簸,流離萬里,如果忽然發生不祥之事,我們應該辦理喪事回北方去。

頃者以來,已覺衰憊,恐溘然之後,其餘小弱,則郎君骸骨不歸故鄉。伏願圖之!”姚氏曉其意,雲:“汝欲令我死耶?”奴曰:“正爾慮之。”姚請至明晨。及期,奴父子具膳,勸姚飽食。奉觴哽咽,心既蒼黃,初不能食,但以物飼二犬。值奴入持,因撫二犬雲:“吾養汝多年,今奴等殺我,汝知之乎?”二犬自爾不食,顧主悲號。須臾,附子至,一犬咋其喉,斷而斃。一犬遽入廚,又咋其少奴喉,亦斷。又咋附子之婦,殺之。姚氏自爾獲免。出《廣異記》。

劉巨麟

劉巨麟開元末為廣府都督,在州恆養一犬。雄勁多力,犬至馴附,有異於他。巨麟常夜迎使,犬忽遮護,不欲令出,巨麟亦悟曰:“犬不使我行耶?”徘徊良久。人至,白使近。巨麟叱曰:“我行部從如雲,寧有非意之事?”使家人關犬而出。上馬之際,犬亦隨之。忽咋一從者喉中,頃之死。巨麟驚愕,搜死者懷中,得利匕首。初巨麟常鞭棰此僕,故修其怨,私慾報復。而犬逆知之,是以免難。出《摭異記》。

章 華

饒州樂平百姓章華,元和初常養一犬。每樵採入山,必隨之。比舍有王華者,往來犬輒吠逐。三年冬,王華同上山林採柴,犬亦隨之。忽有一虎,榛中跳出搏王華,盤踞

最近以來,我覺得我的身體衰老疲憊,恐怕忽然死去,其餘的人又小又弱,那就不能把您的屍骨運回故鄉了。請您想個辦法吧!”姚氏明白他的意思,說:“你想讓我死嗎?”奴僕說:“正是這樣想的。”姚氏請求到明天早晨再死。到了第二天早晨,奴僕父子二人準備了飯菜,勸姚氏飽餐一頓。姚氏捧著酒杯哽咽,心裡已經慌亂不定,並沒有吃,只是用那些東西喂狗。趕上奴僕進廚房拿東西的時候,他就撫摸著兩條狗說:“我養了你們多年,現在奴僕們殺我,你們知道嗎?”兩條狗聽了這話,不再吃食,看著主人悲號。不一會兒,附子來了,一條狗撲上去咬斷了他的喉嚨。另一條狗迅速跑進廚房,又咬斷小奴僕的喉嚨。接著又咬死附子的妻子。姚氏因而才避免了這場災難。出自《廣異記》。

劉巨麟

劉巨麟在開元末年是廣府都督,在州里時他總是養著一條狗。這條狗雄勁有力,極其馴服,和別的狗不一樣。劉巨麟有一天夜裡要去迎接一位使者,狗忽然攔住他,不讓他出去,劉巨麟也領會了,說:“狗不讓我走嗎?”徘徊了好長時間。有人進來,報告說使者快要到了。劉巨麟呵斥說:“我行動起來隨從保護我的人如雲,難道還能發生不測之事?”他讓家人把狗關起來,自己走出來。上馬的時候,狗也跟出來了。狗忽然咬斷一個隨從的喉嚨,這隨從很快就死了。劉巨麟很驚愕,命人到死者懷中一搜,搜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當初劉巨麟曾經鞭打過這個僕人,所以此人心中怨恨,一直想要報復。而狗預先知道了這事,所以劉巨麟才得以免除了一場災難。出自《摭異記》。

章 華

饒州樂平縣百姓章華,元和初年曾經養過一條狗。每次章華進山打柴,狗一定跟著他。近鄰有個叫王華的,他往來經過這裡,狗就叫著追趕他。元和三年冬天,王華和章華一塊上山打柴,狗也跟著。忽然有一隻老虎,從榛叢中跳出來撲向王華,然後盤坐

於地,然猶未傷,乃踞而坐。章華叫喝且走,虎又舍王華,來趁章華。既獲,復坐之。時犬潛在深草,見華被擒,突出,跳上虎頭,咋虎之鼻。虎不意其來,驚懼而走。二人皆僵仆在地,如沉醉者。其犬以鼻襲其主口取氣,即吐出涎水。如此數四,其主稍蘇。犬乃復以口襲王華之口,亦如前狀。良久,王華能行,相引而起。犬伏作醉狀,一夕而斃矣。出《原化記》。

範 翊

範翊者,河東人也,以武藝授裨將。養一犬,甚異人性。翊有親知陳福,亦署裨將。翊差往淮南充使,收市綿綺,時福充副焉。翊因酒席,恃氣而蔑福,因成仇恨。乃暗構翊罪,潛狀申主帥。主帥不曉其由,謂其摭實,乃停翊職。翊飲恨而歸,福乃大獲補署。其犬見翊沉廢,乃往福舍,伺其睡,咋斷其首,銜歸示翊。翊驚懼,將福首級,領犬詣主帥請罪。主帥詰之,翊以前事聞。主帥察之,卻歸翊本職。其犬主帥留在使宅。出《集異記》。

郭 釗

郭司空釗,大和中,自梓潼移鎮西涼府。時有閽者甚謹樸,釗念之,多委以事。常一日,釗命市紋繒絲帛百餘段,其價倍。且以為欺我,即囚於獄,用致其罪。獄既具,

在地上,但是王華還沒有受傷,老虎就在地上蹲坐著。章華大喊大叫,而且快跑,老虎就放下王華,來追章華。老虎捉到章華以後,又坐著不動。那時狗藏在深草裡,見到章華被擒,它突然就跳出來,跳到老虎的頭上,咬老虎的鼻子。老虎沒料到還有一隻狗,害怕得逃跑了。章華和王華都昏倒在地上,像醉漢似的。那狗用鼻子往主人的嘴裡吹氣,主人便吐出一些口水。如此幾次,章華漸漸甦醒過來。狗又用鼻子往王華嘴裡吹氣,也像前邊那樣做。過了好一會兒,王華能走路了,王華和章華互相攙扶著站起來。但是,這條狗卻像喝醉了酒一樣,一夜之後就死了。出自《原化記》。

範 翊

範翊是河東人,憑武藝被授為帥府副將。他養了一條狗,很不一般,能通人性。他有一個親友叫陳福,也是副將。範翊被派往淮南充當採辦絲綢的使者,當時陳福是他的副手。範翊由於酒後氣盛而輕蔑陳福,因此結下仇恨。陳福就暗中羅織範翊的罪名,偷偷寫了狀紙,上報到主帥。主帥不瞭解內情,以為他羅列的罪名屬實,就罷了範翊的官。範翊含恨回家,陳福就接替了範翊的官職。那條狗見範翊消沉頹廢,就跑到陳福家裡,等到陳福睡了,咬掉他的腦袋,叼著他的腦袋回來給範翊看。範翊十分驚懼,拿著陳福的腦袋,領著狗到主帥那裡請罪。主帥盤問是怎麼回事,範翊就把以前的事講了。主帥經過核查,恢復了範翊的官職。那條狗也被留在主帥府聽用。出自《集異記》。

郭 釗

司空郭釗,太和年間,從梓潼遷移去鎮守西涼府。當時有個守門人特別謹慎儉樸,郭釗很信任這個守門人,常把一些事情交給這個人去辦。曾經有一天,他讓這個守門人去買一百多匹絲織布料,但買的價錢卻比平常高出了一倍。他以為守門人騙他,就把那人關到獄中,要弄清這人的罪行。罪狀呈報上來之後,

釗命笞於庭。忽有十餘犬,爭擁其背,吏卒莫能制。釗大異之,且訊其事。閽者曰:“某好閱佛氏《金剛經》,自孩稚常以食飼群犬,不知其他。”釗嘆曰:“犬尚能感其惠,吾安可以不施恩?”遂釋放閽者。出《宣室志》。

盧 言

盧言者,上黨人也,常旅泊他邑。路行,忽見一犬羸瘦將死矣。言憫之,乃收養。經旬日,其犬甚肥悅。自爾凡所歷郡邑,悉領之。後將抵亳,忽於市肆遇友人邀飲。大醉而歸,乃入房就寢。俄而鄰店火發,犬忙迫,乃上床,於言首嗥吠,乃銜衣拽之。言忽驚起,乃見火已爇其屋柱。透走而出,方免斯難。出《集異記》。

趙 叟

扶風縣西有天和寺,在高岡之上,其下有龕,豁若堂。中有貧者趙叟家焉。叟無妻兒,病足傴僂,常策杖行乞。裡中人哀其老病,且窮無所歸,率給以食。叟既得食,常先聚群犬以餐之。後歲餘,叟病寒,臥於龕中。時大雪,叟無衣,裸形俯地,且戰且呻。其群犬俱集於叟前,搖尾而嗥。已而環其衽席,競以足擁叟體,由是寒少解。後旬餘,竟以寒死其龕。犬俱哀鳴,晝夜不歇,數日方去。出《宣室志》。

郭釗命人在庭院裡用鞭子打他。忽然有十幾條狗,爭搶著擠在他的背後護著他,吏卒制止不住。郭釗很驚異,就問他這是怎麼回事。守門人說:“我喜歡讀佛教的《金剛經》,從孩提時候就常常把好吃的東西給狗吃,別的情況就不知道了。”郭釗感嘆道:“狗尚且能被主人的恩惠所感動,我怎麼可以不施行恩德呢?”於是就放了守門人。出自《宣室志》。

盧 言

盧言是上黨人,經常旅居在其他縣邑。一次走路,忽然發現一條狗瘦弱得快要死了。盧言可憐它,便收養了它。經過十來天,那狗變得既肥壯又歡蹦亂跳的。從此,無論他到哪個郡邑去,都帶著這條狗。後來即將抵達亳州,忽然在集市上遇見友人請他喝酒。他喝得大醉,回來就進屋睡著了。不一會兒鄰店失了火,他的狗急迫地跳到床上,在他頭上嗥叫,還咬著他的衣服用力拽他。盧言忽然驚起,看到大火已經燒到了他屋裡的柱子。他和狗穿過火焰跑出來,才免除了這場災難。出自《集異記》。

趙 叟

扶風縣縣西有個天和寺,建在高岡上,下面有一個佛龕,寬敞高大,就像堂屋。窮漢趙叟住在這裡。趙叟沒妻沒兒,瘸腿駝背,常常拄著柺杖到處要飯。鄉里的人可憐他年老多病,而且窮困無家可歸,都給他東西吃。趙叟得到吃的東西以後,常常是先把一群狗叫來把它們餵飽。後來一年多之後,趙叟又病又冷,躺在佛龕中。當時正下大雪,趙叟沒有衣服,光著身子趴在地上,一邊哆嗦一邊呻吟。那群狗聚集到趙叟跟前,搖著尾巴嗥叫。然後就環繞著他的席子,爭搶著用爪子抱著趙叟的軀體,這樣趙叟感到暖和了一點。十幾天之後,趙叟最終凍死在佛龕裡。那些狗全都悲哀地鳴叫,晝夜不停,幾天之後才離去。出自《宣室志》。

陸 機

晉陸機少時,頗好獵。在吳,有家客獻快犬曰黃耳。機任洛,常將自隨。此犬黠慧,能解人語。又常借人三百里外,犬識路自還。機羈官京師,久無家問,機戲語犬曰:“我家絕無書信,汝能齎書馳取消息否?”犬喜,搖尾作聲應之。機試為書,盛以竹筒,系犬頸。犬出馹路,走向吳,飢則入草噬肉。每經大水,輒依渡者,弭毛掉尾向之,因得載渡。到機家,口銜筒,作聲示之。機家開筒,取書看畢,犬又向人作聲,如有所求。其家作答書,內筒,復系犬頸。犬復馳還洛。計人行五旬,犬往還才半。後犬死,還葬機家村南二百步,聚土為墳,村人呼之為“黃耳冢”。出《述異記》。

石玄度

宋元徽中,有石玄度者畜一黃犬。生一子而色白。犬母愛之異常,每銜食飼之。及長成,玄度每出獵未歸,犬母輒門外望之。後玄度患氣嗽,漸就危篤。醫為處方,須白狗肺焉。市索卒不得,乃殺所畜白狗,取肺以供湯用。既而犬母跳躍嗥叫,累日不息。其家人煮狗,與客食之,投骨於地,犬母輒銜置屋中。食畢,乃移入後園中一桑樹下,爬土埋之。日夕向樹嗥吠,月餘方止。而玄度所疾不瘳,以至於卒。終謂左右曰:“湯不救我疾,實枉殺此狗。”其弟法度,

陸 機

晉朝陸機年輕的時候,很喜歡打獵。在吳地,有一位客人獻給他一條跑得很快的狗,名叫“黃耳”。陸機在洛陽任職,常常把這條狗帶在身邊。這條狗狡黠聰慧,能聽懂人話。有一回,陸機把它借給別人,出去三百里,它能認識路自己跑了回來。陸機在京城做官,很久沒有家信,他就開玩笑地對狗說:“我家書信隔絕,你能給我送信再把家書帶回來嗎?”狗聽了很高興,又搖尾巴又出聲,表示答應了。陸機試著寫好書信,把它裝到竹筒裡,繫到狗脖子上。狗上了車道,奔向吳地,餓了就到草地裡咬小動物吃。每次遇到大的河流,就依傍在過河的人身邊,順從地向人家搖尾巴,於是人家就能把它帶過去。到了陸機家裡,它用口銜著竹筒,出聲讓家人看到。陸機家裡人打開竹筒,取出信來看完,它又鳴叫,好像求家人做什麼事情。陸機家人寫了回信,裝到竹筒內,再繫到狗脖子上,狗又跑回洛陽。這段路,人走要五十天,而狗往返一次才用上一半的時間。後來這條狗死了,陸機把它運回家鄉,葬到村南二百步遠的地方,聚土為墳,村裡人把這墳叫作“黃耳冢”。出自《述異記》。

石玄度

南朝宋元徽年間,石玄度養了一條黃狗。黃狗生了一條白色小狗。老狗對小狗非常喜愛,常常叼食物餵它。等到小狗長大,石玄度每次出去打獵沒回來,老狗就到門外盼望。後來石玄度得了咳嗽病,漸漸病得嚴重。醫生為他開了一個藥方,需要白狗的肺做藥引。到市場上沒有買到,就殺了自家養的那條白狗,取出它的肺煎藥。之後那條老狗就跳躍嗥叫,整天不停。家裡人煮狗給客人們吃,骨頭扔到地上,老狗就把骨頭叼到屋裡。狗肉吃完之後,它又把骨頭一根一根地挪到後園裡的一棵桑樹下,扒土埋了。它日夜衝著桑樹嗥叫,一個多月才停止。而石玄度的病也沒有治好,最終還是死了。臨死的時候他對左右說:“藥治不了我的病,實在是白白殺了這條狗!”他的弟弟石法度,

自此不食犬肉焉。出《述異記》。

齊 瓊

唐禁軍大校齊瓊者,始以馳騁,大承恩寵,以是假御中銜,至於劇憲。家畜良犬四,常畋回廣囿,輒飼以粱肉。其一獨填茹咽喉齒牙間以出,如隱叢薄然後食,食已則復至。齊竊異之。一日,令僕伺其所往,則北垣枯竇,有母存焉。老瘠疥穢,吐哺以飼。齊亦義者,奇嘆久之,乃命篋牝犬歸,以販茵席之,餘餅餌飽之。犬則搖尾俯首,若懷知感。爾後擒奸逐狡,指顧如飛。將扈獵駕前,必獲豐賞。逾年牝死,犬加勤效。又更律琯,齊亦殂落。犬嗥吠終夕,呱呱不輟。越月,將有事於丘隴,則留獒以御奸盜。及懸窆之夕,犬獨以足爬土成坳,首扣棺見血。掩土未畢,犬亦致斃。出《述異記》。

石從義

秦州都押衙石從義家有犬生數子,其一獻戎帥琅琊公。自小至長,與母相隔。及節使率大將與諸校會獵於郊原,其犬忽子母相遇于田中,忻喜之貌,不可狀名。獵罷,各逐主歸。自是其子逐日於使廚內竊肉,歸飼其母。至有銜其頭肚肩脅,盈於衙將之家。衙中人無有知者。出《玉堂閒話》。

從那以後再也不吃狗肉了。出自《述異記》。

齊 瓊

唐朝禁軍大校齊瓊,當初因為善於騎射,很受皇帝寵愛,所以才能代理皇宮中侍衛職務,官做到御史大夫。他家裡養了四條好狗,他經常帶著它們出去打獵,回來就用好糧好肉餵它們。其中有一條狗把好吃的東西銜在嘴裡不咽就走出去,好像是隱蔽到樹叢草莽之間然後才吃,吃完了就再回來。齊瓊暗自奇怪。有一天,他讓僕人偷偷觀察它的去處,原來在北牆下有一個枯洞,這隻狗的母親住在裡邊。老母狗又老弱又汙穢,小狗把食物吐出來給母親吃。齊瓊也是個重義氣的人,驚奇感嘆了半天,就讓人用筐把老狗帶回家中,而且買草蓆給老狗鋪在身下,用剩餘的飯菜餵它。那小狗則又搖尾又點頭,好像感恩戴德的樣子。從此之後,凡是追捕野獸,用手一指或使一個眼神兒,這隻狗就拼命飛奔。帶著它去陪伴皇帝打獵,一定能得到皇帝的重賞。過了一年多老母狗死了,這狗更加勤懇賣力。又過了若干年頭,齊瓊也死了。這隻狗日夜嗥叫不歇。過了一個月,將在墳墓之前舉行葬儀,就把狗留在那裡防止壞人盜竊。到了埋葬的那天晚上,這隻狗獨自用腳扒出一個土坑,用頭撞擊棺材,直到頭破血流。葬禮還沒完畢,那條狗也死了。出自《述異記》。

石從義

秦州都押衙石從義家裡,有一隻狗生了幾個小狗崽,把其中一條獻給了主帥琅琊公。這條狗從小到大,與母親分離。等到有一次主帥率領大將和校官們在田野間會獵,那條狗忽然和它的母親在田中相遇,母子欣喜親近的樣子,沒法形容。打獵結束,各自跟著自己的主人回去。從此,這條小狗天天從主帥的廚房裡偷肉,送給它的母親吃。甚至有時候把頭、肚、肩、脅整塊地叼來,裝滿了石從義的家。府衙裡的人們沒有知道的。出自《玉堂閒話》。

田 招

田招者,廣陵人也。貞元初,招以他事至於宛陵。時招有表弟薛襲在彼。襲見招至,主禮極厚。因一日,招謂襲曰:“我思犬肉食之。”襲乃諸處覓之,了不可得。招曰:“汝家內犬何用,可殺而食之。”襲曰:“此犬養來多時,誰忍下手?”招曰:“吾與汝殺之。”言訖,招欲取犬,忽乃失之,莫可求覓。後經旬日,招告襲,將歸廣陵,襲以親表之分,遂重禮而遣之。招出郭,至竹室步歇次,忽見襲犬在道側。招認而呼之,其犬乃搖尾隨之。招夜至旅店,將宿,其犬亦隨而宿之。伺招睡,乃咋其首,銜歸焉。襲懼,遂以茲事白於州縣。太守遣人覆驗,異而釋之。出《集異記》。

裴 度

裴令公度性好養犬,凡所宿設燕會處,悉領之,所食物餘者,便和碗與犬食。時子婿李甲見之,數諫。裴令曰:“人與犬類,何惡之甚?”犬正食,見李諫,乃棄食,以目視李而去。裴令曰:“此犬人性,必仇於子,竊慮之。”李以為戲言。將欲午寢,其犬乃蹲而向李。李見之,乃疑犬仇之。犬見未寢,又出其戶。李見犬去後,乃以巾櫛安枕,多排衣服,以被覆之,其狀如人寢。李乃藏於異處視之。逡巡,犬入其戶,將謂李已睡,乃跳上寢床,當喉而齧。齧訖知謬,犬乃下床憤跳,號吠而死。出《集異記》。

田 招

田招是廣陵人。貞元初年,田招因為有事來到宛陵。當時田招有個表弟薛襲住在那裡。薛襲見田招來了,招待特別優厚。有一天,田招對薛襲說:“我想吃狗肉。”薛襲就到處尋覓狗肉,最後沒找到。田招說:“你家裡的狗留著有什麼用?可以殺它吃肉。”薛襲說:“這條狗養了多年,誰忍心下手呢?”田招說:“我來替你殺。”說完,田招就想要捉那條狗,狗卻忽然不見了,哪裡也找不到。後來過了十幾天,田招告訴薛襲,說他要回廣陵了,薛襲看在親表的份上,就給他準備了很多禮品,送他走了。田招走出城外,來到一個竹室休息,忽然發現薛襲的狗在道旁。田招認識它,就喚它過來,那狗就搖著尾巴跑過來跟著他。田招夜裡住在旅店,這狗也跟著住進去。等到田招睡著了,狗就咬掉了他的腦袋,叼回家中。薛襲很害怕,就把這事稟報給州縣。太守派人查驗之後,感到特別驚異,把薛襲放了。出自《集異記》。

裴 度

令公裴度喜歡養狗,凡是行止宴飲,都帶著狗去,吃剩的食物,就連碗一塊給狗吃。當時他的女婿李甲看見了,多次勸諫他。裴令公說:“人和狗差不多,你怎麼能這麼討厭狗呢?”狗正吃著,聽到李甲進諫,就棄食不吃了,用眼盯著李甲而離開。裴令公說:“這隻狗通人性,一定對你產生了仇恨,你多留點意。”李甲以為是玩笑話。李甲將要午睡的時候,那狗就面對著他蹲在那裡。李甲見此情景,才懷疑狗對自己產生仇恨。狗見他沒睡,又走出門去。李甲見狗出去了,就把頭巾等放在枕頭上,又多擺放一些衣服,用被子蓋上,偽裝成人睡覺的樣子。他自己便藏到別處看著。不一會兒,狗又走進門,以為李甲已經睡著,就跳到床上去,對著喉嚨處就咬。咬完才知道是假的,狗就跳下床來,氣得亂蹦亂跳,號叫著死去。出自《集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