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全12冊 (copy)

卷第四百三十二 虎七

松陽人  南陽士人 虎恤人  範 端  石井崖

械 虎  商山路  陳 褒  食 虎  周 雄

松陽人

松陽人入山採薪,會暮,為二虎所逐,遽得上樹。樹不甚高,二虎迭躍之,終不能及。忽相語云:“若得朱都事應必捷。”留一虎守之,一虎乃去。俄而又一虎細長善攫。時夜月正明,備見所以。小虎頻攫其人衣,其人樵刀猶在腰下,伺其復攫,因以刀砍之,斷其前爪。大吼,相隨皆去。至明,人始得還,會村人相問,因說其事。村人云:“今縣東有朱都事,往候之,得無是乎?”數人同往問訊。答曰:“昨夜暫出傷手,今見頓臥。”乃驗其真虎矣。遂以白縣令,命群吏持刀,圍其所而燒之。朱都事忽起,奮迅成虎,突人而出,不知所之。出《廣異記》。

松陽人

松陽有一個人進山砍柴,趕上天黑,被兩隻老虎追趕,他急急忙忙爬到一棵樹上。這棵樹不太高,兩隻虎輪番向上跳躍抓他,始終沒夠著他。忽然兩隻虎相互說:“如果能讓朱都事答應幫忙,一定能抓到這個人。”留下一隻虎在樹下守著,另一隻就跑了。不一會兒,又有一隻身材細長、善於攫拿的老虎來了。當時月光正明,什麼都看得清楚。小老虎頻頻地蹦起來抓取那人的衣服,那人的砍柴刀還掛在腰間,等老虎再蹦起來抓他時,他就用刀一砍,砍斷了老虎的前爪。老虎大叫一聲,全都相隨著跑了。到天亮時,那人才得以返回,碰上村人問他為什麼才回來,他就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大家。村民說:“現在縣東有個朱都事,前去探望一下,莫非那個小老虎就是他嗎?”幾個人一塊兒去打聽。有人回答說:“朱都事昨夜臨時出去一趟,傷了手,現在正臥床養傷。”於是就證明他真是一隻老虎。於是就向縣令稟報了,縣令派群吏拿著刀,包圍了朱都事的住所,放火燒他。朱都事猛然躍起,很快變成一隻老虎,突破人們的包圍,不知跑到何處去了。出自《廣異記》。

南陽士人

近世有一人寓居南陽山,忽患熱疾,旬日不瘳。時夏夜月明,暫於庭前偃息,忽聞扣門聲。審聽之,忽如睡夢,家人即無聞者。但於恍惚中,不覺自起看之,隔門有一人云:“君合成虎,今有文牒。”此人驚異,不覺引手受之。見送牒者手是虎爪,留牒而去。開牒視之,排印於空紙耳。心甚惡之,置牒席下,復寢。明旦少憶,與家人言之。取牒猶在,益以為怪。疾似愈,忽憶出門散適,遂策杖閒步,諸子無從者。行一里餘,山下有澗,沿澗徐步,忽於水中,自見其頭已變為虎,又觀手足皆虎矣,而甚分明。自度歸家,必為妻兒所驚,但懷憤恥,緣路入山。經一日餘,家人莫知所往,四散尋覓。比鄰皆謂虎狼所食矣,一家號哭而已。

此人為虎,入山兩日,覺飢餒,忽於水邊蹲踞,見水中科斗蟲數升,自念常聞虎亦食泥,遂掬食之,殊覺有味。又復徐行,乃見一兔,遂擒之,應時而獲,即啖之,覺身輕轉強。晝即於深榛草中伏,夜即出行求食,亦數得獐兔等,遂轉為害物之心。忽尋樹上,見一採桑婦人,草間望之。又私度:“吾聞虎皆食人。”試攫之,果獲焉。食之,果覺甘美。常近小路,伺接行人。日暮,有一荷柴人過,即欲捕之。忽聞後有人云:“莫取莫取!”驚顧,見一老人鬚眉皓白,知是神人。此人雖變,然心猶思家,遂哀告。老人曰:“汝曹為天神所使作此身,今欲向畢,卻得復人身。若殺負薪者,永

南陽士人

近世有一個人寓居在南陽山,忽然得了熱病,十多天也不見好。當時夏季夜晚月色明亮,他偶然在庭前歇息,忽然聽到敲門聲。仔細聽了聽,忽然又像是在睡夢中,家裡人卻沒有聽到。只是在恍惚之中,不知不覺起來看了看,有一個人隔著門說:“你應該變成虎,現有文書在此。”這個人十分驚異,不自覺就伸手接下了文書。他看到送文書的人的手是虎爪,留下文書就走了。他打開文書一看,在空紙上排列了一些圖章罷了。心裡特別厭惡,把文書放在坐席下,又睡了。第二天早晨還略微記得,就對家裡人說了。到席下去找文書,文書還在,他更覺得奇怪。病似乎好了,他忽然想出門走走,就拄著手杖悠閒地走出來,兒子們沒跟出來。走出一里多路,來到山下的澗邊,沿澗漫步而行,忽然在水中看到自己的影子,頭已經變成虎頭,手腳變成了虎爪,而且特別分明。他心裡想這樣回家,一定會嚇著妻兒們,只好懷著憤恨與羞恥,順著路走進山中。過去一天多,家人不知他到哪裡去了,四處找他。鄰居們都認為他被虎狼吃了,一家人號哭不已。

此人變成虎,進山兩天,覺得非常飢餓,忽然在水邊蹲下,看到水中有許多的蝌蚪,心裡想曾經聽說老虎連泥都吃,於是就捧蝌蚪吃,覺得挺有味道。他又慢慢往前走,看到一隻野兔,就去捉它,立即就捉到了,隨即便吃了,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輕捷有力了。白天他就在深草叢中趴伏著,夜裡就出去覓食,也多次捉到獐子、兔子等,於是他就有了害物之心。忽然尋找到一棵樹下,見樹上有一位採桑的婦人,他在草叢中望著,心裡又想:“我聽說老虎都吃人。”他就試探著去捉那婦人,結果捉到了。就把她吃了,果然覺得味道甘美。他常常在臨近小路的地方,等待路過的人。一天傍晚,有一個人扛著柴走過去,他就想上去捕捉。忽然聽到後邊有人說:“不要捕,不要捕!”驚訝回頭一看,看到一位鬚眉皆白的老人,心知是神人。他雖然變成虎,但他心中還想家,於是他向老人哀求。老人說:“你被天神驅使變做虎身,今天就要完結,得以恢復人形。如果你殺了這個扛柴的人,就永遠

不變矣。汝明日合食一王評事,後當卻為人。”言訖,不見此老人。此虎遂又尋草潛行。

至明日日晚,近官路伺候,忽聞鈴聲,於草間匿。又聞空中人曰:“此誰角馱?”空中答曰:“王評事角馱。”又問:“王評事何在?”答曰:“在郭外。縣官相送,飯會方散。”此虎聞之,更沿路伺之。一更已後,時有微月,聞人馬行聲。空中又曰:“王評事來也。”須臾,見一人朱衣乘馬半醉,可四十餘,亦有導從數人,相去猶遠。遂於馬上擒之,曳入深榛食之,其從迸散而走。食訖,心稍醒,卻憶歸路,去家百里餘來,尋山卻歸。又至澗邊卻照,其身已化為人矣。遂歸其家。

家人驚怪,失之已七八月日矣。言語顛倒,似沉醉人。漸稍進粥食,月餘平復。後五六年,遊陳許長葛縣。時縣令席上,坐客約三十餘人。主人因話人變化之事,遂雲:“牛哀之輩,多為妄說。”此人遂陳己事,以明變化之不妄。主人驚異,乃是王評事之子也。自說先人為虎所殺,今既逢仇,遂殺之。官知其實,聽免罪焉。出《原化記》。

虎恤人

鳳翔府李將軍者為虎所取,蹲踞其上,李頻呼:“大王乞一生命。”虎乃弭耳如喜狀。須臾,負李行十餘里,投一窟中,二三子見人喜躍。虎於窟上俯視,久之方去。其後入窟,恆分所得之肉及李。積十餘日,子大如犬,悉能

不能變回人形了。你明天應該吃一個王評事,然後就能恢復人身。”說完,老人就消失不見了。這隻老虎便又在草叢中潛行。

到了第二天的晚上,來到官路附近等候,忽然聽到鈴聲,他便藏進草叢裡。又聽到空中有人問:“這是誰的角馱?”另一個回答:“王評事的角馱。”又問:“王評事在哪兒?”又答:“在城外。縣官送他,酒宴剛散。”這隻老虎聽了,還是在沿路等著。一更天后,月色微明,聽到人馬走路的聲音。空中又有人說:“王評事來了。”不一會兒,見有一個人穿著紅衣服騎在馬上,喝得半醉,大約四十多歲,有幾個隨從,離得還挺遠。老虎就跑過去把王評事從馬上拽下來,拖到深草叢中吃掉,他的隨從四散逃跑。老虎吃完了,心裡稍微感到清醒,想起回家的路,還有一百多裡,順著山路往回走。又來到澗邊一照,他的身體已恢復為人形了。於是就回到家裡。

家裡人又害怕又奇怪,他失蹤已經七八個月的時間了。他的話顛三倒四,語無倫次,好像一個喝醉的人。漸漸地,他可以吃下些粥食,過了一個多月才恢復正常。五六年以後,他到陳許的長葛縣遊玩。當時縣令的宴席上,有三十多位客人在座。主人就說起了人能變化的事,說:“牛會傷心等事,大多是荒唐的說法。”這個人便陳述了自己變虎的事,來說明變化並不荒唐。主人特別驚異,因為他就是王評事的兒子。他自己說他的父親被虎害死,今天遇上殺父仇人,於是就把仇人殺死。官員們知道事情原委之後,沒有追究下去。出自《原化記》。

虎恤人

鳳翔府李將軍被老虎捉去,老虎蹲踞在他的身上,他頻頻地高呼:“大王饒命。”虎就垂下兩耳,表現出高興的樣子。一會兒,它馱著李將軍走了十幾裡,把他扔進一個洞窟中。洞窟裡有兩三隻虎崽,見到人高興得又蹦又跳。老虎在洞窟上面往下看,過了許久才離去。後來老虎進到洞窟中,總是分一些自己弄到的肉給李將軍。過了十多天,虎崽長得像狗那樣大小,全都能

陸梁,乳虎因負出窟。至第三子,李恐去盡,則己死窟中,乃因抱之雲:“大王獨不相引?”虎因垂尾,李持之,遂得出窟。李復雲:“幸已相祐,豈不送至某家?”虎又負李至所取處而訣。每三日,一至李舍,如相看。經二十日,前後五六度,村人怕懼。其後又來,李遂白雲:“大王相看甚善,然村人恐懼,願勿來。”經月餘,復一來,自爾乃絕焉。出《廣異記》。

範 端

涪陵里正範端者,為性幹了,充州縣任使。久之,化為虎,村鄰苦之,遂以白縣雲:“恆引外虎入村,盜食牛畜。”縣令雲:“此相惡之辭,天下豈有如此事!”遂召問,端對如令言。久之,有虎夜入倉內盜肉,遇曉不得出,更遞圍之,虎傷數人,逸去。耆老又以為言。縣令因嚴詰端所由,端乃具伏雲:“常思生肉,不能自致。夜中實至於東家欄內竊食一豬,覺有滋味。是故見人肥充者,便欲啖之,但苦無伍耳。每夜東西求覓,遇二虎見隨,所有得者,皆共分之,亦不知身之將變。”然察其舉措,如醉也。縣令以理喻遣之。是夜端去,凡數日而歸,衣服如故。家居三四日,昏後,野虎輒來至村外鳴吼。村人恐懼,又欲殺之。其母告諭令去。端泣涕辭母而行。數日,或見三虎,其一者,後左足是靴。端母乃遍求于山谷,復見之。母號哭,二虎走去,有靴

蹦跳,老虎就把它們背出洞去。到了第三個虎崽,李將軍怕虎崽都走了,自己死在洞中,就把虎崽抱在懷裡,說:“大王難道不把我揹出去?”於是老虎把尾巴伸下來,李將軍拽著虎尾巴,得以出洞。他又對老虎說:“有幸得到大王的佑護,難道不送我回家嗎?”老虎又馱著李將軍,把他送到當時捉他的地方,然後離開。每三天,它到李將軍住處來一趟,好像是來看望他。經過二十天,前後來過五六回,村裡人很害怕。後來它又來,李將軍就對它說:“大王來看我,這很好,但是村裡人害怕,希望你還是別來了。”過了一個多月,它又來過一回,從此就再也沒來過。出自《廣異記》。

範 端

涪陵一個叫範端的里正,為人精明能幹,任州縣差役。時間長了,他變成了一隻老虎,村鄰叫苦不迭,就把這事向縣令報告說:“範端經常領著野外的老虎進村,偷吃牲畜。”縣令說:“這是不喜歡他的說法,天下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於是就召見範端,問他是怎麼回事,範端的回答和縣令說的一樣。時間長了,有隻老虎夜裡進入倉庫偷肉,到天亮沒能出來,被層層圍住,老虎咬傷數人後逃走了。老人們又把這事告訴了縣令。縣令於是嚴格地盤問範端,範端這才完全認罪:“我常常想吃生肉,只是自己弄不到。有一天夜裡確實到東鄰家欄內偷吃了一頭豬,覺得很有滋味。所以見了那種挺胖的人也就想吃,只是苦於沒有夥伴。每天夜裡就到處尋找,遇到兩隻虎跟著我,所有得到的食物,都一起分著吃,也不知自己將要變成老虎。”然而察看他的舉止,他就像喝醉了酒一樣。縣令給他講了一番道理之後,打發他走了。這一夜範端離去,過了幾天才回來,穿戴和以前一樣。他在家裡住了三四天,到了黃昏後,野虎就來到村外吼叫。村裡人害怕,又要殺範端。範端的母親就告訴他,讓他趕快離去。範端哭泣著告別了母親。幾天之後,有人看到了三隻虎,其中有一隻,後左爪上還穿著靴子。範端的母親聽說以後,就在山谷間到處尋找,終於找到了。範端的母親號哭,另外兩隻虎走了,穿靴子

者獨留,前就之。虎俯伏閉目。乃為脫靴,猶是人足。母持之而泣,良久方去。是後鄉人頻見,或呼範里正,二虎驚走,一虎回視,俯仰有似悲愴。自是不知所之也。出《廣異記》。

石井崖

石井崖者,初為里正,不之好也,遂服儒,號書生。因向郭買衣,至一溪,溪南石上有一道士衣朱衣,有二青衣童子侍側。道士曰:“我明日日中得書生石井崖充食,可令其除去刀杖,勿有損傷。”二童子曰:“去訖。”石井崖見道士,道士不見石井崖。井崖聞此言驚駭,行至店宿,留連數宿。忽有軍人來問井崖:“莫要攜軍器去否?”井崖素聞道士言,乃出刀,拔槍頭,懷中藏之。軍人將刀去,井崖盤桓未行。店主屢逐之,井崖不得已,遂以竹盛卻槍頭而行。至路口,見一虎當路,徑前躩取井崖。井崖遂以槍刺,適中其心,遂斃。二童子審觀虎死,乃謳歌喜躍。出《廣異記》。

械 虎

襄樑間多鷙獸,州有采捕將,散設檻阱取之,以為職業。忽一日報官曰:“昨夜檻發,請主帥移廚。”命賓寮將校往臨之,至則虎在深阱之中。官寮宅院,民間婦女,皆設幄幕而看之。其獵人先造一大枷,仍具釘鎖,四角系 ,施於

的那隻虎獨自留下來,走近母親,閉著眼睛趴在那裡。母親為他脫去靴子,那隻腳仍然是人腳。母親捧著這隻腳痛哭,過了很長時間才離開。從此以後,鄉里人經常見到這三隻虎,有人呼喊“範里正”,其中兩隻嚇跑了,一隻回過頭來看,俯仰再三,好像很悲傷似的。從此不知它到什麼地方去了。出自《廣異記》。

石井崖

石井崖原先是個里正,不喜歡幹,於是就穿上書生的衣服,自稱書生。因為到城裡買衣服,走到一條溪邊,溪南的一塊石頭上坐著一位穿紅衣服的道士,有兩個青衣童子侍候在左右。道士說:“我明天中午要吃書生石井崖充飢,你們可以讓他除去刀杖,不要傷著我。”兩個童子說:“石井崖已經過去了。”石井崖能看見道士,道士看不見他。石井崖聽了這話很是驚恐,走到客棧就住下了,流連幾宿也沒再敢往前走。忽然有一個軍人來問石井崖:“莫非要攜帶兵器離開?”石井崖先前已聽到道士的話,就把刀交出來,拔了一個槍頭藏在懷裡。軍人拿著刀走了,石井崖仍舊住在旅店裡。店主屢屢催促,石井崖無奈,只好用一段竹子藏著槍頭走了。走到路口,果然有一隻老虎擋住去路,衝上來撲向石井崖。石井崖就用槍頭刺它,正好刺中它的心臟,它就死了。兩個童子上前察看,見老虎死了,就手舞足蹈,又說又唱,高興地跳起來。出自《廣異記》。

械 虎

襄樑一帶多猛獸,州里專門設有采捕將,在各地鋪設捕捉野獸的籠子和陷阱捕殺它們,以此作為自己的職業。忽然有一天,有人向官府報告說:“他們捉虎的籠子昨夜發動了,請主帥前去看看。”主帥就讓賓僚將校們前往,到地方一看,一隻老虎困在陷阱之中。官僚的宅院、民間的婦女,都設置帳幕在那看熱鬧。那個獵人先造了個大木枷,還有釘鎖,四角繫著麻繩,放到

阱中,即徐徐以土填之。鷙獸將欲出阱,即迤邐合其荷板。虎頭才出,則蹙而釘之,四面以索,趁之而行。看者隨而笑之。此物若不設機械,困而取之,則千夫之力,百夫之勇,曷以制之?勢窮力竭而取之,則如牽羊拽犬。雖有纖牙利爪,焉能害人哉!夫欲制強敵者,亦當如是乎。出《玉堂閒話》。

商山路

舊商山路多有鷙獸害其行旅。適有騾群早行,天未平曉,群騾或驚駭。俄有一虎自叢薄中躍出,攫一夫而去,其同群者莫敢回顧。迨至食時,聞遭攫者卻趕來相及。眾人謂其已碎於銛牙,莫不驚異。競問其由,徐曰:“某初銜至路左巖崖之上,前有萬仞清溪,溪南有洞,洞口有小虎子數枚顧望其母,忻忻然若有所待。其虎置某崖側,略不損傷,而面其溪洞叫吼,以呼諸子,某因便潛伸腳於虎背,盡力一踏,其虎失腳,墮於深澗,不復可登。是以脫身而至此。”其獸蓋欲生致此人,按演諸子,是以不傷。真可謂脫身於虎口,危哉危哉!出《玉堂閒話》。

陳 褒

清源人陳褒隱居別業,臨窗夜坐,窗外即曠野。忽聞有人馬聲,視之,見一婦人騎虎自窗下過,徑入西屋內。壁下先有一婢臥,婦人即取細竹枝從壁隙中刺之,婢忽爾腹痛,開戶如廁。褒方愕駭,未及言,婢已出,即為虎所搏。

阱裡去,然後慢慢往裡面填土。猛獸將要出來的時候,就曲折地合上荷板。虎頭剛鑽出來,就趕緊釘住木枷,四面用繩子牽著,驅趕它往前走。看熱鬧的人跟在後面嬉笑不止。這種猛獸,如果不設置機械,要想圍困它、捉住它,就是有一千人的力氣,一百人的勇力,怎麼能制服呢?而等它勢窮力竭之後再製取它,就像牽羊拽狗一樣容易了。儘管它有尖牙利爪,又怎麼能傷著人呢!要想制住強敵,就應該運用這個道理。出自《玉堂閒話》。

商山路

舊商山路上常有猛獸傷害過往行人。恰巧有一個騾群起早趕路,天還不亮,有的騾子受驚騷動起來。不一會兒便有一隻老虎從草叢中跳出來,叼起一人就跑,這人的同伴們沒有敢回頭看的。等到了吃飯的時候,這個被虎叼去的人卻趕上來了。眾人以為他已經被老虎的利齒嚼碎了,沒有不驚訝的。爭著問他是怎麼回事,那人慢慢地說:“我一開始被老虎叼到路邊的巖崖之上,前有萬仞高山和清溪,溪南有山洞,洞口有幾隻小老虎望著它們的母親,高高興興得像等待著什麼。那隻老虎把我放在崖邊,我一點也沒有傷著。它面對著溪邊的山洞吼叫,呼喚它的孩子們,我於是就把腳偷偷伸到虎背上,盡力一踹,那虎失腳掉到深澗裡,再也上不來了。所以我就脫身跑回來了。”那隻老虎大概是想活捉騾夫,演練幾個虎崽,所以沒傷他。真可謂脫身於虎口,危險呀,危險!出自《玉堂閒話》。

陳 褒

清源人陳褒隱居在園林中,夜裡臨窗而坐,窗外就是曠野。忽然傳來人馬聲,他一看,見一個婦人騎著虎從窗下經過,徑直走進西屋。西屋壁下有一個婢女睡在那裡,婦人撿了一根細竹枝從壁縫中扎那婢女,婢女忽然肚子疼,開門上廁所。陳褒正驚駭不已,沒等說話,婢女已經走出去了,當即被虎撲倒。

遽前救之,僅免。鄉人云:“村中恆有此怪,所謂‘虎鬼’者也。”出《稽神錄》。

食 虎

建安人山中種粟者皆構棚於高樹以防虎。嘗有一人方升棚,見一虎垂頭拓耳過去甚速。俄有一獸如虎而稍小,躡前虎而去,遂聞竹林中哮吼震地,久之乃息。明日往視,其虎遇食略盡,但存少骨爾。出《稽神錄》。

周 雄

唐大順、景福已後,蜀路劍、利之間,白衛嶺、石筒溪,虎暴尤甚,號稅人場。商旅結伴而行,軍人帶甲列隊而過,亦遭攫搏。時遞鋪卒有周雄者,膂力心膽,有異於常。日夜行役,不肯規避,仍持託杈利劍,前後於稅人場連斃數虎,行旅賴之。西川書記韋莊作長語以賞之,蜀帥補軍職以壯之。凡死於虎,溺於水之鬼,號為倀,須得一人代之。雖聞泛言,往往而有。先是西川監軍使魚全 特進自京搬家,憩於漢源驛。其孀嫂方稅駕,遂嚴妝,倚驛門而看,為虎攫去。雖驅奪得之,已傷鉤爪也。僕嘗行次白衛嶺,時屬炎蒸,夜涼而進。一馬二僕與他人三五輩偕行,或前或後,而民家豚犬交橫道路。山林依然,居人如昔,虎豹之屬,又復何之?景福、乾寧之時,三川兵革,虎豹晝行。任上貢輸,梗於前邁。西川奏章,多取巫峽。人蟲作暴,得非系國家之盛衰乎?出《北夢瑣言》。

陳褒急忙出去救她,這才免於虎口。鄉人說:“村裡經常有這種怪物,就是所謂的‘虎鬼’。”出自《稽神錄》。

食 虎

建安那地方的人,凡是在山中種粟的,都在高樹上搭建棚子來防備老虎。曾經有一個人剛爬上了棚子,看見一隻老虎垂頭耷耳地跑過去,跑得特別快。不一會兒,有一個像虎卻比虎小的野獸,緊隨著虎的蹤跡追過去,於是就聽到竹林裡的吼叫聲驚天動地,過了很久才平息。第二天前去一看,那隻老虎幾乎被吃光,只剩下一些骨頭了。出自《稽神錄》。

周 雄

唐朝大順、景福以後,蜀路的劍、利之間,白衛嶺、石筒溪一帶,老虎為害特別嚴重,被稱為“稅人場”。商旅結伴而行,軍人帶著武器列隊通過,也會遭到老虎的襲擊。當時有個叫周雄的驛卒,臂力、膽量都超過平常人。他日夜行役,不肯設法迴避,照常拿著託杈利劍,在稅人場前後連連打死幾隻老虎,行旅們都靠他。西川的書記韋莊作長詩讚賞他,蜀帥補給他軍職來激勵他。凡是被虎咬死,被水淹死而變成的鬼叫倀鬼,必須要有一個人代替自己。雖說是聽人們隨便說的,但往往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此前西川監軍使魚全 特進從京城搬家,在漢源驛站休息。他的寡嫂剛下車休息,就梳妝整齊,靠著驛門往外看,被老虎捉了去。雖然追趕搶奪回來,也被鉤爪傷了。我曾有一次旅途中暫住白衛嶺,那時天極熱,趁夜間涼爽趕路。一馬二僕與其他三五個人一塊兒走,有的在前,有的在後,百姓家的豬狗在道上走來走去。山林照舊,居民如常,虎豹之類,又到哪裡去了呢?景福、乾寧的時候,三川一帶戰亂不止,虎豹白天出來到處走。地方上的貢賦被阻塞在路上不能運出。西川的奏章,大多取路巫峽送出。人和獸行凶作惡,難道不是和國家的興衰有關嗎?出自《北夢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