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全12冊 (copy)

卷第二百九十六 神六

太室神  黃 苗  龔 雙  蕭 總  蕭 嶽

爾朱兆  蔣帝神  臨汝侯猷 陰子春  蘇嶺廟

盧元明  董 慎  李 靖

太室神

後魏太武時,嵩陽太室中有寶神像,長數尺。孝文太和中,有人避瘧於此廟,見太武來造神。因言:“今日朝天帝,帝許移都洛陽,當得四百年。”神言:“昨已得天符矣。”太武出,神謂左右曰:“虜性苛貪,天符但言四十,而因之四百。”明年,孝文遷都洛陽,唯得四十年矣。出《廣古今五行記》。

黃 苗

宋元嘉中,南康平固人黃苗,為州吏,受假違期。方上行,經宮亭湖,入廟下願:“希免罰坐,又欲還家,若所願並遂,當上豬酒。”苗至州,皆得如志,乃還。資裝既薄,遂不過廟。行至都界,與同侶並船泊宿。中夜,船忽從水自下,其疾如風介。夜四更,苗至官亭,始醒悟。見船上有三人,

太室神

後魏太武年間,嵩陽太室山廟中有座寶神像,高數尺。孝文帝太和年間,有人逃避瘧疾傳染躲進此廟,看見太武帝來拜訪廟神。廟神便說:“今日朝覲天帝,天帝允許遷都到洛陽,可以延續四百年統治。”廟神又說:“昨天已經得到天符了。”太武帝出去之後,廟神對左右說:“這北方民族的首領,生性苛刻而貪婪,天符只說四十年,而我順著他說了個四百年。”第二年,孝文帝遷都到洛陽,只坐了四十年江山。出自《廣古今五行記》。

黃 苗

南朝宋元嘉年間,南康平固人黃苗,在州里當官,辦公事延誤了時間。正匆匆趕路的時候,經過宮亭湖,便進廟許願:“希望能夠免於處罰,又想能夠回家。如果這些願望能夠實現,一定帶著酒和豬來祭祀。”黃苗到州府後,這些願望都實現了,便返回故里。由於他帶的東西很少,經過廟門口時沒再進廟。走到兩州交界處,與同伴把船並連停泊江上。半夜,船忽然自動順流而下,快如疾風。四更天,黃苗隨船漂到宮亭湖時,才醒悟過來。這時,只見船上有三個人,

並烏衣持繩,收縛苗。夜上廟階下,見神年可四十,黃面,披錦袍。樑下懸一珠,大如彈丸,光輝照屋。一人戶外白:“平固黃苗,上願豬酒,遁回家。教錄今到。”命謫三年,取三十人。遣吏送苗窮山林中, 腰繫樹,日以生肉食之。苗忽忽憂思,但覺寒熱身瘡,舉體生斑毛。經一旬,毛蔽身,爪牙生,性慾搏噬。吏解 放之,隨其行止。三年,凡得二十九人。次應取新淦一女,而此女士族,初不出外,後值與娣妹從後門出,詣親家,女最在後,因取之。為此女難得,涉五年,人數乃充。吏送至廟,神教放遣,乃以鹽飯飲之,體毛稍落,鬚髮悉出,爪牙墮,生新者。經十五日,還如人形,意慮復常。送出大路。縣令呼苗具疏事,覆前後所取人,遍問其家,並符合焉。髀為戟所傷,創瘢尚在。苗還家八年,得時疾死。出《述異記》。

龔 雙

襄陽漢水西村有廟名土地主,府君極有靈驗。齊永元末,龔雙任馮翊郡守。不信鬼神,過見此廟,因領人燒之。忽旋風絞火,有二物挺出,變成雙青鳥,入龔雙兩目。兩目應時疼痛,舉體壯熱。至明便卒。出《漢沔記》。

都穿著黑衣服拿著繩子,將黃苗綁住,天沒亮把他押到廟門口的石階下。黃苗看見廟神年齡大約四十歲,黃色面孔,披著錦袍。屋樑下面懸掛著一顆珠子,彈丸般大小,其光芒照得滿室生輝。一個人在門外說:“平固縣黃苗,上次許願說要獻酒和豬,結果偷跑回家。派人又把他抓了回來。”廟神決定把他流放三年,捉三十個人回來。派小吏把黃苗送進深山老林,用鐵鏈子鎖住腰並系在樹上,天天把生肉給他吃。黃苗心神恍惚,憂慮不已,只覺得一陣冷一陣熱,渾身長瘡,整個身體都生出斑毛來。過了十天,那毛便遮蔽全身,獸的爪牙也長了出來,性情也變得好鬥嗜殺。看管他的小吏打開鎖放他走,隨他自由行動。三年,黃苗一共抓了二十九個人。接著,他應該去找新淦縣的一個女子。這女子出身士族之家,開始根本就不出門,後來有一次同姐妹們從後門出來,去串親戚,女子走在最後,黃苗就把她抓住。因為這女子很難抓到,前後過了五年,人數才夠。小吏把黃苗送到廟前,廟神讓把他放了,並用飯和鹽水喂他。於是,他身上的斑毛漸漸脫落,鬍鬚和頭髮全長了出來,獸的爪牙也蛻掉了,生出來都是新的。十五天後,他又恢復了人形,神志也恢復了正常。他被送上大路,縣令叫黃苗把事實經過寫出來,提到前後所抓的人,查問他們的家人,全都符合事實。之前他的大腿被戟刺傷,傷疤還在。黃苗回家八年後,患流行病而死。出自《述異記》。

龔 雙

襄陽郡漢水西村有座廟叫“土地主”,廟神極有靈驗。南朝齊永元末年,龔雙任馮翊郡守。他不信鬼神,路過這座廟前,便帶人把它燒了。忽然颳起旋風捲起沖天大火,只見有兩個怪物從大火中跳了出來,化作一對青鳥,鑽進了龔雙的眼睛。頓時,他感到雙目疼痛難忍,全身奇熱無比。到了天亮他便死了。出自《漢沔記》。

蕭 總

蕭總,字彥先,南齊太祖族兄瓌之子。總少為太祖以文學見重。時太祖已為宋丞相,謂總曰:“汝聰明智敏,為官不必資。待我功成,必薦汝為太子詹事。”又曰:“我以嫌疑之故,未即遂心。”總曰:“若讖言之,何啻此官!”太祖曰:“此言狂悖,慎鈐其口。吾專疚於心,未忘汝也。”總率性本異,不與下於己者交,自建業歸江陵。

宋後廢帝元徽後,四方多亂,因遊明月峽,愛其風景,遂盤桓累歲。常於峽下枕石漱流,時春向晚,忽聞林下有人呼“蕭卿”者數聲,驚顧,去坐石四十餘步,有一女,把花招總。總匆異之,又常知此有神女,從之。視其容貌,當可笄年,所衣之服,非世所有,所佩之香,非世所聞。謂總曰:“蕭郎遇此,未曾見邀,今幸良晨,有同宿契。”總恍然行十餘里,乃見溪上有宮闕臺殿甚嚴。宮門左右,有侍女二十人,皆十四五,並神仙之質。其寢臥服玩之物,俱非世有,心亦喜幸。一夕綢繆,以至天曉。忽聞山鳥晨叫,巖泉韻清,出戶臨軒,將窺舊路,見煙雲正重,殘月在西。神女執總手謂曰:“人間之人,神中之女,此夕歡會,萬年一時也。”總曰:“神中之女,豈人間常所望也。”女曰:“妾實此山之神,上帝三百年一易,不似人間之官,來歲方終。一易之後,遂生他處。今與郎契合,亦有因由,不可陳也。”言訖

蕭 總

蕭總,字彥先,是南朝齊太祖族兄蕭道瓌的兒子。蕭總年少時便以文學辭章被太祖看重。當時太祖已經是南朝劉宋的丞相了,對蕭總說:“你聰明靈敏,做官不必論資排輩,等我大功告成的時候,一定舉薦你為太子詹事。”又說:“我因為嫌疑之故,事情未必遂心如意。”蕭總說:“如果天意預言能應驗,何止擔任此官!”太祖說:“這話說得太狂妄悖謬了!你要謹慎小心,把嘴閉上。我內心憂苦不安,不會忘記你的事情。”蕭總稟性孤傲,特立獨行,從不與低於自己的人交往。他從建業回到江陵。

宋後廢帝元徽末年,四處戰亂紛起,蕭總到明月峽遊覽,喜愛那裡的風景,因此一逗留便是幾年。他常常在峽下枕著石頭任憑水流沖刷著身體,當時已是晚春,忽然聽見林子裡有人連喊數聲“蕭卿”,他不由驚起四顧,只見離他坐的石頭四十餘步處,有一個女子,搖動著手裡的花束招呼蕭總。蕭總感到慌亂驚奇,又常聽說此地有神女,於是走了過去。看她的容貌,應該是十七八歲,所穿的衣服,不是人世間所能有的;所佩帶的香囊散發出的香氣,也是人世間聞不到的。她對蕭總說:“在此與蕭郎相遇,未曾受你邀請,現在應該為這個美好的早晨而慶幸,我們有同宿的緣分。”蕭總恍恍惚惚走了十餘里,就看見溪水巖上有一座輝煌莊嚴的宮殿。宮門左右,有侍女二十人,都十四五歲,都有神仙氣質。那女子臥室裡的衣物古玩等,也都是人世間沒有的,蕭總心中十分高興。一夜纏綿,直到天亮。忽然聽見山雀在晨叫,山泉清亮,歡快流淌。蕭總走出門來憑欄遠望,想看看來時的路,只見那裡煙雲正濃,殘月尚懸在西天。神女握著蕭總的手對他說:“一個是人間男子,一個是神仙女子,我們這一夜歡會,一萬年才能有一次。”蕭總說:“神仙中的女子,哪裡是世人能夠看到的?”神女說:“我確實是此山之神。天帝讓我們三百年換一次,不像人間的官,明年就到期了。一換下來之後,就託生別處。今天我與你相會,也是有因緣的,但內情不能說出來。”說完

乃別。神女手執一玉指環,謂曰:“此妾常服玩,未曾離手,今永別,寧不相遺?願郎穿指,慎勿忘心。”總曰:“幸見顧錄,感恨徒深,執此懷中,終身是寶。”天漸明,總乃拜辭,掩涕而別。攜手出戶,已見路分明。總下山數步,回顧宿處,宛是巫山神女之祠也。

他日,持玉環至建鄴,因話於張景山。景山驚曰:“吾常遊巫峽,見神女指上有此玉環,世人相傳,雲是晉簡文帝李後曾夢遊巫峽,見神女,神女乞後玉環,覺後乃告帝,帝遣使賜神女。吾親見在神女指上。今卿得之,是與世人異矣!”總齊太祖建元末,方徵召,未行,帝崩。世祖即位,累為中書舍人。初,總為治書御史,江陵舟中遇,而忽思神女事,悄然不樂,乃賦詩曰:“昔年巖下客,宛似成今古。徒思明月人,願溼巫山雨。”出《八朝窮怪錄》。

蕭 嶽

齊明帝建武中,有書生蕭嶽,自毗陵至延陵季子廟前,泊舟望月。忽有一女子,年十六七,從三四侍女,貌皆絕世,以橘擲嶽懷中。嶽心異之,乃問其姓名。雲:“葛氏。”嶽因請舟中,命酒與歌宴。及曉請去,嶽甚悵然。嶽登舟望之,見廟前有五六女相迎笑,一時入廟。嶽異之,及明,乃整衣冠,至延陵廟中。見東壁上書第三座之女,細觀之而笑,果昨夜宿之女也。及左右侍女,亦所從也。畫壁題雲:

便與蕭總告別。神女拿出一枚玉戒指,對蕭總說:“這東西我一直戴著賞玩,不曾離手,今天你我永別,怎能不送給你留念呢?希望你把它戴在手指上,千萬不要忘了我們的情義。”蕭總說:“有幸得到你的眷顧,我十分感激又遺憾。我會把它放在懷中,終身當作寶貝。”天漸漸亮了,蕭總拜辭神女,揮淚而別。二人手挽手走出門來,只見雲霧散盡,歸路分明。蕭總順著山路走了幾步,回望住過的地方,彷彿是巫山神女的廟祠。

後來有一天,他拿著玉戒指來到建鄴,把這件事告訴了張景山。張景山吃了一驚說:“我常遊巫峽,看見神女峰上的神女手指上就戴著這枚戒指!人們相傳,說當年晉簡文帝時,李皇后有一次做夢去巫峽遊玩,遇見了神女,那神女向皇后要她手上的玉戒指。醒來之後,李皇后把這件事告訴了簡文帝,簡文帝就派人把那戒指賜給了神女。我親眼看見那枚戒指在神女手上戴著呢!現在你得到了它,這說明你與一般世人不同。”蕭總在齊太祖建元末年,正要應召進京,沒等動身,太祖蕭道成便駕崩了。世祖蕭賾即位,蕭總連著當了幾年中書舍人。起初,蕭總為治書御史,坐船經過江陵,忽然想起當年神女之事,悶悶不樂,便賦詩一首道:“昔年巖下客,宛似成今古。徒思明月人,願溼巫山雨。”出自《八朝窮怪錄》。

蕭 嶽

南朝齊明帝建武年間,有個叫蕭嶽的書生,從毗陵來到延陵季子廟前,泊船賞月。忽然來了一個女子,年齡大約十六七歲,跟著三四個侍女,都美貌絕倫。那女子把一個橘子扔進蕭嶽懷中。蕭嶽頗感驚異,便問那女子姓名,回答說:“葛氏。”蕭嶽便請她上船,與她飲酒唱歌。天快亮時,她告別離去,蕭嶽十分惆悵。蕭嶽站在船頭望去,只見廟前有五六個女子對她微笑相迎,一同進入廟中。蕭嶽感到驚異,等天亮之後,他便整理衣帽,來到延陵季子廟中。看見東面牆壁上畫的第三個女子有些面熟,仔細一看不由笑了,果然是昨夜與他同宿的那位女子。再看她身旁的侍女,也都是昨天見過的隨從。壁畫上面題著:

“東海姑之神。”出《八朝窮怪錄》。

爾朱兆

後魏孝莊帝既誅爾朱榮,榮子兆自汾州率騎攻洛。師自河梁西涉,掩襲京邑。先是,河邊有一人夢神謂曰:“爾朱家欲渡河,用爾作波津令,當為縮水脈。”及兆至,見一人,自言知水深淺處,以草表插導,忽失所在。兆眾遂涉焉,尋而陷京,弒莊帝。出《北史》。

蔣帝神

樑旱甚,詔於蔣帝神求雨。十旬不降,帝怒,載荻焚廟,並其神影。爾日開朗,將欲起火。當神上,忽有云如傘蓋,須臾驟雨。臺中宮殿,皆自震動。帝懼,馳詔追停,少時還靜。自此帝誠信遂深。自踐祚比未曾到廟,於是備法駕,將朝臣修謁。時魏將楊大眼來寇鍾離,蔣帝神報敕,必許扶助。既而無雨,水暴漲六七尺,遂大克魏軍,神之力也。凱旋之後,廟中人馬腳皆有泥溼,當時並目睹焉。出《南史》。

臨汝侯猷

宗室臨汝侯猷為吳興太守,性倜儻,與楚廟神交,飲至一斛。每酬祀,盡歡極醉,而神影亦有酒容,所禱必應。後為益州刺史。時江陵人齊狗兒反,眾十餘萬,攻州城。猷兵糧已盡,人有二心,乃遙禱請救。是日,州界田父,

“東海姑之神。”出自《八朝窮怪錄》。

爾朱兆

後魏孝莊帝殺死爾朱榮後,爾朱榮的兒子爾朱兆便從汾州率領騎兵進攻洛陽。兵馬從河梁西涉水,偷襲京城。在這之前,河邊有一個人夢見神對他說:“爾朱家要渡河,用你作波津令,你應當管束住那水脈。”等爾朱兆趕到河邊時,見到一個人,自稱知道何處水深何處水淺,並用草棍插上作為標記為他導向,然後那人忽然不見了。爾朱兆的大隊人馬就順著標記渡過河去,不久攻陷了洛陽城,殺死了孝莊皇帝。出自《北史》。

蔣帝神

南朝梁時天大旱,皇帝下詔向蔣帝神求雨。一百天過去了,雨仍未降下來,皇帝大怒,拉去柴草想把廟和神像全燒了。那天天氣晴朗,剛要點火,神廟的正上方,忽然有一塊傘蓋般的雲彩飄了過來,頃刻之間大雨傾盆。臺中宮殿,全都自己搖動起來。皇帝害怕了,急忙又下詔停止焚燒廟宇,一會兒一切都恢復了安靜。從此,皇帝對蔣帝神深信不疑。他從即位以來未曾到過廟上,於是備好法駕,帶領文武百官前去拜謁。當時北魏將軍楊大眼,率兵攻伐鍾離郡。蔣帝神通報皇帝,答應一定要幫助抵擋。當時沒有下雨,河水暴漲了六七尺,於是大敗魏軍,這都是神的力量。凱旋之後,廟中那些泥塑的人馬腳下都沾著溼泥,當時人們都親眼看見了。出自《南史》。

臨汝侯猷

樑宗室臨汝侯蕭猷為吳興太守,風流倜儻,與楚廟神有神交,飲酒能飲到一斛。每次祭祀酬酒,他都要喝得盡興醉倒,而神像的臉上也有醉意,祈禱的必定應驗。後來他為益州刺史。當時江陵人齊狗兒造反,帶領十餘萬人,攻打州城。蕭猷軍糧已盡,軍心浮動,他就在遠處向楚廟神祈禱求助。這天,州界處有位田父,

逢一騎絡鐵,從東方來,問去城幾裡。曰:“百四十里。”日已晡,騎語父曰:“後人來,可令疾馬,欲及日破賊。”俄有數百騎如風,一騎仍請飲。田父問為誰,曰:“吳興楚王,來救臨汝侯。”當此時,廟中請祈無驗。十餘日,乃見侍衛土偶皆泥溼如汗者。是日,猷大破狗兒焉。及猷卒,諡曰“靈”,與神交故也。出《南史》。

陰子春

樑陰子春為東莞太守。時青州刺史王神念,毀臨海神廟坐。棟上有一蛇,役夫不擒,入於海水。爾夜,子春夢見一人詣其府,雲:“有人見苦,破壞所居,今既無託,欲憩此境。”子春心密記之。經日,方知神念毀廟。因辦牲醪,立宇祠之。數日,夢一朱衣人謝曰:“得君厚惠,當以一州相報。”經月餘,魏君欲襲朐山,子春預知,設伏摧破。武帝以為南青州刺史。出《南史》。

蘇嶺廟

襄陽蘇嶺山廟,門有二石鹿夾之,故謂之鹿門山。習氏記雲:“習鬱常為侍中,從光武幸黎丘。鬱與光武俱夢見蘇嶺山神,因使立祠。”郭重產記雲:“雙石鹿自立如鬥,採伐人常過其下。或有時不見鹿,因是知有靈瑞。樑天監初,有蜯湖村人,於此澤間獵。見二鹿極大,有異於恆鹿,乃走馬逐之。

遇見一位戴著盔甲的騎兵,從東方奔來,問他離州城還有幾裡地。田父說:“一百四十里。”太陽已經落山了,那騎馬的人對田父說:“後面的人趕上來,告訴他們打馬快行,我準備在今天大破賊寇。”一會兒,有幾百騎兵如疾風般奔來,一個騎馬的人請田父喝酒。田父問他是誰,他說:“吳興楚王,來救臨汝侯。”在這期間,去廟中祈禱都不靈驗。十餘天過去了,人們才看見楚廟裡那些侍衛土偶身上都泥乎乎的很潮溼,彷彿流了汗。那天,蕭猷果然大破齊狗兒。等到蕭猷死後,他得到的諡號是“靈”,因為他與神有交情的緣故。出自《南史》。

陰子春

樑朝陰子春為東莞太守。當時青州刺史王神念,毀壞了臨海神廟的神座。廟的大梁上有一條蛇,役夫們不敢去捉,看著它遊進大海。這天夜裡,陰子春夢見有個人來到府上,說:“有人害我,破壞了我的住處,現在已經無處安身,想在你管轄境內落個腳。”陰子春把這個夢悄悄記在心中。過了幾天,才知道王神念毀廟一事。於是,他令人辦好犧牲和酒等祭祀品,修建廟宇祭祀。幾天之後,他夢見一個穿紅衣服的人來感謝說:“得到你這麼厚重的恩惠,應該用一個州來報答!”一個多月之後,北魏皇帝想襲擊朐山,陰子春事先得到了情報,設下埋伏,摧毀了敵人的進攻。梁武帝便任命他為南青州刺史。出自《南史》。

蘇嶺廟

襄陽蘇嶺有一座山廟,門前有兩隻石鹿相對而立,因此人們叫它鹿門山。《習氏記》說:“習鬱曾經做過侍中,跟隨光武帝劉秀駕幸黎丘。習鬱和光武帝都夢見了蘇嶺山神,於是便派人修建祠廟。”郭重產記載說:“這對石鹿站在那裡如同要搏鬥,打柴的人常常從廟前走過。有時候竟然看不見鹿了,由此才知道有上天顯示的祥瑞。梁武帝天監初年,有個蜯湖村人,在這山間湖畔打獵。看見兩隻鹿特別大,有別於平常的鹿,就驅馬追趕它們。

鹿即透澗,直向蘇嶺。人逐鹿至神所,遂失所在,唯見廟前二石鹿。獵者疑是曏者鹿所化,遂回。其夜夢見一人,著單巾幘,黃布褲褶,語云:‘使君遣我牧馬,汝何驅迫?賴得無他,若見損傷,豈得全濟?’”出《襄陽記》。

盧元明

北齊盧元明,聘於樑。其妻乘車,送至河濱。忽聞水有香氣異常,顧見水神湧出波中,牛乃驚奔,曳車入河。其妻溺死,兄子十住尚幼,與同載,投下獲免。出《北史》。

董 慎

隋大業元年,兗州佐史董慎,性公直,明法理,自都督已下,用法有不直,必犯顏而諫之。雖加譴責,亦不知懼,必俟刑正而後退。常因授衣歸家,出州門,逢一黃衣使者曰:“太山君呼君為錄事。”因出懷中牒示慎。牒曰:“董慎名稱茂實,案牘精練。將平疑獄,須俟良能,權差知右曹錄事。”印甚分明。後署曰“倨”。慎謂事者曰:“府君呼我,豈有不行,然不識府君名謂何?”使者曰:“錄事勿言,到任即知矣。”自持大布囊,內慎其中,負之出兗州郭,因致囊於路左,汲水調泥,封慎兩目。慎都不知經過遠近,忽聞大唱曰:“範慎追董慎到。”使者曰:“諾。”趨入。府君曰:“所追錄事,今復何在?”使者曰:“冥司幽祕,恐或漏洩,向請左曹匿影布囊盛之。”府君大笑曰:“已死範慎追董慎,

那兩隻鹿就穿過山澗,直奔蘇嶺。那人追鹿追到神廟,就不見了鹿的蹤影,只見廟前有兩隻石鹿。這獵人猜測是剛才那兩隻鹿所變,便回家了。當晚他夢見一個人,身穿單衣,頭戴布巾,身穿黃布褲子,對他說:‘使君派我放馬,你為什麼追趕我?幸虧沒有損傷,若有所損傷,怎麼能夠讓你周全呢?’”出自《襄陽記》。

盧元明

北齊盧元明,受聘於南朝梁。他的妻子乘著牛車,送他到河邊。忽然聞到水中有一股異常香氣,回頭一看,只見河神從波濤中湧了出來,拉車的牛便驚恐萬狀地狂奔起來,拽著車子躍入河中。他的妻子淹死了,他哥哥的兒子十住年齡還小,與他妻子同坐一車,從車上掉下來,倖免一死。出自《北史》。

董 慎

隋朝大業元年,兗州佐史董慎,秉性公正率直,精通法理。自都督以下的官員,凡有執法不公正的,他一定要犯顏直諫。有時雖然會受到譴責,他也無所畏懼,一定要等到刑罰公正合理之後方才告退。他曾因授衣假回家,走出州府的大門,遇見一位黃衣使者,對他說:“太山神君召你為錄事。”於是從懷中掏出一紙文書讓董慎過目。文書上寫道:“董慎名聲盛美,文書寫得十分精練。將要平冤獄解疑案,必須依靠他的良知和才能,暫且任他為右曹錄事。”文書上的字跡印章都十分清晰,最後署名為“倨”。董慎對使者說:“府君召我,怎麼能不去呢?但是我不知道府君叫什麼名字?”使者說:“錄事不要問,到任之後就知道了。”說完,他拿出一個大布袋,把董慎裝了進去,揹著他就出了兗州城門,接著把布袋放在路邊,取水和泥,封住董慎的兩隻眼睛。董慎不知道究竟走出多遠,忽然聽見一聲高呼道:“範慎徵召董慎到!”使者說:“是。”便快步走了進去。府君說:“你所徵召的錄事,現在在哪裡?”使者說:“陰間幽深神祕,我怕洩露出去,剛才用左曹錄事的匿影布袋把他盛著帶來了。”府君大笑說:“已死範慎徵召董慎,

取左曹囊盛右曹錄事,可謂能防慎也。”便令寫出,抉去目泥,賜青縑衫、魚須笏、豹皮靴,文甚斑駁。邀登副階,命左右取榻令坐,曰:“籍君公正,故有是請。今有閩州司馬令狐寔等六人,置無間獄。承天曹符,以寔是太元夫人三等親,準令遞減三等。昨罪人程翥一百二十人,引例喧訟,不可止遏。已具名申天曹,天曹以為罰疑唯輕,亦令量減二等。予恐後人引例多矣,君謂宜如何?”慎曰:“夫水照妍媸而人不怨者,以至清無情。況於天地刑法,豈宜恩貸奸慝?然慎一胥吏耳,素無文字,雖知不可,終語無條貫。當州府秀才張審通,辭彩雋拔,足得備君管記。”府君令帖召之。

俄頃至,審通曰:“此易耳,當為判以狀申。”府君曰:“君善為我辭。”即補左曹錄事,仍賜衣服如董慎。各給一玄狐,每出即乘之。審通判曰:“天本無私,法宜畫一。苟從恩貸,是資奸行。令狐寔前命減刑,已同私請;程翥後申簿訴,且異罪疑。儻開遞減之科,實失公家之論。請依前付無間錄獄。”仍錄狀申天曹,即有黃衫人持狀而往。

少頃,復持天符曰:“所申文狀,多起異端。奉主之宜,但合遵守。《周禮》八議,一曰‘議親’。又《元化匱》中《釋衝符》亦曰‘無不親’。是則典章昭然,有何不可!

拿左曹錄事的布袋子裝右曹錄事,可以說是防範謹慎了!”便讓人把董慎放出來,擦掉董慎眼睛上的泥巴,賜給他青縑綢衫、魚須笏板、豹皮靴子,上面有斑駁的花紋。府君請他登上殿階,讓身邊的人搬來坐榻讓他坐下,對他說:“由於你辦事公正,所以才把你請來。現在有閩州司馬令狐寔等六人,被關押在無間獄中。奉承天曹的旨決,因令狐寔是太元夫人三等親戚的緣故,准許在量刑時罪減三等。昨天犯人程翥等一百二十人,援引法令條例喧鬧公堂,無法制止。他們已經聯名向天曹申訴,天曹認為對處罰有疑問的罪犯應從輕判處,也令對程翥等人減輕刑罰二等。我擔心以後的罪犯都引用此例,你認為應該怎麼辦呢?”董慎說:“水可以照映出人們的美好和醜惡,可人對它無怨言,是因為水太清了,最清就無私情可言了。況且天地間的刑法大事,怎麼能隨意施恩寬宥那些有罪的人呢?但我董慎只是一個辦理文書的小吏,向來沒有文章修養,雖然知道不可以這麼做,但我最終無法有條理地說清楚。我所在的州府裡有位叫張審通的秀才,文辭雋永超群,寫文書是綽綽有餘的。”府君讓人執帖召他來。

張審通很快就到了,說:“這太容易了!我為您重新寫文書申述。”府君說:“請先生替我好好寫判詞!”當即補任他為左曹錄事,所賜衣服同董慎一樣。各給他們一隻黑狐狸,每次外出都騎著。審通判道:“上天本來是無私的,法律最好應該統一。假如寬宥罪犯,這是在助長惡人的罪行。上次命令給令狐寔減刑,已經等同於私下求情;程翥後來聯名申訴,實在與有犯罪嫌疑不同。倘若開了遞減罪行的先例,實際上是喪失了法律的公正嚴明。請依照原判還把他關進無間獄中吧。”仍舊寫下文書申報天曹,當即有個穿黃衫的使者拿著狀子去了。

一會兒,那使者又拿著天符回來了,天符上寫道:“所申請的文書,多有不正確處。奉事天主適宜做的,是應該遵守其旨意。《周禮》八儀,其中之一就是‘議親’。又《元化匱》中《釋衝符》上也說‘無不親’。這些典章中寫得清清楚楚,減罪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豈可使太元功德,不能庇三等之親!仍敢愆違,須有懲罰。府君可罰不衣紫六十甲子,餘依前處分。”府君大怒審通曰:“君為判辭,使我受譴。”即命左右取方寸肉,塞其一耳,遂無所聞。審通訴曰:“乞更為判申,不允,即甘當再罰。”府君曰:“君為我去罪,即更與君一耳。”審通又判曰:“天大地大,本乃無親。若使有親,何由得一!苟欲因情變法,實將生偽喪真。太古以前,人猶至樸;中古之降,方聞各親。豈可使太古育物之心,生仲尼觀蠟之嘆?‘無不親’,是非公也,何必引之?請寬逆耳之辜,敢薦沃心之藥。庶其閱實,用得平均。令狐寔等,乞請依正法,仍錄狀申天曹。”黃衣人又持往。

須臾,又有天符來曰:“再省所申,甚為允當。府君可加六天副正使。令狐寔、程翥等並正法置處。”府君即謂審通曰:“非君不可正此獄。”因命左右割下耳中肉,令一小兒擘之為耳,安於審通額上。曰:“塞君一耳,與君三耳,何如?”又謂慎曰:“甚賴君薦賢,以成我美。然不可久留君,當加一週年相報耳。君兼本壽,得二十一年矣。”即送歸家。

使者復以泥封二人,布囊各送至宅。欻如寫出,而顧問妻子,妻子云:“君亡精魂,已十餘日矣。”慎自此果二十一年而卒。審通數日額覺癢,遂踴出一耳,通前三耳,而踴

難道可以讓太元的功德,不能庇佑她的三等親人嗎!如果還敢拖延違抗,應該對當事人進行懲罰。可罰府君不穿紫衣三千六百年,其餘的按以前的判決處置。”府君大怒,對張審通說:“你寫的判詞,使我受到了如此責罰!”立即讓手下人取來小塊肉,塞住他的一隻耳朵,那隻耳朵便什麼也聽不到了。張審通申訴道:“那就奏請再寫判詞申訴吧!如果還不允許,只好甘心情願地再受懲罰。”府君說:“你能為我減去罪行,我便再給你一隻耳朵。”張審通又重判說:“天地之所以廣大,是因為沒有什麼親疏,如果使它有了親疏,怎麼能夠統一呢?如果為了私情而改變法律,將滋生奸偽而喪失公正。遠古以前,人們還很淳樸;中古之後,才聽到有親疏差別之說。我們怎麼能夠使太古哺育萬物的博愛之心喪失,生出孔子觀蠟之嘆呢?‘無不親’,這句話是不公平的,何必要引經據典呢?請寬恕我忠言逆耳之罪,冒昧向您舉薦公正處置之藥方。希望您檢查核實,執行法律公平合理。令狐寔等人,還是請求依法懲治吧!仍寫文書再次申報天曹。”黃衣使者又拿著文書前往。

很快,使者又拿著天符返回,說:“再次審查申報來的文書。十分公正恰當。府君可升任六天副正使。令狐寔、程翥等人,一起正法,請全權處置。”府君當即對張審通說:“沒有你是不可能糾正此案的。”於是讓手下把審通耳朵裡的肉挖出來,讓一個小孩兒把肉做成耳朵狀,貼到張審通的額頭上。府君說道:“塞住你一隻耳朵,給了你三隻耳朵,怎麼樣?”又對董慎說:“全靠你舉薦賢能,才成全了我的美事。但是不能讓你在此久留,應當增加一年陽壽來報答。加上您本來該享的壽命,您還能活二十一年。”隨即送他回家。

使者再次用泥巴封住二人的眼睛,用布口袋裝上,把他們分別送回家中。董慎感到自己迅速從布袋中倒出,便回頭問妻子發生了什麼事,妻子說:“你失去魂魄,已經十多天了!”董慎從這天算起,果然又活了二十一年而死。張審通到家後幾天,便覺得前額發癢,隨即冒出一隻耳朵。審通共有三個耳朵,而後冒

出者尤聰。時人笑曰:“天有九頭鳥,地有三耳秀才。”亦呼為雞冠秀才者。慎初思府君稱鄰,後方知倨乃鄰字也。出《玄怪錄》。

李 靖

衛公李靖,始困於貧賤,因過華山廟,訴於神,且請告以官位所至。辭色抗厲,觀者異之。佇立良久,乃出廟門百許步,聞後大聲曰:“李僕射好去。”顧之不見人。後竟至端揆。出《國史記》。

出的這隻格外靈敏。當時人們都開玩笑說:“天有九頭鳥,地有三耳秀才。”也有人稱他為雞冠秀才。董慎想起當初府君自稱為鄰,後來才知道“倨”就是“鄰”字。出自《玄怪錄》。

李 靖

衛公李靖,當初為貧賤所困,便在途經華山廟時,向廟神訴說了一番,並且請廟神告訴他將來能做什麼官。他言辭嚴厲,聲色剛直,圍觀的人們驚詫不已。李靖站立了好長時間,剛走出廟門一百多步,聽到後面有人大聲說:“李僕射請走好!”他回頭看卻沒有看見說話的人。後來,他竟然當上了總持朝政的宰相。出自《國史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