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全12冊 (copy)

卷第二百七十九 夢四

夢咎徵

蕭 吉  侯君集  崔 湜  李林甫  杜 玄

召 皎  李捎雲  李叔霽  李 愬  薛存誠

李伯憐  張 瞻  於 堇  盧彥緒  柳宗元

衛中行  張省躬  王 惲  柳 凌  崔 暇

蘇 檢  韋 檢  朱少卿  覃 騭  孟德崇

孫光憲  陸 洎  周延翰  王 瞻  邢 陶

夢咎徵

蕭 吉

大業中,有人嘗夢鳳鳥集手上,深以為善徵,往詣蕭吉占之。吉曰:“此極不祥之夢。”夢者恨之,而以為妄言。後十餘日,夢者母死,遣所親往問吉所以。吉雲:“鳳鳥非梧桐不棲,非竹實不食。所以止君手上者,手中有桐竹之象。《禮》雲:‘苴杖,竹也;削杖,桐也。’是以知必有重憂耳。”出《大業拾遺記》。

侯君集

唐貞觀中,侯君集與庶人承乾通謀,意不自安。忽

夢咎徵

蕭 吉

大業年間,有人曾夢見鳳凰落在自己手上,深信這是吉兆,便去拜見蕭吉請他占卜。蕭吉說:“這是個極不祥的夢。”那人十分憎恨他,認為他胡說。十幾天之後,那人的母親死了,便派親近之人來問蕭吉是怎麼回事。蕭吉說:“鳳凰不是梧桐樹不落,不是竹子的果實不吃。它之所以落到你手上,是因為你手上有梧桐、竹實之象。《儀禮》上說:‘苴杖,是用竹子做的;削杖,是用梧桐木做的。’(一個是居父喪用的,一個是居母喪用的。)所以我知道你必有大不幸。”出自《大業拾遺記》。

侯君集

唐朝貞觀年間,侯君集與太子李承乾謀反,心神不安。忽然

夢二甲士錄至一處,見一人高冠奮髯,叱左右取君集威骨來。俄有數人操屠刀,開其腦上及右臂間,各取一骨片,狀如魚尾。因啽囈而覺,腦臂猶痛。自是心悸力耗,至不能引一鈞弓。欲自首,不決而敗。出《酉陽雜俎》。

崔 湜

唐右丞盧藏用、中書令崔湜太平黨,被流嶺南。至荊州,湜夜夢講坐下聽法而照鏡,問善占夢張猷。謂盧右丞曰:“崔令公大惡。夢坐下聽講,法從上來也;‘鏡’字金旁竟也。其竟於今日乎!”尋有御史陸遺免齎敕令湜自盡。出《朝野僉載》。

李林甫

李林甫夢一人,細長有髯,逼林甫,推之不去。林甫寤而言曰:“此裴寬欲謀替我。”出《談賓錄》。

杜 玄

洛州杜玄有牛一頭,玄甚憐之。夜夢見其牛有兩尾,以問佔者李仙藥。曰:“‘牛’字有兩尾,‘失’字也。”經數日,果失之。出《朝野僉載》。

召 皎

安祿山以討君側為名,歸罪楊氏,表陳其惡,乃牒東京送表。議者以其辭不利楊氏,難於傳送,又恐他日祿山見殛,乃使大理主簿召皎送表至京。玄宗覽之不悅,但傳詔

夢見兩個甲士把他捉到一個地方,看見一個人頭戴高高的帽子,大鬍子奮然抖動,呵斥手下人把侯君集的骨頭取來。一會兒有好幾個人操起屠刀,豁開他的腦袋和右臂,各取一骨片,形狀像魚尾。他說著夢話而驚醒,腦袋和右臂還疼。從此以後他心驚神耗,以至於連三十斤的弓也拉不開。想自首,又猶豫不決,最終陰謀敗露。出自《酉陽雜俎》。

崔 湜

唐尚書右丞盧藏用、中書令崔湜因為都是太平公主逆黨,被流放嶺南。到了荊州,崔湜晚上夢見自己在講壇之下一邊聽人講法一邊照鏡子,便問善於解夢的張猷。張猷對盧右丞說:“崔大人的夢是大凶之兆。夢見在講壇下聽講,法是從上面來的;‘鏡’字是金旁加個‘竟’字(“竟”有“終了”之意)。看來,他將終了於今日了!”不久,御史陸遺免帶著皇帝的敕命趕到,令崔湜自盡。出自《朝野僉載》。

李林甫

李林甫夢見一個人,瘦高個子,有鬍子,逼向自己,推也推不走。李林甫醒來之後說:“這是裴寬謀劃著要替代我。”出自《談賓錄》。

杜 玄

洛州杜玄有一頭牛,深得他的愛憐。一天他夢見這頭牛長了兩條尾巴,便去問算卦的李仙藥。李仙藥說:“‘牛’字有兩尾,是個‘失’字。”幾天之後,那頭牛果然丟了。出自《朝野僉載》。

召 皎

安祿山以清君側為名發動叛亂,把罪名都歸在楊家人身上,上表列其罪狀,然後發文書令東京轉呈京師。商議的人認為表中內容不利於楊氏,不好為他轉呈,又怕將來安祿山怪罪受誅,便派大理寺主簿召皎送表至京。玄宗看了很不高興,只是下詔

言皎還。皎出中書,見國忠。問:“送胡之表,無乃勞耶?賴其不相罪狀,忽有惡言,亦當送之乎?”呵使速去。皎還至戲口驛,意甚忙忙,坐廳上繩床,恍然如夢。忽覺繩床去地數丈,仰視,見一人介冑中立,呵叱左右二十餘人,令撲己。雖被拖拽,廳上覆有一人,短帽紫衣來雲:“此非蔣清,無宜殺也。”遂見釋放。皎數日還至洛,逆徒尋而亦至。皎與流輩數人守扃待命,悉被收縛。皎長大,有容止,而立居行首,往見賊將田乾貞。乾貞介冑而立,即前床間所夢者也。逆呵呼皎雲:“何物小人,敢抗王師!”命左右僕殺。手力始至,嚴莊遽從廳下曰:“此非蔣清,無宜加罪。”乾貞方問其姓,雲:“姓召。”因而見釋。次至蔣,遂遇害也。出《廣異記》。

李捎雲

隴西李捎雲,范陽盧若虛女婿也。性誕率輕肆,好縱酒聚飲。其妻一夜夢捕捎雲等輩十數人,雜以娼妓,悉被髮肉袒,以長索系之,連驅而去,號泣顧其妻別。驚覺,淚沾枕蓆,因為說之。而捎雲亦夢之,正相符會。因大畏惡,遂棄斷葷血,持《金剛經》,數請僧齋,三年無他。後以夢滋不驗,稍自縱怠。因會中友人,逼以酒炙,捎雲素無檢,遂縱酒肉如初。明年上巳,與李蒙、裴士南、樑褒等十餘人,泛舟曲江中,盛選長安名倡,大縱歌妓。酒正酣,舟覆,盡皆溺死。出《廣異記》。

讓召皎回去。召皎出了中書省,見到楊國忠。楊國忠問:“你為這胡人送表,怕是很辛苦吧?就憑他不察罪狀,又突然對人惡言誣衊,這也該送上來嗎?”呵令他趕緊回去。召皎返回時走到戲口驛,心裡很亂,坐在廳裡的繩床上,恍惚間進入夢境。突然覺得那繩床離地好幾丈,抬頭看見一個穿著盔甲的人站在大廳中央,呵斥著左右二十多人,命令他們拘捕自己。雖被眾人拖拽,但廳上還有一個穿紫衣戴短帽的人過來說:“這不是蔣清,不宜殺他。”於是他就被釋放了。召皎數天之後回到洛陽,安祿山叛軍不久殺來了。召皎與同僚數人守門待命,全被捉住。召皎高大,儀容舉止又好,又站在排頭,於是讓他去見賊將田乾貞。田乾貞身穿盔甲站在那裡,召皎見他同自己在繩床前夢見的那個人一樣。田乾貞呵斥召皎道:“你小子是什麼東西,敢與王師對抗!”隨即命令左右來殺召皎。他們剛動手,嚴莊急忙從廳下說道:“這不是蔣清,不宜殺他。”田乾貞這才問他姓什麼,他回答:“姓召。”所以就被釋放了。接著就審訊蔣清,並把他殺害了。出自《廣異記》。

李捎雲

隴西李捎雲,是范陽盧若虛的女婿。他行為荒唐放肆,喜好聚眾飲酒。他妻子一天夜裡夢見李捎雲及其一夥十幾人,夾雜著娼妓,全都披頭散髮,袒胸露肉,用長繩子綁在一起,被連推帶搡地押走了,李捎雲大聲哭泣著與妻子告別。妻子驚醒後,淚水浸溼了枕蓆,於是向丈夫講了這個夢。李捎雲也做了個同樣的夢。他們因此十分恐懼厭惡,便斷了葷腥,持念《金剛經》,多次請來僧人設齋誦經,三年間專心無二。後來因為那夢一直沒有應驗,就漸漸放縱懈怠了。一次聚會中,朋友強迫他喝酒吃肉,捎雲本就行為不檢點,於是又像原來那樣放縱地喝酒吃肉。第二年上巳節時,他與李蒙、裴士南、樑褒等十幾個人,在曲江中划船,並從長安城裡選來許多有名的歌妓,縱情遊樂。正喝得高興的時候,船翻入江中,李捎雲等全被淹死了。出自《廣異記》。

李叔霽

監察御史李叔霽者,與兄仲雲俱進士擢第,有名當代。大曆初,叔霽卒。經歲餘,其妹夫與仲雲同寢,忽夢叔霽,相見依依然。語及仲雲,音容慘愴曰:“幽明理絕,歡會無由,正當百年之後,方得聚耳。我有一詩,可為誦呈大兄。詩云:‘忽作無期別,沉冥恨有餘。長安雖不遠,無信可傳書。’”後數年,仲雲亦卒。出《廣異記》。

李 愬

涼武公愬,以殊勳之子,將元和之兵,擒蔡破鄆,數年攻戰,收城下壁,皆以仁恕為先,未嘗枉殺一人,誠信遇物,發於深懇。長慶元年秋,自魏博節度使、左僕射、平章事詔徵還京師。將入洛,其衙門將石季武先在洛,夢涼公自北登天津橋,季武為導,以宰相行呵叱動地。有道士八人,乘馬,持絳節幡幢,從南欲上。導騎呵之,對曰:“我迎仙公,安知宰相?”招季武與語,季武驟馬而前。持節道士曰:“可記我言,聞於相公。”其言曰:“聳轡排金闕,乘軒上漢槎。浮名何足戀,高舉入煙霞。”季武元不識字,記性又少,及隨道士言之,再聞已得。道士曰:“已記得,可先白相公。”乃驚覺,汗流被體。喜以為相國猶當上仙,況俗官乎!後三日,涼公果自北登天津橋,季武為導,因入憩天宮寺。月餘而薨。時人以仁恕端愨之心,固合於道,安知非謫仙數滿而去乎?出《續幽怪錄》。

李叔霽

監察御史李叔霽和哥哥李仲雲都是進士登第,在當時頗有名氣。大曆初年,李叔霽死了。一年多後,他的妹夫和仲雲睡在一起,忽然夢見了叔霽,相見時一副不忍分離的樣子。談到仲雲,叔霽神情悽慘憂傷地說:“現在我們陰陽相隔,想見面是不可能的,只有等到他死了之後,我們才能聚首。我有一首詩,請你念給大哥。詩是這樣的:‘忽作無期別,沉冥恨有餘。長安雖不遠,無信可傳書。’”又過了幾年,仲雲也死了。出自《廣異記》。

李 愬

涼武公李愬是功臣之子,他率領著唐憲宗的軍隊,拿下蔡州攻破鄆州,征戰數年,無論攻陷城池,還是搗毀營壘,他都以寬容仁義為第一,從來沒有錯殺一人,待人接物十分講求信義,且都發自內心。長慶元年秋天,他以魏博節度使、左僕射、平章事之職被召回京城。剛要進洛陽時,他手下一個先前已在洛陽的軍官石季武做了個夢,夢見李愬從北面登上天津橋,自己擔任儀仗前導,以宰相出行的禮儀喝令著開道而行。忽然有八個道士騎著馬,持著絳色的旌節儀仗從南面要上橋。在前面騎馬引導的人大聲呵斥,道士說:“我們是來迎接仙公的,哪裡知道什麼宰相?”道士招呼石季武,要和他說話,石季武就趕緊打馬迎上來。持旌節的道士說:“我有幾句話,你聽後要記住,然後轉告宰相。”道士說:“聳轡排金闕,乘軒上漢槎。浮名何足戀,高舉入煙霞。”石季武本是個不識字、記性又很差的人,但他跟著道士口唸一遍,又聽了一遍便記住了。道士說:“你既然已經記住了,可以先轉告宰相。”說到這裡,石季武驚醒了,出了一身大汗。他高興地認為宰相要做上仙了,人間的官位還值得留戀嗎?三天之後,李愬果然從北面登上天津橋,石季武為前導,並在天宮寺休息。一個多月後,李愬去世。人們都知道他為人仁慈寬厚、正直誠懇,正與仙道相符,又怎知他不是貶到人間的神仙,在人間期滿後迴天界去了呢?出自《續幽怪錄》。

薛存誠

御史中丞薛存誠,元和末,由臺丞入給事中。未期,復亞臺長。憲閣清嚴,俗塵罕到,再入之日,浩然有閒曠之思。及廳吟曰:“捲簾疑客到,入戶似僧歸。”後月,閽吏因晝寢未熟,彷彿間,見僧童數十人,持香花幢蓋,作梵唱,次第入臺。閽吏呵之曰:“此御史臺,是何法事,高聲入來?”其一僧自稱識達,是中丞弟子,來迎本師。“師在臺,可入省迎乎?”閽吏曰:“此中丞官亞臺,本非僧侶,奈何敢入臺門?”即欲擒之。識達曰:“中丞元是須彌山東峰靜居院羅漢大德,緣誤與天人言,意涉近俗,謫來俗界五十年。年足合歸,故來迎耳,非汝輩所知也。”閽吏將馳報,遂驚覺。後數日,薛公自臺中遇疾而薨。潛伺其年,正五十矣。出《續玄怪錄》。

李伯憐

威遠軍小將梅伯成善占夢。有優人李伯憐遊涇州乞錢,得米百斛。及歸,令弟取之,過期不至。夜夢洗白馬,訪伯成佔之。伯成抒思曰:“凡 人好反語,洗白馬,瀉白米也。君所憂,或有風水之虞乎!”數日弟至,果言渭河中覆舟,一粒無餘。出《酉陽雜俎》。

張 瞻

江淮有王生者,榜言解夢。賈客張瞻將歸,夢炊於臼中,問王生。生言:“君歸不見妻矣。臼中炊,因無釜也。”

薛存誠

御史中丞薛存誠,元和末年由中丞轉任給事中。不到一年,又回到御史臺任中丞。御史臺府第整潔肅穆,遠離街市,他再次進入御史臺時,覺得心曠神怡。他來到廳中吟詩道:“捲簾疑客到,入戶似僧歸。”一個月後,看門小吏白天睡覺還未睡熟,恍然間看見幾十個僧童,拿著香花和幡旗,用梵語唱著經文,按順序走進來。看門小吏呵斥道:“這是御史臺,你們這是做什麼法事,高聲念著經就進來?”其中一個和尚自稱識達,說是薛存誠的弟子,來迎接師父。他說:“我師父在御史臺,可以進去迎接他嗎?”看門小吏說:“這是中丞大人的官署,本不是和尚待的地方,你們怎麼能隨隨便便進來?”當即就要捉拿識達。識達說:“中丞原來是須彌山東峰靜居院的羅漢高僧,因為他誤與天人說,想涉足凡塵,被貶到人間五十年。現在年頭已滿,該回去了,所以我們來迎接他,這不是你們這些人能知道的。”看門小吏剛要跑去報告,一下子從夢中驚醒。數天之後,薛存誠在官署患病而死。看門小吏偷偷去打聽他的年齡,正好五十歲。出自《續玄怪錄》。

李伯憐

威遠軍中有位叫梅伯成的低級軍官,善於解夢。有個藝人李伯憐來到涇州賣藝賺錢,掙得一百斛米。回到家後,他讓弟弟去取米,可過好長時間也未見弟弟回來。一夜他夢見自己洗白馬,便去請梅伯成解夢。梅伯成沉思一會兒說:“凡是詼諧的藝人都愛利用反切說隱語。洗白馬,就是瀉白米。你擔心的那件事,也許會遇到與風或水有關的災禍!”幾天後弟弟回來了,果然說船在渭河中翻沉,一粒米也沒剩。出自《酉陽雜俎》。

張 瞻

江淮有個王生,貼出告示說自己會解夢。商人張瞻要回家去,做夢夢見自己用石臼做飯,便請教王生有何徵兆。王生說:“你回去就見不到妻子了。在石臼裡做飯,是因為沒有釜(婦)。”

賈客至家,妻卒數月矣。出《酉陽雜俎》。

於 堇

有一人夢鬆生戶前,一人夢棗生屋上,以問補闕於堇。堇言:“鬆,丘壟間所植;‘棗(棗)’字重‘來’,重‘來’,呼魄之象。”後二人俱卒。出《酉陽雜俎》。

盧彥緒

許州司倉盧彥緒所居溷,夏雨暴至,水滿其中,須臾漏盡。彥緒使人觀之,見其下有古壙,中是瓦棺,有婦人,年二十餘,潔白凝淨,指爪長五六寸,頭插金釵十餘隻。銘志雲是秦時人,千載後當為盧彥緒開,運數然也。閉之吉,啟之凶。又有寶鏡一枚,背是金花,持以照日,花如金輪。彥緒取釵鏡等數十物,乃閉之。夕夢婦人云:“何以取吾玩具?”有怒色。經一年而彥緒卒。出《廣異記》。

柳宗元

柳員外宗元自永州司馬徵至京,意望錄用。一日,詣卜者問命,且告以夢,曰:“餘柳姓也,昨夢柳樹仆地,其不祥乎?”卜者曰:“無苦,但憂為遠官耳。”徵其意,曰:“夫生則柳樹,死則柳木。木者牧也,君其牧柳州乎!”竟如其言,後卒於柳州焉。出《因話錄》。

張瞻趕到家中,妻子已經死了好幾個月了。出自《酉陽雜俎》。

於 堇

有個人夢見松樹長在門前,還有個人夢見棗樹長在屋上,二人便向擔任補闕的於堇求教。於堇說:“松樹一般是種在墳地的;‘棗(棗)’字像是兩個‘來’字重疊,‘來’,‘來’,是為死人招魄時說的話。”後來二人果然都死了。出自《酉陽雜俎》。

盧彥緒

許州倉庫官盧彥緒家中的廁所,夏天暴雨一來,水便把裡面灌滿,一會兒那水又漏光了。盧彥緒讓人來看,見下面有座古墓,中間是口瓦棺,裡面躺著一位二十多歲的女人,她白白淨淨的,指甲有五六寸長,頭上插著十餘支金釵。墓誌銘上說她是秦時的人,這墓千年之後當由盧彥緒掘開,這是由運數決定的。不過,如果發現後就把墓封好,則有大吉;如果一直開著,則有大凶。他又看見一面寶鏡,背面雕著金花,舉起它照太陽,那花就像金輪一樣閃耀。盧彥緒拿出寶鏡、金釵等幾十件東西后,才將墓重新封好。晚上,他夢見那女人對他說:“你怎麼能拿走我的寶物呢?”她臉上有怒色。過了一年,盧彥緒就死了。出自《廣異記》。

柳宗元

員外柳宗元從永州司馬任上被徵召回京城,希望得到朝廷錄用。一日,他向算卦的人問命運,並告訴他自己做的一個夢,說:“我姓柳,昨晚夢見柳樹倒在地上,這是不祥之兆嗎?”算命的人說:“不要擔心,只是怕要到遠處做官了。”柳宗元又問其中之意,那人回答說:“你生是柳樹,死便是柳木。‘木’與‘牧’同音,看樣子你得去柳州做刺史了!”後來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柳宗元最後死於柳州。出自《因話錄》。

衛中行

衛中行為中書舍人時,有故舊子弟赴選,投衛論囑,衛欣然許之。駁榜將出,其人忽夢乘驢渡水,蹶墜水中,登岸而靴不沾溼。選人與祕書郎韓臮有舊,訪之,韓被酒,半戲曰:“公今年選事不諧矣!據夢,衛生相負,足下不沾。”及榜出,果駁放。韓有學術,韓僕射猶子也。出《酉陽雜俎》。

張省躬

枝江縣令張汀,子名省躬,汀亡,因住枝江。有張垂者,舉秀才下第,客於蜀,與省躬素未相識。大和八年,省躬晝寤,忽夢一人,自言當家,名垂。與之接,歡狎彌日。將去,留贈詩一首曰:“慼慼復慼慼,秋堂百年色。而我獨茫茫,荒郊遇寒食。”驚覺,遽錄其詩,數日而卒。出《酉陽雜俎》。

王 惲

進士王惲,才藻雅麗,尤長體物。著《送君南浦賦》,為詞人所稱。會昌二年,其友人陸休符忽夢被錄至一處,有騶卒止之屏外,見若胥縻數十,王惲在其中。陸欲就之,惲面若愧色。陸強牽之語,惲垂泣曰:“近受一職司,厭人聞。”指其類:“此悉同職也。”休符恍惚而覺。時惲住揚州,其子住太平。休符異所夢,遲明,訪其家信,得王至洛書。

衛中行

衛中行任中書舍人時,有老朋友的孩子進京參與選官,投到其門下並拜託於他,他痛痛快快地應承下來。落選官員的名單將要公佈時,那個人忽然夢見自己騎驢過河,驢一失蹄把他甩入水中,登岸後靴子卻沒溼。這人與祕書郎韓臮有交情,登門拜訪時,韓臮剛喝了酒,半開玩笑地說:“你今年選官的事情不順利呀!根據你的夢分析,衛中行不會替你說話,你什麼也得不到。(“衛生相負”亦指驢馱著應選的人,唐朝驢有“衛”的別稱;“足下不沾”亦指落水後腳下沒有沾溼。)”等到名單公佈時,那人果然落選了。韓臮有學問,是韓僕射的侄子。出自《酉陽雜俎》。

張省躬

枝江縣令張汀的兒子叫張省躬,父親死後,他一直住在枝江。有個叫張垂的人,考秀才未中,客居於蜀地,與省躬素不相識。太和八年,張省躬白天睡覺,忽夢一人,自稱與他同姓,名叫張垂。省躬同他相識後,整日歡樂親暱。臨別時,張垂留下一首詩贈給省躬,那詩是:“慼慼復慼慼,秋堂百年色。而我獨茫茫,荒郊遇寒食。”這時省躬驚醒了,急忙錄下那首詩,數日之後他就死了。出自《酉陽雜俎》。

王 惲

進士王惲,文辭典雅清麗,尤其擅長描摹物態。他寫的《送君南浦賦》,為詞人們所稱道。會昌二年,他的朋友陸休符忽然夢見自己被捉到一個地方,有個駕車的僕役讓他在影壁外候著,只見幾十個服勞役的囚犯,王惲也在其中。陸休符想走近他,王惲面帶愧色。陸休符就硬拽著他問話,王惲哭泣著說:“最近接受一個差事,不願讓別人知道。”他又指指跟他同樣裝束的人說:“這些人全和我幹一樣的差事。”陸休符恍惚間醒來。當時王惲住在揚州,他的兒子住在太平縣。陸休符對此夢十分驚異,天快亮時,他去王家問有無家書,得到一封王惲到洛陽時寄回的信。

又七日,其訃至。計其卒日,乃陸之夢夕也。出《酉陽雜俎》。

柳 凌

司農卿韋正貫應舉時,嘗至汝州。汝州刺史柳凌留署軍事判官。柳嘗夢有人呈案,中言欠柴一千七百束,因訪韋解之,韋曰:“柴,薪木也。公將此不久乎!”月餘,柳疾卒。素貧,韋為部署,米麥鏹帛,悉前請於官數月矣,唯官中欠柴一千七百束。韋披案,方省柳前夢。出《酉陽雜俎》。

崔 暇

中書舍人崔暇弟嘏,娶李續女。李為曹州刺史,令兵馬使國邵南勾當障車。後邵南因睡,忽夢崔、女在一廳中,女立於床西,崔嘏在床東。女執紅箋,題詩一首,笑授嘏。嘏因朗吟之,詩言:“莫以貞留妾,從他理管絃。容華難久駐,知得幾多年。”夢後才一歲,崔嘏妻卒。出《酉陽雜俎》。

蘇 檢

蘇檢登第,歸吳省家,行及同州澄城縣,止於縣樓上。醉後,夢其妻取筆硯,篋中取紅箋,剪數寸而為詩曰:“楚水平如鏡,週迴白鳥飛。金陵幾多地,一去不知歸。”檢亦裁蜀箋而賦詩曰:“還吳東去下澄城,樓上清風酒半醒。想得到家春欲暮,海棠千樹已凋零。”詩成,俱送於所臥席下。又見其妻笞檢所挈小青極甚。及寤,乃於席下得其詩,視篋中紅箋,亦有剪處。小青其日暴疾。已而東去,

又過七天,王惲的死訊送到了。算算他死的日子,正是陸休符做夢的那天晚上。出自《酉陽雜俎》。

柳 凌

司農卿韋正貫考科舉時,曾來到汝州。汝州刺史柳凌留他擔任軍事判官。柳凌曾夢見有人呈上案卷,裡面說欠柴一千七百束,於是他請韋正貫為自己解夢。韋正貫說:“柴,就是薪木。莫非您快不久於人世了?”一個多月後,柳凌病死。他生前向來貧窮,韋正貫為他安排後事,發現柳凌已向公家借過好幾個月的米麥錢帛來維持生活了,死後仍欠公家一千七百束柴。韋正貫翻閱了案卷,才明白先前柳凌的那個夢。出自《酉陽雜俎》。

崔 暇

中書舍人崔暇的弟弟崔嘏,娶李續的女兒為妻。李續任曹州刺史,派兵馬使國邵南負責安排親友阻攔喜車。後來,國邵南睡著了,忽然夢見崔嘏和李續的女兒在一個大廳裡,李續的女兒站在床西,崔嘏站在床東。李續的女兒拿一張紅紙箋,題詩一首,笑著遞給崔嘏。崔嘏於是高聲吟誦起來,這首詩是:“莫以貞留妾,從他理管絃。容華難久駐,知得幾多年。”夢後才一年,崔嘏的妻子就死了。出自《酉陽雜俎》。

蘇 檢

蘇檢科舉及第,回吳探親,走到同州澄城縣,住在縣裡一座樓上。喝醉後,夢見妻子拿來筆硯,從小箱裡取出紅紙箋,剪下數寸寫上詩句:“楚水平如鏡,週迴白鳥飛。金陵幾多地,一去不知歸。”蘇檢也裁下蜀地產的紙箋賦詩道:“還吳東去下澄城,樓上清風酒半醒。想得到家春欲暮,海棠千樹已凋零。”寫成後,全都放在床蓆下面。蘇檢又見妻子用鞭子狠狠抽打他帶來的小婢女。醒來後,他竟從床蓆下找到了那兩首詩,看箱子裡的紅紙箋,也有剪過的痕跡。婢女這一天得了暴病。不久他們一行東去,

及鄂嶽已來,舍陸登舟,小青之疾轉甚。去家三十餘里,乃卒。夢小青雲:“瘞我北岸新塋之後。”及殯於北岸,乃遇一新塋,依夢中所約瘞之。及歸,妻已卒。問其日,乃澄城縣所夢之日。謁其塋,乃瘞小青墳之前也。時乃春暮,其塋四面多是海棠花也。出《聞奇錄》。

韋 檢

韋檢舉進士不第。常有美姬,一日捧心而卒。檢追痛悼,殆不勝情。舉酒吟詩,悲怨可掬。因吟曰:“寶劍化龍歸碧落,嫦娥隨月下黃泉。一杯酒向青春晚,寂寞書窗恨獨眠。”一日,忽夢姬曰:“某限於修短,不盡箕帚,涕淚潸然,常有後期。今和來篇。”口占曰:“春雨濛濛不見天,家家門外柳和煙。如今腸斷空垂淚,歡笑重追別有年。”檢終日悒悒,後更夢姬,曰:“即遂相見。”覺來神魂恍惚,乃題曰:“白浪漫漫去不回,浮雲飛盡日西頹。始皇陵上千年樹,銀鴨金鳧也變灰。”後果即世,皆符兆。出《抒情詩》。

朱少卿

王蜀時,有朱少卿者,不記其名,貧賤客於成都。因寢於旅舍,夢中有人扣扉覓朱少卿,其聲甚厲。驚覺訪之,寂無影響。復睡,夢中又連呼之。俄見一人,手中執一卷雲:“少卿果在此?”朱曰:“吾姓即同,少卿即不是。”其人遂卷文書兩頭,只留一行,以手遮上下,果有“朱少卿”三字。續有一人,自外牽馬一匹直入,雲:“少卿領取。”朱視之,

到鄂州、嶽州一帶後,不走旱路改走水路,婢女的病越來越嚴重。在他離家還有三十多里路時,婢女死了。蘇檢夢見婢女說:“把我埋葬在北岸的新墳之後。”蘇檢在北岸準備安葬她時,果然看到一座新墳,便遵照夢中的約定將她埋葬了。蘇檢趕回家,妻子已死去。問她死的日子,就是他在澄城縣做夢那天。蘇檢去給妻子上墳,竟然在婢女墳的前面。這時正是暮春,墳塋四周盛開著海棠花。出自《聞奇錄》。

韋 檢

韋檢考進士未中。他曾有個美妾,一天捂著心口死去了。韋檢痛加追悼,幾乎無法承受悲痛之情。於是,他舉杯吟詩,那悲傷哀怨的神態令人同情。他吟道:“寶劍化龍歸碧落,嫦娥隨月下黃泉。一杯酒向青春晚,寂寞書窗恨獨眠。”一天,他忽然夢見那美妾說:“由於我命短,不能再侍奉你,想到這些我就潸然淚下,不過我們後會有期。今天來與你和詩一首。”於是口頭吟誦道:“春雨濛濛不見天,家家門外柳和煙。如今腸斷空垂淚,歡笑重追別有年。”醒來後,韋檢終日抑鬱不樂,後來又夢見美妾對他說:“馬上即可相見。”醒來後他精神恍惚,又題詩道:“白浪漫漫去不回,浮雲飛盡日西頹。始皇陵上千年樹,銀鴨金鳧也變灰。”後來他果然去世,一切都契合夢的徵兆。出自《抒情詩》。

朱少卿

前蜀時,有位姓朱擔任少卿的人,名字記不得了,他十分貧窮,客居在成都。一日他在旅舍睡覺,夢見有人敲門來找朱少卿,聲音很響。他驚醒後起身查看,卻連個人影也未見到。接著又睡,夢中又有人連聲呼喚。不一會兒他看見一個人,手中拿著一卷文書說:“少卿果然在這裡?”朱說:“我的姓倒是沒錯,名字卻不叫少卿。”那人於是捲起文書的兩端,只留下一行字,用手遮住上面和下面,果然有“朱少卿”三個字。接著又有一個人,從外面牽著一匹馬徑直走進來,說道:“請少卿領取。”朱抬頭看去,

其馬無前足,步步側蹶,匍匐而前,其狀異常苦楚。朱大驚而覺,常自惡之。後蜀王開國,有親知引薦,累至司農少卿。無何,膝上患瘡,雙足自膝下俱落,痛苦經旬,五月五日殂,乃馬夢之徵也。出《王氏見聞》。

覃 騭

孟蜀工部侍郎劉義度判雲安日,有押衙覃騭,夢與友人胡 同在一官署廳前,見有數人,引入劉公,則五木備體,孑然音旨,說理分解,似有三五人執對。久而方退,於行廊下坐,見進食者,皆是鮮血。覃因問,旁人答曰:“公為斷刑錯誤所致,追來亦數日矣。”遂覺。及早,見胡 話之, 曰:“餘昨夜所夢,一與君葉,豈非同夢乎?”因共祕之。劉公其日果吟《感懷詩》十韻。其一首曰:“昨日方髽髻,如今滿頷髯。紫閣無心戀,青山有意潛。”今其詩皆刊於石上,人皆訝其詩意。不數日而卒。豈非斷刑之有錯誤乎?出《野人閒話》。

孟德崇

蜀宗正少卿孟德崇,燕王貽鄴之子也。自恃貴族,脫略傲誕。嘗太廟行香,攜妓而往。一夕,夢一老人責之,且取案上筆,叱令開手,大書“九十”字而覺。翌日,與賓客話及此事,自言:“老人責我,是惜我也。書‘九十’字,賜我壽至九十也。”客有封璉戲之曰:“‘九十’字,乃是行書‘卒’字,亞卿其非吉徵乎!”不旬日,果卒。出《野人閒話》。

那匹馬沒有前腿,一挪一挪的,像是要跌倒的樣子,它幾乎是向前爬行,顯出異常痛苦的樣子。他見狀大驚,隨即醒來,為此常常感到十分厭惡。後來蜀王開國,有親朋好友引薦,他的官一直當到司農少卿。沒過多久,他的膝蓋上長了瘡,雙腿從膝蓋以下全都爛掉了,苦苦熬了十來天,五月五日死了,那個關於馬的夢應驗了。出自《王氏見聞》。

覃 騭

後蜀工部侍郎劉義度兼管雲安時,有個叫覃騭的押衙,夢見與朋友胡 同在一座官署的廳前,看見有好幾個人,把劉義度帶進來,他身上戴滿了刑具,孤零零一人與他們說理分辯,好像有三五個人跟他對質。覃騭很久才退下,坐在行廊中,看見有送來食物的人,竟全是鮮血。覃騭上前詢問,旁邊的人回答說:“劉公因為斷案有錯誤,所以才讓他喝鮮血,他被捉來已好幾天了。”覃騭驚醒過來。到第二天早晨,他見到胡 ,說了這件事,胡 說:“我昨晚做的夢,跟你一樣,難道是同一個夢嗎?”於是二人相約保密。這天,劉義度果然吟誦了《感懷詩》十首。其中一首為:“昨日方髽髻,如今滿頷髯。紫閣無心戀,青山有意潛。”如今他的詩都刻在石頭上,人們都為這詩的意思感到驚訝。不幾天劉義度便死了。難道真的是因為他斷案有錯誤嗎?出自《野人閒話》。

孟德崇

蜀宗正少卿孟德崇,是燕王孟貽鄴之子。他自以為出身貴族,輕慢狂傲而又荒唐。他曾經到太廟進香,把妓女也帶了去。一天晚上,他夢見一位老人斥責他,並拿起案上的筆,呵令他張開手掌,在上面寫下“九十”兩個大字後,便驚醒過來。第二天,他與賓客們談起這件事,自己說:“老人責怪我,其實是心疼我呀。他寫下‘九十’二字,是讓我一直活到九十歲。”客人中有個叫封璉的跟他開玩笑道:“‘九十’二字,是行書中的‘卒’字,少卿這夢恐怕並非吉兆!”不到十天,孟德崇果然死了。出自《野人閒話》。

孫光憲

荊南節度使高保融有疾,幕吏孫光憲夢在渚宮池與同僚偶坐,而保融在西廳獨處,唯姬妾侍焉。俄而高公弟保勗見召上橋,授以筆硯,令光憲指撝發軍,仍遣廳頭二三子障蔽光憲,不欲保融遙見。逡巡,有具櫜鞬將校列行俟命。次見掌節吏嚴光楚鞹而前趨,手捧兩黑物,其一則如黑漆靴而光,其一即尋常靴也。謂光憲曰:“某曾失墨兩挺,蒙王黜責,今果尋獲也。”良久夢覺。翌日,說於同僚。逾月而保融卒。節院將嚴光楚具帖子取處分倒節,光憲請行軍司馬王甲判之。墨者陰黑之物,節而且黑,近於凶象,即向之所夢,倒雙節之謂也。出《北夢瑣言》。

陸 洎

江南陸洎為常州刺史,不克之任,為淮南副使。性和雅重厚,時輩推仰之,副使李承嗣尤與之善。乙丑歲九月,承嗣與諸客訪之。洎從容曰:“某明年此月,當與諸客別矣。”承嗣問其故,答曰:“吾向夢人以一騎召去,止大明寺西,可數裡,至一大府,署曰‘陽明府’。入門西序,復有東向大門,下馬入一室。久之,吏引立階下。門中有二綠衣吏,捧一案,案上有書。有一紫衣秉笏,取書宣雲:‘洎三世為人,皆行慈孝,功成業就,宜授此官。可封陽明府侍郎,判九州都監事。來年九月十七日,本府上事。’復以騎送歸,

孫光憲

荊南節度使高保融有病,他的下屬孫光憲夢見自己在渚宮池與同僚一起坐著,而高保融則獨自待在西廳,只有姬妾侍候著。一會兒,高保融的弟弟高保勗應召上橋,授給孫光憲筆硯,讓他寫派軍隊出戰的命令,並叫來廳上的兩三個僕人擋著孫光憲,不想讓高保融遠遠地看見。一會兒,有一些穿著軍裝揹著弓箭的軍官列隊待命。接著,又看見掌管印信符節的官員嚴光楚全身戎裝跑來,手中捧著兩個黑物,其中一個像發光的黑靴子,另一個就是平常的靴子。嚴光楚對孫光憲說:“我曾經丟失過兩挺墨,被大王斥責並降職,今天果然找到了。”很久他才從夢中醒來。第二天,孫光憲把這件事說給同僚們聽。一個多月後,高保融病死。節度使院打報告要求處分嚴光楚拿倒符節的罪行,孫光憲請行軍司馬王甲來判定此事該如何處置。王甲認為,墨是陰黑之物,既黑又有節,近於凶險之象,這就是原來那個夢,也就是倒雙節的意思。(一個是節度使高保融,一個是掌節吏嚴光楚,因此才有“倒雙節”之意。)出自《北夢瑣言》。

陸 洎

江南陸洎為常州刺史,由於沒能赴任,改授淮南副使。陸洎性格溫和儒雅,穩重敦厚,當時的人們都很推崇仰慕他,副使李承嗣和他尤其親密。乙丑年九月,李承嗣與眾客人一起來拜訪他。陸洎神態從容地說:“我明年這個月,就該與各位分別了。”李承嗣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陸洎回答道:“我曾夢見有人用馬把我召去,來到大明寺西邊,又走了幾里路,來到一座大的府院,門上寫著‘陽明府’。進門向西走,又有一個朝東的大門,我們下馬走進一室。過了很久,有個小吏領我到臺階下站好。門裡有兩個穿綠衣服的小吏端著一個案子,案上擺著文書。這時有個穿紫袍的人手持笏板,取過文書念道:‘陸洎三世為人,皆行慈孝之事,如今功成業就,應授此官。可授予陽明府侍郎,併兼管九州都監事務。明年九月十七日,到本府上任。’又用馬把我送回來,

奄然遂寤。靈命已定,不可改矣。”諸客皆嘻然。至明年九月,日使候其起居。及十六日,承嗣復與向候之客詣之,謂曰:“君明日當上事,今何無恙也?”洎曰:“府中已辦,明當行也。”承嗣曰:“吾常以長者重君,今無乃近妖乎?”洎曰:“唯君與我有緣,他日必當卜鄰。”承嗣默然而去。明日遂卒,葬於茱萸灣。承嗣後為楚州刺史卒,葬於洎墓之北雲。出《稽神錄》。

周延翰

江南太子校書周延翰,性好道,頗修服餌之事。嘗夢神人以一卷書授之,若道家之經,其文皆七字為句。唯記其末句雲:“紫髯之畔有丹砂。”延翰寤而自喜,以為必得丹砂之效。從事建業卒,葬於吳大帝陵側。無妻子,唯一婢名丹砂。出《廣異記》。

王 瞻

虔化縣令王瞻罷任歸建業,泊舟秦淮,病甚。夢朱衣吏執牒至曰:“君命已盡,今奉召。”瞻曰:“命不敢辭,但舟中狹隘,欲寬假之,使得登岸卜居,無所憚也。”吏許諾,“以五日為期,至日平明,且當來也。”既寤,便能下床,自出僦舍,營辦凶具,教其子哭踴之節,召六親為別。至期,登榻安臥,向曙乃卒。出《稽神錄》。

這時我忽然醒來。我感覺到命運已定,不能改了。”眾客人聽了,都一臉苦笑。到了第二年九月,李承嗣每天都派人去問候陸洎。到了十六日,他與那些之前問候陸洎的人一起去拜見他,對他說:“你明天該去上任了,今天怎麼還沒有一點徵兆呢?”陸洎說:“府中已經在操辦,明天我就該走了。”李承嗣說:“我常像對待長輩一樣敬重你,現在你怎麼沾上了妖氣呢?”陸洎說:“只有你與我有緣分,將來一定能與我成為鄰居。”李承嗣什麼也沒說便離去了。第二天,陸洎死了,埋葬在茱萸灣。李承嗣後來在楚州刺史任上去世,埋葬在陸洎墓的北邊。出自《稽神錄》。

周延翰

江南有位太子校書叫周延翰,平時信道,對服食丹藥頗有研究。他曾經夢見神仙把一卷書送給他,像是道家的經書,上面每一句都是七個字。他只記住最後一句是:“紫髯之畔有丹砂。”周延翰醒來之後暗自高興,認為自己服食丹藥,必定會有效果。在建業任職時,周延翰死去,埋葬在吳大帝墓旁。他無妻子兒女,只有一個婢女叫丹砂。出自《廣異記》。

王 瞻

虔化縣令王瞻罷職之後回建業,船停在秦淮河上時,他病得很厲害。他夢見一個紅衣吏拿著一紙文書來到身邊,說:“你的壽命已經完了,今天我奉命召你回去。”王瞻說:“我不敢違命,只是船中狹窄,我請求寬限幾天,讓我先上岸去找個住處,這樣我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紅衣吏點頭答應了,說:“以五天為期限,到第五天天大亮的時候,你必須來。”王瞻醒來,便能起身下床,上岸去租了一間房子,置辦喪葬用的器物,並教兒女們哭喪的規矩,又召來親屬們訣別。到了那天,他上床安臥,天剛亮時就死了。出自《稽神錄》。

邢 陶

江南大理司直邢陶。癸卯歲,夢人告雲:“君當為涇州刺史,既而為宣州涇縣令。”考滿,復夢其人告雲:“宣州諸縣官人,來春皆替,而君官誥不到。”邢甚惡之。至明年春,罷歸,有薦邢為水部員外郎。牒下而所司失去,復請二十餘日,竟未拜而卒。出《稽神錄》。

邢 陶

江南有位大理司直叫邢陶。癸卯年時,他夢見有人對他說:“你應當任涇州刺史,然後去做宣州涇縣令。”任期將滿,邢陶又夢見那人告訴他說:“宣州各縣的官員,來年春天全都會替換下來,可是你的授官文書卻下不來。”聽罷,邢陶十分反感。到了第二年春天,他卸任回家,有人舉薦他為水部員外郎。文書發下來卻被有關部門弄丟了,重新奏請又花了二十多天,結果邢陶尚未授官,竟先死去了。出自《稽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