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全12冊 (copy)

卷第二百六十八 酷暴二

吉 頊  成王千里 張 亶  王 旭   京師三豹

張孝嵩  王弘義  謝 祐  河內王懿宗 酷 吏

楊務廉  李全交

吉 頊

周明堂尉吉頊,夜與監察御史王助同宿。王助以親故,為說綦連耀男大覺、小覺,雲應兩角麒麟也。耀字光翟,言光宅天下也。頊明日錄狀付來俊臣,敕差河內王懿宗推,誅王助等四十一人,皆破家。後俊臣犯事,司刑斷死,進狀三日不出,朝野怪之。上入苑,吉頊攏馬。上問在外有何事意,頊奏曰:“臣幸預控鶴,為陛下耳目。在外唯怪來俊臣狀不出。”上曰:“俊臣於國有功,朕思之耳。”頊奏曰:“於安遠告虺貞反,其事並驗,今貞為成州司馬。俊臣聚結不逞,誣遘賢良,贓賄如山,冤魂滿路,國之賊也,何足惜哉?”上令狀出,誅俊臣於西市,敕追於安遠還,除尚食奉御。頊有力焉,除頊中丞,賜緋。頊理綦連耀事,以為己功,

吉 頊

武周朝明堂尉吉頊,夜裡與監察御史王助住在一起。王助與綦連耀是親戚,便對他說了一些綦家瑣事,說綦連耀的兩個兒子大覺和小覺,名字暗應麒麟的兩隻角。而耀字是光翟組成,意為佔據整個天下。吉頊把他的話記錄下來交給了來俊臣,皇帝下詔將此案交河內王武懿宗審理,結果誅殺王助等四十一人,全部沒收家產。後來來俊臣犯了事,刑部判決他死刑,可狀子進呈給皇帝三天也不批覆,朝野都覺得奇怪。武則天到一處園林去,吉頊為她牽馬。武則天問他外面有什麼事,吉頊奏道:“我有幸在控鶴監任職,做了陛下的耳目。現在外邊唯獨奇怪來俊臣的狀子為何不批覆。”武則天說:“來俊臣對國家有功,我正在考慮這件事。”吉頊又奏道:“於安遠曾告發虺貞反叛,他的事實已經驗證,可是現在虺貞仍為成州司馬。來俊臣聚結這樣的不逞之徒,誣陷賢良,貪贓受賄堆積如山,到處都有屈死的冤魂,是個國賊,哪裡值得惋惜?”武則天立即下令,將來俊臣斬於西市,並下敕追於安遠回京,授予他尚食奉御之職。吉頊因有功,授予他御史中丞,並賜緋色官服。吉頊自認為在處理綦連耀一案時有功,

授天官侍郎平章事,與河內王競,出為溫州司馬卒。出《朝野僉載》。

成王千里

唐成王千里使嶺南,取大蛇,長八九尺,以繩縛口,橫於門限之下。州縣參謁者,呼令入門,但知直視,無復瞻仰,踏蛇而驚,惶懼僵仆,被蛇繞數匝,良久解之,以為戲笑。又取龜及鱉,令人脫衣,縱龜等齧其體,終不肯放,死而後已。其人痠痛號呼,不可復言。王與姬妾共看,以為玩樂。然後以竹刺龜鱉口,遂齧竹而放人。艾灸鱉背,灸痛乃放口。人被驚者,皆失魂,至死不平復矣。原缺出處,明抄本作出《朝野僉載》。

張 亶

唐朔方總管張亶好殺。時有突厥投化,亶乃作檄文,罵默啜,言詞甚不遜。書其腹背,鑿其肌膚,涅之以墨,灸之以火,不勝楚痛,日夜作蟲鳥鳴,然後送與默啜。字者宣訖,臠而殺之。匈奴怨望,不敢降。出《朝野僉載》。

王 旭

唐殿中侍御史王旭,括宅中及別宅女婦風聲目色,有不承者,以繩勒其陰,令壯士彈竹擊之,痠痛不可忍。倒懸

因此在朝中任命天官侍郎平章事一職時,與河內王武懿宗相競爭,結果被貶為溫州司馬,後死在那裡。出自《朝野僉載》。

成王千里

唐朝時,成王千里出使嶺南,取回一條大蛇,有八九尺長,他用繩子綁住蛇嘴,把它橫放在門檻下邊。州縣有來參拜他的官員,他便叫他們進門來,那些人只知照直向前看,不能上下亂瞅,踏到蛇身上便會大吃一驚,恐慌地撲倒在地上,於是就被大蛇緊緊地纏繞數圈,良久才會鬆開,他以此來戲弄取笑別人。他還會拿來龜和鱉,叫人脫去衣服,使龜鱉去咬那人的身體,龜鱉只要咬住便始終不放,一直到死去。被咬的人疼痛得狂呼亂叫,不可言狀。成王和姬妾們在一旁觀看,以此來玩樂開心。之後再用竹竿子刺龜鱉的嘴,於是龜鱉去咬竹竿而放開人。或者用點燃的艾蒿去燙鱉的脊背,燙得痛了它就鬆口了。受到驚嚇的人,都被嚇得失魂落魄,直到死也不能恢復正常。原缺出處,明抄本作出自《朝野僉載》。

張 亶

唐朝時,朔方總管張亶好殺人。當時有突厥人來投誠,張亶於是寫檄文,痛罵默啜可汗,語言極為不遜。之後再把檄文寫在降人的前腹和後背上,用鑿子把寫在肌膚上的字劃破,染上墨汁,再用火去烤,使他極為疼痛,那人像蟲鳥鳴叫一樣日夜不停地哼叫,然後再送回默啜可汗處。檄文展示完畢後,再用刀子把降人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把他殺死。匈奴人對他極為怨恨,都不敢來投降。出自《朝野僉載》。

王 旭

唐朝時的殿中侍御史王旭,蒐括自己家及別人家的侍女聚眾淫樂,有不肯應承的,便用繩子勒她的陰部,然後叫壯士用竹棍擊打,使那些不順從的女子們疼痛得難以忍受。他曾經倒懸

一女婦,以石縋其發,遣證與長安尉房恆奸,經三日不承。女婦曰:“侍御如此苦毒,兒死,必訴於冥司。若配入宮,必申於主上,終不相放。”旭慚懼,乃舍之。出《朝野僉載》。

京師三豹

唐監察御史李嵩、李全交、殿中王旭,京師號為三豹。嵩為赤黧豹,交為白額豹,旭為黑豹,皆狠虐不軌,鴆毒無儀,體性狂疏,精神慘刻。每訊囚,必鋪棘臥,削竹籤指,方樑壓髁,碎瓦搘膝。遣作仙人獻果、玉女登梯、犢子懸拘、驢兒拔橛、鳳皇晒翅、獼猴鑽火、上麥索、下闌單。人不聊生,囚皆乞死。肆情鍛鍊,證是為非,任意指麾,傳空為實。周公、孔子,請伏殺人;伯夷、叔齊,求其劫罪。訊劾幹塹,水必有期;推鞠溼泥,塵非不久。來俊臣乞為弟子,索元禮求作門生。被追者皆相謂曰:“牽羊付虎,未有出期。縛鼠與貓,終無脫日。妻子永別,朋友長辭。”京人相要,作咒曰:“若違心負教,橫遭三豹。”其毒害也如此。出《朝野僉載》。

張孝嵩

京兆人高麗家貧,於御史臺替勳官遞送文牒。其時令史作偽帖,付高麗追人,擬嚇錢。事敗,令史逃亡,追討不獲。御史張孝嵩捉高麗拷,膝骨落地,兩腳俱攣,抑遣代令史

一個女子,又在她的頭髮上縋上一塊石頭,逼她承認與長安縣尉房恆通姦,可是把她折磨了三天,她也不肯順從。那女子道:“侍御史竟是這般惡毒,我就是死了,也要告到陰曹地府。如果我被選送入宮,一定要申訴於皇上,我永遠不會放過你的。”王旭十分慚愧懼怕,只好放了這女子。出自《朝野僉載》。

京師三豹

唐朝的監察御史李嵩、李全交和殿中侍御史王旭,被京城的人稱為三豹。李嵩叫赤黧豹,李全交叫白額豹,王旭叫黑豹,他們都極暴虐而不守法度,極狠毒而無法無天,體性放蕩不羈,心神歹毒刻薄。每次審訊囚犯,都要鋪上荊棘讓囚犯躺臥,或削竹籤刺他的指甲縫,或用方型梁木壓他的胯骨,或讓他跪碎瓦片。他們把這些酷刑叫作仙人獻果、玉女登梯、犢子懸拘、驢兒拔橛、鳳凰晒翅、獼猴鑽火、上麥索、下闌單。民不聊生,囚徒們都求一死。他們肆意羅織罪名,顛倒是非,任意指控,無中生有。這樣審訊,即使周公、孔子在世,也會服罪說殺了人;伯夷、叔齊也會說自己犯了搶劫罪。即使審訊的是幹壕,總有一天會有水的;審訊的是溼泥,也會有塵土飛進來的。他們這三個人,即使是最歹毒的來俊臣也會乞求做他們的弟子,最殘忍的索元禮也會請求做他們的門徒。凡是被審訊的都相互說道:“這是把牽著的羊送給了老虎,不會有出去的日子。是綁了老鼠送給貓,永遠不會有逃脫的那一天了。妻兒永別,朋友長辭。”京城裡的人在相互立約時,作咒語都說:“如果我違背自己的良心辜負了你,就會遭遇三豹。”他們竟是這樣的惡毒。出自《朝野僉載》。

張孝嵩

京兆人高麗家裡很窮,在御史臺為勳官們傳送文書。當時有個令史做了假帖子,讓高麗去遞送,打算用它去詐騙錢財。事情敗露,令史逃走,沒有追捕到。御史張孝嵩便把高麗捉來拷打,打得他膝骨落地,兩隻腳痙攣抽縮在一起,還要叫他代替令史

承偽。準法斷死訖。大理卿狀上,故事,準名例律,篤疾不合加刑。孝嵩勃然作色曰:“腳攣何廢造偽?”命兩人舁上市斬之。出《朝野僉載》。

王弘義

王弘義,衡水人也,告變授遊擊將軍。天授中,拜御史,與俊臣羅告衣冠。俊臣敗,義亦流於嶺南。妄稱敕追,時胡元禮以御史使嶺南,次於襄鄧,會而按之,弘義詞窮,乃謂曰:“與公氣類。”元禮曰:“足下昔任御史,禮任洛陽尉;禮今任御史,公乃流囚。復何氣類?”乃榜殺之。弘義每暑月繫囚,必於小房中,積蒿而施氈褥,遭之者,斯須氣將絕矣,苟自誣或他引,則易於別房。俊臣常行移牒,州縣懾懼,自矜曰:“我之文牒,有如狼毒冶葛也。”弘義嘗於鄉里求旁舍瓜,瓜主吝之。義乃狀言,瓜園中有白兔。縣吏會人捕逐,斯須苗盡矣。內史李昭德曰:“昔聞蒼鷹獄吏,今見白兔御史。”出《御史臺記》。

謝 祐

周黔府都督謝祐凶險忍毒。則天朝,徙曹王於黔中,祐嚇雲:“則天賜自盡,祐親奉進止,更無別敕。”王怖而縊死。後祐於平閣上臥,婢妾十餘人同宿,夜不覺刺客截祐首去。後曹王破家,簿錄事,得祐首漆之,題謝祐字,以為

承擔偽造之罪。最後按照律法判他死刑。大理卿上了一份狀文,之前的判案,按照典章制度,重度殘疾的人是不該加刑的。張孝嵩勃然大怒道:“腳殘廢難道能不追究他行騙?”於是命令兩個人把他抬到街市上斬殺了。出自《朝野僉載》。

王弘義

王弘義,衡水人,因為揭發了反叛而被授予遊擊將軍。天授年間,被任命為御史,與來俊臣一起專幹誣告士大夫的勾當。來俊臣事敗被處死,王弘義也被流放到嶺南。後來他謊稱皇帝下令要追他回京,當時御史胡元禮被派遣到嶺南,暫住於襄鄧,找到他查問這件事,王弘義無話可講,便對他說:“別忘了,我跟你可是一樣的人啊。”胡元禮道:“你當年任御史,我任洛陽縣尉;而我今天任御史,你卻是個被流放的囚犯。這怎麼能說是一樣的人呢?”於是將他殺死。王弘義每年酷暑季節拘留囚犯時,都是把人關在一個小房子裡,裡面堆上蒿子並鋪上氈褥,關進去的人,很快就被薰嗆得喘不上氣來,於是便會隨意地誣陷自己或牽連別人,然後再給他換到別的房間去。來俊臣常給人發放文書,州縣官員十分害怕,他常自我誇耀說:“我的文書,就像狼毒、野蒿一樣。”王弘義曾在家鄉向臨舍的人要瓜,瓜主對他很吝嗇。王弘義便上告說,瓜園裡有白兔。縣吏便立即集合人去追捕,霎時間瓜秧被掃蕩一空。內史李昭德說:“過去常聽說有蒼鷹獄卒,今日看到了白兔御史。”出自《御史臺記》。

謝 祐

武周時黔府都督謝祐十分凶險狠毒。武則天稱帝后,把曹王遷移到黔中,有一天謝祐恐嚇他道:“武則天賜你自盡,我奉命親自監督你,再沒說別的。”曹王很害怕而上吊自盡。謝祐在平閣上睡覺,與十幾個婢妾在一起,可是竟在一天夜裡不知不覺地被刺客把頭割掉拿走了。後來曹王被抄家,在登記財務的時候,發現了謝祐的頭骨,已經塗上了漆,上寫謝祐二字,是用它做了

穢器,方知王子令刺客殺之。出《朝野僉載》。

河內王懿宗

周默啜賊之陷恆定州。和親使楊齊莊,敕授三品,入匈奴,遂沒賊。將至趙州,襄公段瓆同沒,喚莊共出走。莊懼不敢發,瓆遂先歸。則天賞之,復舊任。齊莊尋至,敕付河內王懿宗鞫問。莊曰:“昔有人相莊,位至三品,有刀箭厄。莊走出被趕,斫射不死,走得脫來。願王哀之。”懿宗性酷毒,奏莊初懷猶豫,請殺之。敕依。引至天津橋南,於衛士鋪鼓格上,縛磔手足,令段瓆先射,三發皆中。又段瑾射之中,又令諸司百官射,箭如蝟毛,仍氣弽弽然微動。即以刀當心直下,破至陰,剖取心擲地,仍趌趌跳數十回。懿宗之忍毒也如此。出《朝野僉載》。

酷 吏

來俊臣、侯思止、王弘義、郭霸等數十人,為推官。俊臣父操,與鄉人蔡本善。本與操樗蒱,贏本錢數十萬。本無以酬,遂將其妻馮折。及至操家,已有娠,而產俊臣於禾州。犯盜,遂因密告,則天以為忠,累拜侍御史。按制獄,無不會意,拜左臺中丞。道路以目,與侯思止等,以告事為羅織。則天於麗景門側,別置推院,令俊臣等按之。但入

盛大小便的傢什,此時才知道是曹王的兒子派刺客殺了他。出自《朝野僉載》。

河內王懿宗

武周朝時,默啜賊攻陷了恆定州。和親使楊齊莊,皇帝下詔授予他三品官階,出使到匈奴,結果淪落於敵手。將要到趙州時,遇到了淪於敵營的襄公段瓆,段瓆招呼楊齊莊一起逃走。楊齊莊懼怕而不敢行動,段瓆先歸來。武則天賞賜了他,恢復了他原來的職務。楊齊莊不久也歸來,武則天下令交由河內王武懿宗審訊。楊齊莊道:“以前是有人給我相面,說我位至三品,有刀箭厄。我逃出的時候曾被追趕,刀砍箭射未死,才算逃脫出來。希望您能給予憐憫。”武懿宗性情殘酷而又陰毒,他上奏皇帝說楊齊莊剛剛淪入敵營時曾猶豫動搖過,請求殺了他。皇帝下敕依準。於是把他拉到天津橋南,將他綁在柱子上,命令段瓆第一個舉弓射他,三箭全中。又命段瑾再射也射中,最後下命諸司百官一齊射,楊齊莊身上的箭簡直如刺蝟身上的刺毛,但仍然在喘息著微微扭動。懿宗又用刀插進他的胸口,一直豁到陰部,然後又剖出心來拋在地上,那心在地上還跳動了幾十下。武懿宗竟然如此殘忍狠毒。出自《朝野僉載》。

酷 吏

來俊臣、侯思止、王弘義、郭霸等數十人,為推官。來俊臣的父親來操,與同鄉人蔡本相善。蔡本和來操賭博,來操贏了蔡本數萬錢。蔡本沒錢償還,便用自己的妻子馮氏頂債。等去了來操家,馮氏已經懷孕,在禾州生下了來俊臣。來俊臣曾因偷盜犯法,由於他上書密告,武則天認為他很忠誠,便屢屢提拔使他當了侍御史。審理皇帝交辦的案子,而且沒有不合意的,後來又授予他左臺中丞。人們懾於其暴政,路上相見,以目示意,不敢言,與侯思止等一起,專幹誣告和羅織罪名的勾當。武則天還在麗景門的一側,另設推院,命令來俊臣等在此審訊犯人。只要進入

新開門,百不全一,弘義戲為例竟門。俊臣與其黨朱南山等,造《羅織經》一卷。每鞫囚,無輕重,先以醋灌鼻。禁地牢中,以火圍繞,絕其糧,多抽衣絮以啖之。將有赦,必先盡殺其囚。又作大枷凡十,一曰定百脈,二曰喘不得,三曰突地吼,四曰著即承,五曰失魂膽,六曰實同反,七曰反是實,八曰死豬愁,九曰求得死,十曰求破家。 遭其枷者,悶轉於地,莫不自誣。則天尤賞之。朝士每入朝,多與妻子訣別。

及禁狄仁傑,仁杰置書於綿衣中,請獄吏付家人。家人得之,訟於則天。則天令驗之,果冤。問仁杰何以自誣,對曰:“若不承反,即已死於枷棒矣。”俊臣後坐贓,御史劾之,除殿中丞,又拜中丞。復坐贓,出為同州參軍,奪同列參軍妻。旋為合官尉,又拜洛陽令。復圖西番酋長阿史那斛瑟羅婢,稱其謀反。其黨剺面詣闕訟之,得免。將告諸武、太平公主,乃反為其所發,棄市,人競臠其肉。中宗詔酷吏並配流遠惡處,子孫不得仕進。

周興累為司刑少卿,上疏請除李家屬籍,後徙嶺表,為仇人所殺。傅遊藝除左補闕,上書言武氏合革命,拜給事中,又為鸞臺平章事。天授元年,改姓武氏。夢登湛露殿,陳於所親,及事發伏誅。遊藝一年內,青綠緋紫皆遍轉,號為“四時仕宦”。請則天置六道使,死後竟從其言。於是萬國俊、丘神 皆酷虐。思止告舒王元名反,授遊擊將軍。

新開門,一百個人沒有一個能保住活命的,王弘義戲稱這裡叫“例竟門”。來俊臣還與其黨羽朱南山等,造了一冊《羅織經》。每次宰訊囚犯,不論罪行輕重,先給犯人往鼻子裡灌醋。在牢房中,用火把犯人圍在當中,不給飯吃,犯人多是抽衣服中的棉絮吃下去充飢。每次將要有大赦時,他們便提前把囚犯殺盡。他們還製作了十個大枷,一叫定百脈,二叫喘不得,三叫突地吼,四叫著即承,五叫失魂膽,六叫實同反,七叫反是實,八叫死豬愁,九叫求得死,十叫求破家。 凡遭受枷刑的人,都會疼得翻滾,喘息不止,沒有不自己誣陷自己的。武則天對這些尤為讚賞。朝官們每次上朝,都要和妻兒老小作生死告別。

在囚禁狄仁傑的時候,狄仁傑把一封上告信藏在棉衣裡,請獄卒將棉衣送給家人。家人得到信後,上訴於武則天。武則天派人去驗證,果然是冤案。她問狄仁傑為什麼要自己誣陷自己,狄仁傑道:“若不承認謀反,早已死在枷棒下了。”來俊臣後來犯了貪贓罪,被御史揭發,降職為殿中丞,不久又任命他為御史中丞。後來又犯貪贓罪,被貶為同州參軍,在那裡強佔了同僚參軍的妻子。再為合官尉,後來又為洛陽令。為謀取西番酋長阿史那斛瑟羅的婢女,便說其要謀反。斛瑟羅的朋友們用刀劃破面孔到朝廷來申訴,才倖免遭難。來俊臣又想要誣告武氏諸王和太平公主,結果反被他們搶先一步告發,被押到街市上斬首示眾,人們爭相割他的肉。後來中宗下詔把酷吏發配流放到最邊遠最惡劣的地方去,他們的子弟不得做官。

周興官至司刑少卿,他上疏請求廢除李氏的族籍,後被髮配到嶺南,最終被仇人所殺。傅遊藝任左補闕時,上書說武則天應當革命,之後便被任命為給事中,接著又升任鸞臺平章事。天授元年,賜予他武姓。他在夢中登上湛露殿,並把此事說給了親戚,事情被告發後被處死。傅遊藝一年之內,青、綠、緋、紫四種官服全穿了一遍,被稱為“四時仕宦”。他曾請求武則天設六道使,死後他可以去應其所言了。正因為酷吏得寵,於是萬國俊、丘神 等爭相殘酷暴虐。侯思止告發舒王謀反,被授予遊擊將軍。

初元禮教思止,上必問侯大不識字,但云:“獬豸豈識字,只能觸邪。”果問而對,則天大悅,授左臺侍御史。又教,上若問要宅,得賜沒官者,但云:“臣惡其名,不願居止。”上又悅。嘗按魏元忠曰:“急承白司馬,不然吃孟青。”孟青者,姓孟名青,即殺琅邪王衝者也,白司馬,阪名。思止庸奴,常以此語嚇元忠。元忠不撓,思止以其拒制命,倒曳之。元忠曰:“我如乘惡驢而墜,為鐙所掛。”思止又怒,欲奏斬之。元忠曰:“汝為御史,須識禮數。若要元忠頭,便將去,何必以鋸截將。”思止驚悚,與之坐。思止言音不正,霍獻可笑之,思止怒,奏之。則天知,亦大笑。

時俊臣逼娶太原王慶詵女,思止亦奏娶趙郡李自挹女,昭德撫掌謂諸宰相曰:“往年來俊臣賊劫王慶詵女,已大辱國。今此奴又請索李自挹女,無乃又辱乎?”竟為昭德榜殺。萬國俊按嶺南,流人三百餘人,擁於水次,一時殺之。來子珣除右臺監察,時朝士有不著靴帶而朝者,必彈之曰:“臣聞束帶立於朝。”舉朝大噱。後賜武氏家臣,多按制獄,常衣錦半臂。郭霸應革命舉,為監察,又為侍御史。見則天曰:“往年徵除敬業,臣願抽其筋、食其肉、飲其血、絕其髓。”上大悅。人呼為“郭四其”。御史大夫魏元忠患病,霸請嘗其糞,元忠不許,竟嘗之曰:“其味苦,病即愈。”元忠以其佞,大惡之。嘗推芳州刺史索思微,微不勝其捶拷

初元禮教給侯思止,皇帝一定會說你不識字,你可以說:“獬豸哪裡識字,可它能用角頂壞人。”皇帝果然這樣問了他而他照此做了回答,武則天極為歡喜,授予他左臺侍御史。又教給他說,皇帝如果問要不要住宅,賜予你沒收充公的,你只要說:“臣厭惡他們的名聲,不願去居住。”這樣問答後武則天又很喜悅。他曾審訊魏元忠說:“快承認就去白司馬,不然就吃孟青的棒子。”所謂孟青,是個姓孟名青的將軍,他曾棒殺過琅邪王衝,白司馬是洛陽郊外的山坡名。侯思止是個庸才,常以此話嚇唬元忠。元忠沒有屈服,侯思止便以他拒絕接受皇帝命令的罪名,倒過來拖他。魏元忠說:“我就像騎了一頭惡驢而墜地,腳被驢鐙掛住。”侯思止又怒,準備奏請皇帝將他處斬。魏元忠道:“你是御史,須懂得禮數。如想要我的頭,拿去好了,何必還要用鋸來截。”侯思止驚懼,與他同坐。侯思止語音不正,霍獻可譏笑他,他很生氣,奏與皇帝。武則天聽說後也大笑。

當時來俊臣曾經逼娶太原王慶詵的女兒,侯思止也上奏要娶趙郡李自挹的女兒,李昭德拍著手對各位宰相道:“當年來俊臣強娶王慶詵的女兒,已經使國家蒙受極大的恥辱。如今此奴又來央求求娶李自挹的女兒,這不是又要使國家蒙受恥辱嗎?”後來侯思止被李昭德榜殺。萬國俊到嶺南巡察,他把流放在那裡的三百餘人,集合在水邊,一齊殺死。來子珣任右臺監察御史,當時有朝官上朝時靴子未繫鞋帶,他一定會糾彈說:“我聽說束帶立於朝。”滿朝大笑。後來賜他為武氏的家臣,多是審理皇帝交辦的案子,他經常穿著錦袍卻露出半個胳膊。郭霸是由於響應了武氏革命而被推舉上來的,先是授予監察御史,後又升為侍御史。有一次他見到武則天說:“那年征討徐敬業,我真想抽他的筋,食他的肉,飲他的血,絕他的髓。”武則天聽後極為歡喜。人們都稱他為“郭四其”。御史大夫魏元忠患病,郭霸請求嘗一嘗他的糞便,魏元忠不準,他最終還是嚐了,並說:“味道很苦,病很快就會好。”魏元忠看不慣他那套巧言諂媚的樣子,因而很厭惡他。他曾審訊過芳州刺史索思微,索思微忍受不了他的拷打

而死。後屢見思微,遂設齋轉經。俄見思微止於庭曰:“汝陷我,今來取汝。”霸恐懼,遂自刳腹而卒。時洛橋初成,人便之,則天問人曰:“外有何好事?”舍人張元一素滑稽,曰:“喜洛橋成,幸郭霸死。”出《神異經》。

楊務廉

唐楊務廉,孝和時,造長寧安樂宅倉庫成,特授將作大匠,坐贓數千萬免官。又上章,奏開陝州三門,鑿山燒石,巖側施棧道牽船。河流湍急,所顧夫並未與價直,苟牽繩一斷,棧樑一絕,則撲殺數十人,取顧夫錢糴米充數,即注夫逃走,下本貫,禁父母妻子。其牽船伕,皆令系二 於胸背,落棧著石,百無一存。道路悲號,聲動山谷,皆稱楊務廉為人妖。天生此妖,以破殘百姓。出《朝野僉載》。

李全交

唐監察御史李全交等,以羅織酷虐為業,臺中號為“人頭羅剎”。殿中王旭,號為“鬼面夜叉”。訊囚引枷柄向前,名為“驢駒拔橛”;縛枷頭著樹,名曰“犢子懸車”;兩手捧枷,累磚於上,號為“仙人獻果”;立高木之上,枷柄向後拗之,名“玉女登梯”。拷郴州典廖福、司門令史張性,並求神狐魅,皆遣喚鶴作鳳,證蛇成龍也。出《朝野僉載》。

而死。後來他屢屢見到索思微,於是設齋轉經。一會兒看見索思微站在庭院裡對他說:“你陷害了我,今天我來捉拿你。”郭霸極為恐懼,便剖腹自殺。當時洛陽橋剛剛建成,人們走著很方便,武則天問道:“外邊有什麼好事啊?”舍人張元一平時很滑稽,說:“高興洛橋建成,慶幸郭霸死去。”出自《神異經》。

楊務廉

唐代人楊務廉,孝和年間,建成了長寧安樂宅倉庫,皇帝特授予他將作大匠一職,後來因他貪贓數千萬而被免職。以後他又上書,奏請在陝州三門開道,開山鑿石,在懸崖上架起棧道供縴夫行走。那裡的河水十分湍急,所有僱用來的民工都不給工錢,假如牽繩一斷,或者棧橋一折,就擊殺數十人,然後用這些民工的工錢買成糧食來頂上這些死者的數目,並註明這些人是逃走的,通知當地官衙,囚禁他們的父老妻兒。對於拉船的縴夫,則命令在每個人的前胸後背拴上砣子,一旦落棧著石,百人之中也難活一人。整個道路都響著悲痛的號叫聲,聲音振動了山谷,人們都把楊務廉稱作人妖。天生此妖,來殘害百姓。出自《朝野僉載》。

李全交

唐朝時,監察御史李全交等,專以殘酷暴虐,羅織罪名構陷他人為業務,被御史臺的人稱為“人頭羅剎”。殿中侍御史王旭,被稱為“鬼面夜叉”。在審訊犯人的時候,他們讓犯人牽著枷柄向前走,叫作“驢駒拔橛”;給犯人上枷並把他們的腦袋綁在樹上,起名叫“犢子懸車”;兩手捧枷,並在上面摞磚,稱為“仙人獻果”;讓犯人站在木樁上,將他的枷柄向後別彎的,取名“玉女登梯”。在拷打郴州刺史廖福、司門令史張性時,他們求神拜鬼,並把鶴叫作鳳,顛倒黑白,誣陷成罪。出自《朝野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