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全12冊 (copy)

卷第二百四十二 謬誤遺忘附

謬誤

益州長吏 蕭穎士  郗 昂  張長史  蕭 俛

崔 清  何儒亮  於 李文彬

蘇 拯  竇少卿

遺忘

張利涉  閻玄一  郭務靜  張守信  李

張藏用

謬誤

益州長吏

唐益州每歲進甘子,皆以紙裹之。他時長吏嫌其不敬,代之以細布。既而恆恐有甘子為布所損,每歲多懷憂懼。俄有御史甘子布至,長吏以為推布裹甘子事,因大懼曰:“果為所推。”及子布到驛,長吏但敘以布裹甘子為敬。子布初不知之,久而方悟。聞者莫不大笑。子布好學,有文才,知名當代。出《大唐新語》。

謬誤

益州長吏

唐朝益州每年都向京都宮中進獻甘子,每隻甘子都用紙包裹好。後來,長吏怕用紙包裹顯得不恭敬,改用細布包裹。之後,又怕甘子被布包裹壞了,每年進獻甘子都懷著誠惶誠恐的心情。不久有個叫甘子布的御史來到益州,長吏誤以為這位御史來益州是推究用布裹甘子的事,因此異常驚恐地說:“果然被朝廷追究這件事情。”待到御史甘子布來到驛館中,這位長吏拜見後,只是說用布裹甘子是為了表示對皇上的恭敬。甘子布剛開始不明白是什麼原因。過了一會兒,才領悟到是怎麼一回事。在場的人沒有不開懷大笑的。御史甘子布好學,有文才,在當時很有名望。出自《大唐新語》。

蕭穎士

唐天寶初,蕭穎士因遊靈昌。遠至胙縣南二十里,有胡店,店上有人多姓胡。穎士發縣日晚,縣寮飲餞移時,薄暮方行。至縣南三五里,便即昏黑。有一婦人年二十四五,著紅衫綠裙,騎驢,驢上有衣服。向穎士言:“兒家直南二十里。今歸遇夜,獨行怕懼,願隨郎君鞍馬同行。”穎士問女何姓,曰:“姓胡。”穎士常見世間說有野狐,或作男子,或作女人,於黃昏之際媚人。穎士疑此女即是野狐,遂唾叱之曰:“死野狐,敢媚蕭穎士。”遂鞭馬南馳,奔至主人店,歇息解衣。良久,所見婦人,從門牽驢入來。其店叟曰:“何為衝夜?”曰:“衝夜猶可,適被一害風措大,呼兒作野狐,合被唾殺。”其婦人乃店叟之女也。穎士漸恧而已。出《辨疑志》。

郗 昂

唐郗昂與韋陟交善。因話國朝宰相,誰最無德。昂誤對曰:“韋安石也。”已而驚走而去,逢吉溫於街中。溫問何故蒼惶如此,答曰:“適與韋尚書話國朝宰相最無德者,本欲言吉頊,誤言韋安石。”既言,又鞭馬而走。抵房相之第,琯執手慰問之,復以房融為對。昂有時稱,忽一日犯三人。

蕭穎士

唐玄宗天寶初年,蕭穎士遊歷靈昌。來到胙縣以南二十里的地方,這裡有一家胡人開的店,店裡的人多數姓胡。蕭穎士從縣城出發時天已經很晚了,縣裡的官員們為他設宴餞行耽擱了一段時間,到了傍晚才起程。出了縣城向南走三五里路,天色就昏黑了。遇到一位婦女約二十四五歲,身著紅衫綠裙,騎著一頭毛驢,驢身上馱有衣服。這位婦女對蕭穎士說:“我家住在順道往南走二十里的地方,現在天色已晚,我一個人走路很害怕,希望能與您搭伴同行。”蕭穎士問女子:“你姓什麼?”女子回答說:“我姓胡。”蕭穎士常聽人們說有野狐狸精,或者變成男人,或者變成女人,在黃昏時刻迷惑人。蕭穎士疑心眼前的這位妙齡少婦就是野狐狸變的,於是唾罵呵斥說:“死野狐,你竟敢媚惑我蕭穎士?”立即策馬向南疾馳而去。蕭穎士騎馬來到胡家店,投宿店中,脫衣歇息。過了許久,他從窗戶看到路上遇見的那位少婦牽驢從大門進到院子裡。店裡的老主人出屋問道:“為什麼一個人趕夜路?”少婦回答說:“趕夜路倒沒什麼,恰巧在路上被一個害了瘋犬病的人,喚孩兒野狐,好懸沒被他唾殺。”直到這時,蕭穎士才知道自己誤將店主的女兒當成了野狐狸。不由得羞愧滿面,很不好意思。出自《辨疑志》。

郗 昂

唐玄宗時,郗昂與韋安石的兒子韋陟關係很好。一次,二人在一起談論起朝中的諸位宰相中誰最無德。郗昂口誤說:“韋安石啊!”說完,嚇得起身就跑。郗昂來到街上,遇上另一位宰相吉頊的侄子吉溫。吉溫問他因為什麼這麼驚惶,郗昂回答說:“剛才跟韋尚書談論朝中宰相誰最無德,本來是想說吉頊,卻口誤說成韋安石了。”說完又覺不對,立即打馬而去。郗昂經過房宰相府第門前,宰相房融的兒子拉著他的手,安慰他不要這麼慌恐失措,並問他是因為什麼事,郗昂又張口說出房融最無德的話來。事後,郗昂經常對人說,自己一天之間忽然得罪了三位宰相。

舉朝嗟嘆,唯韋陟遂與之絕。出《國史補》。

張長史

唐臨濟令李回,妻張氏。其父為廬州長史,告老歸。以回之薄其女也,故往臨濟辱之,誤至全節縣。而問門人曰:“明府在乎?”門者曰:“在。”張遂入至廳前,大罵辱。全節令趙子餘不知其故,私自門窺之,見一老父詬罵不已。而縣下常有狐為魅,以張為狐焉。乃密召吏人執而鞭之,張亦未寤,罵仍恣肆。擊之困極,方問何人,輒此詬罵。乃自言:“吾李回妻父也,回賤吾女,來怒回耳。”全節令方知其誤,置之館,給醫藥焉。張之僮夜亡至臨濟,告回。回大怒,遣人吏數百,將襲全節而擊令。令懼,閉門守之。回遂至郡訴之,太守召令責之,恕其誤也。使出錢二十萬遺張長史以和之。回乃迎至縣。張喜回之報復,卒不言其薄女,遂歸。出《紀聞》。

蕭 俛

唐貞元中,蕭俛新及第。時國醫王彥伯住太平裡,與給事鄭雲逵比舍住。忽患寒熱,早詣彥伯求診候,誤入雲逵第。會門人他適,雲逵立於中門。俛前趨曰:“某前及

滿朝文武都感慨不已,只有韋陟與其斷絕了往來。出自《國史補》。

張長史

唐朝臨濟縣縣令李回,娶妻張氏。張氏的父親曾經擔任廬州長史,現告老還鄉。張長史因為李回薄待他的女兒,前往臨濟縣去辱罵李回,不料誤入全節縣。進門就問看門人:“縣令在嗎?”看門人回答說:“在。”張長史於是直奔廳前,大聲辱罵。全節縣令趙子餘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暗中從門縫裡向外看,只見一位老漢大罵不已。當時縣內常傳有狐狸成精作怪,以為張長史是狐精變的來縣衙作怪,迷惑眾人,於是暗中招呼差役用鞭子抽打張長史。張長史依然不醒悟,仍辱罵不已。差役們鞭打累了,才想起來問他是什麼人,到此隨便辱罵縣令。張長史才說:“是縣令李回妻子的父親。李回虐待我女兒,所以我來罵他。”全節縣令趙子餘這才知道是一場誤會,將張長史安置在驛館中住下,請來醫生為他診傷上藥。跟隨張長史一塊兒來的僕人連夜趕到臨濟縣,將張長史在全節縣捱打的事情報告給李回。李回聽了後大怒,立即派遣差役幾百人,聲言要襲擊全節縣衙,毆打縣令。趙子餘聽說後非常恐懼,關好大門守候在縣衙裡。李回便來到郡府上告趙子餘,太守聽了李回的上告後,將全節縣令召到府衙中斥責一頓,考慮到是誤會便原諒了他。只命令他出錢二十萬賠償張長史來和解。李回將岳父張長史接到臨濟縣自己家中。張長史很高興李回能為自己報仇,就沒有提他虐待女兒的事情,然後就回家了。出自《紀聞》。

蕭 俛

唐德宗貞元年間,蕭俛剛考中進士。當時,太醫王彥伯住在京城長安太平裡,與給事中鄭雲逵的宅院相鄰。蕭俛忽然患寒熱症,早晨起來後到太醫王彥伯家中去看病,沒想到誤入鄭雲逵家。正趕上看門人到別處去了,沒有被阻攔就徑直進入院中,鄭雲逵站在中門那兒,蕭俛上前施禮後,說:“我是前天新考中的

第,有期集之役,忽患。”具說其狀。逵命僕人延坐,為診其臂曰:“據脈候,是心家熱風。雲逵姓鄭,若覓國醫王彥伯,東鄰是也。”俛赧然而去。出《乾 子》。

崔 清

唐崔清除濠州刺史,替李遜。清辭戶部侍郎李巽,留坐與語。清指謂所替李遜曰:“清都不知李遜渾不解官。”再三言之。巽曰:“李巽即可在,只是獨不稱公意。”清稍悟之,慚顧而去。出《嘉話錄》。

何儒亮

唐進士何儒亮自外州至京,訪其從叔。誤造郎中趙需宅,自雲同房侄。會冬至,需欲家宴,揮霍雲:“既是同房,便令入宴。”姑姊妹妻子盡在焉。儒亮饌畢,徐出。及細察之,乃何氏之子也,需大笑。儒亮歲餘不敢出。京城時人,因以為“何需郎中”。出《國史補》。

於 

唐司空於 以樂曲有《想夫憐》,其名不雅,將改之。客有笑曰:“南朝相府,曾有瑞蓮,故歌為《相府蓮》,自是後人語訛。”乃不改。出《國史補》。

進士,與友人一起聚集遊宴,忽然間生了病。”接著詳細介紹了自己的症狀。鄭雲逵讓家中僕人拿來一隻椅子請蕭俛坐在那兒,為他在手腕部診脈,說:“根據你的脈象,是心火上升引起的傷風。我叫鄭雲逵,你要找的是太醫王彥伯,他是我東鄰,請到隔壁院子去找。”蕭俛聽了之後,羞臊得離開了鄭家。出自《乾 子》。

崔 清

唐朝人崔清官拜濠州刺史,接替他的前任李遜。崔清上任前,去向戶部侍郎李巽辭行,李巽留他坐下交談。崔清坐下後,指責被接替的李遜:“我都不知道李遜這個人愚昧到不想辭官離任。”再三重複說這一句話。李巽說:“李巽即便可以在職,只是單單不讓您滿意。”崔清這才聽出話中的意思,羞愧地走了。出自《嘉話錄》。

何儒亮

唐朝進士何儒亮從外州來到京城長安,要去拜訪他的堂叔。誤入郎中趙需家,自我介紹說是族內同一分支的侄子。當時正值冬至,趙需正欲設家宴過節,招手請何儒亮入席,說:“既然是本家,就請入席吧。”趙需家中的姑姑、姐姐、妹妹及他的妻子都在一張桌上,跟何儒亮一起吃飯。何儒亮吃完飯,起身告辭,慢慢走出趙家。趙需仔細詢問身邊的人,才發現他是何家人,不是趙家堂侄,不由得大笑起來。何儒亮也知道自己誤入趙家,有一年多不好意思出門。當時,滿京城的人,都稱何儒亮為“何需郎中”。出自《國史補》。

於 

唐朝司空於 認為樂曲《想夫憐》的曲名不夠文雅,想換一個曲名。有位客人笑著說:“南朝相府中,曾有瑞蓮,所以有首歌名《相府蓮》,‘想夫憐’應該是後人的訛傳。”於是就不改了。出自《國史補》。

舊說,董仲舒墓,門人至,皆下馬,謂之“下馬陵”,語訛為“蝦蟆陵”。今荊襄之人,呼“堤”為“提”;留絳之人,呼“釜”為“付”。皆訛謬所習也。出《國史補》。

苑 

唐尚書裴胄鎮江陵,常與苑論有舊。論及第後,更不相見,但書札通問而已。論弟 方應舉,過江陵,行謁地主之禮。客因見 名曰:“秀才之名,雖字不同,且難於尚書前為禮,如何?”會 懷中有論舊名紙,便謂客將曰:“某自別有名。”客將見日晚,倉遑遽將名入。胄喜曰:“苑大來矣,屈入!” 至中庭,胄見貌異。及坐,揖曰:“足下第幾?” 對曰:“第四。”胄曰:“與苑大遠近?” 曰:“家兄。”又問曰:“足下正名何?”對曰:“名論。”又曰:“賢兄改名乎?” 曰:“家兄也名論。”公庭將吏,於是皆笑。及引坐,乃陳本名名 。既逡巡於便院,俄而遠近悉知。出《乾 子》。

李文彬

唐舉人李文彬受知於舍人紇幹泉。時有京兆府司籙賀蘭洎卒,文彬因謁紫微。紫微問曰:“今日有何新事?”文彬

舊時還有人說,漢朝宰相董仲舒的陵墓,他的門生去拜謁,都必須下馬才得進入,因此稱為“下馬陵”。後人訛傳為“蝦蟆陵”。現在荊襄一帶的人,把“堤”讀作“提”;留絳一帶的人,把“釜”讀作“付”。這些都是訛誤字音習慣傳承的結果。出自《國史補》。

苑 

唐朝尚書裴胄鎮守江陵,曾經與苑論有舊交。苑論考中進士後,就再也沒見過面,只是通信問候一下而已。苑論的弟弟苑 ,剛剛參加選拔舉人的考試,途經江陵,到府衙通報,欲行參拜地方長官的禮儀。負責接待工作的書吏,看到苑 通報的名氏說:“你這位秀才的名字,雖然只是字不同,但是很難向我家老爺稟報,怎麼辦?”正巧,苑 的懷中還帶有哥哥苑論的舊名片,便取出來對接待人說:“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負責接待客人的書吏見天色已經晚了,倉促地接著苑 遞給他的名片,進入裡面通報。裴胄看到苑論的名片,非常高興,說:“是苑老大來了啊!快請進來!”苑 來到廳堂,裴胄見面貌不是苑論。待到請苑 入座後,舉手揖拜問:“請問你是苑家的老幾啊?”苑 回答說:“我是苑家的老四。”裴胃問:“與苑老大關係遠近?”苑 回答說:“是我的親哥哥。”裴胄又問:“你的真正的名字叫什麼呀?”苑 回答說:“苑論。”裴胄又問:“你哥哥苑論改名了嗎?”苑 回答說:“我哥哥也叫苑論。”在場的府衙中的文武官員吏役聽了後,都大笑不止。等到引苑 到正室入座後,他才向裴胄說自己的本名叫“苑 ”。從此以後就在節度使的府衙進進出出。不久,遠近都傳開了這個笑話。出自《乾 子》。

李文彬

唐朝舉人李文彬受得中書舍人紇幹泉的知遇之恩。當時,京兆府的司籙賀蘭洎因病去世,李文彬正在這時前去拜見中書舍人紇幹泉。紇幹泉問他:“今天京城中有什麼新鮮事嗎?”李文彬

曰:“適過府門,聞紇幹洎卒。”泉曰:“莫錯否?”文彬曰:“不錯。”泉曰:“君大似共鬼語也。”拂衣而去。文彬乃悟,蓋俱重姓,又同名,而誤對也。出《奇聞錄》。

蘇 拯

唐光化中,蘇拯與鄉人陳滌同處。拯與考功郎中蘇璞,初敘宗黨。璞,故奉常滌之子也。拯既執贄,尋以啟事溫卷。因令陳滌緘封,滌遂誤書己名。璞得之,大怒。拯聞之倉皇,復致書謝過。吳子華聞之曰:“此書應誤也。”出《北夢瑣言》。

竇少卿

有竇少卿者家於故都。素於渭北諸州,至村店中。有從者抱疾,寄於主人而前去。歷鄜、延、靈夏,經年未歸。其從者尋卒於店中。此人臨卒,店主問曰:“何姓名?”此僕只言得“竇少卿”三字,便奄然無語。店主遂坎路側以埋之,卓一牌向道曰“竇少卿墓”。與竇相識者過之,大驚訝,問店主,店主曰:“牌上有名,固不謬矣。”於是更有識竇者經過,甚痛惜。有至親者報其家,及令骨肉省其牌,果

便回答說:“剛才經過府門,聽說紇幹洎死了。”紇幹泉問:“沒有聽錯嗎?”李文彬回答說:“沒有聽錯。”紇幹泉滿臉怒氣地說:“你大概是在跟鬼說話吧。”心中憤怒,甩動衣袖而離去。李文彬這才醒悟過來,原來是這兩個人雖然不是一個姓但同音,又同名,剛才自己回答錯了。出自《奇聞錄》。

蘇 拯

唐昭宗光化年間,蘇拯與同鄉陳滌住在一起。蘇拯與考功郎中蘇璞剛剛攀上親族關係。蘇璞,是故奉常蘇滌的兒子。蘇拯既然已經帶著禮品到蘇璞那兒認了同宗,不久,便寫了一封請蘇璞關照的信,並隨信寄去自己過去寫過的文章。信寫好後,請陳滌代為封好,陳滌隨手寫上自己的名字。考功郎中蘇璞收到信後一看,立即大怒。蘇拯得知這一消息後誠惶誠恐,馬上又寫了一封信表示歉意。吳子華聽說這件事後說:“這完全是一場誤會啊!”出自《北夢瑣言》。

竇少卿

有個叫竇少卿的人,家住在故都。竇少卿離家到渭北各個州去考察巡遊,來到一個鄉村小店。隨他同來的一個僕人因為得病不能同行,竇少卿便將這個僕人寄託在店主這兒,自己繼續去巡遊。先後到過鄜州、延州、靈夏等地,有一年多沒有回家。他的那個僕從不久後便死在店中。這個人臨死前,店主問他:“你叫什麼名字?”這個僕人只說出“竇少卿”三個字,就再也不出聲了。於是,店主就在路邊挖了一個墓穴,將這個僕人埋在裡面,並在墓前豎立一塊墓碑,上面刻著“竇少卿墓”幾個字。有個跟竇少卿認識的人路過這裡,看到墓碑上的名字非常吃驚,問店主是怎麼回事,店主回答說:“碑上有名有姓,一點也不假。”後來,又有一個跟竇少卿非常熟悉的人路過這裡,看到墓碑上的名字,很是痛惜。有個跟竇家非常親近的親戚將這事告訴了竇家,竇家立即派出竇少卿的兒子前往這家村店去查看墓碑,果然

不謬。其家於是舉哀成服,造齋相次,迎其旅櫬殯葬。遠近親戚,鹹來弔慰。葬後月餘,有人附到竇家書,歸程已近郡,報上下平善。其家大驚,不信,謂人詐修此書。又有人報雲:“道路間睹其形貌,甚是安健。”其家愈惑之,遂使人潛逆之,竊窺於路左,疑其鬼物。至其家,妻男皆謂其魂魄歸來。竇細話其由,方知埋者是從人,乃店主卓牌之錯誤也。出《王氏見聞》。

遺忘

張利涉

唐張利涉性多忘。解褐懷州參軍,每聚會被召,必於笏上記之。時河內令耿仁惠邀之,怪其不至。親就門致請,涉看笏曰:“公何見顧?笏上無名。”又一時晝寢驚,索馬入州。扣刺史鄧惲門,拜謝曰:“聞公欲賜責,死罪?”鄧惲曰:“無此事。”涉曰:“司功某甲言之。”惲大怒,乃呼州官棰,以甲間構,將杖之。甲苦訴初無此語。涉前請曰:“望公舍之,涉恐是夢中見說耳。”時人由是鹹知其性理惛惑矣。出《朝野僉載》。

沒有錯。於是竇家全家穿上哀服為竇少卿發喪,相繼設齋祭奠他,並將墓裡的靈柩迎運回家中安葬。不論是遠道的,還是近處的親朋好友都來弔唁慰問。下葬後一個多月,有一個人捎來一封竇少卿的書信給竇家,信上說他正在歸途中,快到本州縣境了,並向全家老少報平安。竇家人見信後非常驚訝,不相信這是真的,說一定是故意寫封書信欺詐。過了幾天,又有人來報告說:“我在路上見到了竇少卿,非常健壯。”竇家人更加疑惑,於是派人偷偷去迎視竇少卿,這個人見竇少卿遠遠走過來,便躲藏在路邊偷偷窺視,看的人懷疑走來的是竇少卿的鬼魂。待到竇少卿進入家門,妻兒老小都大喊大叫說是魂魄回來了。竇少卿仔細講述了這件事情的經過後,家裡才知道下葬的是僕人,如此大錯是那家村店主人立碑刻字造成的啊!出自《王氏見聞》。

遺忘

張利涉

唐朝人張利涉記性不好,好忘事。張利涉任懷州參軍期間,每次聚會被召見,都在手中的板笏上記下這件事。有一次,當時的河內縣令耿仁惠邀請他,奇怪他為什麼沒有按期去。於是親自登門來請他,張利涉看看手中的笏板說:“大人為什麼來見我?笏板上並沒有記這件事啊。”還有一次,張利涉白天睡覺忽然驚醒,急忙讓手下為他備馬,說是有急事要到州里去。張利涉騎馬來到州里,直奔刺史鄧惲府門,敲門而入,見到鄧惲拜謝說:“聽說刺史要給予我死刑的處罰?”刺史鄧惲驚異地說:“沒有這樣的事。”張利涉說:“司功官某某說的啊!”鄧惲大怒,於是喊來掌管笞刑的州官,讓他將司功官某某以離間中傷的罪名,處以杖刑。那人聽到這件事情後,苦苦哀求說他確實沒有說過刺史要處張利涉死罪的話。這時,張利涉上前請求刺史鄧惲說:“望刺史大人放了他,我大概是在睡夢中聽說的。”從此以後,人們都知道張利涉頭腦糊塗。出自《朝野僉載》。

閻玄一

唐三原縣令閻玄一為人多忘。曾至州,於主人舍坐。州佐史前過,以為縣典也,呼欲杖之。典曰:“某是州佐也。”一慚謝而止。須臾縣典至,一疑其州佐也,執手引坐。典曰:“某是縣佐也。”又愧而止。曾有人傳其兄書者,止於階下。俄而里胥白錄人到,一索杖,遂鞭送書人數下。其人不知所以,訊之。一曰:“吾大錯。”顧直典,向宅取杯酒愞瘡。良久,典持酒至,一既忘其取酒,復忘其被杖者,因便賜直典飲之。出《朝野僉載》。

郭務靜

唐滄州南皮縣丞郭務靜,初上,典王慶通判案。靜曰:“爾何姓?”慶曰:“姓王。”須臾,慶又來,又問何姓,慶又曰:“姓王。”靜怪愕良久,仰看慶曰:“南皮佐史總姓王?”出《朝野僉載》。

張守信

唐張守信為餘杭太守,善富陽尉張瑤。假借之,瑤不知其故,則使錄事參軍張遇,達意於瑤,將妻之以女。瑤喜,吉期有日矣。然私相聞也,郡縣未知之。守信為女具衣裝,女之保母問曰:“欲以女適何人?”守信以告,保母

閻玄一

唐朝三原縣令閻玄一非常健忘。一次,閻玄一來到州里,坐在主人家中。正好有位州里的佐史從這裡走過,閻玄一錯誤地將州佐史認成縣裡的佐史,招呼過來想要鞭打他。走過來的這位“縣佐”說:“我是州佐啊。”閻玄一羞愧地道歉,才算了結。過了一會兒,縣佐來了,閻玄一又疑心他是州佐,拉著來人的手讓他坐下。來人說:“我是縣佐啊!”閻玄一又羞愧萬分。還有一次,一個人稍給閻玄一他的哥哥寄給他的信,站在臺階下面等候回話。過了一會兒,鄉吏白錄人來了,閻玄一向鄉吏要來棍杖,就鞭打給他送信的這個人。這位送信人完全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捱了打,責問閻玄一。閻玄一說:“我打錯了。”這時遇到值班的縣佐從這裡路過,讓縣佐到他家裡取來一杯酒為被打的人塗抹傷口。過了許久,縣佐拿來了酒,閻玄一完全忘記了讓縣佐取酒這件事情,也忘了被他鞭打的送信人。於是就把酒賞賜給縣佐喝了。出自《朝野僉載》。

郭務靜

唐朝滄州南皮縣丞郭務靜,剛上任時,縣佐王慶懂得審判的事,便請他來。郭務靜問王慶:“你姓什麼?”王慶回答說:“我姓王。”過了一會兒,王慶又來到縣丞郭務靜這兒,郭務靜又問他姓什麼,王慶又回答說:“我姓王。”郭務靜驚異愣住了好一會兒,仰頭看著王慶,問:“原來南皮縣佐史都姓王。”出自《朝野僉載》。

張守信

唐朝張守信為餘杭太守,與富陽縣尉張瑤非常友善。借調他到州府辦公,張瑤不知原因,守信就讓錄事參軍張遇轉告張瑤,說他想將女兒嫁給他。張瑤聽了後非常高興,認為自己娶妻的日期有指望了。然而這些都是悄悄進行的,從郡府到兩縣的縣衙,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張守信積極為女兒準備嫁妝,女兒的保姆問:“準備將女兒嫁給誰呀?”張守信告訴保姆女婿是誰,保姆

曰:“女婿姓張,不知主君之女何姓?吾竊惑焉。”守信乃悟,亟止之。出《紀聞》。

李 

唐殿中侍御史李逢年自左遷後,稍進漢州雒縣令。逢年有吏才,蜀之採訪使常委以推按焉。逢年妻,中丞鄭昉之女也,情志不合,去之。及在蜀城,謂益府戶曹李 曰:“逢年家無內主,濩落難堪。兒女長成,理須婚娶。弟既相狎,幸為逢年求一妻焉。此都官寮女之與妹,縱再醮者,亦可論之,幸留意焉。” 曰:“諾。”復又訪之於 率略人也,乃造逢年曰:“兵曹李札,甚名家也。札妹甚美,聞於蜀城,曾適元氏,其夫尋卒。資裝亦厚,從婢且二十人。兄能娶之乎?”逢年許之,令 報李札。札自造逢年謝。明日,請至宅。其夜,逢年喜,寢未曙而興。嚴飾畢,顧步階除而獨言曰:“李札之妹,門地若斯。雖曾適人,年幼且美。家又富貴,何幸如之。”言再三,忽驚難曰:“李 過矣,又誤於人。今所論親,為復何姓,怪哉!”因策馬到府庭。李 進曰:“兄今日過札妹乎?”逢年不應, 曰:“事變矣。”逢年曰:“君思札妹乎,為復何姓?” 驚而退。遇李札,札曰:

說:“女婿姓張,不知太守的女兒姓什麼啊?我私下感到疑惑。”張守信這才明白過來,立即停止這門婚事。出自《紀聞》。

李 

唐朝殿中侍郎李逢年被貶職後,過了一段時間又授以漢州雒縣縣令。李逢年很有治理政務的才幹,蜀道掌管刑獄與監察州縣官吏的官員,經常委派他代為審理獄案。李逢年的妻子,是御史中丞鄭昉的女兒,因為感情性格不合,而被他休了。一次,李逢年來到蜀城後,對益州府戶曹李 說:“我現在家裡沒有一個主事的妻室,空落孤單,日子很難過。況且,兒女們都長大自立了,理應再娶一個妻子。老弟既然跟我不錯,非常希望你能為我介紹一個妻子啊!署中同僚的女兒或者妹妹,縱然是離婚再嫁的,也可以考慮,希望老弟為我留心。”李 回答說:“好的。”後來,李逢年又一次拜訪李 談起這件事。李 是個性情粗疏馬虎的人,過了一段時間到李逢年這兒說:“兵曹李札,是蜀中的名門望族。李札的妹妹長得很美,聽說在成都曾嫁給元氏為妻,丈夫剛剛死去。她的嫁妝也非常豐厚,單是陪嫁的隨從侍女就有二十人。老哥願意娶此女為妻嗎?”李逢年高興地答應了,並讓李 將自己的意願轉告給李札。李札得到這一消息後,親自前來拜謝李逢年。第二天,李札請李逢年到他家去做客。當天晚上,李逢年非常高興,天還沒亮就醒來了。他穿好衣服,一個人走出屋門,在庭院中邊踱步邊自言自語地說:“李札的妹妹,門第這麼高。雖然曾嫁過人,但年輕又美貌動人,家裡又富貴豐裕,這是多麼幸運的事啊。”李逢年反覆唸叨著,忽然驚醒過來,難受地說:“李 犯了個大錯誤啊,真是誤人不淺。他給我提的這門親事,我們男女雙方為什麼都姓李啊!真是奇怪!”於是,李逢年立即騎馬回到公堂上。過了一會兒,李 進入公堂,問:“老哥今天就娶李札的妹妹嗎?”李逢年低頭不語。李 問:“怎麼,事情有變化嗎?”李逢年抬起頭來說:“我在想,李札的妹妹為什麼跟我一個姓呢?”李 聽了後方驚悟,離開公堂。遇見李札,李札問:

“侍御今日見過乎?已為地矣。” 曰:“吾大誤耳,但知求好婿,都不思其姓氏。”札大驚,惋恨之。出《紀聞》。

張藏用

唐青州臨朐丞張藏用,性既魯鈍,又弱於神。嘗召一木匠,十召不至。藏用大怒,使擒之。匠既到,適會鄰縣令,使人送書,遺藏用。藏用方怒解,木匠又走。讀書畢,便令剝送書者,笞之至十。送書人謝杖,請曰:“某為明府送書,縱書人之意忤明府,使者何罪?”藏用乃知其誤,謝曰:“適怒匠人,不意誤笞君耳。”命里正取飲一器,以飲送書人,而別更視事。忽見里正,指酒問曰:“此中何物?”里正曰:“酒。”藏用曰:“何妨飲之。”里正拜而飲之。藏用遂入戶。送書者竟不得酒,扶杖而歸。出《紀聞》。

“李侍御你今天見過他了嗎?你已經替我說通了吧。”李 說:“我犯了一個大錯誤。只是想為令妹找個好女婿,都沒有考慮人家姓什麼!”李札聽了後也大為吃驚,連連表示惋惜遺憾。出自《紀聞》。

張藏用

唐朝青州臨朐縣丞張藏用,性情愚魯遲鈍,神志不清醒。一次,張藏用讓人請一位木匠,多次召喚也沒有來。張藏用異常惱怒,派人將這個木匠捉來。這個木匠剛到縣衙,正趕上鄰縣縣令派人送書信給張藏用。張藏用怒氣稍得緩解,被捉來的木匠悄悄離開縣衙溜走了。張藏用讀完書信後,便命令差役剝去送信人的衣服,打十板子。送信人謝過杖刑後,問:“我是給縣丞您送信的鄰縣衙役,縱然是寫信人觸犯了縣丞您,我這個送信的使者有什麼罪呢?”張藏用才知道自己錯打了人,向送信人表示歉意,說:“剛才我是跟那個木匠生氣,無意間誤打了使君啊!”讓里正趕快拿來一罈酒,送給被打的送信人飲用,便又去處理別的公務了。過了一會兒,張藏用看見里正手捧一罈酒走過來,指著罈子問:“這裡盛的是什麼?”里正回答說:“酒。”張藏用說:“你就把它喝了吧。”里正拜謝後就打開罈子把酒喝了。張藏用隨後進屋去了。被打的送信人左等右等也不見有人送酒給他喝,只好拄著柺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自《紀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