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全12冊 (copy)

卷第二百三十八 詭詐

劉龍子  郭 純  王 燧  唐同泰  胡延慶

朱前疑  寧 王  安祿山  白鐵餘  李慶遠

劉玄佐  張 祜  大安寺  王使君  劉崇龜

李延召  成都丐者 薛氏子  秦中子  李全皋

文處子

劉龍子

唐高宗時,有劉龍子妖言惑眾。作一金龍頭藏袖中,以羊腸盛蜜水,繞擊之。每聚眾,出龍頭,言聖龍吐水,飲之百病皆差。遂轉羊腸水於龍口中出,與人飲之,皆罔雲病癒。施捨無數,遂起逆謀,事發逃竄。捕訪擒獲,斬之於市,並其黨十餘人。出《朝野僉載》。

郭 純

東海孝子郭純喪母,每哭則群烏大集。使檢有實,旌表門閭。後訊,乃是孝子每哭,即撒餅於地,群烏爭來食之。

劉龍子

唐高宗時,有個叫劉龍子的人妖言惑眾。他製作一個金龍頭藏在袖子裡,再用羊腸衣灌滿蜜水,纏繞在身上,和龍頭相接。每到人多的地方,劉龍子便從袖口裡露出金龍頭,說他這隻神龍能從嘴中往外吐水,喝了後能治百病。說完,他轉動羊腸,讓蜜水從金龍口中流出,給人喝下,喝了蜜水的人,都謊稱自己身上的病痊癒了。劉龍子白送人喝了一些後,就起了坑騙人的壞心。後來,事情敗露後他逃跑流竄。最終還是被官府查訪捉獲,他同十多個黨羽,在鬧市區被開刀問斬。出自《朝野僉載》。

郭 純

東海郡有個叫郭純的孝子,他的母親死後,每次哭母都有許多烏鴉來到他跟前。官府派人來查驗,確實是這樣。於是官府為他立牌坊,用來表彰他的孝順。後來審查落實,原來是這位孝子每次哭泣之前,都在地上撒上飯粒,因此成群的烏鴉都爭著來吃。

其後數如此,烏聞哭聲以為度,莫不競湊。非有靈也。出《朝野僉載》。

王 燧

河東孝子王燧家,貓犬互乳其子。州縣上言,遂蒙旌表。乃是貓犬同時產子,取貓兒置犬窠中,取犬子置貓窠內。飲慣其乳,遂以為常,殆不可以異論也。自知連理木、合歡瓜、麥分歧、禾同穗,觸類而長,實繁其徒,並是人作,不足怪焉。出《朝野僉載》。

唐同泰

唐同泰於洛水得白石紫文,雲“聖母臨水,永昌帝業”。進之,授五品果毅,置永昌縣。乃是將石鑿作字,以紫石末和藥嵌之。後幷州文水縣於谷中得一石,還如此,有“武興”字,改文水為武興縣。自是往往作之,後知其偽,不復採用,乃止。出《國史補》。

胡延慶

襄州胡延慶得一龜,以丹漆書其腹曰:“天子萬萬年。”以進之,鳳閣侍郎李昭德以刀刮之並盡。奏請付法,則天曰:“此非噁心也。”舍而不問。出《國史補》。

經過多次訓練後,烏鴉一聽到這位孝子的哭聲,就以為撒了飯粒,形成了習慣,沒有不爭相聚集的。不是什麼神通顯靈。出自《朝野僉載》。

王 燧

河東孝子王燧家裡,貓與狗互換哺乳它們的幼崽。州縣得知這一情況後向上呈報,於是王燧得到了官府的表彰。其實是他家的貓與狗同時生崽,他將貓崽放在狗窩裡,又將狗崽放在貓窩裡。互相吃慣了奶,習以為常了,並不是異常的表現。由此可以知道,所謂的連理木、合歡瓜、麥分岐、禾同穗,都是這樣長出來的,像這樣的事情確實有許多,都是人為培養出來的,一點也不值得奇怪。出自《朝野僉載》。

唐同泰

唐同泰在洛水中得到一塊白色的石頭,上面鐫刻著紫色的文字,寫的是“聖母臨水,永昌帝業”八個字。唐同泰將這塊白色石頭進獻給皇上,被授予五品果毅將軍的稱號,並且在這個地方增設永昌縣。其實,唐同泰先在白石上鑿刻上字,再用紫色的石末和藥液嵌在字的上面。後來,幷州文水縣有人在山谷中得到一塊石頭,也是這樣,上面有“武興”兩個字,於是便改文水縣為武興縣。從此以後,常常有人這樣作假,後來知道是人們偽造的,朝廷便不再接受這種進獻,這種怪事也就銷聲匿跡了。出自《國史補》。

胡延慶

襄州有個叫胡延慶的人得到一隻烏龜,用紅漆在烏龜的腹上寫上:“天子萬萬年。”並將這隻烏龜進獻給朝廷。鳳閣侍郎李昭德用刀一刮,便將漆寫的字都刮掉了。於是上奏武則天用法律制裁胡延慶,武則天回答說:“這樣做並不是什麼壞心啊。”於是將這件事丟在一邊,不再過問。出自《國史補》。

朱前疑

則天好禎祥。拾遺朱前疑說夢雲,則天頭白更黑,齒落更生。即授都官郎中。司刑寺系三百餘人,秋分後,無計可作。乃於內獄外羅牆角邊,作聖人跡長五尺。至夜半,眾人一時大叫。內使推問,對雲:“昨夜有聖人見,身長三丈,面作金色,雲:‘汝等並冤枉,不須憂慮。天子萬年,即有恩赦放汝。’”把火照視,見有巨跡。即大赦天下,改為大足元年。出《唐國史》。

寧 王

寧王嘗獵於鄠縣界,搜林,忽見草中一櫃,扃鑰甚固。命發視之,乃一少女也。詢其所自,女言姓莫氏,父亦曾仕。昨夜遇一火賊,賊中二人是僧,因劫某至此。含 上訴,冶態橫生。王驚悅之,遂載以後乘。時方生獲一熊,置櫃中,如舊鎖之。值上方求極色,王以莫氏衣冠子女,即日表上之,且具所由。上令充才人。經三日,京兆府奏:“鄠縣食店,有僧二人,以萬錢獨賃房一日夜,言作法事。唯舁一櫃入店中。夜深,腷膊有聲。店主怪日出不啟門,撤戶

朱前疑

武則天崇尚吉祥的徵兆。拾遺朱前疑說他做了一個夢,夢見武則天頭上的白髮變黑髮,牙齒掉落後又長出新的牙齒來。當即就被則天授予了都官郎中。司刑寺裡關押了三百多名囚犯,秋分過後,眼看就要被髮落,想不出什麼辦法來自救。這些犯人中有人在內獄外側牆角邊,偽造了一個聖人的腳印,長五尺。到了半夜,這些囚犯一起大喊大叫。內監推問他們發生了什麼事,回答說:“昨天半夜看見有一位聖人出現在內獄院子裡,身高三丈,面放金光。這位聖人對我們說:‘你們都是被冤枉的,不用憂慮。聖明的萬歲天子馬上會施恩大赦你們的。’”內監用火把照著看地上,果然見到有聖人的巨大腳印。於是則天女皇立即大赦天下所有的囚犯,並把這一年改為大足元年。出自《唐國史》。

寧 王

寧王曾在鄠縣山中狩獵,搜索樹林,忽然看見草叢中有一隻櫃子,鎖得特別牢固。寧王讓人將這隻櫃子打開一看,櫃子裡裝的是一位妙齡少女。寧王詢問她的來歷,少女說自己姓莫,父親也曾擔任過官職。昨天晚上遇到一夥盜賊,盜賊中有兩個還是和尚,把她劫到此處。這位少女蛾眉微蹙地向寧王訴說此事,妖冶之態不斷變化。寧王見了非常驚異喜悅,便讓她坐在自己的隨從馬車中。當時正好獵到一隻活熊,就將這隻活熊放在櫃子裡,還是像之前那樣鎖好。這時正趕上玄宗皇帝下詔天下,搜求極端美麗的女子。寧王就將很有教養、深明禮儀的莫氏女進獻玄宗皇帝,並上表言明她的來歷。玄宗皇帝將莫氏女封為才人。三天後,京兆府上報玄宗皇上說:“鄠縣一家旅店,來了兩個和尚,用一萬錢包租了一個房間住了一天一宿,說是作法事。這兩個和尚只抬著一隻大櫃子來到旅店。夜深,只聽到和尚包住的屋子噼啪作響,似乎有人在廝鬥。第二天,店主感到很奇怪,怎麼天亮了還不見兩個和尚開門,店主讓夥計打開門

視之,有熊沖人走去。二僧已死,體骨悉露。”上知之,大笑。書報寧王:“大哥善能處置此僧也。”莫氏能為新聲,當時號“莫才人囀”。出《酉陽雜俎》。

安祿山

玄宗幸愛安祿山,呼祿山為子。嘗於便殿與楊妃同宴坐,祿山每就見,不拜玄宗而拜楊妃。因顧問曰:“此胡不拜我而拜妃子,意何在也?”祿山對雲:“臣胡家,只知有母,不知有父故也。”笑而舍之。祿山豐肥大腹,帝嘗問曰:“此胡腹中何物,其大乃爾。”祿山應聲對曰:“臣腹中更無他物,唯赤心耳。”以其言誠,而益親善之。出《開天傳信記》。

白鐵餘

白鐵餘者,延州嵇胡也,左道惑眾,先於深山中埋一銅佛像柏樹之下。經數年,草生其上,詒鄉人曰:“吾昨夜山下過,見有佛光。”於是卜日設齋,以出聖佛。及期,集數百人,命於非所藏處劚,不得。則詭曰:“諸人不至誠佈施,佛不可見。”是日,男女爭施捨百餘萬。即於埋處劚之,得其銅像。鄉人以為聖人,遠近相傳,莫不欲見。宣言曰:“見聖佛者,百病即愈。”餘遂左計數百里老小士女皆就之。乃

看看,有一隻熊從屋中衝著夥計跑了出來。兩個和尚已死在屋裡,渾身讓熊撕咬得露出骨頭。”玄宗皇帝知道後大笑。馬上寫封信告訴寧王,說:“大哥真有好辦法處置這兩個和尚啊!”莫氏女通音樂,善於歌唱新譜的詞曲。當時被稱為“莫才人囀”。出自《酉陽雜俎》。

安祿山

唐玄宗非常寵愛安祿山,把安祿山稱為兒子。一次,玄宗賞賜安祿山在便殿與楊貴妃坐在一桌上吃飯,安祿山每次回京朝見,不拜玄宗而拜楊貴妃。玄宗皇帝問安祿山:“你這個胡兒,不拜我而拜貴妃,是什麼用心?”安祿山回答說:“我是胡人,只知道有母親,不知道有父親啊!”玄宗皇帝聽後笑著讓安祿山走了。安祿山身體肥胖,大腹便便,玄宗皇帝曾問安祿山:“你這胡兒肚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這麼大啊?”安祿山回答說:“我肚子裡沒有別的東西,只有對父皇的一顆忠心啊!”由於他說得很真誠,玄宗就更加親近和信任他。出自《開天傳信記》。

白鐵餘

白鐵餘,是延州嵇山的一位胡人,用旁門左道迷惑百姓,先在深山裡的一株柏樹下面埋了一尊銅佛像。過了幾年,埋銅像的地方荒草叢生,他便欺騙鄉人們說:“我昨天晚上從山下經過,看見山中有佛光出現。”於是,他卜算了一個吉日,設齋祭,來請出這尊聖佛。到了這一天,白鐵餘召集了好幾百人到山中,他先讓人在不是埋銅像的地方挖掘,沒有得到佛像。他欺騙人們說:“大家不誠心誠意地佈施錢財,是見不到聖佛的。”當天,就有男男女女爭搶著佈施一百多萬錢給聖佛。然後他就領著眾人在他埋佛像的柏樹下面挖掘,挖到了銅佛像。鄉人們認為白鐵餘是聖人,遠近相傳,沒有人不想見到他的。白鐵餘又散佈風聲說:“見到聖佛的人,不管什麼病立刻都可以痊癒。”於是,白鐵餘用欺騙的手法,使方圓幾百裡之內的老少男女都來拜佛。他就

以紺紫紅緋黃綾,為袋數十重,盛佛像。人來觀者去其一重,一回佈施,獲千萬,乃見其像。如此矯偽一二年,鄉人歸伏,遂作亂。自稱光王,署置官屬,設長吏,為患數年。命將軍程務挺討斬之。出《朝野僉載》。

李慶遠

中郎李慶遠狡詐輕險。初事皇太子,頗得出入。暫時出外,即恃威權。宰相以下,鹹謂之要人。宰執方食即來,諸人命坐。即遣一人門外急喚雲:“殿下見召。”匆忙吐飯而去。諸司皆如此計,請謁囑事,賣官鬻獄,所求必遂焉。東宮後稍稍疏之。仍潛入仗內,食侍官之飯。晚出外,腹痛大作,猶詐雲:“太子賜瓜,啖之太多,以致斯疾。”須臾霍亂。吐出衛士所食粗米飯,及黃臭韭齏狼藉。凡是小人得寵,多為此狀也。出《朝野僉載》。

劉玄佐

汴州相國寺,言佛有汗流。節度使劉玄佐遽命駕,自持金帛以施。日中,其妻亦至。明日復起齋場。由是將吏商賈,奔走道路,唯恐輸貨不及。因令官為簿書,以籍所入。

用紺、紫、紅、緋黃綾縫製成幾十個袋子,將銅佛盛入袋中。有人來觀看佛像,去掉一重袋子就得施捨一次錢。幾十重袋子揭完,才能見到佛像,這樣就可以得到上千萬的佈施。白鐵餘用這種手段騙人騙了一兩年,鄉人們都歸伏他,於是他就開始反叛作亂。自稱是“光王”,偽設各種官衙,封任長吏,在延州嵇山一代作亂了好幾年。後來,朝廷命令將軍程務挺討伐他,抓住把他殺了。出自《朝野僉載》。

李慶遠

中郎李慶遠,為人狡詐輕浮奸險。當初他事奉皇太子時,很被看重,能經常在宮中進進出出。有時到外面去,就顯示他的威勢權力。因此,宰相以下的官員們,都把他視為關鍵人物。宰執官剛要吃飯,他就前來拜訪,眾人設座,留他一起用餐。他事先派一個人在門外喊:“太子殿下召見李中郎!”李慶遠急忙將嘴裡的飯吐出來去見太子。李慶遠對各個部門,都用這種辦法,不論是誰請求見到他,託付他辦事,以及買賣官職、花錢減刑,凡是求他辦的事情,一定都能辦到。太子後來漸漸疏遠了李慶遠。一次,李慶遠偷偷走入太子宮中,偷吃了衛士們的飯菜。晚上出來,突然肚子痛得難以忍受,他還跟人們誇說:“太子賞賜一隻瓜,吃得太多了,才會肚子疼。”不一會兒,像得了霍亂一樣,李慶遠上吐下瀉。吐出來的都是衛士們吃的粗米飯,以及黃臭變質的韭菜等,吐得滿地都是。凡是小人得寵,多數都是這種樣子!出自《朝野僉載》。

劉玄佐

汴州相國寺,傳言說有佛像身上會流汗。節度使劉玄佐立即親自到相國寺,將金帛等物佈施給佛像。這天中午,劉玄佐的妻子也來到相國寺。第二天,又建造了齋祭的道場。於是,文武官員、商賈士人,都爭先恐後地前來相國寺,唯恐來不及佈施。劉玄佐命令節度府派出官員帶著賬簿去相國寺,收取佈施。

十日乃閉寺,曰:“佛汗止矣。”得錢鉅萬,以贍軍資。出《國史補》。

張 祜

進士崔涯、張祜下第後,多遊江淮。常嗜酒,侮謔時輩。或乘其飲興,即自稱豪俠。二子好尚既同,相與甚洽。崔嘗作俠士詩云:“太行嶺上三尺雪,崔涯袖中三尺鐵。一朝若遇有心人,出門便與妻兒別。”由是往往傳於人口曰:“崔張真俠士也。”是此人多設酒饌待之,得以互相推許。後張以詩上鹽鐵使,授其子漕渠小職,得堰名冬瓜。或戲之曰:“賢郎不宜作此職。”張曰:“冬瓜合出祜子。”戲者相與大哂。歲餘,薄有資力。一夕,有非常人妝束甚武,腰劍手囊。囊中貯一物,流血殷於外。入門謂曰:“此非張俠士居也?”曰:“然。”揖客甚謹。既坐,客曰:“有一仇人之恨,十年矣,今夜獲之。”喜不能已,因指囊曰:“此其首也。”問張曰:“有酒店否?”命酒飲之。飲訖曰:“去此三四里有一義士,予欲報之。若濟此夕,則平生恩仇畢矣。聞公氣義,能假予十萬緡否?立欲酬之。是予願畢,此後赴蹈湯火,誓無所憚。”張深喜其說,且不吝嗇。即傾囊燭下,籌其縑

到了第十天,突然關閉相國寺,宣佈:“佛像停止流汗了。”共收得佈施鉅萬,劉玄佐將這筆錢全部充作軍隊開支。出自《國史補》。

張 祜

進士崔涯、張祜落第後,多在江淮一帶遊走。經常聚眾飲酒,侮辱戲謔當時有名望的人;有時乘著酒興,自稱江湖豪俠。這兩個人的喜好崇尚相同,因此相處得很融洽。崔涯曾經寫首讚頌俠士的詩道:“太行嶺上三尺雪,崔涯袖中三尺鐵。一朝若遇有心人,出門便與妻兒別。”從此常常可以從人們的口中聽到:“崔涯、張祜是真正的豪俠啊!”所到之處,人們都願意擺設酒宴款待他們。他們也藉此互相推崇讚許。後來,張祜給管理鹽鐵的官吏書贈一首讚美詩,這位鹽鐵使在漕渠上授予他兒子一個小官職,負責冬瓜這一段堤堰的管理工作。有人戲謔說:“你的兒子不應該任這麼小的職務啊!”張祜自我解嘲地說:“冬瓜堰的官正該由張祜的兒子來出任!”戲謔他的人聽了這樣的回答後,與張祜一起大笑不止。過了一年多,張祜家積攢了一點資產。一天晚上,來了一位身穿夜行衣的人,全身武俠打扮,腰間懸掛一柄寶劍,手中拎著一隻行囊。囊裡盛著一件東西,有血洇出囊外邊。那人進入屋門後問:“這兒不是張俠士的住處嗎?”張祜回答說:“是的。”非常恭謹地讓這個人進屋。落座之後,來人說:“我有一個仇家,此仇已結十年了,今夜我將他殺死了,報了這段怨仇。”邊說邊高興得不能自已,指著行囊接著說:“這就是他的人頭。”又問張祜:“這兒有酒店嗎?”張祜知道他的用意,就命人備下酒菜,跟他一起吃喝。喝完酒,來人說:“離這兒三四里地有一位義士,我想報答他對我的大恩。如果今天晚上能報答我的這位恩人,那麼,我平生恩、仇兩件大事就都算處理完了。聽說張大俠非常講義氣,能不能借我十萬緡錢?之後馬上還給你。我的這兩件夙願都完成後,從此以後,我發誓對您赴湯蹈火,無所畏懼。”張祜聽來人這樣說,大喜過望,一點也不吝惜自己的資財,馬上將家中的一切值錢的物品都拿出來擺放在燭光下,又挑出一些布

素中品之物,量而與焉。客曰:“快哉,無所恨也!”遂留囊首而去,期以卻回。既去,及期不至。五鼓絕聲,杳無蹤跡。又慮囊首彰露,以為己累。客且不來,計無所出,乃遣家人開囊視之,乃豕首也。由是豪俠之氣頓衰矣。出《桂苑叢談》。

大安寺

唐懿宗用文理天下,海內晏清。多變服私遊寺觀。民間有奸猾者,聞大安國寺,有江淮進奏官寄吳綾千匹在院。於是暗集其群,就內選一人肖上之狀者,衣上私行之服,多以龍腦諸香薰裛,引二三小僕,潛入寄綾之院。其時有丐者一二人至,假服者遺之而去。逡巡,諸色丐求之人,接跡而至,給之不暇。假服者謂院僧曰:“院中有何物可借之?”僧未諾間,小僕擲眼向僧。僧驚駭曰:“櫃內有人寄綾千匹,唯命是聽。”於是啟櫃,罄而給之。小僕謂僧曰:“來日早,於朝門相覓,可奉引入內,所酬不輕。”假服者遂跨衛而去。僧自是經日訪於內門,杳無所見。方知群丐並是奸人之黨焉。出《玉堂閒話》。

帛中質量好的,供他選用。來人高興地讚揚張祜說:“您真是位痛快人啊!完成這件事之後,我平生再沒有什麼遺憾的事情啦!”於是將行囊連同裡面的人頭留下,便離開了張祜家並約定好回來的日子。但離開後,到了約定的時間卻沒有回來。張祜一直等到外面報夜的敲完五鼓了,還是一點蹤影也沒有。張祜又怕行囊中的人頭被人發現了,會連累自己。可那位來客卻遲遲不來,實在沒有什麼好辦法,只好讓家中的僕人將行囊打開看看,原來裡面裝的是一隻豬頭。從此,張祜的豪俠之氣再也振作不起來了。出自《桂苑叢談》。

大安寺

唐懿宗用寬和的政策治理國家,海內清平,國泰民安。懿宗多次換上便服遊覽寺廟。民間有一夥狡猾奸詐的人,聽說大安國寺院中,寄放著江淮進奏官進獻給朝廷的吳綾一千匹。他們暗中串聯謀劃,挑選出一個長相很像皇帝的人,穿上皇上私遊時穿的衣服扮成皇上,並用龍腦等多種香料薰染衣服,帶著兩三個小僕人來到寄放吳綾的院落中。正好這時有一兩個乞丐來到院中,假扮皇上的這個賊人分給他們一些錢後打發他們離開這裡。過了一會兒,各種各樣的乞丐接連不斷地來到院中向假扮皇上的人乞討。這個假扮的賊人施捨不過來,對寺院的僧人說:“寺院裡有什麼東西?暫借我用用。”僧人正在猶豫不決,假扮的小僕人給僧人使眼色。僧人無比驚惶恐懼,連連說:“寺院櫃裡有他人寄放的吳綾一千匹,聽候吩咐。”於是打開櫃子,將一千匹綾都施捨給了那些乞丐。假扮的小僕人對僧人說:“明天早晨,在朝門相見。我奉皇上之命引導你進入宮內,給你的報酬和賞賜絕對不會少的!”說完,服侍假皇帝騎馬揚長而去。僧人從此以後好幾天都在宮門邊等候,連個人影都沒等著。這才知道昨日在寺院借綾的皇上和那些乞討的乞丐,都是奸人賊黨假扮的啊!出自《玉堂閒話》。

王使君

王凝侍郎案察長沙日,有新授柳州刺使王某者,不知何許人,將赴所任,抵於湘川,謁凝。凝召預宴於賓佐。王啟凝雲:“某是侍郎諸從子侄,合受拜。”凝遽問雲:“既是吾族,小名何也?”答曰:“名通郎。”凝乃謂左右曰:“促召郎君來。”逡巡,其子至。凝詰曰:“家籍中有通郎者乎?”其子沉思少頃,乃曰:“有之,合是兄矣。”凝始命邀王君,則受以從侄之禮。因從容問雲:“前任何官?”答曰:“昨罷職北海鹽院,旋有此授。”凝聞之,不悅。既退,凝復召其子謂曰:“適來王君,資歷頗雜,的非吾之枝葉也。”遽徵屬籍,尋其派,乃有通郎,已於某年某日物化矣。凝睹之怒。翌日,廳內備饌招之。王君望凝,欲屈膝。忽被二壯士挾而扶之,鞠躬不得。凝前語曰:“使君非吾宗也。昨日誤受君之拜,今謹奉還。”遂拜之如其數訖。二壯士退,乃命坐與餐。復謂之曰:“當今清平之代,此後不可更亂入人家也。”在庭吏卒悉笑。王君慚赧,飲食為之不下。斯須,踧踖而出。出《南楚新聞》。

劉崇龜

劉崇龜以清儉自居,甚招物論。嘗召同列餐苦蕒 。朝士有知其矯,乃潛問小蒼頭曰:“僕射晨餐何物?”蒼

王使君

侍郎王凝在長沙按察期間,有位剛被任命的柳州刺史王某人,不知道哪裡人,在赴任途中經過長沙時,請求拜見王凝。王凝得知後,先請他跟僚屬們一塊飲酒。席間,這位王刺史對王凝說:“下官是侍郎你的幾個堂侄中的一位,今天應該受小侄一拜。”王凝立刻問他:“既然是我族上的人,請問你小名叫什麼?”王某人回答說:“小名通郎。”王凝對手下人說:“快把少爺叫來。”不一會兒,王凝的兒子被召來了。王凝問兒子:“我們王家戶冊上有通郎這個名字嗎?”王凝兒子沉思一會兒,回答道:“有這個人,應當是我的哥哥。”王凝這才正式邀請這位王某人,並且接受了他以堂侄禮數的參拜。王凝隨便問王某人:“之前你任的是什麼官職?”王某人回答說:“這之前剛剛辭去北海鹽院的官職,緊接著就被授予柳州刺史。”王凝聽了,不大高興。退席以後,又將兒子叫到跟前,說:“剛才來的這個姓王的,他的做官經歷很是閒雜,確實不是我們王家族人。”說完立即取出王家戶冊,查找分枝族系,確實有位堂侄叫通郎,但是已在某年某日去世了。王凝看了後很生氣。第二天,仍在廳堂上準備好酒宴招待這位王某人。王某人來了後,看到王凝就要下跪參拜。忽然被兩位身強力壯的僕伕拉住,扶他站起來,不能鞠躬。王凝上前對王某人說:“你不是我們王家宗族的人。昨天錯誤地接受你的參拜,今天允許我還禮。”說完,如數回拜王某。二位僕人退下,王凝讓這位王某人入座就餐,又對他說:“當今天下清平,國泰民安。以後不可以再隨便闖入別人的家中去了。”在場的官員和辦事人員聽了後,都嗤笑不已。這位王某人滿臉羞愧,酒菜也吃不下去。只坐了一會兒,就侷促不安地離開了。出自《南楚新聞》。

劉崇龜

劉崇龜平素以清廉節儉自居,很招人們的非議。他曾經召請同僚到他家吃苦蕒餡餅。朝中官員有人知道劉崇龜弄虛作假,於是偷偷問他家的小夥夫:“僕射今天早晨吃的什麼啊?”小夥

頭實對:“食潑生。”朝中聞而哂之。及鎮番方,京國親之貧乏者,俟其濡救。但畫《荔枝圖》,自作賦以遺之。後卒於嶺表,歸葬,經渚宮,家人鬻海珍珠翠於市。為當時所鄙。出《北夢瑣言》。

李延召

王蜀將王宗儔帥南樑日,聚糧屯師。日興工役,鑿山刊木,略不暫停。運粟泛舟,軍人告倦。岷峨之人,酷好釋氏。軍中皆右執凶器,左秉佛書。誦習之聲,混於刁斗。時有健卒李延召,繼年役於三泉黑水以來,採斫材木,力竭形枯,不任其事。遂設詐陳狀雲:“近者得見諸佛如來,乘輿跨象,出入巖崖之中,飛昇松柏之上。如是之報甚頻。某雖在戎門,早歸釋教。以其課誦至誠,是有如此感應。今乞蠲兵籍,截足事佛。俾將來希證無上之果。”宗儔判曰:“雖居兵籍,心在佛門。修心於行伍之間,達理於幻泡之外。歸心而依佛氏,截足以事空王。壯哉貔貅,何太猛利!大願難阻,真誠可嘉。準狀付本軍,除落名氏。仍差虞候,監截一足訖,送真元寺收管灑掃。”延召比欲矯妄免其役,及臨斷足時,則怖懼益切。於是遷延十餘日,哀號宛轉,

夫如實告訴他:“老爺早晨吃的是潑生。”朝中官員們聽到這件事後,都譏笑他。等到劉崇龜外放嶺南為鎮守一方的封疆大吏,京城中有些生活貧困的親戚想沾光等待他的接濟。他只畫了一幅《荔枝圖》,親自在上面題寫賦,贈給人家。後來,劉崇龜病死在嶺南任上,在歸葬途中,路過湖北江陵時,他的家人在市上出賣南海的珍珠、翡翠。他的行為受到當時人的鄙視。出自《北夢瑣言》。

李延召

前蜀將軍王宗儔統帥南樑期間,搜聚糧草,在山中駐紮軍隊。每天都讓兵卒做工服役,鑿山開路,砍伐樹木,一刻也不停歇。還讓士兵撐船運送糧食,全軍上下都疲憊不堪。岷山和峨眉山一帶的百姓民眾,都非常信仰佛教。軍中所有的人,都右手拿著兵器,左手拿著佛經。誦讀佛經的聲音,跟巡更通報時辰的刁斗聲混在一起。當時有一個兵卒叫李延召,連年來在三泉縣黑水河地區服役,採伐木材,勞累得身體枯瘦如柴,精疲力竭,他再也受不了這種折磨了。於是就撒謊上報稱:“我最近見到了如來佛,乘坐車輦,騎在大象上,在山崖絕壁上行走,還在松柏樹上飛騰。這樣的事頻頻出現。我雖然身在軍門,心卻早就皈依佛門。因為我每天誦讀佛經,才會有這樣的感應。我現在乞求長官取消我的軍籍,砍去我一隻腳,讓我去事奉佛主,希望我將來能修成無上至高的境界。”王崇儔在李延召報送的申請書上批示道:“雖然身在軍籍,卻心在佛門。修心在行伍之間,達理於虛幻無常之外。決心皈依佛教,情願截足以事奉從未見過的佛主。豪壯啊兵士,何必這麼凶暴殘忍啊!你這樣的宏大志向難以阻攔,你的真誠事佛理應嘉獎。特此批准這份申請,請交付該兵士所在部隊,除掉他的軍籍。並差派管理山澤的虞候監督截去該兵士的一隻腳,然後送往真元寺收管,讓他在寺中灑掃庭院。”李延召本來是想用這種欺騙的辦法,逃脫掉勞役之苦,等到真的要砍去他的一隻腳時,則非常恐懼。拖延了十多天,又哭又鬧,

避其鋒鋩。宗儔聞之,大笑而不罪焉。出《玉堂閒話》。

成都丐者

成都有丐者詐稱落泊衣冠。弊服襤縷,常巡成都市鄽。見人即展手希一文雲:“失墜文書,求官不遂。”人皆哀之,為其言語悲嘶,形容憔悴。居於早遷橋側。後有勢家,於所居旁起園亭,欲廣其池館,遂強買之。及闢其圭竇,則見兩間大屋,皆滿貯散錢,計數千萬。鄰里莫有知者。成都人一概呼求事官人為“乞措大”。出《朝野僉載》。

薛氏子

有薛氏二子野居伊闕。先世嘗典大郡,資用甚豐。一日,木陰初盛,清和屆候。偶有叩扉者,啟關視之,則一道士也。草履雪髯,氣質清古,曰:“半途病渴,幸分一杯漿。”二子延入賓位。雅談高論,深味道腴。又曰:“某非渴漿者。杖藜過此,氣色甚佳。自此東南百步,有五鬆虯偃在疆內否?”曰:“某之良田也。”道士愈喜,因屏人曰:“此下有黃金百斤,寶劍二口。其氣隱隱,浮張翼間。張翼,洛之

不讓虞候截砍他的腳。王宗儔聽到這一消息後大笑,下令停止行刑,並且沒有治他的罪。出自《玉堂閒話》。

成都丐者

成都有一個乞丐謊稱自己是官宦人家的落魂子弟。穿著破敗襤褸的衣服,經常在成都集市間遊走。一見到人就將手中的一篇文章展示給他們看,說:“我丟失了任職的文書,才當不上官了。”人們聽了他這悲悲切切的話語,看到他那憔悴的容顏,都非常同情可憐他。這個乞丐住在成都早遷橋旁邊。後來,一個很有權勢的人家,在他居住的旁邊建造起一座園亭,想再擴大地面修建池塘館舍,就強行買下了他居住的這塊地皮。待到扒倒這個乞丐外面破敗的門洞後,才看見裡面兩間大屋中到處都裝滿了各種錢幣,總計有好幾千萬。附近的鄰居沒有人知道他有這麼多錢。因此成都人把想求官的人一概稱為“乞措大”。出自《朝野僉載》。

薛氏子

有薛家兄弟二人居住在伊闕的郊野。兄弟倆的先祖曾經做過州郡的高官,因此,家中很是富有。草木茂盛的初夏裡的一天,天氣晴朗。忽然有人敲薛家的院門,開門一看,原來門外站著一位道士。腳下穿著草鞋,臉上白髯如雪,氣質清古不凡,道士說:“我雲遊途中身患疾病口渴,施主請施捨一杯水喝。”薛家兄弟二人將這位道士請入廳堂入座,待為賓客。這位道士坐下後,談吐高雅,議論深奧,深諳道家的哲理。道士又說:“我並不是因為渴了來討碗水喝的。我拄著柺杖經過這裡,發現你這兒有祥瑞之氣。從你家院落往東南走一百步,是不是有五株像虯龍一樣偃臥盤踞的古松樹長在那兒?”薛家兄弟回答說:“那是我家的田地。”道士聽了後更加歡喜,讓兄弟二人屏退家中僕人,說:“你家的那五株松樹下埋藏著黃金百兩,寶劍二口。這兩樣寶物發出的寶氣分明,懸浮在張翼一帶的空中。張翼乃是洛陽

分野,某尋之久矣。黃金可以分贈親屬甚困者。其龍泉自佩,當位極人臣。某亦請其一,效斬魔之術。”二子大驚異。道士曰:“命家僮役客輩,悉具畚鍤,候擇日發土,則可以目驗矣。然若無術以制,則逃匿黃壤,不復能追。今俟良宵,剪方為壇,用法水噀之,不能遁矣。且戒僮僕,無得洩者。”問其結壇所須,曰:“徽 三百尺,赤黑索也。隨方色彩縑素甚多,洎几案爐香裀褥之具。”且曰:“某非利財者,假以為法。又用祭膳十座,酒茗隨之。器皿須以中金者。”二子則竭力經營。尚有所缺,貸於親友。又言:“某善點化之術,視金銀如糞土,常以濟人之急為務。今有囊篋寓太微宮,欲以暫寄。”二子許諾,即召人負荷而至。巨笈有四,重不可勝,緘 甚嚴,祈託以寄。旋至吉日,因大設法具於五鬆間,命二子拜祝訖。亟令返居,閉門以俟,且戒無得窺隙。“某當效景純散發銜劍之術,脫為人窺,則禍立至。俟行法畢,當舉火相召。可率僮僕,備畚鍤來,及夜而發之。冀得靜觀至寶也。”二子依所教,自夜分危坐,專望燭光,

與伊闕的分界線,我尋找了好久才找到你們這裡啊!你們兄弟可以把百兩黃金分送給貧困的親友。那龍泉寶劍,你們兄弟佩帶身邊,可保你們位極人臣。另外一把寶劍賞給貧道,用它來降妖除魔。你們看如何?”薛家兄弟二人聽後很是驚異。道士說:“讓你家中的僮僕和僱用的工匠,都準備好畚箕、鍬釺等挖泥運土的工具,等我選個吉日好挖土取出這兩宗寶物,就可以親眼驗證虛實。但是,如果不施用法術制住它們,這兩宗寶物沒等挖掘出來就會土遁逃走,再也追找不到了。假如等選好良辰吉日,按四方五行設置神壇,用有道法的靈水一噴,它們就不能逃遁了。一定要告誡你家的僮僕,不可洩露機密。”薛家二兄弟問道士設法壇所需物品,道士說:“請準備微 三百尺,就是赤黑的繩索。佈置法壇需要很多的彩色細絹,還有小凳、桌案、香爐、褥墊等物。”說到這裡,道士看看薛家二兄弟,接著說:“我不是貪財圖利的人,不過是藉助這些東西唸咒作法。還需要祭祀神靈用的供膳十座,酒、茶都準備好。祭祀用的器皿必須是含有一半以上黃金的金器。”薛家二兄弟遵照道士的要求,竭盡全力去準備。還有缺少的物件,就向親友求借。道士又說:“貧道擅長點石成金之術,視金銀如同糞土一樣,經常賙濟一些貧困人,幫助他們解決緊急的困難。現在,貧道有一些箱子包裹存放在太微宮,想暫時寄放在你們這兒,怎麼樣?”二兄弟聽後高興地答應了,立即讓家中僕人將這些箱子、包裹運回來。一共有四隻巨大的箱子,每隻箱子都重得搬不動,而且上鎖貼封條,極為嚴密。很快到了道士選定的吉日,道士在五株松樹那兒搭設法壇,讓薛家二兄弟跪拜法壇前面,祝祈神靈保佑降福。之後,道士立即讓他們回到家中,關閉門戶等待。並且告誡他們不得向法壇這邊偷看。道士說:“貧道將效仿景純法師披散頭髮、口中叼著寶劍的法術,如果有人偷看,就會立刻招致災禍。等到貧道法事做完了,當以舉火為號招喚你們。你們見到火光後,就可以帶領家僮僕夫,拿著畚箕、鍬鏟等工具,連夜挖掘,你們兄弟倆就在旁邊靜觀財寶吧。”薛家兩兄弟,依著道士的指教,從半夜在家中正襟危坐,等候火光的召喚,

杳不見舉。不得已,闢戶覘之,默絕影響。步至樹下,則擲杯覆器,飲食狼藉。彩縑器皿,悉已攜去。輪蹄之跡,錯於其所。疑用徽 束固以遁。因發所寄之笈,瓦礫實中。自此家產甚困,失信於人。驚愕憂慚,默不得訴。出《唐國史》。

秦中子

秦川富室少年有能規利者藏鏹鉅萬。一日逮夜,有投書於其戶者,僕執以進。少年啟封,則蒲紙加蠟,昧墨斜翰,為其先考所遺者。曰:“汝之獲利,吾之冥助也。今將有大禍,然吾已請於陰騭矣。汝及朔旦,宜齋躬潔服,出於春明門外逆旅。備縑帛,隨其年,三十有五。俟夜分往灞水橋,步及石岸,見黃衣者即置於前,禮祝而退,災當可免。或無所遇,即挈縑以歸,急理家事,當為竄計。禍不旋踵矣。”少年捧書大恐。合室素服而泣,專志朔旦。則捨棄他事,彈冠振衣,止於春明門外,矜嚴不寐。恭俟夜分,乃從一僕乘一馬,馳往灞橋,唯恐無所睹。至則果有一物,形質

左等右等也不見五株鬆方向有火光的信號。實在等不下去了,打開門看看,五株鬆那邊一點聲響也沒有。兩兄弟急忙來到五株松下,只見杯盤狼藉,到處都是吃過的飯菜。而且,他們兄弟倆為道士準備的佈設法壇的五色細絹以及盛裝祭膳用的金器,都被道士席捲一空。只見車輪與牲畜的蹄印滿地都是。懷疑是用三百尺赤黑繩索煞牢車子,便於逃跑。回到家中,兩兄弟讓家人趕快打開道士寄存的四隻大箱子,裡面盛的全是瓦礫。從這以後,薛家兩兄弟家道敗落,一貧如洗,而且在親朋好友那裡失去了信譽。兩兄弟又驚愕又愁苦慚愧,一言不發地吃了這個大啞巴虧,無處告發。出自《唐國史》。

秦中子

在秦川,有一家富有的少年,擅長經營獲利,家中藏錢鉅萬。一天晚上,有人將書信扔在這位少年家院內,僕人取回來給少年。少年打開信封,是蒲草紙,上面用蠟油緘封,信是用暗淡的墨和斜側的字體寫成的,從字跡和內容上看,是他死去的父親寫給他的信。信上說:“你能獲得這麼多的利,是我在陰間幫助你的結果。現在將有大禍臨頭,但是我已經在陰間請求保佑你了。你可以等到下月初一,應當齋戒沐浴,穿上整潔的衣服,到春明門外的一家客店。準備好細絹,隨著年份計算,需用三十五匹。等到黑夜降臨後,前往灞水橋,步行到達石岸邊,看見一個身穿黃衣服的人,就將三十五匹細絹放在這個人面前,行禮祝祀而退,災禍就可以免除了。如果什麼人也沒有遇到,你帶著細絹趕快回到家中,處理好家中事宜,趕快離家出走。這樣,災禍不會轉著腳跟隨你去的。”少年看後,手捧書信驚恐萬分。全家人身著素服,抱頭哭泣,對著先人的靈位哭泣,專心等待下月初一這一天的到來。那天一早,少年打掃乾淨帽子上、衣服上的灰塵,帶著三十五匹細絹,來到春明門外的旅店旁邊,謹慎地恭候在那裡,不敢閤眼。恭候到夜間,帶著一個僕人,騎著一匹馬,馳往灞橋。唯恐看不到要見的人。來到灞橋,果然看見有一個人,形態

詭怪,蓬頭黃衣,交臂束膝,負柱而坐,俯首以寐。少年驚喜,捧縑於前,祈祝設拜。不敢卻顧,疾驅而回。返轅相慶,以為倖免矣。獨有僕夫疑其不直。曾未逾旬,復有擲書者。僕伕立擒之,乃鄰宇之導青襟者。啟其緘札,蒲蠟昧墨如初。詞曰:“汝災甚大,曩之壽帛,禍源未塞。宜更以縑三十五,重置河梁。”其家則狀始末,訴於官司。詰問具伏,遂置於法。時李常侍叢為萬年令,訟牒數年尚在。出《缺史》。

李全皋

護軍李全皋,罷淮海監臨日,寓止於開元寺。以朝廷艱梗,未獲西歸。一旦,有小校引一道人,雲能通爐火之事,全皋乃延而禮之,自此與之善。一日語及黃白之事,道人曰:“唯某頗能得之。可求一鐵鼎,容五六升以上者,黃金二十餘兩為母,日給水銀藥物,火候足而換之。莫窮歲月,終而復始。”李甚喜其說,顧囊有金帶一條,可及其數,以付道人。諸藥既備,周火之日後,日躬自看驗。居數日微倦,乃令家人親愛者守之。日數既滿,齋沐而後開視,黃金爛然,的不虛也。李拜而信之。三日之內,添換有徵。

詭怪,頭髮蓬亂,身著黃衣,兩臂交叉著抱住兩膝,靠著橋柱坐在那兒,低頭打盹兒。少年見了非常驚喜,雙手捧著細絹走上前,行禮祈求祝禱。然後轉身離去,驅馬急馳而歸,連頭都不敢回一下。在回家的路上,少年心中暗自以為這下免去了一場大災禍。唯獨跟少年同去的僕人不大相信這件事。沒過十天,又有人向少年院裡投擲書信。僕人立即出去將投信人捉獲,原來是鄰居家的一個讀書人。打開信緘,蒲紙蠟封,暗墨斜草,都和上次的一樣。信上寫的是:“你的災禍非常大,上次送去壽帛,並沒有免去禍源。還應再帶三十五匹細絹,重新放在灞橋河岸邊。”這位少年將這件事情上告到官府那裡,陳述始末緣由。官府審問那位鄰家的讀書人,他一一招認,便被依法判刑。當時常侍李叢任萬年縣縣令,辦案的文書幾年後都完好地收存在縣衙裡。出自《缺史》。

李全皋

護軍李全皋,辭去淮海監那天,暫時居住在開元寺中。因為朝廷阻難,沒能得到允許回到他西部老家。一天早上,有一位小校引薦一位道人來見李皋,說他通曉用爐鍊金的祕法,李全皋聽了後以禮相待,從此之後兩人的關係日漸友善。一天談到用爐鍊金的事情,道人說:“只有貧道我擅長這種祕法。你可以尋找一隻能容五六升以上的鐵鼎,再拿來黃金二十多兩做母本,每天往鼎裡添加水銀等藥物,待火候煉足了再更換。年年月月不停地煉,終而復始,一直煉下去,你就會得到無窮無盡的黃金啊。”李全皋聽後大喜,看看自己行囊中有金帶一條,大約有二十多兩重,便拿來交給了道士。又將鍊金所需要的水銀等藥物準備齊全,開爐升火後,每天李全皋都親自到爐邊驗看。過了幾天後,他感到有些厭倦了,就讓他的家中親人去爐前看守。待到煉滿預定的天數後,齋戒沐浴換上潔淨的衣服,打開鼎蓋驗看,只見滿鼎金黃燦然一片,確實不假啊!李全皋拜謝道士,並且相信了他的鍊金法術。三天之內,就可以添換取出一些煉出來的黃金。

一旦道人不來,藥爐一切如舊,疑駭之際。俄經再宿,久待訝其不至,不得已,啟爐視之,不見其金矣。事及導引小校,代填其金而止。道人絕無蹤跡。出《桂苑叢談》。

文處子

有處子姓文,不記其名,居漢中。常遊兩蜀侯伯之門,以燒煉為業。但留意於爐火者,鹹為所欺。有富商李十五郎者,積貨甚多。為文所惑,三年之內,家財罄空。復為識者所誚,追而恥之,以至自經。又有蜀中大將,屯兵漢中者,亦為所惑。華陽坊有成太尉新造一第未居,言其空靜。遂求主者,賃以燒藥。因火發焚其第,延及一坊,掃地而靜。文遂夜遁,欲向西取桑林路,東趨斜谷,以脫其身。出門便為猛虎所逐,不得西去,遂北入王子山溪谷之中。其虎隨之,不離跬步。既窘迫,遂攀枝上一樹,以帶自縛於喬柯之上。其虎繞樹咆哮。及曉,官司捕逐者及樹下,虎乃徐去。遂就樹擒之,斬於燒藥之所。出《王氏見聞》。

一天早上道士沒有來到爐前,藥爐的一切像原先一樣,照舊添火煉燒,感到很震驚。又過了一宿,依然不見道士的蹤影,李全皋非常奇怪著急,不得已,他自己打開鼎蓋一看,鼎中置放的黃金母本,都不見了。事情牽連到領道士來的小校。於是,小校將自己的黃金拿出來補給了李全皋,才算了結這件事。那位自稱會鍊金的道士,再也沒有見到他的蹤影。出自《桂苑叢談》。

文處子

有一個姓文的處士,不記得他叫什麼名字,居住在漢中。經常往來於兩蜀侯伯等權貴之家,以鍊金為職業。但凡想要通過鍊金發財的人,都受過這位文處士的欺騙。有位富商叫李十五郎,積聚的財產很多。受文處士的蠱惑,三年之內,將家財全都敗光。而且還遭到熟人的譏諷,後悔莫及,以致懸樑自盡了。還有一位蜀中的大將軍,軍隊駐紮在漢中,也被文處士所蠱惑。華陽坊有位成太尉,新建造一座府第還沒有住過,文處士說這座宅院空靜,適合鍊金。於是,這位大將軍就向主人將它租賃來用以鍊金。不慎失火,將整座宅第燒為平地,而且火勢蔓延整條華陽坊,燒燬整整一條街。文處士連夜逃走,出城後想向西取道桑林路,再向東到斜谷,以逃脫官府的追捕。但是,他一出城門就被一隻猛虎追逐,西去不得,向北逃入王子山溪谷中。這隻老虎一直追逐他到這裡,寸步不離。文處士無計可施,攀爬到一株樹上,用帶子將自己綁縛在樹幹上。老虎繞著樹轉圈,邊轉邊咆哮。直到天明,官府聽到虎叫聲趕到這株樹下,老虎才離去。於是,文處士在樹上被擒獲,在燒藥鍊金的地方被斬首示眾。出自《王氏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