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全12冊 (copy)

卷第二百一十 畫一

烈 裔  敬 君  毛延壽  趙 岐  劉 褒

張 衡  徐 邈  曹不興  衛 協  王獻之

顧愷之  顧光寶  王 廙  王 濛  戴 逵

宗 炳  黃花寺壁

烈 裔

秦有烈裔者,騫霄國人。秦皇帝時,本國進之。口含丹墨,噀壁以成龍獸。以指歷地如繩界之,轉手方圓,皆如規度。方寸內有五嶽四瀆,列國備焉。善畫龍鳳,軒軒然唯恐飛去。出《王子年拾遺記》。

敬 君

齊敬君善畫。齊王起九重臺,召敬君畫。君久不得歸,思其妻,遂畫真以對之。齊王因睹其美,賜金百萬,遂納其妻。出劉向《說苑》。

烈 裔

秦朝時有個叫烈裔的人,是騫霄國人。秦始皇時代,本國將他當成貢品進獻給秦朝。烈裔口含顏料,噴在壁上就形成龍獸形象。用手指劃地面就像用繩子作尺度一樣,手一轉劃出的方形和圓圈就像藉助尺子、圓規等工具劃出來的似的。烈裔可以在一寸見方那麼大的地方畫上五嶽、四河,和各個國家的版圖。他特別擅長畫龍畫鳳,畫出的龍鳳儀態軒昂,觀看的人唯恐它飛去。出自《王子年拾遺記》。

敬 君

齊國的敬君擅長繪畫。齊王建造一座九重臺,召敬君去作畫。敬君很長時間沒有回家,想念他的妻子,於是繪了一幅妻子的畫像,天天可以看見。齊王看見了這幅畫像,也覺得畫的女人非常美麗,於是賞賜給敬君錢百萬,將他的妻子納入後宮。出自劉向《說苑》。

毛延壽

前漢元帝,後宮既多,不得常見,乃令畫工圖其形,按圖召幸之。諸宮人皆賂畫工,多者十萬,少者不減五萬。唯王嬙不肯,遂不得召。後匈奴求美人為閼氏,上按圖召昭君行。及去召見,貌美壓後宮。而佔對舉止,各盡閒雅。帝悔之,而業已定。帝重信於外國,不復更人。乃窮按其事,畫工皆棄市。籍其家,資皆鉅萬。畫工杜陵毛延壽為人形,醜好老少,必得其真。安陵陳敞,新豐劉白、龔寬並工牛馬眾勢,人形醜好,不逮延壽。下杜陽望亦善畫,尤善布色,同日棄市。京師畫工,於是差希。出《西京雜記》。

趙 岐

後漢趙岐字邠卿,京兆杜陵人,多才藝,善畫。自為壽藏於郢城中。畫季札、子產、晏嬰、叔向四人居賓位,自居主位,各為贊誦。獻帝建安六年,官至太常卿。出范曄《後漢書》。

劉 褒

後漢劉褒,桓帝時人。曾畫《雲臺閣》,人見之覺熱;又畫《北風圖》,人見之覺涼。官至蜀郡太守。出張華《博物志》。

毛延壽

前漢元帝時,後宮裡的嬪妃特別多。元帝不能經常都看到她們,於是令畫工給這些嬪妃們每人畫一幅像,元帝看著畫像喜愛哪個就召幸哪個。後宮裡的嬪妃們都紛紛賄賂畫工,多的給十萬錢,少的也得給五萬錢,為的是讓畫工將自己畫得嫵媚漂亮些,好得到皇帝的寵愛。只有王嬙不肯賄賂畫工,因此她始終沒有被元帝召幸過。後來,匈奴請求將一位美女嫁給他們的單于為正妻。漢元帝按照畫工們繪製的畫像下詔將王嬙嫁給匈奴單于為妻。臨行前召見,元帝才發現她的美麗容貌壓倒後宮。而且應對舉止都極閒雅。漢元帝后悔了,但是事情已成定局。元帝對外國講求信譽,沒有再更換人選。於是徹底追究這件事情,將宮內所有的畫工都處死了。抄沒畫工們的家產時發現,每個畫工的家產都極多。其中有一個畫工叫毛延壽,杜陵人,他畫人像,醜的、美的、老的、少的,都畫得真實生動。安陵陳敞,新豐劉白、龔寬等,都擅長畫牛馬群圖,然而畫人像不管是美是醜都趕不上毛延壽。下杜陽望也擅長繪畫,尤其擅長調配顏色,都在同一天被處死。京城中的畫工因此而很少了。出自《西京雜記》。

趙 岐

後漢趙岐字邠卿,京都地區杜陵人,多才多藝,擅長繪畫。他給自己繪了祝壽圖藏在郢城中。畫像上畫有季札、子產、晏嬰、叔向四人,位在賓座,他自己居主位。這四個人給他獻贊禮祝壽。漢獻帝建安六年,趙岐官任太常卿。出自范曄《後漢書》。

劉 褒

後漢劉褒是漢桓帝時代的人。他曾經畫了《雲臺閣》,人們看了後感覺熱;又畫《北風圖》,人們看了覺得涼。他官至蜀郡太守。出自張華《博物志》。

張 衡

後漢張衡字平子,南陽西鄂人。高才過人,性聰,明天象,善書。累拜侍中,出為河間王相,年六十二。昔建州滿城縣山有獸名“駭神”,豕身人首,狀貌醜惡,百鬼惡之。好出水邊石上,平子往寫之,獸入水中不出。或雲,此獸畏寫之,故不出。遂去紙筆,獸果出。平子拱手不動,潛以足指畫之。今號“巴獸潭”。出郭氏《異物志》。

徐 邈

魏徐邈字景山,性嗜酒,善畫。魏明帝遊洛水,見白獺愛之,不可得。邈曰:“獺嗜鯔魚,乃不避死。”遂畫板作鯔魚,懸岸。群獺競來,一時執得。帝嘉嘆曰:“卿畫何其神也。”答曰:“臣未嘗執筆,所作者自可庶幾。”出《齊諧記》。

曹不興

謝赫雲:“江左畫人吳曹不興,運五千尺絹畫一像,心敏手疾,須臾立成。頭面手足,胸臆肩背,無遺失尺度。此其難也,唯不興能之。”陳朝謝赫善畫,嘗閱祕閣,嘆伏曹不興所畫龍首,以為若見真龍。出《尚書故實》。

衛 協

晉衛協。《抱朴子》雲:“衛協、張墨,併為畫聖。孫鴻

張 衡

後漢的張衡字平子,南陽西鄂人。他才高過人,生性聰慧,通曉天象,擅長書法。累官至侍中,後來出任河間王相,享年六十二歲。以前,建州滿城縣山中出現一隻怪獸名叫“駭神”,人頭豬身,長相非常醜惡,各種山神鬼怪都厭惡它。這種怪獸喜歡在水邊石頭上出現,張衡前去山中想將它畫下來,怪獸進入水中不出來。有人說,這隻怪獸懼怕畫它,因此不出來。於是張衡收起紙筆,怪獸果然出來了。張衡雙手交叉著放在胸前,一動也不動,悄悄用腳指將它畫下來。現在人們稱作“巴獸潭”。出自郭氏《異物志》。

徐 邈

魏人徐邈字景山,嗜好喝酒,擅長繪畫。魏明帝遊賞洛水時,看見了一隻白獺,非常喜愛而又不能捉到它。徐邈說:“獺特別愛吃鯔魚,見到鯔魚不怕死地搶著吃。”於是就在畫板上畫上鯔魚,然後把它懸掛在岸邊,果然引得群獺爭相來食,終於捉到一隻白獺。明帝讚歎地說:“徐卿你的畫真是神妙啊!”徐邈回答說:“我沒有執筆繪畫,所作的畫自然就可以跟真物差不多。”出自《齊諧記》。

曹不興

謝赫說:“江左吳地有個畫人叫曹不興,在五千尺闊的絹上畫人像,心敏手疾不一會兒就畫好了。畫上的人物頭、臉、手、腳、胸膛、兩肩、脊背,都非常合乎比例。這是很難做到的,只有曹不興能畫到這種程度。”陳朝謝赫也擅長作畫,曾在宮中藏書室閱覽嘆伏曹不興畫的一隻龍頭,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一隻真龍頭。出自《尚書故實》。

衛 協

晉人衛協。《抱朴子》說:“衛協、張墨,並列為畫聖。孫鴻

之《上林苑圖》,協蹤最妙。又《七佛圖》,人不敢點眼睛。”愷之論畫雲:“《七佛》與《烈女》,皆協之跡,壯而有情勢。《毛詩北風圖》亦協手,巧密於情思。”此畫短卷,長裝八分。張彥遠題雲:“元和,宗人惟素將來,餘大父答以名馬精絹二百匹,惟素後卻又將貨與韓愈。韓之子昶借與相國段文昌,卻以模本歸於昶。會昌元年見段家本,後於襄州從事見韓家本。”謝赫雲:“古畫皆略,至此始精。六法頗為兼善,雖不備該,形似而有氣韻,陵跨群雄,曠代絕筆。在第一品曹不興下,張墨、荀勖上。”出《名畫記》。

王獻之

晉王獻之字子敬,少有盛名,風流高邁。草、隸繼父之美,妙於畫。桓溫嘗請畫扇,誤落筆,就成烏駁㹀牛,極妙絕。又書《駁牛賦》於扇上,此扇義熙中猶在。出《名畫記》。

顧愷之

晉顧愷之字長康,小字虎頭,晉陵人。多才氣,尤工丹青,傳寫形勢,莫不妙絕。謝安謂長康曰:“卿畫自生人已來未有。”又云:“卿畫蒼蒼,古來未有。”曾以一廚畫暫寄桓玄,皆其妙跡所珍祕者,封題之。其後玄聞取之,誑雲不開。愷之不疑被竊,直雲:“妙畫通神,變化飛去,猶人之登仙也。”

的《上林苑圖》,是衛協畫作中最好的一幅。還有《七佛圖》,畫上的人物都不敢給他們畫上眼睛。”顧愷之評論畫說:“《七佛圖》與《烈女圖》都是衛協的真跡,壯而有情勢。《毛詩北風圖》也出自衛協之手,情思巧密。”這是一幅短卷,長裝八分。張彥遠題字:“唐憲宗元和年間,同族人惟素將這幅畫帶來,我的祖父答應用名馬和精絹二百匹買這幅畫。後來,惟素將這幅畫賣給了韓愈。韓愈的兒子韓昶,借給了相國段文昌。段文昌留下了真跡,卻將摹本還給了韓昶。會昌元年,見到了段文昌家中收藏的真本,後來又在襄州從事那裡見到了韓家摹本。”謝赫說:“古人的畫都很簡略,到了衛協才開始精美起來。作畫的六種技法比較全面地運用了,雖不完善,但形似而有氣韻,超越群雄,是世間從來未有過的繪畫精品。他的作品在畫壇第一品曹不興之下,在張墨、荀勖之上。”出自《名畫記》。

王獻之

晉人王獻之字子敬,年輕時就負有盛名,風流豪邁。他的草書、隸書繼承他父親王羲之之美,又擅長作畫。桓溫曾經請他畫扇面,下筆有誤,就著這一錯筆而畫出一頭毛色黑白相間的母牛,極妙絕。又作一首《駁牛賦》,寫在扇子上。這把扇子義熙年間還在。出自《名畫記》。

顧愷之

晉人顧愷之字長康,小名叫虎頭,晉陵人。顧愷之很有才氣,尤其擅長作畫。他所繪的圖畫,沒有不絕妙的。謝安對顧愷之說:“你的畫是自從有人類存在以來沒有過的。”又說:“你的畫氣勢恢宏,是自古以來所沒有的。”顧愷之曾經將一廚櫃的畫暫時寄放在桓玄家裡,都是他珍藏的妙作,題寫了封條。後來桓玄聽說後便將畫取走了,並欺騙顧愷之說他並沒有打開過櫃子。顧愷之沒有懷疑他櫃子裡的畫是讓人給偷走了,而是自我解釋說:“好畫能通神,變化飛走了,就像人修煉成仙一樣。”

愷之有三絕:才絕、畫絕、痴絕。又嘗悅一鄰女,乃畫女於壁,當心釘之。女患心痛,告於長康,康遂拔釘,乃愈。又嘗欲寫殷仲堪真,仲堪素有目疾,固辭。長康曰:“明府無病,若明點瞳子,飛白拂上,便如輕雲蔽日。”畫人物,數年不點目睛。人問其故,答曰:“四體妍蚩,本無關於妙處。傳神寫貌,正在阿堵之中。”又畫裴楷真,頰上乃加三毛,雲:“楷俊郎,有鑑識。具此,觀之者定覺殊勝。”嵇康贈以四言詩,畫為圖。常雲:“手揮五絃易,目送歸鴻難。”又畫謝幼輿於一巖中,人問其故。雲:“一丘一壑,此子宜置巖壑中。”長康又嘗於瓦棺寺北殿內畫維摩居士,畫畢,光輝月餘。《京師寺記》雲,興寧中,瓦棺寺初置僧眾,設剎會,請朝賢士庶宣疏募緣。時士大夫莫有過十萬者,長康獨注百萬。長康素貧,眾以為大言。後寺僧請勾疏,長康曰:“宜備一壁。”閉戶不出一月餘,所畫維摩一軀工畢。將欲點眸子,乃謂僧眾曰:“第一日觀者,請施十萬;第二日觀者,請施五萬;第三日觀者,可任其施。”及開戶,光照一寺。施者填咽,俄而及百萬。劉義慶《世說》雲:“桓大司馬每請長康與羊欣講論畫書,竟夕忘疲。”出《名畫記》。

《清夜遊西園圖》,顧長康畫。有樑朝諸王跋尾處雲,

顧愷之有三絕:才絕、畫絕、痴絕。顧愷之曾經愛上了鄰居的一位姑娘,在牆上畫了她的畫像,當心釘了一隻釘子。這位姑娘患了心疼之病,將這事告訴了顧愷之。顧愷之於是拔走畫像上的釘子,這位姑娘就好了。顧愷之曾經想為殷仲堪畫一幅像。殷仲堪有眼疾,堅決辭謝。顧愷之說:“您沒有病,我若明點眼瞳,再用飛白法拂掃,便會如同輕雲蔽日一樣。”顧愷之畫人物,多年不畫眼睛。有人問他不畫眼睛的原因,他回答說:“畫人物,身體四肢畫得好與不好,沒有多大關係。傳神寫貌,就在這眼睛上。”顧愷之給裴楷畫像,在臉頰上加上了三根毛,說:“裴楷長相俊,人們都知道。畫上這個,看畫的人一定會覺得更美。”嵇康贈給顧愷之四言詩一首,顧愷之將詩意繪成畫。他曾說:“揮手彈琴容易畫,目送歸飛的鴻雁難畫。”顧愷之又畫謝幼輿站在一座山岩中,有人問他怎麼這樣畫,他回答說:“一山一谷,這個人適合將他放在巖壑中。”顧愷之曾經在瓦棺寺北殿內畫維摩居士像,畫好後,華光四射,一個多月沒消散。《京師寺記》上記載說,興寧年間,瓦棺寺剛建成住進僧人,設置法會,請朝中賢士、世間庶人捐款贊助。當時的官員文士捐款沒有超過十萬錢的,唯有顧愷之捐資百萬錢。他家一向清貧,人們都認為他在說大話。後來寺僧請他交款,顧愷之對僧人說:“請準備一面牆壁。”顧愷之到了寺裡,閉門不出一個月,繪了一幅維摩畫像。將要畫眼睛時,顧愷之對僧人說:“這幅畫作好後,第一天來觀看的人,請讓他向寺裡施錢十萬;第二天來觀看的施錢五萬;第三天來看的隨便施多少都可以。”到畫完開門迎客,壁上的維摩畫像,光彩照耀整個寺院。前來觀看佈施的人群擠滿了寺院,不到一會兒工夫,就集資上百萬錢。劉義慶在《世說新語》中說:“大司馬桓溫,每請顧愷之與羊欣講論書畫時,竟然一談就是一個通宵,連疲勞都忘記了。”出自《名畫記》。

《清夜遊西園圖》是顧愷之畫的。卷尾有樑朝諸王寫的跋:

圖上若干人並食天廚。貞觀中,褚河南諸賢題處具在。本張惟素家收得,至相國張公弘靖。元和中,宣惟素並鍾元常寫《道德經》,同進入內。後中貴人崔譚峻自禁中將出,複流傳人間。惟素子周封前涇州從事在京,一日有人將此圖求售,周封驚異之,遽以絹數匹易得。經年,忽聞款門甚急。問之,見數人同稱,仇中尉願以三百素絹,易公《清夜圖》。周封憚其迫脅,遽以圖授之。明日,果齎絹至。後方知詐偽,乃是一豪士求江淮大監院。時王淮判鹽鐵,酷好書畫,謂此人曰:“為餘訪得此圖,然遂公所請。”因為計取耳。及王家事起,複流一粉鋪家。郭侍郎承嘏閽者以錢三百市得。郭公卒,又流傳至令狐家。宣宗嘗問相國有何名畫,相國其以圖對。後進入內。出《尚書故實》。

顧光寶

顧光寶能畫。建康有陸溉,患瘧經年,醫療皆無效。光寶常詣溉,溉引見於臥前,謂光曰:“我患此疾久,不得療矣,君知否?”光寶不知溉患,謂溉曰:“卿患此,深是不知。若聞,安至伏室。”遂命筆,以墨圖一獅子,令於外戶榜之。謂溉曰:“此出手便靈異,可虔誠啟心至禱,明日當有驗。”溉命張戶外,遣家人焚香拜之。已而是夕中夜,戶外有窸

畫上若干人一起吃天廚美味。唐太宗貞觀年間,褚遂良等諸位賢人都有題署。《清夜遊西園圖》原來由張惟素家收藏,一直傳到宰相張弘靖。唐憲宗元和年間,皇帝宣召張惟素將此畫和鍾繇寫的《道德經》,同時進奉。後來宮內太監崔譚峻又從宮內將這幅畫帶出來,使它重又流入民間。張惟素的兒子前涇州從事張周封在京期間,一天,有人拿著《清夜遊西園圖》想賣給他。張周封非常驚異,馬上付給這個人幾匹絹買下來。過了一年,忽然聽到有人急促地敲門。問這個人有什麼事,看到門外有好幾個人異口同聲地說,仇中尉願意用三百匹白絹換你的《清夜遊西園圖》。張周封懼怕這些人威脅他,立即將《清夜遊西園圖》取出來,給了這些人。第二天,果然有人如數運來了白絹。後來才知道,這是受了人家的欺詐。原來是,有一個豪士有求於江淮大監院。當時是王淮在那署理鹽鐵。此公酷愛書畫,對求他的這個人說:“你能為我訪得《清夜遊西園圖》,一定滿足你的請求。”這才有這位豪士設計從張周封那裡詐取《清夜遊西園圖》一事。待到王淮家犯事後,這幅畫又流入一個粉鋪家。侍郎郭承嘏家的看門人,用三百錢買到手裡。郭侍郎去世後,這幅《清夜遊西園圖》又流入令狐家。唐宣宗有一次問宰相令狐藏有什麼名畫,令狐說他家藏有一幅《清夜遊西園圖》。後來,將這幅畫進獻給了皇帝。出自《尚書故實》。

顧光寶

顧光寶能畫。建康人陸溉,身患瘧疾有一年了,求醫問藥都不見效果。顧光寶有一次到陸溉家去,陸溉將他請到床前,說:“我患這種病很長時間了,怎麼治也治不好,您知道嗎?”顧光寶不知道他患有這種病,對他說:“你患了這種病,我確實不知道。若知道,哪會讓你躺在室內這麼久。”於是讓人拿來筆墨,畫了一幅墨獅子,讓陸溉張貼在室外的門額上。並對陸溉說:“這幅畫貼出去便靈驗。你可在心裡虔誠禱告,明天就會靈驗的。”陸溉當即讓人張貼在室外,並派家人焚香膜拜。到了半夜,室外有窸

窣之聲,良久,乃不聞。明日,所畫獅子,口中臆前有血淋漓,及於戶外皆點焉。溉病乃愈,時人異之。出《八朝畫錄》。

王 廙

晉王廙字世將,瑯琊臨川人。善屬詞,攻書畫。過江後,為晉朝書畫第一。音律眾妙畢綜。元帝時為左衛將軍,封武康侯。時鎮軍謝尚於武昌樂寺造東塔,戴若思造西塔,並請廙畫。出《名畫記》。

王 濛

晉王濛字仲祖,晉陽人。放誕不羈,書比廙翼。丹青甚妙,頗希高遠。嘗往驢肆家畫 車。自雲:“我嗜酒好肉善畫,但人有飲食美酒精絹,我何不可也?”特善清談,為時所重。出《名畫記》。

戴 逵

晉戴逵字安道,譙郡銍縣人。幼年已聰明好學,善琴攻畫。為童兒時,以白瓦屑雞卵汁和溲作鄭玄碑,時稱絕妙。庾道季看之,語逵雲:“神猶太俗,卿未盡耳。”逵曰:“唯務允當,免卿此語。”出《名畫記》。

戴安道幼歲,在瓦棺寺內畫。王長史見之曰:“此童非徒能畫,亦終當致名,但恨吾老,不見其盛耳。”出《世說雜書》。

窣之聲,過了好久,才聽不到了。第二天,只見所畫的墨獅子,口中胸前有淋漓的血跡,整個室外都濺有血點子。陸溉的病於是好了,當時的人都感到驚異。出自《八朝畫錄》。

王 廙

晉人王廙字世將,瑯琊臨川人。他擅長寫作,又擅長書畫。過長江後,是晉朝書畫界第一妙手。王廙精通各種演奏樂器。晉元帝時官任左衛將軍,封武康侯。當時正值鎮軍謝尚在武昌樂寺建造東塔,戴若思建造西塔,都請王廙為塔作畫。出自《名畫記》。

王 濛

晉人王濛字仲祖,晉陽人。他生性放誕不羈,書法與王廙齊名。繪畫大妙,特別追求高遠的境界。他曾去驢市那兒畫喪車。王濛自嘲道:“我嗜酒好吃肉擅長繪畫,如果有人肯拿出豐盛的菜餚、美酒、白絲絹,我為什麼不可以為他作畫呢?”王濛特別擅長清談,為當時人所看重。出自《名畫記》。

戴 逵

晉人戴逵字安道,譙郡銍縣人。他幼年時就聰明好學,擅長彈琴和繪畫。戴逵在孩童時,就用蛋液浸泡白瓦屑,作鄭玄碑,時稱絕妙。庾道季看了後,對戴逵說:“這座碑的神氣還太俗,你還需努力。”戴逵說:“凡事要公允,我要用此話來勉勵你。”出自《名畫記》。

戴逵小時候在瓦棺寺內作畫。王長史看到後說:“這孩子不只能作畫,他終有一天會成名的。可惜我年邁了,見不到他享有盛名了。”出自《世說雜書》。

宗 炳

宋宗炳字少文,善書畫,好山水。西涉荊巫,南登衡嶽。因結宇衡山,以疾還江陵。嘆曰:“老疾俱至,名山恐難遍遊,當澄懷觀道,臥以遊之。”凡所遊歷,皆圖於壁,坐臥向之。出《名畫記》。

黃花寺壁

後魏孝文帝登位初,有魏城人元兆能以九天法禁絕妖怪。先鄴中有軍士女年十四,患妖病累年,治者數十人並無據。一日,其家以女來謁元兆所止,謁兆。兆曰:“此疾非狐狸之魅,是妖畫也。吾何以知?今天下有至神之妖,有至靈之怪,有在陸之精,有在水之魅,吾皆知之矣。汝但述疾狀,是佛寺中壁畫四天神部落中魅也,此言如何?”其女之父曰:“某前於雲門黃花寺中東壁畫東方神下乞恩,常攜此女到其下。又女常懼此畫之神,因夜驚魘,夢惡鬼來,持女而笑,由此得疾。”兆大笑曰:“故無差。”因忽與空中人語,左右亦聞空中有應對之音。良久,兆向庭嗔責之雲:“何不速曳,亟持來。”左右聞空中雲:“春方大神傳語元大行,惡神吾自當罪戮,安見大行?”兆怒,向空中語曰:“汝以我誠達春方,必請致之。我為暫責,請速 致之。”言訖,又向空中語曰:“召二雙牙八赤眉往要,不去聞東方。”左右鹹聞有風雨之聲,乃至。兆大笑曰:“汝無形相,畫之妍致耳,有何恃而魅生人也!”兆謂其女曰:“汝自辨其狀形。”兆令

宗 炳

宋人宗炳字少文,擅長書畫,喜好山水。他西邊遊歷過荊山、巫山,南面登過衡山。並且在衡山建屋居住,後來因為有病才返歸江陵。他感嘆地說:“老病都來了,天下的名山恐怕不能都遊遍了。我該靜心觀道,躺在家裡遊吧。”於是將他遊歷過的名山大川都繪畫在牆壁上,坐臥著觀賞。出自《名畫記》。

黃花寺壁

後魏孝文帝登位初年,有個魏城人叫元兆的,能用九天法禁絕妖怪。起先,鄴中有個軍士的女兒,十四歲,得上了一種邪病有好幾年了。給這女孩治病的,先後有幾十個人,都沒有辦法治好她。一天,這個軍士帶著女兒到元兆住的地方來求他給女兒治病。元兆說:“她的病不是狐仙等妖魅作的怪,是畫妖使她這樣的啊。我怎麼知道的?現在天下有至神之妖,也有至靈之怪,有在陸地之精,有在水之魅,我都知道。你所講述的病狀,是佛寺中壁畫上面四天神部下的魅在這個女子身上作祟。我這話說得對不對?”女孩的父親說:“先前我在雲門黃花寺中東壁畫東方神下乞求他老人家施給我恩惠,經常帶著我這個女孩兒一塊兒去,我這女孩兒常常懼怕這壁畫上的神仙,夜裡夢魘,夢見惡鬼來了,抓住她大笑,從此得了這種邪病。”元兆大笑,說:“那就沒錯了。”他忽然與空中人說話,旁邊的人也聽到空中有應答之聲。過了好一會兒,元兆向室外庭院中生氣地責備說:“怎麼不快快把他抓來?趕快將他押來!”旁邊的人聽到空中有人說:“春方大神傳話給元大行,惡神我自己會按罪處死,怎麼還需要元大行呢?”元兆大怒,向空中說道:“你為我轉告春方大神,一定要把他抓來。由我來責罰他,請趕快將他鎖上帶來。”說完,又向空中說:“召二雙牙、八赤眉去要來,不用去告訴東方大神。”元兆身旁的人都聽到有風雨聲,原來是惡神被捉來了。元兆大笑說:“你本來沒有身形的,把你畫出來,你仗恃著什麼來迷惑生人?”又對患邪病的女孩兒說:“你自己辨認一下,是不是他?”於是,他又命令

見形,左右見三神皆丈餘,各有雙牙長三尺,露於脣口外,衣青赤衣。又見八神俱衣赤,眼眉並殷色,共扼其神,直逼軒下。蓬首目赤,大鼻方口,牙齒俱出,手甲如鳥,兩足皆有長毛,衣若豹鞹。其家人謂兆曰:“此正女常見者。”兆令前曰:“爾本虛空,而畫之所作耳,奈何有此妖形?”其神應曰:“形本是畫,畫以象真,真之所示,即乃有神。況所畫之上,精靈有憑可通,此臣所以有感。感之幻化,臣實有罪。”兆大怒,命侍童取罐瓶受水,淋之盡,而惡神之色不衰。兆更怒,命煎湯以淋,須臾神化,如一空囊。然後令擲去空野,其女於座即愈,而父載歸鄴。

復於黃花寺尋所畫之處,如水之洗,因而駭嘆稱異。僧雲敬見而問曰:“汝此來見畫嘆稱,必有異耶,可言之。”其人曰:“我女患疾,為神所擾。今元先生稱是此寺畫作妖。”乃指畫處所洗之神,僧大驚曰:“汝亦異人也。此寺前月中,一日晝晦,忽有惡風玄雲,聲如雷震,繞寺良久,聞畫處如擒捉之聲。有一人云,勢力不加元大行,不如速去。言訖,風埃乃散。寺中朗然,晚見此處一神如洗。究汝所說,正符其事。”兆即寇謙之師也。出林登《博物志》。

惡神現出原形。元兆身旁的人看見有三位神靈在他們面前現形,都身高一丈多,每個神靈都長著三尺長的雙牙,露在口外,穿青紅色的衣裳。又看見有八位身穿紅色衣裳,長著紅眉毛、紅眼睛的神靈,一塊兒抓著惡神迫使他到窗下來。這位惡神頭髮蓬亂,雙眼通紅,鼻大口方,牙齒都露在外面,手上的指甲像鳥爪,兩腳長著長毛,身上穿的衣服像豹皮。病女孩兒的父親說:“這正是我女兒常見到的那個。”元兆命令惡神到跟前來,說:“你本來是沒有形體的,只是在牆壁上將你畫出來了,怎麼會有了這種妖形呢?”惡神回答說:“形本是畫,畫以象真,真之所示,即乃有神。況且所畫的像上,精靈可以有所依託,我因此有了感受。有感之後幻化,我實在是有罪啊。”元兆大怒,讓服侍他的童僕用罐瓶盛水澆他。水澆完了,惡神神色依然。元兆越發憤怒,又讓童僕將水燒開了再澆,轉眼間這位惡神化掉了,好像一個空袋子。元兆讓童僕將這件東西扔到空野裡去。那位患邪病的女孩兒也馬上好了,父親帶著她回到鄴中。

軍士又來到黃花寺裡畫壁畫的東牆前,那壁畫像被水洗過似的,因而驚歎稱奇。寺內僧人云敬看見他,問:“你這次來見到壁畫稱怪,一定有特殊原因,請你說說。”軍士說:“我女兒患的邪病,是受到神怪的騷擾。元先生說就是你們這幅壁畫作的妖。”於是用手指向壁畫上被水澆洗之神。雲敬僧人大驚,說:“你也是個怪異的人。上個月有一天,大白天的,忽然寺院內變得昏暗如晦,狂風大作,黑雲奔湧,響聲如雷,繞著寺院轉了好長時間。聽到壁畫這裡像有人被捉拿的聲音。有個聲音說,我們的勢力壓不過元大行,不如趕快去吧。說完了,狂風才散去,寺院內又跟原先一樣晴朗了。等到了晚上,才發現這壁畫上有一具神像像被水洗去了似的。根據你剛才所說,正相符合。”元兆,就是寇謙的老師。出自林登《博物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