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全12冊 (copy)

卷第二百二 儒行 憐才 高逸

儒行

劉獻之  盧景裕  蕭德言  張楚金

憐才

沈 約  唐高宗  天 後  源乾曜  張建封

李 實  韓 愈  楊敬之  盧 肇  令狐綯

崔 鉉

高逸

孔稚珪  李元誠  陶弘景  田遊巖  朱桃椎

盧 鴻  元 結  賀知章  顧 況  陳 琡

孔 拯

儒行

劉獻之

後魏劉獻之少好學,尤精詩傳,泛觀子史。見名法之言,掩卷而笑曰:“若使楊墨之流,不為此書,千載誰知少也。”又謂所親曰:“觀屈原《離騷》之作,自是狂人,死何足惜。”時人有從之學者,獻之曰:“立身雖百行殊途,準之四科,要以德行為首。子若能入孝出悌,忠信仁讓,不待出

儒行

劉獻之

後魏時的劉獻之年少時就好學,尤其精通詩傳,博覽群書。他見到名家、法家的著作,就掩卷而笑說:“假如使楊朱、墨翟之流不作這種書,千年之後有誰認為缺少它呢。”劉獻之又對自己親近的人說:“我讀了屈原的《離騷》之後,認為他本來就是個狂人,死了一點也不可惜。”當時有人跟他學習,劉獻之說:“雖然立身之業有百行,各不相同,但是最根本的有德行、言語、政事、文學四科。這四科中要以德行為首要的。你如果能做到在家孝敬父母,在外關愛兄弟姐妹,忠誠、守信、仁愛、禮讓,不待走出

戶,天下自知。儻不能然,雖復下帷針股,躡履從師,止可博聞強識。不過為土龍乞雨,眩惑將來。其於立身之道何益乎?孔門之徒,初亦未悟。見吾丘之嘆,方乃歸而養親。嗚呼!先達之人,何自學之晚也!”由是四方學者慕之。嘆曰:“吾不如莊周樗散遠矣!”固以疾辭。出《談藪》。

盧景裕

范陽盧景裕,太常靜之子,司空同之猶子。少好閒默,馳騁經史。守道恭素,不以榮利居心,時號居士焉。初頭生一叢白毛,數之四十九莖,故偏好《老》《易》,為註解。至四十九歲卒,故小字白頭。性端謹,雖在暗室,必矜莊自持。盛暑之月,初不露袒。妻子相對,有若嚴賓。歷位中書侍郎。出《談藪》。

蕭德言

唐蕭德言篤志於學,每開五經,必盥濯束帶,危坐對之。妻子謂曰:“終日如是,無乃勞乎?”德言曰:“敬先師之言,豈憚於此乎!”出《譚賓錄》。

張楚金

張楚金與越石同預鄉貢進士,州司將罷越石而貢楚金。楚金辭曰:“以順即越石長,以才即楚金不如。”固請俱退。李 為都督,嘆曰:“貢士本求才行,相推如此,何嫌雙

家門,天下自知。假如做不到,雖然你或閉門苦讀,或恭恭敬敬地拜師學業,只能做到博覽群書、增加你的知識。不過是像堆個土龍乞求上天降雨一樣,只能眩惑將來。這樣做對立身之道有什麼益處呢?孔門之徒,起初也未悟到這個道理。見吾丘之嘆,這才回到家裡去養親。嗚呼!前賢達人,怎麼在立身的道理上也覺悟得這麼晚呢?”由此,四面八方的學者都仰慕他。劉獻之感嘆地說:“在淡泊功名這方面我比莊周老夫子還差得遠啦。”他以身體有疾為由,堅決辭卻來拜他為師的人。出自《談藪》。

盧景裕

范陽人盧景裕,是太常盧靜的兒子,司空盧同的侄子。少年時就安靜沉默,愛讀經史一類的書。他安貧樂道,從來不將名利掛在心上,時人送給一個居士的雅號。盧景裕剛生下來時頭上就生有一叢白髮,共四十九根,由此小名叫白頭。他特別偏愛《周易》《莊子》,為這兩部書作過註釋。四十九歲那年去世。盧景裕性格端方嚴謹,即使獨處一室,也是正襟危坐、端莊持重。炎熱的夏日,也不袒露肌膚。就是與自己的妻子相對而坐,也如跟貴客對坐一樣恭謹嚴肅。盧景裕官至中書侍郎。出自《談藪》。

蕭德言

唐時蕭德言篤志於學。每當他研讀五經時,必先洗漱整衣,端坐而讀。他的妻子問他:“你每日都這樣,不累嗎?”德言說:“對先師的著述要恭敬,怎麼能怕累呢?”出自《譚賓錄》。

張楚金

張楚金和越石同期參加鄉貢進士的選拔,州司想去掉越石而選拔楚金。張楚金得知後跟州司推辭說:“按年齡選拔,越石比我年長;按才能選拔我不如越石。”兩人堅決互相推讓。是時,李 在這裡做都督,聽到這件事後讚歎地說:“向朝廷推舉人才,本就要推舉才學和品行都好的,張楚金和越石這樣相推讓,把他們雙雙

舉?”乃薦擢第。出《譚賓錄》。

憐才

沈 約

樑瑯邪王筠幼而清穎,文采逸豔,為沈約所賞。及沈為尚書令,筠為郎。謂筠曰:“僕昔與王、謝諸賢,為文會之賞。自零落以來,朽疾相繼。平生玩好,殆欲都絕。而一文一詠,此事不衰。不意疲暮,復遇盛德。昔伯喈見王仲宣嘆曰:‘此王公之孫,吾家書籍萬卷,必當相與。’僕雖不敏,請慕斯言。”每商確書史,流閱篇章,畢夜闌景,以為得志之賞。筠歷位司徒、左長史、度支尚書。出《談藪》。

唐高宗

胡楚賓屬文敏速,每飲酒半酣而後操筆。高宗每令作文,必以金銀盃盛酒。令飲,便以杯賜之。出《譚賓錄》。

天 後

則天幸龍門,令從官賦詩。左史東方虯詩先成,則天以錦袍賜之。及宋之問詩成,則天稱詞更高,奪袍以賜之。出《譚賓錄》。

都薦舉為進士有什麼不可以的呢?”於是張楚金、越石二人都被舉薦並登第。出自《譚賓錄》。

憐才

沈 約

樑朝瑯邪人王筠,幼年時就清俊聰穎,文采雋逸豔麗,沈約很賞識他。待到沈約任尚書令時,王筠在他手下任尚書郎。沈約對王筠說:“我從前同王、謝兩族諸位賢人,時常以文會友,很是愜意。自歷經離亂以來,疾病與衰老相繼纏身,平生喜愛做的事情,十有八九都不再做了。然而一文一詠,卻不能罷手。想不到到了衰朽的晚年,又遇到您這樣有才德的人。從前,蔡伯喈一見王仲宣就讚歎地說:‘這是王公之孫,我家有藏書上萬卷,一定會全部贈送。’我雖不才,也願意效仿先賢。”沈約和王筠每每商討書史中的疑難之處,一起一部接一部地翻閱篇章,不分白日和夜晚,彼此都以此為樂。王筠歷任司徒、左長史、度支尚書。出自《談藪》。

唐高宗

胡楚賓寫文章很快,每次都是飲酒到半酣時再提筆寫。唐高宗每次讓他來寫文章,必定用金盃或銀盃盛酒讓他喝,並將飲過酒的杯子賞賜給他。出自《譚賓錄》。

天 後

武則天游龍門,命令隨從的官員即景作詩。左史東方虯先得一詩,武則天賞賜他一領錦袍。待到宋之問的詩寫出來,武則天稱讚宋詩比東方詩高一籌,從東方手中奪回錦袍賞賜給宋之問。出自《譚賓錄》。

源乾曜

源乾曜因奏事稱旨,上悅之。於是驟拔用,歷戶部侍郎、京兆尹,以至宰相。異日,上獨與高力士語曰:“汝知吾拔用乾曜之速乎?”曰:“不知也。”上曰:“吾以容貌言語類蕭至忠,故用之。”對曰:“至忠不嘗負陛下乎,陛下何念之深也?”上曰:“至忠晚乃謬計耳,其初立朝,得不謂賢相乎?”上之愛才宥過,聞者莫不感悅。出《國史補》。

張建封

崔膺性狂,張建封愛其文,以為客,隨建封行營。夜中大叫驚軍,軍士皆怒,欲食其肉,建封藏之。明日置宴,監軍曰:“某有與尚書約,彼此不得相違。”建封曰:“唯。”監軍曰:“某有請,請崔膺。”建封曰:“如約。”逡巡,建封又曰:“某亦有請,卻請崔膺。”座中皆笑。後乃得免。出《國史補》。

李 實

李實為司農卿,促責官租。蕭祐居喪,輸不及期。實怒,召至。租車亦至,故得不罪。會有賜與,當為謝狀。常秉筆者方有故,實急,乃曰:“召衣齊衰者。”祐至,立為草狀。實大喜,延英薦之。德宗令問喪期,屈指以待,及釋服之明日,自處士拜拾遺。祐有文章,善畫,好鼓琴,其拔擢乃偶然耳。出《國史補》。

源乾曜

源乾曜因為奏事符合玄宗的心意,玄宗喜愛他。於是他迅速地被升遷,歷官戶部侍郎、京兆尹,以至宰相。有一天,玄宗單獨跟高力士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提升乾曜這麼快?”高力士回答說:“不知道。”玄宗說:“我因為他的相貌言談很像蕭至忠,因此任用他。”高力士問道:“蕭至忠不是曾經有負於陛下嗎?陛下為什麼對他的懷念還這樣深呢?”玄宗說:“蕭至忠到了晚年時才有失誤,剛任宰相時,人們不都說他是賢相嗎?”玄宗愛才宥過,聽到的人無不感動高興。出自《國史補》。

張建封

崔膺性情狂傲,張建封愛他的文采,接納他為賓客,並讓他隨同自己行軍。睡到半夜,崔膺忽然大喊大叫驚動了軍營。士兵們都大怒,非要斬殺他吃肉不可,張建封將他藏起來。第二天設宴,監軍在宴席上說:“我與尚書您有約,誰都不能違背它。”張建封說:“是的。”監軍說:“我要請一個人,請的就是崔膺。”張建封回答說:“可以按約定的辦。”張建封馬上又說:“我也有請,請不要請崔膺。”宴席上的人都哈哈大笑。因此崔膺才得免一死。出自《國史補》。

李 實

李實任司農卿,負責催收官租。蕭祐正在守喪,沒有按期將官租送來。李實大怒,召見蕭祐。蕭祐到達時,送租車也來了,因此,李實沒有處罰他。正趕上皇帝對他有所獎賞,應當立即上表謝恩。這時經常為李實執筆的人有事不在,李實很著急,就說:“叫穿喪服的來見我。”蕭祐應召而來,立即為李實擬好草稿。李實大喜,將蕭祐請來當成英才向朝廷舉薦。唐德宗讓李實問明居喪的日期,便數著手指計算時間,到蕭祐居喪期滿脫去喪服的第二天,便由一介布衣而官拜拾遺。蕭祐有文才,善畫,喜好鼓琴,他的被發現與提升純屬偶然。出自《國史補》。

韓 愈

李賀字長吉,唐諸王孫也。父瑨肅,邊上從事。賀年七歲,以長短之歌名動京師。時韓愈與皇甫湜賢賀所業,奇之而未知其人。因相謂曰:“若是古人,吾曹不知者。若是今人,豈有不知之理。”會有以瑨肅行止言者,二公因連騎造門,請其子。既而總角荷衣而出。二公不之信,因面試一篇。賀承命欣然,操觚染翰,旁若無人。仍目曰《高軒過》。曰:“華裾織翠青如蔥,金環壓轡搖玲瓏。馬蹄隱隱聲隆隆,入門下馬氣如虹。雲是東京才子,文章鉅公。二十八宿羅心胸,殿前作賦聲磨空。筆補造化天無功,元精耿耿貫當中。龐眉書客感秋蓬,誰知死草生華風。我今垂翅負天鴻,他日不羞蛇作龍。”二公大驚,遂以所乘馬命聯鑣而還所居,親為束髮。年未弱冠,丁內艱。他日舉進士,或謗賀不避家諱,文公時著《辨諱》一篇。不幸未壯室而終。出《摭言》。

韓愈引致後輩,為舉科第,多有投書請益者。時人謂之韓門弟子。後官高,不復為也。出《國史補》。

楊敬之

楊敬之愛才公正。嘗知江表之士項斯,贈詩曰:“處處見詩詩總好,及觀標格過於詩。平生不解藏人善,到處相逢說項斯。”因此遂登高科也。出《尚書故實》。

韓 愈

李賀字長吉,是唐朝王室王孫。李賀的父親叫李瑨肅,在邊境上任從事。李賀七歲時,就以能作長短句而名聲轟動京師。當時韓愈與皇甫湜讚賞李賀寫的詩篇,十分驚奇但不知道這個人。他們商量說:“李賀若是古人,那是我們不知道的人。若是同時代的人,豈有不知之理。”有人將李瑨肅的情況告訴了他們。於是,韓愈與皇甫湜相約結伴騎馬前去登門造訪,請李瑨肅將李賀喚出來讓他們看看。不一會兒,從內室走出一位扎著髻角披著衣裳的少年。韓愈和皇甫湜不相信眼前這個孩子就是名動京師的詩人,於是請李賀當場作詩一篇給他們看看。李賀欣然遵命,鋪紙握筆,旁若無人地揮筆疾書起來。他寫的詩題目叫《高軒過》,內容是這樣的:“華裾織翠青如蔥,金環壓轡搖玲瓏。馬蹄隱隱聲隆隆,入門下馬氣如虹。雲是東京才子,文章鉅公。二十八宿羅心胸,殿前作賦聲磨空。筆補造化天無功,元精耿耿貫當中。龐眉書客感秋蓬,誰知死草生華風。我今垂翅負天鴻,他日不羞蛇作龍。”韓愈與皇甫湜看罷大驚,於是騎馬將李賀帶回,親手為他束髮。李賀尚未成年,母親就去世了。後來李賀舉進士,有人非議他不避家諱,為此韓愈寫了一篇《辨諱》的文章為他辯護。不幸的是,李賀沒有活到壯年就去世了。出自《摭言》。

韓愈引薦後輩,為他們薦舉科第,因此有很多人投書韓愈,請求幫助。當時人稱這些人為韓門弟子。韓愈官位升高後,不再這樣做了。出自《國史補》。

楊敬之

楊敬之公正惜才。他曾得知江表項斯有才華,就贈詩一首:“處處見詩詩總好,及觀標格過於詩。平生不解藏人善,到處相逢說項斯。”項斯因此得中高科。出自《尚書故實》。

盧 肇

王鐐富有才情,數舉未捷。門生盧肇等,公薦於春官雲:“同盟不嗣,賢者受譏。相子負薪,優臣致誚。”乃旌鐐嘉句曰:“擊石易得火,扣人難動心。今日朱門者,曾恨朱門深。”聲聞藹然。果擢上第。出《抒情詩》。

令狐綯

宣皇坐朝,次對官趨至前,必待氣息平勻,上然後問事。令狐綯進李遠為杭州刺史,宣皇曰:“我聞李遠詩云:‘長日唯銷一局棋。’豈可以臨郡哉?”對曰:“詩人之言,不足有實也。”仍薦遠廉察可任,乃俞之。出《幽閒鼓吹》。

崔 鉉

鄭愚尚書,廣州人。擢進士第,揚歷清顯。聲甚高而性好華,以錦為半臂。崔魏公鉉鎮荊南,鄭授廣南節制。路由渚宮,鉉以常禮待之。鄭為進士時,未嘗以文章及魏公門,至是乃贄所業。魏公覽之,深加歎賞曰:“真銷得半臂也。”出《北夢瑣言》。

高逸

孔稚珪

齊會稽孔稚珪,光祿靈產之子,侍中道隆之孫,張融之內弟。稚珪富學,與陸思曉、謝淪為君子之交。珪不樂世務,宅中草沒人。南有山池,春日蛙鳴。僕射王晏嘗鳴笳

盧 肇

王鐐非常有才情,卻數次參加科舉考試都榜上無名。他的學生盧肇等一起在春試考官面前舉薦王鐐說:“同盟不嗣,賢者受譏。相子負薪,優臣致誚。”寫了表揚王鐐的嘉句說:“擊石易得火,扣人難動心。今日朱門者,曾恨朱門深。”王鐐的名聲因此大盛。王鐐果然考中了。出自《抒情詩》。

令狐綯

唐宣宗坐朝,次對官快步走到跟前,宣宗一定等待他呼吸平穩下來,才詢問事體。令狐綯舉薦李遠做杭州刺史,宣宗問:“我聽說李遠有一句詩是這樣的:‘長日唯銷一局棋。’怎麼可以讓他任一郡之長呢?”令狐綯回答說:“詩人在詩中講的事情,不可信實啊!”仍然舉薦李遠廉潔明察可以任用。宣宗於是就應允了。出自《幽閒鼓吹》。

崔 鉉

尚書鄭愚,廣州人氏。登進士第後,歷仕清要顯達的官位。他聲望很高而好奢華,曾用錦緞做成一件半臂。魏國公崔鉉鎮守荊南,鄭愚被任命為廣南節制。途經渚宮,崔鉉以通常的禮儀接待他。鄭愚為進士的時候,未曾將自己的文章給崔鉉看過,這次才將它們給崔鉉讀。崔鉉讀過後,深深地讚歎說:“真值一件半臂。”出自《北夢瑣言》。

高逸

孔稚珪

齊國會稽人孔稚珪,是光祿靈產的兒子,侍中道隆的孫子,張融的內弟。他很有才學,和陸思曉、謝淪是朋友。孔稚珪不關心世俗事務,院子裡的雜草長得有一人高他也不剷除。他家對面南山有一個池塘,水中有蛙,每年春天蛙聲鼓譟。僕射王晏有一次吹著笳

鼓造之,聞群蛙鳴,晏曰:“此殊聒人耳。”答曰:“我聽卿鼓吹,殆不及此。”晏有愧色。歷位太子詹事,贈光祿大夫。出《談藪》。

李元誠

北齊趙郡李元誠,鉅鹿貞公恢之孫,鉅鹿簡公靈之曾孫。性放誕,不好世務,以飲酒為務。為太常卿,太祖欲以為僕射,而疑其多酒。子騷諫之,元誠曰:“我言作僕射不如飲酒樂,爾愛僕射,宜勿飲酒。”行臺尚書司馬子如及孫騰,嘗詣元誠,其庭宇蕪曠,環堵頹圮。在樹下,以被自擁,獨對一壺,陶然樂矣。因見其妻,衣不曳地。撤所坐在褥,質酒肉,以盡歡意焉。二公嗟尚,各置餉饋,受之而不辭,散之親故。元誠一名元忠。拜儀同,領衛尉,封晉陽公。卒贈司徒,諡曰文宣。出《談藪》。

陶弘景

丹陽陶弘景幼而惠,博通經史。睹葛洪《神仙傳》,便有志於養生。每言仰視青雲白日,不以為遠。初為宜都王侍讀,後遷奉朝請。永明中,謝職隱茅山。山是金陵洞穴,週迴一百五十里,名曰華陽洞天。有三茅司命之府,故時號茅山。由是自稱華陽隱居,人間書疏,皆以此代名。亦士安之玄晏,稚川之抱朴也。惟愛林泉,尤好著述。縉紳士庶稟道伏膺,承流向風,千里而至。先生嘗曰:“我讀外書未滿萬卷,以內書兼之,乃當小出耳。”齊高祖問之曰:

敲著鼓前來拜訪他,聽到蛙聲鼓譟,對孔稚珪說:“這些蛙聲真刺耳。”孔稚珪回答說:“我聽你吹笳敲鼓還趕不上我的蛙鳴呢!”王晏聽了後很難為情。孔稚珪官至太子詹事,贈光祿大夫。出自《談藪》。

李元誠

北齊趙郡人李元誠,是鉅鹿貞公李恢的孫子,鉅鹿簡公李靈的曾孫。李元誠性情放蕩怪誕,不關心世俗事務,只愛喝酒。他任職太常卿,太祖想任他為僕射,卻擔心他喝酒誤事。他的兒子李騷勸說他少喝酒,他說:“依我說做僕射不如喝酒快活。你愛僕射這個官職,應當不喝酒。”行臺尚書司馬子如和孫騰,曾到李元誠家拜訪,見到他家庭院荒蕪空曠,周圍的院牆已經坍塌。李元誠披著被子獨自一人坐在樹下喝酒,自得其樂。他妻子穿著很短的衣裙。李元誠撤去他坐的褥子去換酒肉,來招待他們。二人感嘆李元誠這樣好客,各有饋贈,李元誠欣然接受沒有推辭,將這些銀錢送給親朋。李元誠還有一個名字叫李元忠。他官拜儀同,領衛尉,被封為晉陽公。他去世後被贈為司徒,諡號為文宣。出自《談藪》。

陶弘景

丹陽人陶弘景幼年即聰慧,博通經史。他閱讀了葛洪的《神仙傳》後,便產生了隱居山林、修仙養道的想法。他常說,仰觀青雲白日,一點也不覺得高遠。陶弘景起初官拜宜都王侍讀,後來改遷奉朝請。齊武帝永明年間,陶弘景辭去官職歸隱茅山。山是金陵洞穴,周長一百五十里,叫華陽洞天。內有三茅司命的府廟,因此當時人叫它茅山。由此,陶弘景自稱華陽隱居,此後,與人間書信往來,都用這個稱謂。就好像晉朝的皇甫謐自號玄宴,葛洪自號抱朴子一樣。陶弘景唯愛林泉,尤為喜愛著書立說。從士大夫到士人、百姓,都信服他,不遠千里來拜謁他求道。陶先生曾說:“我讀修煉以外的雜書不到萬卷,讀有關修仙成道的書比這個多一些。”齊高祖詢問陶弘景:

“山中何所有?”弘景賦詩以答之,詞曰:“山中何所有?嶺上多白雲。只可自怡悅,不堪持寄君。”高祖賞之。出《談藪》。

田遊巖

唐田遊巖初以儒學累徵不起,侍其母隱嵩山。甘露中,中宗幸中嶽,因訪其居,遊巖出拜。詔命中書侍郎薛元超入問其母,御題其門曰“隱士田遊巖宅”。徵拜弘文學士。出《翰林盛事》。

朱桃椎

朱桃椎,蜀人也。澹泊無為,隱居不仕。披裘帶索,沉浮人間。竇軌為益州,聞而召之。遺以衣服,逼為鄉正。桃椎不言而退,逃入山中。夏則裸形,冬則以樹皮自覆。凡所贈遺,一無所受。織芒 ,置之於路。見者皆曰:“朱居士之 也。”為鬻取米,置之本處。桃椎至夕取之,終不見人。高士廉下車,深加禮敬。召至,降階與語。桃椎一答,既而便去。士廉每加褒異,蜀人以為美談。出《大唐新語》。

盧 鴻

玄宗徵嵩山隱士盧鴻,三詔乃至。及謁見,不拜,但磬折而已。問其故,鴻對曰:“臣聞老子云,禮者忠信之薄,不足可依。山臣鴻,敢以忠信奉上。”玄宗異之,召入賜宴,拜

“山中何所有?”陶弘景賦詩作答,詩說:“山中何所有?嶺上多白雲。只可自怡悅,不堪持寄君。”齊高祖讀詩後,非常讚賞陶弘景。出自《談藪》。

田遊巖

唐朝人田遊巖,起初以儒學屢次被朝廷徵召,他都不應召,隱居嵩山侍奉母親。甘露年間,中宗遊幸嵩山,到田遊巖的居所去拜訪他,田遊巖出迎參拜。中宗命令中書侍郎薛元超進內室問候田遊巖的母親,親自為田家居室門上題寫“隱士田遊巖宅”。徵拜田遊巖為弘文學士。出自《翰林盛事》。

朱桃椎

朱桃椎是蜀人。生性淡泊無為,隱居不出來做官。身披獸皮用藤索纏縛,浪跡在民間。竇軌為益州長官時,聽聞並召見了他。送給他衣服,逼他任里正。朱桃椎一句話不說就退出來,逃往深山中。夏天赤身裸體,冬天冷了就用樹皮蓋在身上取暖。別人贈送給他的物件,一律不接受。他將織好的芒鞋放在行人經過的道上,路人看見了,都說:“這是朱居士編織的芒鞋。”人們幫他賣掉芒鞋,換成米後再送到放芒鞋的地方。到了晚上,朱桃椎才從山林裡出來取米,始終沒有人遇見過他。高士廉到此地任職,對朱桃椎非常敬重。他派人將朱桃椎請來,放下架子跟朱桃椎談話。朱桃椎答說完了轉身離去。高士廉每每給予他特殊的褒揚嘉獎,蜀人以為美談。出自《大唐新語》。

盧 鴻

唐玄宗徵召嵩山隱士盧鴻,下三次詔書盧鴻才應召入朝。到拜見玄宗時,盧鴻不行拜禮,只行鞠躬禮。問他緣故,盧鴻回答說:“臣聽說老子聃曾經講過:禮,是忠信不足的標誌,不可用它來表示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山野之臣盧鴻,保證用忠信侍奉皇上。”唐玄宗大為驚異,將盧鴻召入宮中賜宴,下詔拜盧鴻為

諫議大夫,賜章服,並辭不受。給米百石,絹百匹,送還隱居之處。出《大唐新語》。

元 結

天寶之亂,元結自汝 ,大率鄰里南投襄漢,保全者千餘家。乃舉義師宛葉之間,有嬰城捍寇之力。結天寶中師中行子。始在商於之山稱元子,逃難入猗玗之山稱猗玗子,或稱浪士。漁者呼為聱叟,酒徒呼為漫叟。及為官,呼漫郎。出《國史補》。

賀知章

賀知章性放曠,美談笑,當時賢達鹹傾慕。陸象先即知章姑子也,知章特相親善。象先謂人曰:“賀兄言論調態,真可謂風流之士。”晚年縱誕,無復規檢,自號四明狂客。醉後屬詞,動成篇卷,文不加點,鹹有可觀。又善草、隸書,好事者共傳寶之。請為道士歸鄉,舍宅為觀,上許之。仍拜子為會稽郡司馬,御製詩以贈行。出《譚賓錄》。

顧 況

顧況志尚疏逸,近於方外。有時宰曾招致,將以好官命之。況以詩答之曰:“四海如今已太平,相公何事喚狂生。此身還似籠中鶴,東望滄溟叫數聲。”後吳中皆言況得道解化去。出《尚書故實》。

諫議大夫,賜給他禮服,盧鴻一一辭謝不受。玄宗賜給他米一百石,絹一百匹,送他回到隱居的地方。出自《大唐新語》。

元 結

唐朝天寶之亂,元結從汝 率領鄉鄰南投襄漢,保全了一千多家人的性命。並且他在宛葉之間組織義軍,立下了護衛城池抵禦賊寇的功勞。元結天寶中師事中行子。起初在商於山稱元子,逃難進入猗玗山稱猗玗子,或者稱浪士。漁夫稱呼元結為聱叟,酒徒們稱元結為漫叟。等到元結當官以後,同僚們稱他為漫郎。出自《國史補》。

賀知章

賀知章性情豪放曠達,非常健談,當時朝野的賢達人士都傾慕他。陸象先是賀知章的姑表兄弟,賀知章對他非常親密。陸象先對人說:“賀大哥不論從文章辭賦,還是從舉止情態看,真真稱得上是個風流才子啊!”賀知章晚年越發放縱怪誕,更加不約束自己,自稱為四明狂客。他每次醉後吟詩賦詞,動輒成篇成卷,文不加點,佳作連篇。賀知章又善寫草書和隸書,被喜愛書法的人共同傳閱,視為墨寶。賀知章晚年請求還鄉為道士,並將自傢俬宅舍出為道觀,皇帝准許了他。同時賜拜他的兒子為會稽郡司馬,並親手寫詩為賀知章送行。出自《譚賓錄》。

顧 況

顧況崇尚疏淡隱逸,近於在山野間修煉的術士。有一次當朝宰相召見他,說要給他一個好官做。顧況以詩回覆這位宰相:“四海如今已太平,相公何事喚狂生。此身還似籠中鶴,東望滄溟叫數聲。”後來,吳中人都傳說他得道昇仙了。出自《尚書故實》。

陳 琡

陳琡,鴻之子也。鴻與白傅傳《長恨詞》,文格極高,蓋良史也。鹹通中,佐廉使郭常侍銓之幕于徐,性尤耿介,非其人不與之交。同院有小計姓武,亦元衡相國之後,蓋汾陽之坦床也。乃心不平之,遂挈家居於茅山。與妻子隔山而居,短褐束絛,焚香習禪而已。或一年半載,與妻子略相面焉。在職之時,唯流溝寺長老與之款接,亦具短褐相見。自述《檀經》三卷,今在藏中。臨行,留一章與其僧雲:“行若獨輪車,常畏大道覆。止若圓底器,常恐他物觸。行止既如此,安得不離俗。”乾符中,弟璉復佐薛能幕于徐,自丹陽棹小舟至於彭門,與弟相見。薛公重其為人,延請入城。遂堅拒之曰:“某已有誓,不踐公門矣。”薛乃攜舟造之,話道永日,不宿而去。其志尚之介僻也如此。出《玉堂閒話》。

孔 拯

孔拯侍郎為遺補時,嘗朝回值雨,而無雨備,乃於人家簷廡下避之。過食時,雨益甚,其家乃延入廳事。有一叟出迎甚恭,備酒饌亦甚豐潔,公侯家不若也。拯慚謝之,且假雨具。叟曰:“某閒居,不預人事。寒暑風雨,未嘗冒也。置此欲安施乎?”令於他處假借以奉之。拯退而嗟嘆,若忘宦情。語人曰:“斯大隱者也。”出《北夢瑣言》。

陳 琡

陳琡是陳鴻的兒子。陳鴻曾給太傅白居易的名詩《長恨詞》作過註釋,文章的品位極高,是個優秀的史官。唐懿宗鹹通年間,陳琡在廉使常侍郭銓的徐州幕府做幕僚。這時的陳琡性情尤為耿介,不是跟他一樣人品的人不能跟他做朋友。跟陳琡同院有個小計姓武,是宰相元衡的後人,就是汾陽王的女婿。陳琡跟他共事心裡很不是滋味兒,於是帶領全家退居於茅山。陳琡跟妻子分居,隔一座山。他穿短褂,腰扎絛帶,獨自燒香習禪。或一年,或半載,才跟妻子草草地見上一面。陳琡在任幕僚期間,只有流溝寺的長老跟他有來往。他也是穿著短褂跟長老見面。這期間,陳琡自述《檀經》三卷,現在還珍藏著呢。臨走時,陳琡留一章經卷給長老,說:“行走時如獨輪車,經常畏懼道路傾覆。不動時如圓底的器具,經常害怕別的物件觸碰它。動與不動都如此擔驚受怕,怎麼能不盡早遠離俗世呢。”唐僖宗乾符年間,陳琡的弟弟陳璉又去薛能在徐州的幕府做幕僚。陳琡從丹陽撐著小船到彭門去看弟弟。薛能敬重他的為人,請他入城。陳琡堅決拒絕,說:“我已立過誓,不踏入公門啊。”薛能就帶船前往彭門拜訪陳琡。兩人談話投機,談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才返回。陳琡這個人哪,他的孤介和怪僻就是如此。出自《玉堂閒話》。

孔 拯

侍郎孔拯任遺補時,有一次上朝回家遇雨,沒有雨具,在一家房簷下避雨。過了用膳的時候,雨下得更大了,這家人將他請到客廳裡。有一位老者恭恭敬敬地迎候他,並送來豐盛潔淨的酒菜讓他吃,大概王公大臣家的酒菜也不一定有這豐盛。孔拯不好意思地表示謝意,並向老人借雨具一用。老人說:“我閒居在家裡,不參與世上的事情。寒暑風雨我都不出去,準備雨具幹什麼呢?”就叫人到別家去借來雨具給他。孔拯離開這家人家,感慨得似乎忘卻了自己是個官員。他對人說:“我避雨遇到的這位老人,一定是位大隱者啊!”出自《北夢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