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三十八　神仙三十八

李　泌

李　泌

李泌字長源，趙郡中山人也。六代祖弼，唐太師。父承休，唐吳房令。休娶汝南周氏。初，周氏尚幼，有異僧僧伽泗上來，見而奇之，且曰：“此女後當歸李氏，而生三子，其最小者，慎勿以紫衣衣之。當起家金紫，為帝王師。”及周氏既娠泌，凡三週年，方寤而生。泌生而發至於眉。先是周每產，必累日困憊，唯娩泌獨無恙，由是小字為“順”。泌幼而聰敏，書一覽必能誦，六七歲學屬文。開元十六年，玄宗御樓大酺，夜於樓下置高坐，召三教講論。泌姑子員俶，年九歲，潛求姑備儒服，夜升高坐，詞辨鋒起，譚者皆屈。玄宗奇之，召入樓中，問姓名，乃曰：“半千之孫，宜其若是。”因問外更有奇童如兒者乎，對曰：“舅子順，年七歲，能賦敏捷。”問其宅居所在，命中人潛伺於門，抱之以入，

李　泌

李泌字長源，趙郡中山人。他的六世祖李弼，是唐朝的太師。他的父親李承休，是唐朝吳房縣的縣令。李承休娶汝南周氏為妻。當初，周氏還小，有一位名叫僧伽的怪和尚從泗水來，見了她感到奇怪，並且說：“這女孩兒以後得嫁給姓李的，能生三個兒子，那個最小的千萬不要給他穿紫色衣服。這個孩子剛一做官就會授予金印紫綬，做帝王的老師。”等到周氏懷了李泌之後，懷胎三年，他才出生，出生時腳先出來的。李泌生下來頭髮就長到眼眉。在這以前，周氏每次生孩子，必定一連多日睏乏疲憊，只有這次生李泌時沒有毛病，因此他的小名叫“順”。李泌從小就聰敏，書只看一遍就必定能背下來，六七歲就學習寫文章。開元十六年，唐玄宗登樓大設酒宴，夜裡在樓下設置講席，召請儒、釋、道三教登臺講演論辯。李泌姑母的兒子員俶，那年九歲，偷偷求母親準備了儒生的衣服，趁夜登上講席，詞辯非常鋒利，演講的人都屈服了。唐玄宗認為他不一般，把他召入樓中，問清他的姓名之後便說：“原來是員半千的孫子，應該如此。”於是唐玄宗就問宮外還有沒有像他這樣的奇童子，他回答說：“我舅舅的兒子李順，今年七歲，能賦詩，非常聰明。”唐玄宗問清李順家的住處，派宦官偷偷等候在門外，把他抱進宮來，

戒勿令其家知。玄宗方與張說觀棋，中人抱泌至。俶與劉晏，偕在帝側。及玄宗見泌，謂說曰：“後來者與前兒絕殊，儀狀真國器也！”說曰：“誠然。”遂命說試為詩。即令詠方圓動靜。泌曰：“願聞其狀。”說應曰：“方如棋局，圓如棋子，動如棋生，靜如棋死。”說以其幼，仍教之曰：“但可以意虛作，不得更實道‘棋’字。”泌曰：“隨意即甚易耳。”玄宗笑曰：“精神全大於身。”泌乃言曰：“方如行義，圓如用智，動如逞才，靜如遂意。”說因賀曰：“聖代嘉瑞也！”玄宗大悅，抱於懷，撫其頭，命果餌啖之。遂送忠王院，兩月方歸。仍賜衣物及彩數十，且諭其家曰：“年小，恐於兒有損，未能與官。當善視之，乃國器也。”由是張說邀至其宅，命其子均、垍，相與若師友，情義甚狎。張九齡、賀知章、張庭珪、韋虛心，一見皆傾心愛重。賀知章嘗曰：“此稚子目如秋水，必當拜卿相。”張說曰：“昨者上欲官之，某言未可。蓋惜之，待其成器耳。”

當其為兒童時，身輕，能於屏風上立，薰籠上行。道者雲：“年十五必白日昇天。”父母保惜，親族憐愛，聞之皆若有甚厄也。一旦空中有異香之氣及音樂之聲，李公之血屬，必迎罵之。至其年八月十五日，笙歌在室，時有彩雲掛於庭樹。李公之親愛，乃多搗蒜韭，至數斛，伺其異音奇香至，潛令人登屋，以巨杓颺濃蒜潑之，香樂遂散，自此更不復至。

告誡說不要讓他家知道。唐玄宗當時正在和張說下棋，宦官抱著李泌來到。員俶和劉晏都在皇帝身邊。等到唐玄宗見到李泌，對張說說：“後來這個小孩與前邊那個很不一樣，從他的儀表相貌看，可真是國家的棟樑之材啊！”張說說：“確實是這樣。”於是唐玄宗就讓張說考他作詩。張說讓他詠方、圓、動、靜。李泌說：“請告訴我各是什麼樣子。”張說回答說：“方就像棋盤，圓就像棋子，動就像棋活了，靜就像棋死了。”張說因為李泌年幼，還教他說：“只能按意思虛作，不能再實說出‘棋’字來。”李泌說：“按照意思作就太容易了。”唐玄宗笑道：“這孩子的聰明才智大於他的實際年齡。”李泌就說道：“方就像躬仁行義，圓就像運用智謀，動就像施展才能，靜就像順遂心意。”張說聽罷就向唐玄宗祝賀說：“這是太平盛世的祥瑞之事啊！”唐玄宗非常高興，把李泌抱在懷裡，摸著他的頭，讓人拿糖果餅子給他吃。於是就把他送到忠王府上，兩個月以後才讓他回家。還送給他衣物和幾十匹彩色絲織品，並且告訴他家說：“孩子太小，怕有害於孩子，所以沒封他官。應該好好看待他，這是國家的棟樑之材。”從此，張說把李泌請到自己家裡，讓兒子張均、張垍和他在一起，就像師友那樣，孩子們感情非常親密。張九齡、賀知章、張庭珪、韋虛心等人，一見了李泌也都非常喜愛、看重他。賀知章曾經說：“這孩子目如秋水，將來一定能做到公卿宰相。”張說說：“當初皇上想封他官，我說不行。這是愛護他，等他成材罷了。”

他小時候，身體很輕，能在屏風上站立，能在薰爐上行走。有個道士說：“這孩子十五歲一定會白日昇天。”父母保護愛惜他，親族疼愛他，聽說會這樣，都覺得像對他有很大的危險似的。於是互相約定，如果有一天空中真出現奇異的香味和音樂聲，李泌的親屬，一定要迎上去大罵一頓。到了李泌十五歲那年的八月十五日，果然有樂曲歌聲迴響在室內，時時有彩雲飄蕩在院子裡的樹上。李泌的親朋，就搗了很多蒜泥韭菜，有幾大桶，等到異音和奇香來到，暗中讓人登上屋頂，用大勺子揚灑蒜泥潑向那異音和奇香的來處，音樂和香味就散去了，從此不再來了。

後二年，賦《長歌行》曰：“天覆吾，地載吾，天地生吾有意無？不然絕粒昇天衢，不然鳴珂遊帝都。焉能不貴復不去，空作昂藏一丈夫。一丈夫兮一丈夫，平生志氣是良圖。請君看取百年事，業就扁舟泛五湖。”詩成，傳寫之者莫不稱賞。張九齡見，獨誡之曰：“早得美名，必有所折。宜自韜晦，斯盡善矣。藏器於身，古人所重，況童子耶！但當為詩以賞風景，詠古賢，勿自揚己為妙。”泌泣謝之。爾後為文，不復自言。九齡尤喜其有心，言前途不可量也。又嘗以直言規諷九齡，九齡感之，遂呼為小友。

九齡出荊州，邀至郡經年，就於東都肄業。遂遊衡山、嵩山，因遇神仙桓真人、羨門子、安期先生降之。羽車幢節，流雲神光，照灼山谷，將曙乃去。仍授以長生羽化服餌之道，且戒之曰：“太上有命，以國祚中危，朝廷多難，宜以文武之道，佐佑人主，功及生靈，然後可登真脫屣耳。”自是多絕粒嚥氣，修黃光穀神之要。及歸京師，寧王延於第。玉真公主以弟呼之，特加敬異。常賦詩，必播於王公樂章。及丁父憂，絕食柴毀。服闋，復遊嵩華終南，不顧名祿。天寶十載，玄宗訪召入內，獻《明堂九鼎議》，應制作《皇唐聖祚文》，多講道談經。肅宗為太子，敕與太子諸王為布衣交，為楊國忠所忌，以其所作《感遇詩》謗議時政，構而陷之，詔於蘄春郡安置。天寶十二載，母周亡，歸家，太子諸王皆使弔祭。尋祿山陷潼關，玄宗、肅宗分道巡狩，

兩年以後，李泌賦《長歌行》一首道：“天覆吾，地載吾，天地生吾有意無？不然絕粒昇天衢，不然鳴珂遊帝都。焉能不貴復不去，空作昂藏一丈夫。一丈夫兮一丈夫，平生志氣是良圖。請君看取百年事，業就扁舟泛五湖。”詩寫成之後，傳抄的人沒有不稱讚欣賞的。只有張九齡見了之後警告他說：“過早有了好名聲，一定會帶來損失。你應該自己注意隱藏才能，這樣才能盡善盡美。把本領隱藏起來，是古人很重視的，何況你還是個小孩子呢！你只應該作詩讚賞風景，詠歎古代的賢人，不要自己表現自己才好。”李泌流淚表示感謝。後來再寫的文章，他就不再言及自己。張九齡尤其喜歡李泌有心計，說他前途不可估量。他還曾經用忠直的話語規勸過張九齡，張九齡很感激他，於是就叫他小友。

張九齡出任荊州時，把他請到郡裡住了一年多，他又到東都學習。於是他遊歷了衡山和嵩山，在那兒遇見神仙桓真人、羨門子、安期先生降臨。仙人的羽車和旌旗儀仗，流動的雲朵和神奇的光彩，照耀著山谷，天將亮的時候才散去。神仙們還教給他長生成仙以及服食丹藥的道術，並且告誡他說：“太上有命令，因為國家有危險，朝廷多難，你應該以文武之道輔佐皇帝，讓你的功德遍及天下民眾，然後就可以得道成仙了。”從此，他常不吃糧食，服氣吐納，修習佔氣養生的要道。等到他回到京城，寧王把他請到王府。玉真公主叫他弟弟，對他格外敬重。他平常賦的詩，一定會被王公們配上樂章傳播。等到父親去世，他為父親守孝，不吃食物骨瘦如柴。守孝期滿脫了孝服，他又去嵩山、華山、終南山遊歷，根本不顧名聲和利祿。天寶十年，唐玄宗尋訪到他召入宮中，他獻上了《明堂九鼎議》，應詔作了《皇唐聖祚文》，經常講道談經。唐肅宗是太子的時候，皇上詔令李泌和太子及王子們像普通百姓那樣平等交往，被楊國忠所忌恨，以他所作的《感遇詩》是誹謗時政為名，設計陷害他，皇上詔令把他貶到蘄春郡。天寶十二年，他的母親周氏死了，他回到家裡，太子和王子們都派人去弔祭。不久安祿山攻破潼關，玄宗和肅宗分道逃亡，

泌嘗竊賦詩，有匡復意。虢王巨為河洛節度使，使人求泌於嵩少間。會肅宗手札至，虢王備車馬送至靈武。肅宗延於臥內，動靜顧問，規畫大計。遂復兩都。泌與上寢則對榻，出則聯鑣。代宗時為廣平王，領天下兵馬元帥，詔授侍謀軍國天下兵馬元帥府行軍長史，判行軍事，仍于禁中安置。崔圓、房琯自蜀至，冊肅宗為皇帝，並賜泌手詔衣馬枕被等。既立大功，而倖臣李輔國害其能，將不利之，因表乞遊衡嶽。優詔許之，給以三品祿俸。山居累年，夜為寇所害，投之深谷中。及明，乃攀緣他徑而出。為槁葉所藉，略無所損。

初，肅宗之在靈武也，常憂諸將李、郭等，皆已為三公宰相，崇重既極，慮收復後無以復為賞也。泌對曰：“前代爵以報功，官以任能。自堯舜以至三代，皆所不易。今收復後，若賞以茅土，不過二三百戶一小州，豈難制乎？”肅宗曰：“甚善。”因曰：“若臣之所願，則特與他人異。”肅宗曰：“何也？”泌曰：“臣絕粒無家，祿位與茅土，皆非所欲。為陛下帷幄運籌，收京師後，但枕天子膝睡一覺，使有司奏客星犯帝座，一動天文足矣。”肅宗大笑。及南幸扶風，每頓，必令泌領元帥兵先發，清行宮，收管鑰，奏報，然後肅宗至。至保定郡，泌稍懈，先於本院寐。肅宗來入院，不令人驚之，登床，捧泌首置於膝。良久方覺。上曰：“天子膝已枕矣，克復之期，當在何時？可促償之。”泌遽起謝恩。

李泌曾經偷偷地作詩，有匡復國家的意思。虢王李巨擔任河洛節度使，派人在嵩山、少室山一帶找到李泌。正趕上唐肅宗的手書送到，虢王就備車馬把李泌送到靈武。唐肅宗把李泌請到臥室內，有任何行動都向他詢問，和他共同商討大計。於是收復了兩都。李泌與皇上睡覺則對榻而眠，出門則並馬而行。代宗當時是廣平王，任天下兵馬元帥，肅宗下詔授予李泌侍謀軍國天下兵馬元帥府行軍長史，署理軍中事務，仍然把他安置在宮中。崔圓、房琯從蜀地回來，傳達玄宗旨意冊立肅宗當皇帝，玄宗並把手詔、衣服、馬匹、枕被等東西賜給李泌。李泌立了大功，但寵臣李輔國忌妒他的才能，將要對他不利，李泌就上表請求到衡山遊歷。皇上下詔褒獎並批准了他的請求，給了他三品官的俸祿。他在山裡居住了好幾年，一天夜裡他被賊寇加害，把他扔到深谷中。等到天亮，他就從別的路攀爬上來了。他被枯葉墊著，沒有受一點傷。

當初，肅宗在靈武時，常擔憂李光弼、郭子儀等將領，他們都已經是三公、宰相，已經尊貴到了極點，擔心收復失地之後再沒有什麼高官可以獎賞他們了。李泌回答說：“以前的朝代，用封爵來表彰有功的人，用封官來任用有才能的人。從堯舜到夏商周三代，都是這樣做的。如今收復失地後，若賞給他們土地，也不過二三百戶的一個小州，難道這還不好控制嗎？”肅宗說：“很好。”於是李泌說：“至於我所希望的，就和別人不一樣。”肅宗說：“為什麼呢？”李泌說：“我不吃糧食沒有家，對官位和封地都沒有慾望。我為陛下運籌帷幄，收復京城後，只要能枕在天子的膝上睡一覺，假使有關部門奏報客星侵犯帝星，我動一動天上星宿就滿足了。”肅宗大笑。等到皇帝向南來到扶風，每次要住宿，一定讓李泌率領部隊先出發，清理行宮，收集鑰匙，奏報之後，肅宗才到。走到保定郡，李泌稍有懈怠，事先在院子裡睡著了。肅宗來到，走進院子，不讓人驚動李泌，上床，把李泌的頭捧到自己膝上。好長時間李泌才醒。皇上說：“天子的膝你已經枕了，克復兩京的日子在什麼時候？可要儘快酬報我。”李泌急忙起來謝恩。

肅宗持之不許。因對曰：“是行也，以臣觀之，假九廟之靈，乘一人之威，當如郡名，必保定矣。”既達扶風，旬日而西域河隴之師皆會，江淮庸調亦相繼而至，肅宗大悅。又肅宗嘗夜坐，召潁王等三弟，同於地爐罽毯上食。以泌多絕粒，肅宗每自為燒二梨以賜泌。時潁王恃恩固求，肅宗不與，曰：“汝飽食肉，先生絕粒，何乃爭此耶！”潁王曰：“臣等試大家心，何乃偏耶！不然，三弟共乞一顆。”肅宗亦不許，別命他果以賜之。王等又曰：“臣等以大家自燒故乞，他果何用？”因曰：“先生恩渥如此，臣等請聯句，以為他年故事。”潁王曰：“先生年幾許，顏色似童兒。”其次信王曰：“夜抱九仙骨，朝披一品衣。”其次益王曰：“不食千鍾粟，唯餐兩顆梨。”既而三王請成之。肅宗因曰：“天生此間氣，助我化無為。”泌起謝。肅宗又不許曰：“汝之居山也，棲遁幽林，不交人事；居內也，密謀匡救，動合玄機，社稷之鎮也。”

泌恩渥隆異，故元載、輔國之輩，嫉之若仇。代宗即位，累有頒錫，中使旁午於道，別號“天柱峰中嶽先生”，賜朝天玉簡。已而徵入翰林。元載奏以朝散大夫、檢校祕書少監，為江西觀察判官。載伏誅，追復京師，又為常袞所嫉，除楚州刺史。未行，改豐、朗二州團練使，兼御史中丞。又改授杭州，所至稱理。興元初，徵赴行在，遷左散騎常侍，尋除陝府長史，充陝虢防禦使。陳、許戍卒三千自京西

肅宗把著他不讓他起來。於是李泌回答說：“這次行動，在我看來，憑藉著宗廟的神靈，乘著陛下的威嚴，應該像這個郡的名稱一樣，一定是保定了。”到達扶風之後，十天之內，西域、河西、隴右的軍隊都會集齊了，在江淮一帶徵調的布帛、銀錢等物品也都送到了，肅宗十分高興。還有一次，肅宗曾經在一個夜晚，叫來潁王等三個弟弟，一同坐在地毯上圍著地爐吃東西。因為李泌經常不吃糧食，肅宗常常親自燒兩個梨送給他吃。當時潁王依仗皇上對他好，硬要那梨，肅宗不給，說：“你吃了一肚子肉，李先生不吃糧食，為什麼爭這點東西呢？”潁王說：“我們試一試皇上的心，為什麼這樣偏向他呢？不然，我們三個共要一個梨也行。”肅宗還是不答應，另外讓人拿來別的果品送給他們。三個弟弟又說：“我們因為那梨是皇上親自燒的所以才要，給我們別的果品有什麼用？”接著又說：“李先生受到如此恩寵，請允許我們輪流作詩，作為以後的故事。”潁王說：“先生年幾許，顏色似童兒。”其次信王說：“夜抱九仙骨，朝披一品衣。”再次益王說：“不食千鍾粟，唯餐兩顆梨。”然後三個王子請皇上完成此詩。肅宗便說：“天生此間氣，助我化無為。”李泌站起來拜謝。肅宗又不讓，說：“你住在山上，隱居在幽林之中，不參與人間的事；你住在宮內，祕密地謀劃救國大計，把握神妙的機宜，你是安定社稷的人。”

李泌受到的恩寵非常優厚，所以元載、李輔國等人嫉妒他就像仇人一樣。唐代宗即位之後，對李泌也常有賞賜，宮中派出的宦官在通向李泌家的道上交錯紛繁地往來，又賜號為“天柱峰中嶽先生”，賜給他朝天玉簡。然後又把他召入翰林院。元載上奏，貶謫他為朝散大夫、檢校祕書少監，做江西觀察判官。元載被處死之後，李泌又被調回京城，又受到常袞的嫉妒，任楚州剌史。還沒有赴任，改任豐、朗二州團練使，兼任御史中丞。後來他又被調到杭州任職，他無論到哪裡為官，都能治理得很好。興元初年，調他回到天子身旁任左散騎常侍，不久又被任命為陝府長史，充任陝虢防禦使。陳州、許州的三千名戍邊士卒從京西

逃歸，至陝州界，泌潛師險隘，盡破之。又開三門陸運一十八里，漕米無砥柱之患，大濟京師。二年六月，就拜中書侍郎平章事，加崇文館大學士，修國史，封鄴侯。時順宗在春宮，妃蕭氏母郜國公主，交通於外，上疑其有他志，連坐貶黜者數人，皇儲危懼。泌周旋陳奏，德宗意乃解。頗有讜正之風。五年春，德宗以二月一日為中和節。泌奏今有司上農書，獻穜稑之種。王公戚里上春服，士庶乃各相問訊。泌又作中和酒，祭勾芒神，以祈年穀，至今行之。泌曠達敏辨，好大言。自出入中禁，累為權臣所擠，恆由智免，終以言論縱橫，上悟聖主，以躋相位。是歲三月薨，贈太子太傅。是月中使林遠，於藍關逆旅遇泌。單騎常服，言暫往衡山，話四朝之重遇，慘然久之而別。遠到長安，方聞其薨。德宗聞之，尤加愴異。曰：“先生自言，當匡佐四聖而復脫屣也，斯言驗矣。”泌自丁家艱，無複名宦之冀，服氣修道，周遊名山，詣南嶽張先生受錄。德宗追諡張為玄和先生。又與明瓚禪師遊，著《明心論》。明瓚，釋徒謂之懶殘。泌嘗讀書衡嶽寺，異其所為，曰：“非凡人也。”聽其中宵梵唱，響徹山林。泌頗知音，能辨休慼，謂懶殘經音，先悽愴而後喜悅，必謫墮之人，時至將去矣。候中夜，潛往謁之。懶殘命坐，

逃回，逃到陝州地界，李泌在險要處埋伏軍隊，把他們全都打敗。他又開設了三門峽十八里陸地運輸路線，使徵運官糧的船隻不再有碰上砥柱山的憂患，極大有利於京城的糧食供給。貞元二年六月，他被任命為中書侍郎平章事，加封崇文館大學士，編修國史，封為鄴候。當時順宗還是太子，太子妃蕭氏的母親郜國公主和外官交往，皇上懷疑她有不軌的企圖，受她株連被罷官的有好幾個人，皇太子也十分害怕。李泌經過一番周旋，向皇上陳述利害，德宗這才息怒。李泌很有正直的作風。貞元五年春天，德宗把二月一日定為中和節。李泌上奏現在有關官署獻上一本農書，並且獻來先種後熟和後種先熟兩類穀物的種子。王公貴族和皇帝外戚們都換上了春裝，士人和百姓互相問候。他又製作了中和酒，祭祀勾芒神，用來祈求全年的豐收，這種祭神的活動至今還流傳。李泌曠達機敏善辯，喜歡正大的言論。自從他出入皇宮，多次遭到權臣排擠，他總是憑著自己的智慧免遭災禍，最終因為談論古今至理，感悟了聖主，當上了宰相。這年三月他死了，皇上追贈他太子太傅的官職。這個月有個叫林遠的宦官，在藍關旅舍中遇見了李泌。李泌獨自騎馬，穿著平常的衣服，說要到衡山去，他向林遠述說自己輔佐四代帝王所得到的特殊禮遇，憂傷了許久才別去。林遠回到長安，才聽說他已經死了。德宗聽說之後，尤其感到悲傷和驚奇。德宗說：“李泌先生自己說，他得輔佐四個皇帝然後再登天做神仙，這話應驗了。”李泌自從父母相繼去世，再也沒有去求名做官的願望，所以他吐納養生，修習道術，周遊名山大川，到南嶽張先生那裡，被張先生收為弟子。德宗追諡張先生為玄和先生。李泌又和明瓚禪師交往，作《明心論》。明瓚禪師，他的佛教信徒都叫他懶殘。李泌曾在衡嶽寺中讀書，對明瓚禪師的作品感到驚異，他說：“這不是個一般人。”他聽明瓚禪師夜半唸經，響徹山林。李泌很懂音樂，能辨別聲音的喜慶和悲哀，他認為懶殘讀經的音調是先悲愴而後喜悅，一定是個從天宮謫貶下界的人，到時候就會離去的。等到半夜，他偷偷地去拜見懶殘。懶殘讓他坐下，

撥火出芋以 之。謂泌曰：“慎勿多言，領取十年宰相。”泌拜而退。

天寶八載，在表兄鄭叔則家，已絕粒多歲，身輕，能自屏風上，引指使氣，吹燭可滅。每導引，骨節皆珊然有聲，時人謂之 子骨。在鄭家時，忽兩日冥然不知人事。既寤，見身自頂踴出三二寸，傍有靈仙，揮手動目，如相勉助者。如是足將及頂，乃念言：“大事未畢，復有庭闈之戀，願終家事。”於是在傍者皆見一人，儀狀甚巨，衣冠如帝王者，前有婦人，禮服而跪。如帝王者責曰：“情之未得，因欲令來，使勞靈仙之重。”跪者對曰：“不然，且教伊近天子。”於是遂寤。後二歲，為玄宗所召。後常有隱者八人，容服甚異，來過鄭家，數自言仙法嚴備，事無不至。臨去嘆曰：“俗緣竟未盡，可惜心與骨耳。”泌求隨去。曰：“不可！姑與他為卻宰相耳。”出門不復見。因作《八公詩》敘之。復有隱者，攜一男六七歲來過，雲：“有故，須南行，旬月當還。緣此男有痢疾，既同是道者，願且寄之。”又留一函曰：“若疾不起，望以此瘞之。”既許，乃問男曰：“不驕留此得乎？”曰：“可。”遂去。泌求藥療之，終不愈，八九日而殂。即以函盛，瘞庭中薔薇架下。累月，其人竟不回。試發函視之，有一黑石，天然中方，上有字如錐畫雲：“神真煉形年未足，化為我子功相續。丞相瘞之刻玄玉，仙路何長死何促。”

從火裡撥出燒熟的山芋給他吃。懶殘對李泌說：“千萬不要多說話，這樣你就能當十年宰相。”李泌參拜後便告退了。

天寶八年，李泌在表哥鄭叔則家裡，已經多年不吃糧食，身體很輕，能站在屏風上，用手指運氣，可以吹滅燭火。每次導引運氣，骨節都發出珊珊的響聲，當時人們說他的骨頭是 子骨。他在鄭家的時候，忽然有兩天昏迷過去，不省人事了。等他醒來，他說看見自己的身體從頭頂跳出有二三寸，旁邊有一位仙人，揮著手，轉動著眼睛，好像在幫助他，鼓勵他。就這樣，等到腳也升到頭頂時，他就說：“我還有大事未了，還有家庭房闈的留戀，希望把家事辦完。”這時在身旁的人都看見一個人，長得很高大，穿戴像帝王，前面有個婦人，身著禮服向他跪拜。像帝王的這個人責備說：“李泌情緣未斷，就想接他昇天，還勞煩了靈仙。”跪著的婦人說：“要是這樣，還是先讓他給皇帝做事吧。”然後他就醒來了。兩年後，李泌被唐玄宗召入宮中。後來曾經有八個容顏服飾很奇特的隱士到鄭家來過，幾次說他們自己仙術齊備，沒有辦不到的事。他們臨走的時候嘆道：“你的俗緣始終沒了，可惜你的心志和骨相了。”李泌要和他們一塊兒去。他們說：“不行！姑且給皇帝做完宰相吧。”那八個人一出門就不見了。於是李泌作了《八公詩》記敘這件事。又有一位隱士，帶來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對他說：“我有事要到南方去，十天半月就能回來。因為這男孩有痢疾，既然咱們都是修道之人，我想把他暫且寄放在你這裡。”隱士又留下一個匣子，說：“如果男孩的病治不好，希望你用這個匣子把他埋葬了吧。”李泌答應之後，隱士才問那男孩：“你留在這裡能行嗎？”男孩說：“能行。”於是隱士就走了。李泌找藥給男孩治病，始終沒治好，八九天之後男孩就死了。於是他就把男孩的屍體裝在匣子裡，埋在院子裡的薔薇花架下。幾個月過去了，那位隱士始終沒回來。李泌試著把匣子挖出來打開一看，裡邊有一顆黑石，天生的方形，上面有錐刻般的字：“神真煉形年未足，化為我子功相續。丞相瘞之刻玄玉，仙路何長死何促。”

泌每訪隱選異，採怪木蟠枝，持以隱居，號曰養和。人至今效而為之。乃作《養和篇》，以獻肅宗。泌去三四載，二聖登遐，代宗踐祚，乃詔追至闕，舍於蓬萊殿延喜閣。由給事以上及方鎮除降，代宗必令商量。軍國大事，亦皆泌參決。因語及建寧王靈武之功，請加贈太子。代宗感悼久之，雲：“吾弟之功，非先生則世人不知，豈止贈太子也！”即敕於彭原迎喪，贈承天皇帝，葬齊陵。引至城門，奏以龍 不動，代宗自蓬萊院謂曰：“吾弟似欲見先生。宜速往酹祝，兼宣朕意。且吾弟定策大功，追加大號，時人未知，可作一文，以傳不朽，用慰玄魂。”泌曰：“已發引矣。他文不及作，輓歌詞可乎？”代宗曰：“可。”即於御前制之，詞甚悽愴。代宗覽之而泣，命中人馳授挽者。泌至，宣代宗命祝酹，歌此二章。於是龍 行疾如風，都人觀之，莫不感涕。先是，建寧王倓有艱難定策之功，於代宗為弟。人或譖於肅宗，雲有圖嗣害兄之心，遂遇害。及肅宗追悟倓無罪，泌慮復及諸王，因事言曰：“昔高宗有子八人，皇祖睿宗最幼，武后生者，自為行第，故皇祖第四。長曰孝敬皇帝，監國而仁明，為武后所忌而鴆之。次曰雍王賢，為太子，中宗、睿宗常所不安。晨夕憂懼，雖父母之前，無由敢言，乃作《黃臺摘詞》，令樂人歌之，欲微悟父母之意，冀天皇天后聞之。歌曰：‘種瓜黃臺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猶尚可，四摘抱蔓歸。’然太子竟亦流廢，終於黔州。

李泌常常訪問隱士和神異之人，採一些形狀奇怪的樹幹和盤曲的樹枝，帶回自己的居處，管這叫做養和。人們至今還效仿他做的這種事情。他寫了《養和篇》，獻給了唐肅宗。李泌離開朝廷三四年之後，二位皇帝先後駕崩，代宗即位，就又下詔把李泌調回宮中，讓他住在蓬萊殿延喜閣。從給事中以上的官職到節度使的任免，代宗一定要與他商量。軍國大事，也都讓李泌參加決斷。期間說到建寧王在靈武立的功勞，李泌請求追贈他為太子。代宗感嘆哀悼了好久，說：“我弟弟的功勞，如果不是先生你為他請功，世人是不會知道的，哪裡僅僅贈為太子呢？”於是代宗下令在彭原迎回他的靈柩，追贈他為承天皇帝，把他葬在齊陵。靈柩拉到城門的時候，有人來奏報說，拉靈柩的車不動了，代宗在蓬萊院對李泌說：“我弟弟好像想要見見你。你應該趕快去祭奠禱告一番，並且說明我的旨意。而且，我弟弟有擁立先皇的大功，追封了大號，人們還不知道，你可以作一篇文章，以便永遠留傳，用來慰藉亡靈。”李泌說：“靈車已經出發。別的文章來不及作，作一首輓歌詞可以嗎？”代宗說：“可以。”於是他就在代宗面前作了輓歌詞，詞意很悲愴。代宗讀了便哭了，立即派宦官騎馬送給拉靈車的人。李泌趕到，宣佈代宗讓他來祭奠，唱了這兩章輓歌。於是靈車快速如風地走動了，京城人見了，沒有不感動得落淚的。當初，建寧王李倓有在艱難時刻擁立肅宗的功勞，他是代宗的弟弟。有人在肅宗面前說他的壞話，說他有奪皇位害兄長的念頭，於是他就遇害了。等到肅宗意識到李倓無罪，李泌擔心再殃及各王，就進言說：“以前高宗有八個兒子，皇祖睿宗最年幼，是武后生的，自己排行，所以皇祖排第四。老大是孝敬皇帝，監理國事，仁義聖明，被武后猜忌而毒死。老二是雍王李賢，他被立為太子，中宗和睿宗常常感到不安。李賢一天到晚擔心害怕，即便在父母面前，也不敢說，就作了《黃臺摘詞》，讓樂工唱，想讓父母有所感悟，希望天皇天后能聽到。那歌是：‘種瓜黃臺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猶尚可，四摘抱蔓歸。’然而太子終究還是被流放貶逐，死在了黔州。

建寧之事，已一摘矣，慎無再摘。”肅宗曰：“先生忠於宗社，憂朕家事，言皆為國龜鏡，豈可暫離朕耶？”時玄宗有誥，只要劍南一道自奉，未議北迴。泌請肅宗奉表，請歸東宮。次作功臣表，述馬嵬靈武之事，請上皇還京。初肅宗表至，玄宗徘徊未決。及功臣表至，乃大喜曰：“吾方得為天子父。”下誥定行日，且曰：“必李泌也。”肅宗召泌，且泣且喜曰：“上皇已下詔還京，皆卿力也。”

又天寶末，員外郎竇庭芝分司洛邑，常敬事卜者葫蘆生。每言吉凶，無不中者。一旦凌晨，生至竇門，頗甚嗟嘆。庭芝請問，良久乃言：“君家大禍將成！”舉家啼泣，請問求生之路。生曰：“若非遇中黃君，但見鬼谷子，亦可無患矣。”生乃具述形貌服飾，仍戒以浹旬求之。於是與昆弟群從奴僕，曉夕求訪，殆遍洛下。時泌居於河清，因省親友，策蹇入洛，至中橋，遇京尹避道。所乘騾忽驚軼而走，徑入庭芝所居。與僕者共造其門，車馬羅列將出，忽見泌，皆驚愕而退。俄有人云：“分司竇員外宅，所失騾收在馬廄，請客入座，主人當願修謁。”泌不得已就其廳。庭芝既出，降階載拜，延接殷勤，遂至信宿。至於妻子，鹹備家人之禮。數日告去，贈遺殊厚，但云：“遭遇之辰，願以一家奉託。”時泌居於河清，信使旁午於道。庭芝初與泌相值，葫蘆生適在其家，雲：“既遇斯人，無復憂矣。”及朱泚構逆，

建寧王的事，已經是‘一摘’了，千萬不要再摘。”肅宗說：“先生忠於宗廟社稷，為我的家事操心，你的話都可以作為國家的借鑑，你怎麼能離開我片刻呢？”當時唐玄宗有命令，只要劍南一道的租稅來供養自己，沒談北迴京都的事。李泌請求肅宗給玄宗上表章，讓他回東宮繼續當太子。然後作了功臣表記述馬嵬坡和靈武的事，請太上皇回京。起初，肅宗的表章送到，玄宗猶豫不決。等到功臣表送到，玄宗就非常高興地說：“這樣我才能做天子的父親。”玄宗下令定下起程的日期，還說：“一定是李泌的主意。”肅宗把李泌找來，邊哭泣邊高興地說：“太上皇已經下令回京，這全都是你的作用啊！”

另外，天寶末年，員外郎竇庭芝分管洛陽，他曾經對會占卜的人葫蘆生很敬重。葫蘆生常常談論吉凶，沒有說不準的。一天清晨，葫蘆生來到竇家門前，一個勁地慨嘆。竇庭芝問他嘆什麼，老半天他才說：“你家要有大禍！”竇家全家啼哭，問他有什麼求生的辦法。葫蘆生說：“如果不能遇上中黃君，只要能見到鬼谷子，也就可以沒有禍患了。”葫蘆生就詳細地描述鬼谷子的樣貌和服飾，還告誡他必須在十天內找到。於是竇庭芝和兄弟及奴僕們，不分晝夜地求訪，幾乎找遍了洛陽。當時李泌住在河清，因為探望親友，騎著跛腳的騾子到洛陽去，走到中橋，遇到京兆尹的車馬而回避。他騎的騾子忽然驚跑了，徑直跑到了竇庭芝家裡。李泌和僕人一起來到竇家門前，竇家車馬列隊將要出門，忽然看到李泌，都驚愕地退了回去。不一會兒有人上前說：“這裡是分管官竇員外的家，你丟失的騾子在馬棚裡，請客人進來坐坐，主人應該是希望見到您的。”李泌不得已來到廳中。竇庭芝出來之後，站在階下連連參拜，接待得非常殷勤，於是李泌住了兩宿。竇庭芝的妻子兒女全都以家人的禮節拜見李泌。李泌住了幾天告別要走，竇家贈送的禮物非常豐厚，只是說：“遭遇大禍的時候，我想把一家的安危託付給您。”當時李泌住在河清，使者往還不斷。竇庭芝當初和李泌相逢，葫蘆生正好在他家，葫蘆生說：“既然遇到這個人，就不用再擔心了。”等到朱泚叛亂，

庭芝方廉察陝西。車駕出幸奉天，遂於賊庭歸款。鑾輿反正，德宗首令誅之。時泌自南嶽徵還行在，便為宰相。因第臣僚罪狀，遂請庭芝減死。德宗意不解，雲：“卿以為寧王姻懿耶？寧王以庭芝妹為妃，以此論之，尤為不可。然莫有他事，俾其全否？卿但言之。”於是具以前事聞。由是特原其罪。泌始奏，上密遣中使乘傳，於陝問之，庭芝錄奏其事。德宗曰：“言中黃君，蓋指朕耶？未知呼卿為鬼谷子，何也？”或曰：“泌先塋在河清谷前鬼谷，恐以此言之也。”貞元四年二月，德宗謂泌曰：“朕即位以來，宰相皆須姑息，不得與其較量理道。自用卿以來，方豁朕意，是乃天授卿於朕耳。雖夷吾騏驥，傅說霖雨，何可以及茲！”其軍謀相業，載如國史。事蹟終始，具《鄴侯傳》。泌有集二十卷，行於世。出《鄴侯外傳》。

竇庭芝正在陝西任觀察使。皇帝到了奉天，竇庭芝就歸順了朱泚。皇帝回京復位後，德宗首先下令殺竇庭芝。當時李泌從南嶽調回皇帝身邊，做了宰相。李泌排列了官員的罪狀，請求皇上不要殺竇庭芝。德宗心裡很不理解，說：“你因為他是寧王的親戚才替他求情的嗎？寧王娶竇庭芝的妹妹為王妃，因為這個原因為他求情，更不可以。那莫非還有別的原因保全他的性命嗎？你只管說出來。”於是李泌詳細地把以前的事講給皇上聽。因此，皇上特別寬恕了竇庭芝的罪。李泌剛奏明的時候，皇上祕密派使者騎驛馬到陝西去問，竇庭芝把那件事筆錄下來報給皇上。德宗對李泌說：“葫蘆生說的中黃君，大概是我吧？不知叫你鬼谷子是為什麼？”有人說：“李泌祖先的墳地在河清谷前的鬼谷，恐怕是因為這才這樣稱呼他。”貞元四年二月，德宗對李泌說：“我即位以來，宰相都需要我無原則地原諒寬容，不能和他們爭辯道理。自從任用了你，才讓我的心情開朗，這是天把你交給我的。即使管夷吾那樣的俊才，傅說那樣濟世澤民的好宰相，怎麼能比上你呢？”李泌的軍事謀略和為相的業績，就像國史記載的那樣。事蹟的始末都記在《鄴侯傳》中。李泌有文集二十卷流傳在世上。出自《鄴侯外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