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全12冊 (copy)

卷第七 神仙七

白石先生  皇初平  王 遠  伯山甫  馬鳴生

李八百   李 阿

白石先生

白石先生者,中黃丈人弟子也,至彭祖時,已二千歲餘矣。不肯修昇天之道,但取不死而已,不失人間之樂。其所據行者,正以交接之道為主,而金液之藥為上也。初以居貧,不能得藥,乃養羊牧豬,十數年間,約衣節用,置貨萬金,乃大買藥服之。常煮白石為糧,因就白石山居,時人故號曰“白石先生”。亦食脯飲酒,亦食穀食。日行三四百里,視之色如四十許人。性好朝拜事神,好讀《幽經》及《太素傳》。彭祖問之曰:“何不服昇天之藥?”答曰:“天上覆能樂比人間乎?但莫使老死耳。天上多至尊,相奉事,更苦於人間。”故時人呼白石先生為“隱遁仙人”,以其不汲汲於昇天為仙官,亦猶不求聞達者也。出《神仙傳》。

白石先生

白石先生是中黃丈人的弟子,到彭祖在世時,白石先生已活了兩千多歲了。他並不熱衷於得道昇天,只是希望長生不死就可以了,所以對人間的享樂都不放棄。他最注重的修行方法,就是男女交合之事,經常服用的藥只有用金石煉成的丹液。起初由於非常貧窮,沒有錢買藥,他就養羊餵豬,經過十幾年節衣縮食,積攢了萬金,就開始大量買藥服用。他還經常煮白石當飯吃,還順便靠近白石山住,所以當時人們都稱他為“白石先生”。但他也吃肉喝酒,也吃五穀雜糧。他一天可以走三四百里,看著就像四十多歲的人。他喜好朝拜神仙,愛讀《幽經》和《太素傳》。有一次彭祖問白石先生:“你為什麼不服用可以成仙昇天的藥呢?”白石先生回答說:“天上能有人間這麼多的歡樂嗎?我只求不老不死就滿足了。再說天上有那麼多的神仙,我去侍奉他們,比在人間可辛苦多了。”所以當時人們都稱白石先生為“隱遁仙人”,因為他並不苦苦追求昇天當仙官,正如在世人不追求功名利祿。出自《神仙傳》。

皇初平

皇初平者,丹溪人也。年十五,家使牧羊,有道士見其良謹,便將至金華山石室中。四十餘年,不復念家。其兄初起,行山尋索初平,歷年不得。後見市中有一道士,初起召問之曰:“吾有弟名初平,因令牧羊,失之四十餘年,莫知死生所在,願道君為佔之。”道士曰:“金華山中有一牧羊兒,姓皇,字初平,是卿弟非疑。”初起聞之,即隨道士去,求弟遂得,相見悲喜。語畢,問初平羊何在,曰:“近在山東耳。”初起往視之,不見,但見白石而還,謂初平曰:“山東無羊也。”初平曰:“羊在耳,兄但自不見之。”初平與初起俱往看之。初平乃叱曰:“羊起。”於是白石皆變為羊數萬頭。初起曰:“弟獨得仙道如此,吾可學乎?”初平曰:“唯好道,便可得之耳。”初起便棄妻子留住,就初平學。共服松脂茯苓,至五百歲,能坐在立亡,行於日中無影,而有童子之色。後乃俱還鄉里,親族死終略盡,乃復還去。初平改字為赤松子,初起改字為魯班。其後服此藥得仙者數十人。出《神仙傳》。

王 遠

王遠,字方平,東海人也。舉孝廉,除郎中,稍加中散大夫。學通五經,尤明天文圖讖河洛之要,逆知天下盛衰之期,九州吉凶,如觀之掌握。後棄官,入山修道。道成,漢孝桓帝聞之,連徵不出。使郡國逼載,以詣京師,遠低頭閉口,不答詔。乃題宮門扇板四百餘字,皆說方來之事。

皇初平

皇初平是丹溪人。十五歲時,家裡讓他出去放羊,有個道士看他善良恭順,就把他帶到金華山的山洞中。一去就是四十多年,他也不再想家。他的哥哥叫皇初起,進山去尋找他,找了好幾年也沒找到。後來皇初起在街上看見一個道士,就向他打聽說:“我有個弟弟叫皇初平,家裡讓他放羊,已經走失四十多年了,沒有人知道他的死活,也不知他在什麼地方,懇求道長給算一算。”道士說:“金華山中有一個放羊的小孩,姓皇字初平,肯定就是你的弟弟了。”初起聽後就跟著道士,到金華山裡找到了弟弟,兄弟相見悲喜交加。寒暄完後,初起就問初平那羊都哪去了,初平說:“就在東邊山坡上。”初起就到東邊山坡上去找,沒看見羊,只看見一堆白石頭,就回來對初平說:“東山坡上沒見有羊啊。”初平說:“羊就在那兒,只是哥哥你看不見罷了。”初平就領哥哥一起來到東山坡看羊。初平吆喝了一聲:“羊快起來!”只見那些白石頭一下子變成了幾萬頭羊。初起說:“弟弟你已經得了仙道,我能學成嗎?”初平說:“只要你誠心修道,就能學成。”初起就拋棄了妻子兒女留下來住,跟著弟弟學道。和他一起服用松脂和茯苓,活到了五百歲,修煉得能在坐立之間忽隱忽現,在大白天走路卻沒有影子,面容也像孩童一樣。後來兄弟倆一起回鄉,見親族都已死光了,就又回了山。初平改名赤松子,初起改名叫魯班。後來服他們的藥成仙的有好幾十人。出自《神仙傳》。

王 遠

王遠,字方平,是東海人。曾被舉薦為孝廉,任過郎中,後來升任為中散大夫。熟讀五經,尤其精通天文、圖讖預言、河圖洛書的要義,可以預知天下盛衰的期限,對於九州的吉凶禍福,他都瞭如指掌。後來他辭去官職,進山修道。修成得道後,漢桓帝聽說了他,幾次徵召他,他都不出山。桓帝又派地方官強迫他上車,拉到京城,見了桓帝后,王遠始終低頭閉嘴,桓帝問話,也不回答。後來他在宮門上題了四百多字,說的都是未來的事。

帝惡之,使削去。外字適去,內字復見,墨皆徹板裡,削之愈分明。

遠無子孫,鄉里人累世相傳供養之。同郡太尉陳耽,為遠營道室,旦夕朝拜之,但乞福,未言學道也。遠在陳家四十餘年,陳家曾無疾病死喪,奴婢皆然。六畜繁息,田桑倍獲。遠忽語陳耽曰:“吾期運當去,不得久停,明日日中當發。”至時遠死,耽知其仙去,不敢下著地,但悲啼嘆息曰:“先生舍我,我將何怙?”具棺器燒香,就床衣裝之。至三日夜,忽失其屍,衣冠不解,如蛇蛻耳。遠卒後百餘日,耽亦卒。或謂耽得遠之道化去;或曰,知耽將終,故委之而去也。

初,遠欲東入括蒼山,過吳,住胥門蔡經家。蔡經者,小民耳,而骨相當仙。遠知之,故住其家。遂語經曰:“汝生命應得度世,欲取汝以補官僚耳。然少不知道,今氣少肉多,不得上去,當為尸解,如從狗竇中過耳。”於是告以要言,乃委經而去。經後忽身體發熱如火,欲得冷水灌之。舉家汲水灌之,如沃焦石。如此三日,銷耗骨立,乃入室,以被自覆,忽然失之。視其被內,唯有皮,頭足具如蟬蛻也。去十餘年,忽還家,容色少壯,鬢髮鬒黑。語家人曰:

桓帝對此十分生氣,命人把宮門上的字用刀削去。可門板表面上的字剛削掉,裡面的字又顯了出來,因為字的墨已滲透到門板裡面了,越削越清楚。

王遠沒有後代,他家鄉的人世代相傳供養他。同郡有個太尉叫陳耽,專門為王遠建了一座修道的屋子,並早晚向他行禮叩拜,只說是向他祈福,並沒說想跟他學道。王遠在陳耽家住了四十多年,陳家沒有一個人生病或死亡,連奴僕婢女都平安無恙。陳家始終六畜興旺,莊稼豐收。有一天王遠突然對陳耽說:“我的陽壽到了,不能再在你這裡久留,明天中午我就走了。”到第二天中午王遠果然死了,陳耽知道王遠已經昇仙而去,不敢把他的屍體放在地上,只是悲痛地哭道:“先生扔下我走了,今後我還能依靠誰呢?”就做了棺材,燒上香燭,用床單包起他的屍體。到第三天晚上,屍體忽然不見了,但他的衣服並沒有解開,像蛇蛻皮一樣留在床上。王遠死後一百多天,陳耽也死了。有人說陳耽得到王遠的道術也成仙飛昇了;也有人說王遠知道陳耽快死了,所以才離開他先走了。

當初,王遠曾打算往東去括蒼山,經過吳郡,住在蘇州西門的蔡經家。蔡經是個普通老百姓,然而從骨相上看可以成仙。王遠知道這事,所以住在他家。王遠對蔡經說:“你命中該得道成仙,上天打算選你去補充仙官的缺額。由於你從年輕時就不懂修煉道術,所以你現在精氣少而身子肥胖,不可能成仙飛昇,要從肉體中解脫出來才能成仙,肉身的解脫不過像從狗洞中鑽出去一樣罷了。”於是王遠就把解脫肉體的要領傳授給蔡經,然後就離他而去了。後來蔡經突然身體變得像火一樣發熱,要求家裡人用冷水來澆他。全家就都打來水向他身上澆,像澆一塊燒焦的石頭。這樣澆了三天水,蔡經就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了,然後蔡經就跑進屋裡床上躺下,他用被子把自己完全蒙上,忽然就不見了。揭開被子裡面一看,只剩下全身的皮,從頭到腳像蟬蛻下的皮一樣。蔡經離開家十幾年後,突然又回到家裡,容貌像青年一樣,身體強壯,頭髮鬍鬚又密又黑。蔡經對家裡人說:

“七月七日,王君當來,其日可多作飲食,以供從官。”至其日,經家乃借甕器,作飲食百餘斛,羅列布置庭下。是日,王君果來。未至,先聞金鼓簫管人馬之聲,比近皆驚,莫知所在。及至經舍,舉家皆見遠。冠遠遊冠,朱衣,虎頭鞶囊,五色綬,帶劍,黃色少髭,長短中形人也。乘羽車,駕五龍,龍各異色,前後麾節,幡旗導從,威儀奕奕,如大將軍也。有十二伍伯,皆以臘封其口,鼓吹皆乘龍,從天而下,懸集於庭。從官皆長丈餘,不從道衢。既至,從官皆隱,不知所在,唯獨見遠坐耳。

須臾,引見經父母兄弟,因遣人召麻姑,亦莫知麻姑是何人也。言曰:“王方平敬報,久不到民間,今來在此,想姑能暫來語否?”須臾信還,不見其使,但聞信語曰:“麻姑載拜。不相見忽已五百餘年,尊卑有序,拜敬無階。煩信承來在彼,食頃即到。先受命當按行蓬萊,今便暫往,如是當還,還便親覲,願未即去。”如此兩時,聞麻姑來,來時亦先聞人馬聲。既至,從官半於遠也。麻姑至,蔡經亦舉家見之。是好女子,年可十八九許,於頂上作髻,餘發散垂至腰。衣有文采,又非錦綺,光彩耀目,不可名狀,皆世之所無也。入拜遠,遠為之起立。坐定,各進行廚,皆金盤玉杯

“七月七日,王先生要到咱家來,那天要多做些飯菜,好招待他的隨從官員們。”到了七月七日那天,蔡經家借了不少炊具,做了上百斛糧食的飯,擺放在院子裡。那天,王遠果然來了。王遠還沒來到時,先聽見了敲鑼打鼓吹奏簫管的音樂聲和人喊馬嘶聲,周圍鄰居們都十分驚恐,沒有人知道仙人究竟在哪裡。等王遠來到蔡經家,家人們全看見了他。只見他頭戴遠遊冠,穿著大紅袍服,腰帶上掛著虎頭形的裝綬帶用的皮包,繫著五色的綬帶,掛著寶劍,臉呈黃色,有少量髭鬚,是個中等身材的人。他乘著有翠羽傘蓋的車,車由五條龍拉著,龍的顏色各異,車的前後都是手執旗幡旌節的儀仗侍從,威風凜凜像個大將軍一樣。有十二個差役在前面開道,他們的嘴都用蠟封著,吹吹打打的樂隊人員都騎著龍,從天而降,停在庭院上空。隨從官員全都身高一丈多,都不在道路上行走。王遠到了以後,所有的隨從儀仗就立刻不見了,只有王遠獨自坐在那裡。

過了片刻,王遠召見了蔡經的父母兄弟,然後又派人請麻姑到這兒來,大家都不知道麻姑是什麼人。去請麻姑的人說:“王方平恭敬地向您稟報,很久不到人間來了,現在來了這兒,不知您能不能賞光來一趟一起敘敘話。”不一會兒信使就回來了,看不見使者,只聽見他說:“麻姑向您再拜行禮了。我們不相見一晃已經五百多年了,只因我們地位身份不同,無由表達對對方的尊重敬仰。先煩信使捎信回去,我一頓飯工夫就到。我已接受了使命要到蓬萊去視察,如今得先去一趟,但很快就會回來,回來後我就馬上去拜見你,希望你不要馬上離開人間。”這樣過了兩個時辰,就聽說麻姑到了,來時也是先聽見人馬聲。等到了以後,發現麻姑的隨從儀仗只有王遠的一半多。麻姑到了以後,蔡經領著全家上前拜見。只見麻姑是個十八九歲的美貌女子,頭頂上挽了個髮髻,剩下的頭髮都披散下來垂到腰間。衣服上有美麗的圖案,但不是綢緞,卻光彩照人,不知該怎麼描述,反正是世上沒有的。麻姑進屋拜見王遠,王遠忙站起來還禮。兩人坐好以後,雙方帶來的廚師把各種佳餚呈送上來,食具都是金盃玉盤,

無限也,餚膳多是諸花,而香氣達於內外。擘脯而食之,雲麟脯。麻姑自說雲:“接侍以來,已見東海三為桑田。向到蓬萊,又水淺於往日會時略半耳,豈將復為陵陸乎?”遠嘆曰:“聖人皆言海中行復揚塵也。”麻姑欲見蔡經母及婦等,時經弟婦新產數日,姑見知之,曰:“噫,且立勿前。”即求少許米來,得米擲之墮地,謂以米祛其穢也。視其米皆成丹砂,遠笑曰:“姑故年少也,吾老矣,不喜復作如此狡獪變化也。”遠謂經家人曰:“吾欲賜汝輩美酒,此酒方出天廚,其味醇 ,非俗人所宜飲,飲之或能爛腸,今當以水和之,汝輩勿怪也。”乃以鬥水,合升酒攪之,以賜經家人,人飲一升許,皆醉。良久酒盡,遠遣左右曰:“不足復還取也。”以千錢與餘杭姥,乞酤酒。須臾信還,得一油囊酒,五斗許。使傳餘杭姥答言:“恐地上酒不中尊飲耳。”麻姑手爪似鳥,經見之,心中唸曰:“背大癢時,得此爪以爬背,當佳也。”遠已知經心中所言,即使人牽經鞭之,謂曰:“麻姑神人也,汝何忽謂其爪可爬背耶?”但見鞭著經背,亦莫見有人持鞭者。遠告經曰:“吾鞭不可妄得也。”

經比舍有姓陳者,失其名,嘗罷縣尉,聞經家有神人,乃詣門叩頭,求乞拜見,於是遠使引前與語。此人便欲從驅使,比於蔡經。遠曰:“君且向日而立。”遠從後觀之,

不計其數,菜餚大都是各種花,散發的香氣充溢了屋子內外。切開盤裡的肉乾吃,說是麒麟肉做的肉乾。這時麻姑對王遠說:“我從上次接待你以來,已經看見東海三次變成桑園田野了。剛才我到蓬萊去,看見蓬萊島周圍的水,比我們上次相會時又淺了大約一半,是不是蓬萊仙洲也要變成陸地了呢?”王遠感嘆地說:“怪不得聖人也都說過,海里馬上又將揚起灰塵了!”麻姑想見見蔡經的母親和妻子等,當時蔡經的弟媳剛生孩子沒幾天,麻姑一看就知道她剛生完孩子,立刻說:“哎喲,你先站住,不要往前來。”說著要了一點米來,拿到米後就撒在地上,說米能除掉產婦身上不潔的東西。再一看,灑在地上的米已變成了丹砂,王遠笑著說:“看來麻姑還是年輕啊,我老了,早就不喜歡做這些變來變去的法術了。”王遠又對蔡經家的人說:“我想賞給你們一些美酒,這酒是剛從天上的酒庫裡帶來的,味道非常醇厚,世間人喝不太合適,如果就這樣喝下去,腸子可能會爛掉,現在必須往酒裡兌些水,你們不要覺得奇怪。”說罷就用一斗水兌了一升酒賜給蔡經的家人,每人喝了一升多就醉了。過了很久,酒喝光了,王遠對左右侍候的人說:“酒不夠了就再去拿。”就派人拿了一千錢到餘杭城的一個老太太那裡去買酒。不一會兒,派去買酒的人就回來了,買來了一油袋子的酒,有五斗多。餘杭城的老太太捎話給王遠說:“只怕人間的酒你們喝不慣吧。”麻姑的手生得像鳥的爪子,蔡經看見就心裡暗想:“後背發癢時,用她那爪子撓一撓背,大概會挺舒服吧。”王遠即刻就知道蔡經心裡的想法了,就讓隨從把蔡經抓來抽了一頓鞭子,斥責蔡經道:“麻姑是神仙,你怎麼竟敢妄想用她的爪子為你抓背撓癢呢?”只見鞭子抽打在蔡經身上,卻看不見拿鞭子的人。打完了,王遠對蔡經說:“我的鞭子也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捱上的。”

蔡經有個姓陳的鄰居,不知道叫什麼名,是個被罷免的縣尉,聽說蔡經家來了神仙,就登門磕頭請求拜見,於是王遠讓人領著他上前交談。陳某希望王遠將他收留在身邊當差,和蔡經一樣。王遠說:“你姑且面朝太陽站著。”王遠從後面觀察他,

曰:“噫,君心邪不正,終未可教以仙道,當授君地上主者之職司。”臨去,以一符並一傳,著以小箱中,與陳尉,告言:“此不能令君度世,止能存君本壽,自出百歲向上。可以禳災治病者,命未終及無罪者,君以符到其家,便愈矣。若邪鬼血食作祟禍者,便帶此符,以傳敕吏,遣其鬼。君心中亦當知其輕重,臨時以意治之。”陳以此符治病有效,事之者數百家。壽一百一十歲而死。死後子弟行其符,不復驗矣。

遠去後,經家所作飲食,數百斛皆盡,亦不見有人飲食也。經父母私問經曰:“王君是何神人,復居何處?”經曰:“常在崑崙山,往來羅浮、括蒼等山,山上皆有宮室。主天曹事,一日之中,與天上相反覆者十數過。地上五嶽生死之事,皆先來告王君。王君出,或不盡將百官從行,唯乘一黃麟,將十數侍人。每行常見山林在下,去地常數百丈,所到則山海之神皆來奉迎拜謁。”其後數十年,經復暫歸家,遠有書與陳尉,其書廓落,大而不工。先是人無知方平名遠者,因此乃知之。陳尉家於今世世存錄王君手書,並符傳於小箱中。出《神仙傳》。

伯山甫

伯山甫者,雍州人也。入華山中,精思服食,時時歸鄉里省親,如此二百年不老。到人家,即數人先世以來善惡功過,有如臨見。又知方來吉凶,言無不效。其外甥女年老

說:“哎呀,你這個人心術不正,我不能教給你成仙得道之術,應當讓你做地上主宰者手下的官員。”陳某臨走時,王遠將一張符和一塊寫著經文的板子,裝在一個小箱子裡,交給陳某,囑咐說:“這些東西並不能讓你得道超世,只能讓你活到本該活到的歲數,那自然是一百歲以上。那些生病有災的,那些壽命未盡或沒有什麼罪過不該死的人,你可以拿著這符到他們家去,他們就全好了。如果有誰家有邪鬼作祟的,你也可以拿著這仙符,把陰曹的官吏傳了來,讓他把鬼帶回去。你也要根據所遇到的具體情況,見機而行地使用這符。”陳某用這符來消災治病很有效,因而侍奉他的有好幾百家人。陳某活到一百一十歲才去世。他死後他的弟子又拿他的符來用,就不再靈驗了。

王遠離開蔡經家以後,蔡家院子裡擺放的那幾百斛飯食都吃光了,但當時並沒有看見有人吃。蔡經的父母私下問蔡經說:“王遠是位什麼神?住在哪裡?”蔡經說:“他經常住在崑崙山,往來於羅浮山、括蒼山等各山,每個山上都有他的宮室。他主管天曹的事,每天在天地間往返十幾次。地上五嶽主管的人間生死之事,都要先來報告給王遠。他出行時,有時並不帶著百官全部隨行,只騎著一頭黃色麒麟,帶十幾個侍從。每次出行都看見山林在他下面,離地常好幾百丈,所到之處山海之神都來迎接拜見。”幾十年後,蔡經又回了次家,王遠讓他帶信給陳某,信很疏朗,字大而不工整。此前,沒有人知道王方平就是王遠,由於這信才知道。陳某家到現在還世代保存著王遠當年親筆寫的信和那仙符,收藏在王遠當初給的那個小箱子裡。出自《神仙傳》。

伯山甫

伯山甫是雍州人。曾經進入華山之中,專心致志地修道,服食仙藥,也常常回到家鄉去探望親人,這樣活了二百歲還不顯老。伯山甫每次到別人家去時,就歷數這家人祖祖輩輩的善惡和功過,說的好像都是他親眼見過似的。他還可以預知別人未來的吉凶福禍,說出來的預言沒有不靈驗的。伯山甫的外甥女年老

多病,乃以藥與之。女時年已八十,轉還少,色如桃花。漢武遣使者行河東,忽見城西有一女子,笞一老翁,俯首跪受杖。使者怪問之,女曰:“此翁乃妾子也。昔吾舅氏伯山甫,以神藥教妾,妾教子服之,不肯,今遂衰老,行不及妾,故杖之。”使者問女及子年幾,答曰:“妾已二百三十歲,兒八十矣。”後入華山去。出《神仙傳》。

馬鳴生

馬鳴生者,臨淄人也,本姓和,字君賢。少為縣吏,捕賊,為賊所傷,當時暫死,忽遇神人以藥救之,便活。鳴生無以報之,遂棄職隨神。初但欲治金瘡方耳,後知有長生之道,乃久隨之,為負笈,西之女幾山,北到玄丘,南至廬江,周遊天下,勤苦歷年。及受《太陽神丹經》三卷歸,入山合藥服之,不樂昇天,但服半劑,為地仙,恆居人間。不過三年,輒易其處,時人不知是仙人也。架屋舍,畜僕坐車馬,並與俗人皆同。如此展轉,經歷九州,五百餘年,人多識之,悉怪其不老。後乃白日昇天而去。出《神仙傳》。

李八百

李八百,蜀人也,莫知其名。歷世見之,時人計其年八百歲,因以為號。或隱山林,或出市廛。知漢中唐公昉

又多病,他就給了她一些藥。外甥女當時已經八十歲了,服下藥以後,立刻變得年輕了,面色像桃花一樣豔麗。有一次,漢武帝派使者巡行河東,忽然看見城西有一個女子用鞭子抽打一個老頭,老頭老老實實地低著頭跪著捱打。使者十分奇怪,就上去問怎麼回事,那女子說:“這老頭是我兒子哩。從前我的舅舅伯山甫給了我一些仙藥,我叫我兒子吃,他不肯吃,現在就老成這樣,走路連我都不如,所以我才打他。”使者問那女子和他兒子都是多大歲數,女子回答說:“我已經二百三十歲了,兒子才八十歲。”後來這女子也進了華山修道去了。出自《神仙傳》。

馬鳴生

馬鳴生是臨淄人,原來姓和,字君賢。他年輕時當過縣衙裡的小官,因為捕捉強盜,被強盜所傷,一下死了,忽然遇見一個神仙用藥救他,便活過來了。馬鳴生覺得無法報答神仙救命之恩,就丟掉官職跟著神仙去了。一開始他只想得到醫治刀槍傷口的藥方,後來知道神仙還有長生的方術,就長期跟隨著神仙,為他挑著書箱,往西到過女幾山,往北到過玄丘,往南到過廬江,和神仙一起周遊天下,辛勤勞苦地侍奉神仙很多年。等到接受了神仙給的三卷《太陽神丹經》回家後,他就進山按經書上說的方法配了藥服用,因為不願昇天成仙,只吃了半副藥就成為地上的神仙,可以永遠住在人世。不到三年,他就搬一個地方住,所以人們都不知道他是神仙。他也修造房舍,也有僕人和車馬,和世俗之人完全一樣。他就這樣不斷地換地方住,走遍了九州,過了五百多年,有些人認識他,見他總也不老,都覺得十分奇怪。後來他終於大白天成仙昇天而去。出自《神仙傳》。

李八百

李八百是蜀地人,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麼名字。由於好幾代人都見過他,當時人推算他已活了八百歲,所以叫他李八百。他有時隱居在山林裡,有時又到城鎮裡來。他聽說漢中的唐公昉

有志,不遇明師,欲教授之。乃先往試之,為作客傭賃者,公昉不知也。八百驅使用意,異於他客,公昉愛異之。八百乃偽病困,當欲死,公昉即為迎醫合藥,費數十萬錢,不以為損,憂念之意,形於顏色。八百又轉作惡瘡,周遍身體,膿血臭惡,不可忍近。公昉為之流涕曰:“卿為吾家使者,勤苦歷年,常得篤疾,吾取醫欲令卿愈,無所吝惜。而猶不愈,當如卿何!”八百曰:“吾瘡不愈,須人舐之當可。”公昉乃使三婢,三婢為舐之。八百又曰:“婢舐不愈,若得君為舐之,即當愈耳。”公昉即舐。復言無益,欲公昉婦舐之最佳。又復令婦舐之。八百又告曰:“吾瘡乃欲差,當得三十斛美酒,浴身當愈。”公昉即為具酒,著大器中。八百即起,入酒中浴,瘡即愈,體如凝脂,亦無餘痕。乃告公昉曰:“吾是仙人也,子有志,故此相試。子真可教也,今當授子度世之訣。”乃使公昉夫妻,並舐瘡三婢,以其浴酒自浴,即皆更少,顏色美悅。以丹經一卷授公昉。公昉入雲臺山中作藥,藥成,服之仙去。出《神仙傳》。

李 阿

李阿者,蜀人,傳世見之不老。常乞於成都市,所得復散賜與貧窮者。夜去朝還,市人莫知所止。或往問事,

有志於修道,但沒有高明的老師指點,就打算把修煉的方術教給他。李八百打算先考驗考驗唐公昉,就假裝成外地人到唐公昉家受僱當僕人,唐公昉不知道李八百的真實身份。李八百辦事非常用心,不同於其他的僕人,唐公昉特別喜歡他,對待他和別的僕人不同。李八百有一次裝病,而且病得要死,唐公昉就給他請醫生抓藥診治,花費了幾十萬錢,也不覺得浪費,而且為李八百的病情憂慮擔心,臉色十分愁苦。李八百又讓自己生了惡瘡,全身都是,又是膿又是血,發出很大的臭味,使人不忍心接近。唐公昉哭著說:“你到我家來當僕人,辛苦了好幾年,現在又得了這樣重的病,我請醫生來給你治病,花多少錢也不吝惜。可是你的病總也不好,叫我怎麼辦啊!”李八百說:“我的瘡治不好,需要人舔才能好。”唐公昉就派了三個丫環給李八百舔惡瘡。李八百又說:“丫環舔還是好不了,如果你給我舔,我的瘡就能好了。”唐公昉就用嘴給他舔瘡。但李八百又說,還是沒有用,如果能讓唐公昉夫人舔就最好了。唐公昉就讓妻子給他舔瘡。李八百又說:“我的瘡要想完全治好,必須用幾十斗的酒洗澡才行。”於是唐公昉就買了幾十斗酒,裝在一個大桶裡。李八百就起床進入酒桶中洗澡,全身的瘡果然立刻好了,而且皮膚白得像凝固的油脂,沒有留下一點疤痕。這時李八百才告訴唐公昉說:“我是神仙,聽說你有志於修道,所以才故意來考驗你。看來你是可以受教了,現在我要傳授給你成仙的祕訣。”李八百就讓唐公昉夫婦以及三個給他舔過瘡的丫環都用他洗過澡的酒洗浴,他們立刻都變得更加年輕,而且臉色都很漂亮喜悅。然後李八百又授給唐公昉一本煉丹的經書。唐公昉就進入雲臺山中煉製丹藥,服用之後成仙昇天而去。出自《神仙傳》。

李 阿

李阿是蜀人,好幾代人都見他不老。李阿常常在成都街上乞討,討來的東西又都散給了窮人。他晚上離開成都,第二天早上又回來,人們不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有人去找李阿問事,

阿無所言。但佔阿顏色,若顏色欣然,則事皆吉;若容貌慘慼,則事皆凶;若阿含笑者,則有大慶;微嘆者,則有深憂。如此候之,未嘗不審也。有古強者,疑阿異人,常親事之,試隨阿還,所宿乃在青城山中。強後復欲隨阿去,然身未知道,恐有虎狼,私持其父大刀。阿見而怒強曰:“汝隨我行,那畏虎也!”取強刀以擊石,刀折壞。強憂刀敗。至旦隨出,阿問強曰:“汝愁刀敗也?”強言實恐父怪怒。阿則取刀,左手擊地,刀復如故。強隨阿還成都,未至,道逢人奔車,阿以腳置其車下,轢腳皆折,阿即死。強怖,守視之。須臾阿起,以手撫腳,而復如常。強年十八,見阿年五十許,強年八十餘,而阿猶然不異。後語人被崑崙山召,當去,遂不復還也。出《神仙傳》。

李阿從來不回答。但只要看他臉上的表情也就明白了,如果李阿臉上露出高興的樣子,那麼問的事就是吉利的;如果李阿滿臉愁容,那麼問的事就有凶險;如果李阿聽後微笑,就一定有大喜事;如果李阿輕輕嘆口氣,那問事的人一定會有很大的愁事。通過這樣來預測吉凶,結果沒有不準的。有個叫古強的人,懷疑李阿不是凡人,就經常侍候李阿,並試著跟李阿走,才知道他住在青城山裡。後來古強打算跟李阿去山中修道,但自己沒有道術,怕遇見山中虎狼,就偷偷帶上他父親的一把大刀。李阿看見後很生氣地對古強說:“你和我一同走,還用害怕老虎嗎?”說罷奪過刀摔在石頭上,刀一下就斷了。古強見刀壞了,心裡很發愁。第二天早上古強跟著李阿出山時,李阿問道:“你是不是為刀壞了而發愁?”古強說實在是怕回去後父親生氣責怪。李阿就取來斷了的刀,左手在地上敲了一下,刀就又恢復原狀了。古強跟著李阿回成都時,還沒到成都,在路上遇見一輛飛奔的馬車,李阿把腳放在車輪下,結果車輪把腳都壓斷了,李阿立即就死了。古強嚇壞了,看守著李阿的屍體。不久,李阿突然翻身爬了起來,用手揉了揉壓斷的腳,腳立刻完好如初。古強十八歲時,看見李阿是五十來歲的樣子,等古強八十多歲時,李阿仍然是老樣子,沒什麼變化。後來李阿對人說崑崙山的神仙召他,應當要去,於是就再也沒回來。出《神仙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