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一月十九日 紅頭村傳奇

蘭嶼的獨木舟。

臺灣東南方的太平洋中，有一個形狀像海螺的小島，島上到處長著一叢叢蝴蝶蘭，大家就把這個美麗的小島叫做“蘭花的島嶼”，簡稱“蘭嶼”。蘭嶼的居民大多是雅美族人，他們有好幾個部落，其中最熱鬧的該算是紅頭村了。但是紅頭村這一帶原先只是一片原始森林，根本沒有人煙哩！是誰最先發現這塊樂土，並且把人帶到這兒來住呢？就讓我們來說說這個傳奇的故事吧。

很早以前，蘭嶼北邊的海岸上，有一個不知名的部落。這裡的人都有圓圓的大眼睛和黑褐發亮的皮膚，他們過著單純快樂的日子。但是，有一年，這地方碰上大旱災，地面就像被燒紅的鐵烙過似的，一片焦黑。所有地上可吃的東西和山邊的果樹全都晒乾、枯死了，人人愁眉苦臉地頂著毒辣的太陽，到處尋找食物。

部落裡有個名叫夏曼加勇的人，他非常慷慨，每回發現什麼可吃的東西，總是先分配給別人吃，自己和家人卻常常餓肚子。

有一天晚上，他好不容易抓到幾隻小老鼠，便把老鼠關進籠子，準備第二天拿去送給部落裡最需要的人。他的兒子西加勇這時候才十二歲，心地非常善良，看見籠中的老鼠，不禁大吃一驚，心想：“天啊！這些老鼠這麼幹癟，一定也餓壞了，真是可憐啊。”西加勇心一軟，就偷偷把老鼠全放了。

夏曼加勇半夜起來，發現老鼠全給兒子放走了，氣得渾身發抖，大罵西加勇：“大家沒東西吃，都快餓死了，你還這麼不懂事！”他心一橫，把西加勇捆在石頭上，準備明天天一亮就處死他。

西加勇想到自己將被處死，害怕得直淌眼淚。模模糊糊中，他聽見一連串“吱吱吱吱”的叫聲，還沒回過神來，身上的繩子居然被咬斷了。西加勇眼睛一亮，發現是一群老鼠救了他。老鼠“吱吱喳喳”地往前跑了幾步，又回頭看看西加勇，好像要帶他離開這裡似的。

西加勇被捆在海邊的石頭上，一群老鼠『吱吱』跑來咬斷他身上的繩子。

西加勇便找了一把小刀，然後跟隨老鼠邁開步子，往南跑呀跑的，不知不覺天亮了，他竟爬過一座山，來到一座樹海似的原始森林裡。周圍的樹木都高高地伸展到天上去了，映著早晨初發的陽光紅燦燦的。西加勇看呆了，他驚喜地大叫：“這裡的樹梢都是紅的，真是一片美麗的紅頭林啊！”

這時候，突然“咚”的一聲，一個綠色的大果子掉在西加勇的面前，西加勇就把果子剖開來，沒想到裡面的果汁既清涼又解渴，味道好極了，原來那就是椰子啊！

獨自生活的日子雖然辛苦，卻格外豐富有趣。西加勇待在紅頭林，學會了許多謀生的本事。起先，他把樹枝磨尖，用來刺殺水裡的魚；後來又用樹皮做了一個網子綁在木棍上，網起魚來就更方便了。再不然就下海在礁石間撈拾味道鮮美的夜光貝，或是挖山邊、溼地裡生長的芋頭充飢。就這樣一天過了又一天，西加勇的臂膀結實了，身子高大了，幾個年頭已經匆匆流逝了。

這一天，西加勇看見一隻老鼠推了一個空椰子殼到水裡，輕輕跳進去，搖搖尾巴劃了起來。西加勇靈機一動，就把大樹幹劈成幾塊木板，做出一艘船，船的兩頭還尖尖地往上翹呢。他又找到一種名叫“哇路住路哭朗”的草，來堵住船的細縫，免得漏水。西加勇還在船身上刻出太陽的光芒、海浪的波紋和威武的人像，最後又用紅黏土、蚌殼灰和木炭，把整艘船塗上紅、白、黑三種鮮豔的色彩。這一來，把船修飾得好看極了。

接著，西加勇找來兩截樹幹，削成扁平的槳，他便跳上船，沿著海岸划起來。西加勇原想朝南邊劃，但是遠遠一望，南邊聳立著許多陡峭的巖壁，在陽光照射下，像銳利的刀山一樣。西加勇就決定往北劃劃看。劃呀劃的，他看見沿岸長滿高大壯觀的椰子樹和檳榔樹，許許多多紅頭的蝴蝶穿梭在樹林間，翅膀還發出耀眼的金光，就像躥飛的流星。更奇妙的是，居然有一群銀白色的魚，不斷在西加勇的船邊跳出水，又在水面飛躍。西加勇趕忙劃上前去，用網子網住了十多條，他開心地大叫：“哇，這真是會飛的飛魚啊！”

西加勇沿著海岸划船，沿岸有許多椰子樹和檳榔樹，船邊還有一群銀白色的魚，不斷地從水裡飛躍出來。

劃了好一些時候，西加勇發現岸上有人，好像附近有個部落，他興奮極了，立刻把船系在岸邊，然後跳上了岸。走著走著，他越來越覺得這地方很熟悉。地方上的人也都圍攏過來，好奇地打量著他，最後又來了一個瘦弱的老人。

西加勇一看見老人，忽然淚水湧出了眼眶，哽咽地叫著：“爸……爸爸！”

站在西加勇面前的老人，黑褐的臉上刻畫著深深的皺紋。他激動地說：“你……你是西加勇？”老人原來就是夏曼加勇。他做夢也沒想到，失蹤的兒子竟然已經長大成人，並且回來了，站在他的面前。

老人拍拍兒子結實的肩膀，慈祥地問：“當初我一時衝動要處死你，告訴爸爸你是怎麼逃走的？”

西加勇就把當年老鼠怎麼解救自己，怎麼帶著他逃到紅頭林的經過，全說了出來。族人聽西加勇這麼一說，對紅頭林非常感興趣，於是決定大家一起遷到紅頭林居住，開拓新家園。後來，他們就把這個紅頭林裡的新家園叫做“紅頭村”了。

紅頭村經過一代一代的開發，變得非常富庶，每年豐收的時候，穿丁字褲的男人整齊地繞著粟米樁，一邊搗粟米，一邊唱歌。而每當漁船滿載歸來，村裡的女人喜歡圍成圓圈，甩著頭髮跳舞慶賀，她們的頭髮就像燒上了天的黑色火焰。看過這些情景的人都說：“紅頭村的人真是快樂啊！”

本篇根據蘭嶼紅頭村的傳說改寫而成。紅頭村終年氣候怡人，居民大多為雅美人，男子從事漁獵，女子愛好歌舞，皆過著自由、和平、康樂的生活，而他們的傳說也洋溢著原始樸拙的趣味。

●圖畫是模仿臺灣蘭嶼雅美族美術彩畫的形式。第一幅建築與人物造型，參照當地習俗，如丁字褲、帽子、髮型；色調方面，則以南洋熱帶濃烈的色彩表現。大圖的太陽、船隻造型與船身圖案，以及邊框，呈現蘭嶼雅美族特有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