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山裡的小學今天很熱鬧

芳芳很喜歡春雁，晚上回到家以後，就請春雁去她家睡覺。亮亮也跟她們去了。我就住在沉魚的臥室裡。沉魚的房間外面看起來是以前的舊房子，裡面卻很新。牆很白，房子裡有沙發、桌子、椅子和床。沉魚媽媽給我換了新被子[1]。被子[2]是沉魚媽媽自己做的，向外的一面是紅的，向裡靠著身體的那面是白的。這種被子[3]從前是農村人結婚用的，我已經好幾年沒見過了。紅色的枕頭[4]上有兩隻鴛鴦[5]鳥。牆上不但有風景畫和電影明星[6]的畫，還有幾張沉魚的照片，每張照片都看著我笑。我看著這些照片，也對她微笑[7]。後來我上了床，關了燈。月亮的光從窗戶照進來，我躺在床上，身上是大紅的被子[8]，看著窗戶外面的月亮，覺得這兒真安靜。

我忽然想給沉魚發個短信[9]。打開手機一看，上面已經有一條沉魚的短信[10]：“我家很簡單，真不好意思。”我本來想說很多感謝的話，最後卻只給她發了“很舒服”三個字。

第二天上午我和春雁帶了很多東西去學校。昨天晚上吃完晚飯以後，春雁和我去了村子[11]裡的商店，我們一起給每個孩子買禮物，包括筆、蛋糕、糖、水果等，還買了四個籃球和四個足球。前一天的晚上，她還像老師一樣認真準備了一下，把上課要做的事都寫在紙上。我記得有人說，外國人每天離開家的時候，都把一天要做的事和要買的東西寫在紙上。我的那位數學老師還說過，我們中國人喜歡說“看情況吧”，或者“到時候再說”，不喜歡做計劃。當然，有時候我們也做計劃，但是我們的計劃經常變。

學校一共有四個班，四十二個學生。春雁給每個班上了一節課，我和芳芳也跟她一起上課，參加孩子們的活動。她教孩子們唱英語歌，又教他們寫英文，最後還給了學生們禮物，那些蛋糕、糖、葡萄、蘋果等好吃的東西，學生們都非常喜歡。

別的小朋友拿到糖或者水果就高興地吃了，有個一年級的小女孩一個也不吃，拿在手裡。春雁問她為什麼不吃，她不說話。她看起來十分瘦。旁邊的孩子說她要拿回去給弟弟吃。校長[12]在旁邊說，村裡各家的條件不一樣，有的好，有的不好。比如這個女孩，她爺爺死了，爸爸媽媽都在很遠的城市裡工作，只有她和三歲的弟弟跟奶奶在家生活。春雁抱起小女孩說：“下午我帶你出去玩好嗎？”孩子還是隻看著她，不說話。校長[13]說，現在我們學校的錢不多，很多這樣的孩子需要幫助。他說他正在想辦法找有錢的人給學校捐錢[14]。

下午兩點上完了課，所有孩子和老師都來到學校後面的運動場。春雁把學生和老師分成[15]兩隊，我和芳芳、校長[16]在一隊，她和兩個男老師在另一隊。看到這兩個隊準備比賽足球，幾個男人打起鑼鼓[17]，村裡老人、孩子都高興地跑過來看。分在兩個隊裡的學生都差不多，都有很小的和大一點的，也都有大人，有老師，大家踢得都很開心。旁邊看比賽的人，好像比正在比賽的人還要高興，打鑼鼓[18]的聲音、叫的聲音和笑的聲音都飛上了天。春雁、芳芳，還有一個女老師踢球都很棒，跑得比校長[19]、我和兩個男老師都快。昨天那些跳舞的阿姨在足球比賽休息的時候出現了，她們穿得特別漂亮，跟著音樂跳著很現代的舞，那幾個男人也跟著音樂打著鑼鼓[20]，非常好玩。

比賽結束以後，校長[21]說：“感謝大家對學校的關心。現在我們的老師越來越少，是因為我們的錢不多。如果我們有錢，就可以多請老師，而且可以幫助一些家裡經濟條件不好的學生。這位美國來的大學生，和她上海的朋友昨天已經給學校買了籃球、足球，而且給每個孩子都買了禮物。謝謝你們！”

校長[22]剛說完，芳芳就接著說：“我想告訴大家一個消息，我們村最有名的人李哥昨天回來了。李哥在大城市裡有很大的公司。他現在就站在那兒！”

大家跟著芳芳的手看過去，看見一個人穿著名牌衣服，戴著黑色的眼鏡，正在對芳芳笑。

芳芳甜甜地笑著說：“李哥，我們是老同學呀，你不會忘記，你也是從這個學校畢業的吧？”大家都笑著看李哥。

芳芳對李哥說：“李哥，你要不要來給大家講話[23]呀？”

戴黑眼鏡的人朝這邊擺擺手，意思是他沒有話說。接著，他舉起兩個手指[24]。

“什麼意思，李哥，你是要捐兩千塊錢嗎？”芳芳說。

戴黑眼鏡的人不動。芳芳說：“兩萬？”戴黑眼鏡人還是不動。“二十萬？！”。戴黑眼鏡的人笑著放下了手。大家都高興地鼓掌，聲音特別大。

放學以後，我和春雁帶著那個小女孩去村裡的商店。春雁除了給她和弟弟買了新衣服、新鞋，還買了一大包吃的東西，有飲料，還有雞蛋和餃子。她又在一個小書店了買了幾本書。那孩子已經跟我們是好朋友了，她對我們說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春雁問她最喜歡什麼，她說最喜歡新年。她說她爸爸媽媽在很遠的地方工作，再有七個半月就過新年了，那時候他們就會回來。最後她還教春雁唱一首她喜歡的歌：

新年到，新年到，

打鑼鼓[25]，放鞭炮[26]。

小孩子，長大了，

再也不用媽媽抱。

當小女孩發現春雁還沒有她念得好的時候，就問春雁是幾年級的學生，春雁說她也是一年級的學生。我和小女孩都笑了。

我們回到學校的時候，校長[27]還在等我們。春雁想送孩子回家，校長[28]知道我們要坐火車回上海，就說孩子的家在山上的另一個村子[29]，走過去要半個小時。平常小女孩都是跟別的大孩子一起回去，今天他可以送她回去。春雁又拿出一些錢，讓她給奶奶。小女孩開始不要，最後校長[30]說，收下吧，別客氣。她才收下錢，高興地跟校長[31]走了。走了幾步，孩子轉過來對我們說再見，一隻小手擺著，另一隻小手緊緊地拿著錢。

看到我們回來了，沉魚的媽媽馬上笑著拉住春雁的手說：“村子[32]裡的人都說你是個特別好的老師！”她又對芳芳說，“要是我有春雁這樣的女兒多好啊！”芳芳說：“她已經同意當我妹妹了，你也讓她當你的女兒吧！”沉魚媽媽說：“我把你們兩個都當成我的女兒！”春雁和芳芳馬上每人拉住媽媽的一隻手說：“媽媽好！”

我和春雁離開村子[33]的時候，沉魚媽媽拿出了幾個大包，她給春雁一大包三清雲霧茶[34]，讓她回去給美國的爸爸媽媽喝，還讓我給沉魚帶去一些晒過的魚。我說沉魚就是賣魚的，為什麼還給她魚？沉魚媽媽說，這兒的魚比上海的好吃。我在沉魚家的院子[35]裡給春雁和所有的人照了一張照片，然後我們說了“再見”，就坐著電動[36]三輪車[37]下山了。他們都祝我們一路平安。亮亮和芳芳的女兒跟著車子跑，過了一會兒，我們就看不見他們了。也許是因為車子開得太快，春雁又握[38]住了我的手，還比上次握[39]得緊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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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被子bèizi:quilt

[2] 被子bèizi:quilt

[3] 被子bèizi:quilt

[4] 枕頭zhěntou:pillow

[5] 鴛鴦yuānyɑng:mandarinducks

[6] 明星míngxīng:star;celebrity

[7] 微笑wēixiào:to smile

[8] 被子bèizi:quilt

[9] 短信duǎnxìn:textmessage;SMS

[10] 短信duǎnxìn:textmessage;SMS

[11] 村子cūnzi:village

[12] 校長xiàozhǎng:headmaster;schoolprincipal

[13] 校長xiàozhǎng:headmaster;schoolprincipal

[14] 捐錢juānqián:todonatemoney

[15] 分成fēnchéng:todivideinto

[16] 校長xiàozhǎng:headmaster;schoolprincipal

[17] 鑼鼓luógǔ:gongs anddrums

[18] 鑼鼓luógǔ:gongs anddrums

[19] 校長xiàozhǎng:headmaster;schoolprincipal

[20] 鑼鼓luógǔ:gongs anddrums

[21] 校長xiàozhǎng:headmaster;schoolprincipal

[22] 校長xiàozhǎng:headmaster;schoolprincipal

[23] 講話jiǎng huà:to make a speech

[24] 手指shǒuzhǐ:finger

[25] 鑼鼓luógǔ:gongs anddrums

[26] 鞭炮biānpào:firecracker

[27] 校長xiàozhǎng:headmaster;schoolprincipal

[28] 校長xiàozhǎng:headmaster;schoolprincipal

[29] 村子cūnzi:village

[30] 校長xiàozhǎng:headmaster;schoolprincipal

[31] 校長xiàozhǎng:headmaster;schoolprincipal

[32] 村子cūnzi:village

[33] 村子cūnzi:village

[34] 清雲霧茶Sānqīng YúnwùChá:Three Clarity Misty Tea,akindoftea producedinthe Three-Clarity Mountain areain Jiangxi Province

[35] 院子yuànzi:yardor courtyard

[36] 電動diàndòng:electricitypowered

[37] 三輪車sānlúnchē:tricycle

[38] 握wò:tohold

[39] 握wò:toho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