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維克當上了緝毒1英雄

時間過得真快，1995年秋的一天上午，張主任4把我叫到辦公室說：“這是你的機票，準備準備，中心派你帶維克上紅其拉甫[1]口岸[2]幫助緝毒1。”

啊，紅其拉甫71口岸72？上地理課的時候學過，那可是我們國家北邊海拔最高的大口岸72啊，那裡生活著比較多的少數民族的人民，離“金新月[3]”也很近，世界上很多毒品45都是從“金新月73”被國際毒販62通過車、船等各種辦法弄到別的國家的。紅其拉甫71口岸72就是毒販62向我們國內販毒的一個大門，政府已經決定，一定要快快管住這個大門。我心裡知道，這次去，一定是讓維克做代表去試一試，看看緝毒1犬2在那麼高的海拔能不能適應。這次，維克將要遇到35的困難和麻煩一定會很多。

出發前我就瞭解到，從北京到紅其拉甫71口岸72三千七百多公里，是很長的一次旅行。如果坐火車再轉汽車需要五天時間，因為海拔高，氣溫低，紅其拉甫71口岸72還有幾天就要封關[4]了，事情很急，我和維克只有坐飛機。1995年，從北京飛西北方向的飛機是B707。那個時代，航空公司不讓貓、狗、鳥等動物和人在一起，它們只能在飛機肚子下邊的貨艙[5]裡。同時我還瞭解到，B707的貨艙75裡沒有暖氣[6]，飛機飛得越高，氣溫就越低，貨艙75裡就越冷，到了一萬米的天上，貨艙75的溫度有可能低到零下三十多度，比冰箱裡都冷。那是要冷死人的溫度啊……維克要在裡面待四個小時，它能行嗎？

我特別不放心，上飛機前，我給維克穿了我最暖和的一件裡面有毛的衣服，還給維克吃了一些東西，讓它的肚子飽一些。我想，這樣可以讓它的身體暖和些。

飛機飛起來了，我的心也提起來了。雖然坐在溫度合適的飛機內，我卻覺得像躺在雪地裡，特別冷，心上也像扎49著一把刀。飛機飛得越高，刀扎49得越深，飛機到了一萬米，我的心疼得都快不跳了。“維克，”我在心裡叫，“我知道，你很冷……”飛機向西飛過大山、飛過大河，我不停地看我的電子錶，“快一點兒，再快一點兒啊！”

飛機的門剛一開，我就第一個跑了出來。我希望維克一路平安。見到維克的時候，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維克一動都不動地趴[7]在那裡，身體很冷，很硬，就像死了。我一邊聲音發抖[8]地大叫著“維克，維克”，一邊抱住它，想讓它貼著我的身體，暖和些。聽到我的聲音，維克的耳朵動了動，頭慢慢轉向我。看見維克活著，我的心落了下去，淚卻像夏天的大雨，突然流了下來！這是維克第一次看見我哭，它靠著我，把冷極了的臉貼住我的臉，一點一點把我的淚舔58乾淨……

我很怕維克會因為太冷生病。這一夜，在賓館裡，我照顧著維克，讓它躺在暖和的床上，給它按摩[9]了一個多小時。這時候，維克臉上凶猛14的樣子沒有了，它變得就像個孩子。我們互相抱著睡了一夜。

第二天，我們坐汽車上了紅其拉甫71口岸72。說“上了”，是因為紅其拉甫71口岸72在海拔五千多米高的山上，汽車開了八小時二十分才到。在海拔那麼高的地方，走路比在北京跑步還累，我和維克都感到不適應。

第二天，維克開始工作。口岸72的倉庫64比北京機場的倉庫64還要大。維克跳上去，跳下來，聞33了這裡又聞33那裡，才一小會兒它就累了，四條腿發抖78，往大包上跳很困難，嘴裡還有一種像咳嗽一樣的聲音。

我很想讓維克休息休息，可是，維克卻非常努力，它一直堅持著。只用了不到兩天，維克就把倉庫64裡那些小山一樣的大包小包都查了一遍。

倉庫64裡沒有發現毒品45。我有點兒不放心，是不是到了這麼高的海拔，維克的鼻子不行了？第三天早上，我打算再讓維克檢查一遍。

從我們住的地方到口岸72的倉庫64，要經過一個門，那裡有很多旅行團[10]和外國人在等著進入中國。人們手裡拿著護照和行李，通過檢查以後，就一個接著一個進到中國來。那些已經進來的人突然看到高大凶猛14的維克，他們的藍眼睛、黃眼睛都變大了，把看到的當新聞33，互相說著：“看啊，緝毒1犬2來啦！緝毒1犬2來啦！”原來，不少人知道，毒販62經常從這裡往中國販毒。就在他們說這些話時，走在前面的維克突然站住了，它轉過身體，對著西邊風來的方向，搖晃16著頭，好像在風裡聞33……聞33了一會兒，它忽然大叫起來，聲音非常興奮43，並且非常凶猛14地朝那些剛進中國的外國人跑過去！我馬上明白了，這裡一定有人有問題！正想的時候，突然，有個剛進中國的男人，看見維克大叫著過來了，就很著急地往回跑。在大門那裡，檢查的人從他的帽子裡找到了500克毒品45。

吃晚飯的時候，大家高興地坐在一起，都說維克太棒了。我半開玩笑地說：“這個毒販62，遇到35維克，算他倒黴！”

按計劃，維克檢查完口岸72的倉庫64，就可以回北京了。因此，第四天早上，飽飽地吃了早飯，跟口岸72的同事們說了再見，口岸72的司機就開車送我和維克去機場。

可能因為早飯喝了不少牛奶和別的飲料，才走了大概兩個半小時，我就很想上廁所。“不好意思，”我對司機說，“我想上廁所。”司機笑著說：“沒問題，看見前面的紅綠燈了嗎？紅綠燈的東邊有家大飯店，裡面就有洗手間。”

那個路口旁邊有好多大大小小的飯店、商店，馬路旁邊停著十幾輛很新很大的德國18生產的汽車。車上都是大包小包的東西，包上沒有漢字，很多都是英文，是外國的名牌。從車的號碼看，這些都是外國車，應該是早上剛從紅其拉甫71口岸72對面開過來的。

司機把車停在這些大車的後面，對我說：“咱們就在這兒休息一下吧，你們來了一直工作，都沒時間看看這裡美麗的秋天。”是啊，我想，這裡每一座山都像一張最美的風景畫，真是個好地方啊！我跳下車，想把維克也帶下來，讓它活動活動。我愛好照相，想用照相機給維克照幾張照片。可是奇怪，維克卻在窗戶那兒向著風來的方向搖晃16著頭不停地聞33，然後表現出很急的樣子，幾乎想從窗戶跳出去！

司機看到那麼高大的維克想從那麼小的窗戶跳出去，覺得它很可愛，就笑起來。我沒有笑，我的心一動，從它著急的樣子，我感覺到維克一定是從窗戶刮進來的風發現了什麼！我把維克從後面的門帶下來，維克馬上向前面一輛大汽車跑過去，並且一直跑到了汽車左邊一個很大的輪子旁邊，在輪子上又咬22又撲36又抓37！這是維克發現毒品45的表現，錯不了！

那輛大汽車的司機是個高大的外國人，頭髮挺亂，正在一個商店裡和服務員談著什麼，服務員是中國人。他們談話，有時候用英語，有時候用民族語言。看見維克在車的輪子那裡咬22，司機已經明白了一切，但是，他看到我們只是兩個年輕人，再說，我們開的是一輛挺舊的汽車，他就以為自己能佔便宜[11]，我們的舊車跑不過[12]也撞不過[13]他那很大的德國18新車。他很快地付了錢，出門就朝汽車跑去。跑？你想也別想！我大叫了一聲：“維克，上！”要知道，維克曾經是最棒的軍犬20，沒等那個高大的外國司機打開汽車的門，維克就已經大叫著追上了他，看著維克那凶猛14的樣子，他害怕極了，聲音發抖78地用漢語說：“別，別，我不跑了……”

後來，口岸72的同事們從他汽車的輪子裡，找到了5千克毒品45！

飛回北京那天，是張主任4開車到機場接的我們。我抱著冷得發抖78的維克說：“好維克，你快看，主任4都來接我們了！”維克很懂事地向張主任4搖晃16著尾巴17。張主任4打開自己那件很大的衣服，從我手裡接過維克，讓維克的身體貼在自己身體上，再用衣服包住它。維克現在很重，有九十多斤，張主任4努力地抱著它，拍著它，像抱著自己的兒子。

一邊開車往回走，張主任4一邊說：“你知道嗎，我已經接到紅其拉甫71口岸72的電話了，去了三天，查出兩個毒販62，還震懾[14]了別的毒販62，你們的工作很棒！像維克這樣有軍犬20訓練6基礎7的緝毒1犬2，在口岸72緝毒1很合適。紅其拉甫71口岸72的領導已經決定，過兩天要來咱們中心學習訓導緝毒1犬2，還要給維克送大紅花來呢！”

過了兩天，紅其拉甫71口岸72的主任4真的來了。張主任4請客，讓中心的餐廳做了幾個好菜，準備了幾瓶啤酒，大家說著“乾杯”，都很高興。口岸72的領導帶來個很漂亮的大紅花，說是要送給緝毒1英雄維克。那位領導還說：“借維克上紅其拉甫71口岸72，試試在海拔五千米以上的口岸72用緝毒1犬2緝毒1行不行，是個不錯的決定。以前大家都怕海拔太高，緝毒1犬2受不了。看到維克的表現，大家都說，用緝毒1犬2緝毒1這個辦法好。緝毒1，人不如犬2！我們考慮，紅其拉甫71口岸72明年也該有自己的緝毒1犬2了！”

我們中心也準備了大紅花，張主任4說：“明天，咱們中心要搞一個給緝毒1英雄戴紅花的活動！”

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我的女朋友，約她來參加給維克戴紅花的活動，她聲音很甜地同意了。我也給家裡打了電話，爸爸媽媽也很高興地同意來參加這個很有意義的活動。“別遲到啊！”我對他們說。

第二天，我拉著維克站在臺上，我看見爸爸媽媽、穿著漂亮裙子的女朋友和很多同事都在下面。張主任4和紅其拉甫71口岸72的領導拿著大紅花走上臺，口岸72的領導在好聽的鋼琴音樂中給維克戴上了大紅花。我正想接過張主任4手裡的大紅花，也給維克戴上的時候，張主任4卻笑著跟我握手，然後把大紅花戴到了我的衣服上。他聲音很大地說：“這是給你的。為了拯救51維克，把它訓導成一隻英雄緝毒1犬2，你做了很多努力。你除了像阿姨一樣照顧它以外，還為它流了血，在我們國家訓導緝毒1犬2的歷史上要記下這一筆。你應該得到這紅花！”臺下的人們都聽到了這些話。我看著維克，心跳得特別快，我忽然想起了那個美國電影裡的緝毒1英雄。這樣想的時候，我的臉一定紅了。我看見，臺下，爸爸媽媽和女朋友的臉也高興得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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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紅其拉甫Hóngqílāfǔ:Khunjerab,a Sino-Pakistaniborder crossing

[2] 口岸kǒu’àn:pass,port

[3] 金新月Jīnxīnyuè:Golden Crescent,a principal area ofillicit opium productionlocatedatthe crossroads ofAfghanistan,Iran andPakistan

[4] 封關fēng guān:toblockade the gateway,to seal off

[5] 貨艙huòcāng:cargo spaces

[6] 暖氣nuǎnqì:heating

[7] 趴pā:to lean over,to lie

[8] 發抖fādǒu:to tremble

[9] 按摩ànmó:to massage

[10] 旅行團lǚxíngtuán:tour group

[11] 佔便宜zhàn piányi:to take advantage of

[12] 跑不過pǎobuguò:cannotrun faster and fartherthan...

[13] 撞不過zhuàngbuguò:cannotbump more severely than...

[14] 震懾zhènshè:to terroriz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