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房子裡住的是什麼人？

耿去病來到樓上。樓上是個大客廳。燈光照得客廳像白天[9]一樣。客廳裡有一張大桌子，桌子北邊坐著一個不到五十歲的老先生。從他穿的衣服看，像個喜歡看書學習的人。桌子南邊，對著[8]他坐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老先生左邊坐著一個女孩兒，右邊坐著一個男孩兒，一共四個人。女孩子，大概十五六歲，長得很漂亮；男孩子不到二十歲，長得高一些。他們都穿著很好看的新衣服。他們的桌子上放著酒、茶、水果，還有很多菜和飯。耿去病知道，他們正在吃晚飯。

耿去病走過去，笑著說：“你們好！對不起，你們沒有請我，我自己來了。”聽了他的話，除了老先生以外，別的人都走了。老先生坐在那裡沒有動。他很不高興地問：“你是什麼人？怎麼進到我家裡來了？”耿去病也不太客氣地說：“這是我們耿家的房子，你們怎麼住進來了？還在這兒又吃又喝的，也不請我們，真是太不應該了！”聽他這麼一說，老先生有些緊張，忙站起來問：“請問您是誰？貴姓？”“我是耿去病，是耿家弟弟的孩子！”老先生笑起來，說：“啊，早就知道，你們耿家是遠近[15]有名的人家！真高興有機會和你見面。”說完，請他過來一起喝酒，還讓人去廚房拿碗，再多拿一些酒水飯菜來。耿去病坐下來說：“碗不用換了，酒水飯菜也夠了。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兒？”老先生拿起一碗酒，送到耿去病前面。自己也拿了一碗，說：“咱們今天第一次見面，來，先喝一碗見面酒！然後我慢慢對你說。”老先生先把碗裡的酒一下子都喝了下去，喝完又讓耿去病看他的碗。接著耿去病也像老先生一樣，把碗裡的酒都喝了下去。

喝了這碗酒以後，兩個人都覺得很高興，說的話也多起來。老先生開始介紹自己的家，他說：“我家姓胡，聽我爺爺奶奶說，以前我們家也是比較有名的。”耿去病挺有興趣地聽著。老先生接著說：“咱們兩家幾百年前就是好朋友，從小[12]家裡老人就讓我們記住，我們兩家是朋友，應該互相[16]幫助，你們有事我們會給你們方便，我們有事，你們也會給我們方便。現在你們耿家有那麼多房子，很長時間沒人住，所以我們就來到這兒，住在這裡了，請你多幫助我們啊！”耿去病說：“啊，是這樣。我看見你，像看見老朋友一樣，好吧，那就不要客氣了，把你家裡的人也請來一起喝酒吧。”“孝兒，出來！”胡老先生叫他的家人[17]。男孩子馬上從外邊高興地跑進來，他可能一直在門外邊等著呢。

胡老先生介紹說：“這是我的孩子，名字叫孝兒，今年十九歲。”兩人一見面，對著[8]看了一下，都覺得很高興，好像早就認識一樣。耿去病是個快樂的人，喜歡說笑。孝兒也愛說愛笑，他們在一起覺得很有意思，特別愉快。耿去病二十一歲，比孝兒大兩歲。胡老先生見他們年紀差不多，又很談得來[18]，就說：“以後你們就做哥哥和弟弟吧。”然後對孝兒說：“來，你就叫他哥哥。”又對耿去病說：“你就叫他弟弟。”兩個快樂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叫了起來：“哥哥！”“弟弟！”然後都笑了。

胡老先生問耿去病：“你知道你爺爺寫過《塗山外傳[19]》這本書嗎？”耿去病說知道。胡老先生接著說：“你知道嗎？我的爺爺的爺爺就是這本書上說的塗山[20]人。書裡寫的歷史，我都知道，不過，在那以前還有哪些事，我就不清楚了。今天有機會認識你真高興，請你再多告訴我一些事。”耿去病說：“行，我試試[21]把知道的事都說給你們聽。”他喝了碗茶，開始講塗山[20]人歷史上的故事：

很久以前，中國很多地方吃水用水很不方便。常常是想用水的時候，水不夠，不想用水的時候，水又多得給人帶來很多麻煩，還常常死人。那個時候中國有很多人都想辦法治水[22]。治水[22]最有名的是一個叫大禹[23]的人。一直到今天，大禹[23]還是非常有名的。大禹[23]每年從冬天到夏天，都跑到各個地方去辦這件最大最難的事——治水[22]。有一年，大禹[23]帶著很多人，來到塗山[20]。他們白天[9]治水[22]，晚上住在山下。那年夏天，天天下雨，一直下了二十多天，山下的路上、房子裡都是水，水多極了。大禹[23]的人只能在水裡生活，很多人都生病了，有的病得很重，快要死了，治水[22]的工作只能停下來[24]。塗山[20]人知道治水[22]停下來[24]以後，很快從山上跑下來幫助他們。給他們送來吃的東西、用的東西和穿的衣服，還用車把他們接到山上的大房子裡。塗山[20]人找來看病的醫生，還從山裡找來很多草藥[25]，給大禹[23]的人看病吃藥。大禹[23]的人有了吃的東西和衣服，病就好了，身體也好了，又能治水[22]了。他們走的時候，有一些塗山[20]人也參加了治水，他們跟著大禹[23]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從那以後，大家吃水用水就方便多了，因為水太多死人的事也少多了。

耿去病說這些事的時候，還說了塗山[20]人不少好話。胡老先生聽了非常高興，對孝兒說：“今天聽到的都是以前不知道的事。耿去病像是咱們自己家的人，沒關係，快請你媽媽和妹妹出來一起聽聽。也讓大家都知道，我們胡家在歷史上也為[26]國家做過不少好事呢。”孝兒就去叫他的媽媽和妹妹。過了一會兒，就聽到門外邊有人說：“我們來了。”耿去病忙向外面看，看見一個阿姨和一個女孩子走進來。那個女孩子長得漂亮極了，她的臉很白，白裡還有點兒紅。眼睛黑黑的、大大的，看東西的時候像會說話一樣，穿的紅衣服非常合適。她笑著走過來，十分可愛。她用又黑又大的眼睛看著屋裡的人。看見不認識的耿去病，那會說話的眼睛好像在問“這是誰”。她看了耿去病很長時間，然後坐在胡老先生旁邊。

從她剛一進門，耿去病的眼睛就一下子大起來，一直看著她，臉也熱了，覺得天下真是沒有比她更漂亮的人了。

胡老先生介紹說：“這是孝兒的媽媽。這是我哥哥的女兒，名字叫青鳳。她喜歡看書，很愛學習，懂很多事，她能把聽到的事記得非常清楚，所以讓她來聽聽。”

耿去病又說了一些故事，大家聽得很有興趣。耿去病雖然是對著[8]大家說故事，可是他的眼睛老是[27]往青鳳那兒看。過了一會兒，耿去病就只對青鳳有興趣了。他想和青鳳離得近一點兒，就對大家說：“你們是不是聽累了？來，喝點兒茶水！”他用給大家送水的機會[28]，走到青鳳旁邊，拿給青鳳一碗茶水，然後坐在青鳳旁邊，離得很近地看著她。青鳳知道他在看自己，但是她不看他。耿去病想讓青鳳高興，就從衣服裡拿出一本書，對青鳳說：“小姐，這是一本非常有意思的書，你一定會喜歡。送給你。”說完給了青鳳。青鳳接過來，看了一下，沒說什麼，放在桌子上，但是還是不看他。耿去病想讓青鳳注意自己，就在桌子下把自己的一雙腳[29]，慢慢地放到青鳳的腳[29]上，然後看著青鳳的臉。青鳳覺得自己的腳[29]上有東西，一看是耿去病的一雙腳[29]，緊張極了，臉一下紅起來，她忙拿開自己的腳[29]，又看了看旁邊，還好[30]，沒有人看見。但是，她沒有站起來，沒有走，也沒說什麼。只是把腳[29]從桌子下拿開，放到桌子外邊了。她還坐在那裡，東看看，西看看，好像什麼事也沒有一樣。耿去病見青鳳沒有叫，也沒有走，高興得差一點兒忘了自己姓什麼。他想，青鳳可能是對自己有點兒意思[31]。他拿起酒，看著青鳳，一碗接一碗地喝。他的臉喝得紅紅的，有點兒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了。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要是能有青鳳小姐這樣的女朋友，讓我做國家最大最有名的人，我都不會去！”孝兒的媽媽看他喝多了，都快站不住[32]了，怕有麻煩[33]，就和青鳳先走了。

青鳳走了，耿去病馬上覺得一點兒意思也沒有了。他一下子喝完碗裡的酒，然後跟胡老先生說：“對不起，我先走了，再見！”他的臉和眼睛都是紅的，走路都有點兒困難[34]了。他慢慢地離開了房間，連東南西北也不知道了……可是他還是想著青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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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遠近 yuǎnjìn: far and near

[16] 互相 hùxiāng: mutually, each other

[17] 家人 jiārén: one's family members

[18] 談得來 tán de lái: get along well (with somebody)

[19] 塗山外傳 Tú Shān Wàizhuàn: an anecdotal biography of Mountain Tu

[20] 塗山 Tú Shān: a mountain in Anhui province

[21] 試試 shìshi: have a try

[22] 治水zhì shuǐ: prevent floods by water control, regulate rivers and water course

[23] 大禹 Dà Yǔ: a king in the old Chinese myth who is believed to be the founder of Xia Dynasty (about 2070 BC—1600 BC)

[24] 停下來 tíng xiɑlɑi: stop

[25] 草藥 cǎoyào: herbal medicine

[26] 為 wèi: for

[27] 老是 lǎoshì: always

[28] 用……機會 yòng ……jīhuì: take the chance of

[29] 腳 jiǎo: foot

[30] 還好 hái hǎo: not bad, luckily

[31] 對自己有點兒意思 duì zìjǐ yǒudiǎnr yìsi: be interested in someone

[32] 站不住 zhàn bu zhù: cannot stand stably

[33] 有麻煩 yǒu máfɑn: have trouble

[34] 困難 kùnnɑn: difficul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