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是小偷兒[1]……”

看著夏雨臉[14]上快樂的笑，黃小明也高興起來。他現在更喜歡夏雨了。他也第一次知道，喜歡上一個女孩有多好，你喜歡上她，她的快樂就是你的快樂了。

在這麼大的快樂裡，黃小明把什麼都忘了。忘了時間，忘了天氣熱，忘了應該對夏雨說什麼，也忘了那兩個穿黑衣服的男人……

“對了，黃小明，你知道書店在哪兒嗎？我要買一本英漢詞典[43]，就是上面有英文也有中文的那種，上英文課的時候用。”

黃小明不知道什麼叫英漢詞典[43]，他沒見過這樣的詞典，但是他知道書店就在火車站[4]西邊不遠的地方。他常常去那裡，兩天以前，他還在那裡偷[5]過一個非常有錢[9]的女人。那個女人非常年輕[22]，長得很好看，開的汽車特別貴，車裡帶著一隻小狗，還帶著家裡的女服務員，就跟外國電影裡有錢[9]的女人差不多。她先到書店旁邊的商店買了很多襯衫、褲子，都是很貴的，叫走在後邊的女服務員拿著，又到旁邊的商店買了一大包水果和酒，也叫那個女服務員拿著。她買完東西又去洗照片，大概，長得好看的女人都喜歡拍[44]照片吧。然後，她走進書店買電影雜誌。她走得很快，誰都不看，眼睛看著天。黃小明很不喜歡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在給了錢，等著開票[45]的時候，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黃小明清楚，這個時間很好，就一點兒不客氣地偷[5]走了她的錢包[2]。

在那家書店，夏雨買到了她想要的英漢詞典[43]。

就在他們拿著詞典高高興興[46]從書店裡出來的時候，黃小明一下子看見了那兩個高大的男人！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他們好像很熱，也很累。

“啊，除了一隻眼睛的小三兒，沒有人知道我喜歡到這裡來偷[5]東西，一定是小三兒告訴他們的！”黃小明想。

這個時候，那兩個男人剛從一家商店走出來。就在黃小明看見他們的時候，他們也看見了黃小明！“快抓[47]他呀，他是小偷兒[1]！”他們大叫著跑過來。

黃小明知道事情[3]不好，他很快地對夏雨說：“不要跟著我！”說完就飛一樣地跑起來。可是夏雨沒有聽他的，一直跟著他一起跑。黃小明沒辦法，就帶著夏雨一起跑。

黃小明認識這裡的路。他和夏雨從這個商店的北門跑進去，又從西門跑出來；再從那個商店的大門跑進去，又從小門跑出來……一會兒，那兩個男人就找不到[48]他們了。

看見夏雨累極了，黃小明不跑了。

“為什麼？”休息了一會兒，夏雨問，“告訴我，剛才他們為什麼說你是小偷兒[1]？”

黃小明的臉[14]紅極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說。要是告訴夏雨自己是小偷兒[1]，她還會和自己做朋友嗎……他真怕再也看不見夏雨。可是，對夏雨這樣從裡到外都那麼幹淨的女孩，不說真話……黃小明想都不能想。

“我，我是個壞男孩……”黃小明聲音[49]很小，很慢地說。

“不，你錯了！”夏雨叫起來，“你是好人，昨天你幫助了我，還幫助了那個老奶奶！”

“但是，我真的是小偷兒[1]……”“小偷兒[1]”兩個字，黃小明說得很難。說這句[50]話的時候，他怕看夏雨的眼睛。

夏雨一下子不說話[18]了，她看著黃小明，眼睛裡有很多說不出來的東西。過了一會兒，她才慢慢地說：

“告訴我，為什麼？”

聽見她這樣問，黃小明的眼睛裡，一下子有了很多很多的淚水[51]。沒有了爸爸媽媽以後，他一直沒有這樣過。他一下子覺得身上又冷又累……

他說出了自己的故事。

那是4年前的春天，黃小明的爸爸媽媽都生病了，開始，他們發燒，很像重感冒，過了兩天肚子開始疼，特別疼。大夫給他們吃了一些藥，他們的病還沒有好，大夫就叫他們住進醫院裡。在醫院裡，他們一直髮燒和肚子疼，醫生又叫他們吃了很多藥，可是還是沒有好。給他們看病的醫生也沒有辦法了。沒有多久，他們都死了。12歲的黃小明沒有錢吃飯，更沒有錢上學校學習。聽說，北京很大，有很多可以掙[52]錢的工作，那年冬天，黃小明就跟著幾個人來到了北京。

但是，他太小了，沒有工作可以做。那一天，他早上和中午都沒有吃飯，天氣非常冷，黃小明很想吃晚飯，但是他一塊錢——不，他一分錢都沒有……天快黑了，他坐在一個房子前邊，肚子叫著，快要站不起來了……

兩個老人看見了他，一個老奶奶，一個老爺爺，他們穿的衣服都很舊。看見坐在地上的黃小明，老奶奶不走了，對老爺爺說：“你看，那個孩子……”老爺爺也不走了，慢慢地看了看他，然後問：“你是誰家的孩子？爸爸媽媽呢？”黃小明慢慢地說：“我沒有家了。爸爸媽媽都病死了……”黃小明這樣說著的時候，肚子又叫了起來，老爺爺一定聽見了，他馬上從一個小包裡拿出一些吃的東西，給了他。這是隻有小商店裡才賣的東西，這種東西因為便宜，所以不太好吃，只有錢少的人才會買這種東西吃。但是，那一天，在黃小明的眼睛裡，這真是最好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老奶奶又回來了，這次，她從家裡拿來一件冬天穿的衣服，對黃小明說：“孩子，這衣服雖然舊了點兒，長了點兒，但是還挺乾淨，挺暖和，快點兒穿上吧。”

後來[53]又有一些人看見他很小，沒有東西吃，就給他幫助。幾天以後，黃小明懂了，那些幫助他的人，差不多都是像那兩個老爺爺、老奶奶一樣，是沒有多少錢的人。所以，黃小明一直記著那些人，從開始偷[5]東西到現在，他都不偷[5]他們的錢。

夏雨的眼睛裡也有了很多淚水[51]：“咱們都是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

黃小明又說了那個有錢[9]的男人要用一萬[23]塊錢買回那個只有兩千[24]塊錢的錢包[2]的事。

夏雨覺得這事好像什麼地方不太對……

“咱們應該好好兒[37]看看，那錢包[2]裡還有一些什麼東西？”她說。

他們一起回到黃小明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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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英漢詞典Yīng-Hàn cídiǎn：English-Chinese dictionary

[44]拍pāi：photograph

[45]開票kāi piào：invoice (v.)

[46]高高興興gāogāoxìngxìng：happily

[47]抓zhuā：grab, seize, arrest

[48]找不到zhǎo bu dào：cannot find

[49]聲音shēngyīn：voice, sound

[50]句jù：a measure word for sentences, lines

[51]淚水lèishuǐ：tears

[52]掙zhèng：earn (money, etc.)

[53]後來hòulái：later, later on, then, afterwards, subsequent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