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全12冊

卷第二百五十四 嘲誚二

趙神德  賈嘉隱  歐陽詢  高士廉  裴 略

劉行敏  竇 昉  狄仁傑  楊茂直  左右臺御史

杜文範  御史裡行 張元一  吉 頊  朱隨侯

李 詳

趙神德

唐初,樑寶好嘲戲,曾因公行至貝州,憩客館中,閒問貝州佐史,雲:“此州有趙神德,甚能嘲。”即令召之。寶顏甚黑,廳上憑案以待。須臾神德入,兩眼俱赤,至階前,樑寶即雲:“趙神德,天上既無雲,閃電何以無準則?”答雲:“曏者入門來,案後唯見一挺墨。”寶又云:“官裡料硃砂,半眼供一國。”又答雲:“磨公小拇指,塗得太社北。”寶更無以對,愧謝遣之。出《啟顏錄》。

賈嘉隱

唐賈嘉隱年七歲,以神童召見。長孫無忌、徐世 ,於朝堂立語。徐戲之曰:“吾所倚者何樹?”曰:“松樹。”徐曰:

趙神德

唐朝初期,有個叫樑寶的喜好嘲戲,有一回因公事去貝州,在客館中休息,閒來無事,便問貝州佐史:“聽說貝州有個叫趙神德的人,很能嘲諷。”於是就讓人將趙叫來。樑寶臉特別黑,在大廳上依著几案等待著。不一會兒,趙神德進來,這個人兩隻眼睛通紅,剛走到臺階前,樑寶就說道:“趙神德,天上已經沒有云彩了,閃電怎麼能沒有原則呢?”趙神德答道:“剛才一進門,就見幾案後邊豎著一錠墨。”樑寶又道:“當官(暗指五官中的視覺器官)的食料錢(古時當官除官餉外,還供給食料錢)換成了硃砂,你半隻眼睛就可以供足一國的官員了。”趙神德又答道:“磨掉公小拇指,就可以將太社北方塗成黑色。”樑寶再無言以對,面帶愧色地道歉後將趙神德送走。出自《啟顏錄》。

賈嘉隱

唐賈嘉隱七歲,以神童名義被召見。長孫無忌和徐世 與他對話。徐戲言道:“我倚靠的是何樹?”賈道:“松樹。”徐道:

“此槐也,何得言鬆?”嘉隱曰:“以公配木,何得非鬆邪?”長孫復問之:“吾所倚何樹?”曰:“槐樹。”長孫曰:“汝不復矯邪?”嘉隱曰:“何煩矯對,但取其鬼對木耳。”年十一二,貞觀年被舉,雖有俊辯,儀容醜陋。嘗在朝堂取進止,朝堂官退朝並出,俱來就看。餘人未語,英國公李 ,先即諸宰貴雲:“此小兒恰似獠面,何得聰明?”諸人未報,賈嘉隱即應聲答之曰:“胡頭尚為宰相,獠面何廢聰明。”舉朝人皆大笑。出《國史纂異》。

歐陽詢

唐宋國公蕭瑀不解射,九月九日賜射,瑀箭俱不著垛,一無所獲。歐陽詢詠之曰:“急風吹緩箭,弱手馭強弓。欲高翻覆下,應西還更東。十回俱著地,兩手並擎空。借問誰為此,乃應是宋公。”出《啟顏錄》。

高士廉

唐高士廉掌選,其人齒高。有選人,自雲解嘲謔,士廉時著木履,令嘲之。應聲雲:“刺鼻何曾嚏,踏面不知嗔。高生兩個齒,自謂得勝人。”士廉笑而引之。出《朝野僉載》。

裴 略

唐初,裴略宿衛考滿,兵部試判,為錯一字落第。此人即向僕射溫彥博處披訴。彥博當時共杜如晦坐,不理其訴。此人即雲:“少小以來,自許明辯,至於通傳言語,堪作通事舍人,並解作文章,兼能嘲戲。”彥博始回意共語,時廳

“這是槐樹,怎麼能說是松樹呢?”賈嘉隱道:“以公配木,怎能說不是鬆呢?”長孫再問道:“我倚靠的是什麼樹?”賈嘉隱道:“槐樹。”長孫道:“你不再更正了嗎?”賈嘉隱道:“哪裡用得著再更正,只要取來一個鬼對上木就可以了。”賈嘉隱到了十一二歲時,於貞觀年間被銓選入舉,他雖有才智且善辯,可是相貌醜陋。曾召他進朝堂請皇上決定其去留,朝堂官員們退朝後一齊來看他。還沒等別人說話,英國公李績搶先道:“這小孩的臉獠面一樣,怎麼能夠聰明呢?”其他人還沒答話,賈嘉隱就應聲道:“長著胡人腦袋還能做宰相呢,獠面怎麼就該失去聰明啊?”滿朝官員都大笑。出自《國史纂異》。

歐陽詢

唐朝的宋國公蕭瑀不懂得射箭,九月九日皇上帶群臣去射獵,蕭瑀的箭全部落空,一無所獲。歐陽詢詠詩道:“急風吹緩箭,弱手馭強弓。欲高翻覆下,應西還更東。十回俱著地,兩手並擎空。借問誰為此,乃應是宋公。”出自《啟顏錄》。

高士廉

唐朝時,有一回高士廉主持銓選,他的門牙突出。有個選人自稱很善解嘲,高士廉當時穿的是木屐,就叫他嘲戲。選人應聲道:“刺激了鼻子不用張嘴打噴嚏,踩在臉上(指鞋面)也不生怒。那都是因為你兩顆很突出的牙齒(木屐下有齒),還自鳴得意說自己是得勝者。”高士廉大笑並選拔了他。出自《朝野僉載》。

裴 略

唐初,裴略擔任宿衛期滿,在兵部參加判詞考試,只因錯了一個字而落榜。於是他向僕射溫彥博開誠相訴。溫彥博當時正好與杜如晦坐在一起說話,沒有理睬他。可他講道:“從小以來,就覺自己聰明善辯,還能通傳語言,可以勝任通事舍人一職,並懂得寫文章,又善於嘲戲。”溫彥博這時才注意到他的話,正巧廳

前有竹,彥博即令嘲竹。此人應聲嘲曰:“竹,風吹青肅肅。凌冬葉不凋,經春子不熟。虛心未能待國士,皮上何須生節目。”彥博大喜,即雲:“既解通傳言語,可傳語與廳前屏牆。”此人走至屏牆,大聲語曰:“方今聖上聰明,闢四門以待士,君是何物,久在此妨賢路!”即推倒。彥博雲:“此意著博。”此人云:“非但著膊,亦乃著肚。”當為杜如晦在坐,有此言,彥博、如晦俱大歡笑,即令送吏部與官。出《啟顏錄》。

劉行敏

唐有人姓崔,飲酒歸犯夜,被武侯執縛,五更初,猶未解。長安令劉行敏,鼓聲動向朝,至街首逢之,始與解縛。因詠之曰:“崔生犯夜行,武侯正嚴更。襆頭拳下落,高髻掌中擎。杖跡胸前出,繩文腕後生。愁人不惜夜,隨意曉參橫。”武陵公楊文瓘,任戶部侍郎,以能飲,令宴蕃客渾王,遂錯與延陀兒宴。行敏詠曰:“武陵敬愛客,終宴不知疲。遣共渾王飲,錯宴延陀兒。始被鴻臚識,終蒙御史知。精神既如此,長嘆傷何為。”李叔慎、賀蘭僧伽,面甚黑,杜善賢為長安令,亦黑,行敏詠之曰:“叔慎騎烏馬,僧伽把漆弓。喚取長安令,共獵北山熊。”出《啟顏錄》。

竇 昉

唐許子儒舊任奉禮郎,永徽中,造國子學,子儒經祀,當設有階級,後不得階。竇昉詠之曰:“不能專習禮,虛心強覓階。一年辭爵弁,半歲履麻鞋。瓦惡頻蒙音國。 牆虛屢被杈。音初皆反。 映樹便側睡,過匱即放乖。歲暮良功畢,言是越朋儕。今日綸言降,方知愚計音口懷反。

前有竹,就叫他嘲諷竹子。裴略應聲回答道:“竹子,風吹青枝發出肅肅之聲。嚴冬葉子不凋落,過了春季籽不熟。虛心不做棟樑材,皮上何須節與目。”彥博聽後大喜,道:“既然你明白通傳語言,你可以給廳前屏風傳個話。”裴略走到屏風牆外,大聲喊道:“方今聖上聰慧賢明,敞開四門而等待賢士,你是何物,長久地豎在這裡妨礙賢人的去路!”於是把屏風推倒。溫彥博道:“此話合我意。”裴略道:“非但著博(諧音脖),亦乃著肚(諧音杜)。”當時杜如晦在座,聽了此言,溫彥博、杜如晦都大笑起來,於是將他送到吏部授官。出自《啟顏錄》。

劉行敏

唐朝時有個姓崔的人,因飲酒夜歸違犯了宵禁令,被武侯抓住捆綁起來,到五更天,還沒有給他鬆綁。當時長安令劉行敏聽到鼓聲正去上朝,走到街頭恰好碰上,才給他鬆了綁。於是他詠了首詩道:“崔生犯夜行,武侯正嚴更(巡夜)。襆頭拳下落,高髻掌中擎。杖跡胸前出,繩文腕後生。愁人不惜夜,隨意曉參橫(三星已落)。”武陵公楊文瓘任戶部侍郎,很能喝酒,要設宴請蕃客渾王,可是竟錯請了延陀兒。劉行敏詠詩道:“武陵敬愛客,終宴不知疲。遣共渾王飲,錯宴延陀兒。始被鴻臚(官府名,掌外事)識,終蒙御史(官名,負責監察)知。精神既如此,長嘆傷何為。”李叔慎、賀蘭僧伽兩人臉很黑,杜善賢當時任長安令,臉也黑,劉行敏詠詩道:“叔慎騎烏馬,僧伽把漆弓。喚取長安令,共獵北山熊。”出自《啟顏錄》。

竇 昉

唐朝人許子儒原來任奉禮郎,永徽年間,興造國子監,子儒主持營建,當設有臺階,後來子儒失去官。竇昉寫詩諷刺他:“不能專習禮,心虛也去強試。一年只好遠離爵位,半年只能穿麻鞋。沒瓦遮自然難捱,牆浮虛很怕人推。大樹邊側臥,過了機會再放船。年尾工程完畢,說是超過同輩。今日詔令下,方知自己蠢。”

出《啟顏錄》。

狄仁傑

唐狄仁傑倜儻不羈,嘗授司農員外郎,每判事,多為正充卿同異。仁杰不平之,乃判曰:“員外郎有同側室,正員卿位擅嫡妻。此難曲事女君,終是不蒙顏色。”正員頗亦慚悚。時王及善、豆盧欽望,拜左右相。仁杰以才望時議歸之,頗冀此命。每戲王、豆盧,略無屈色。王豆盧俱善長行,既拜,謂時宰曰:“某無材行,濫有此授。”狄謂曰:“公二人並能長行,何謂無材行。”或曰左相事,雲適已白右相。狄謂曰:“不審喚為右相,合呼為有相。”王、豆盧問故,狄曰:“公不聞,聰明兒不如有相子,公二人可謂有相子也。”二公強笑,意亦悒悒。出《御史臺記》。

楊茂直

唐楊茂直任拾遺。有補闕姓王,精九經,不練時事。每自言明三教。時有僧名道儒,妖訛,則天捕逐甚急,所在題雲:“訪僧道儒。”茂直與薛兼金戲謂曰:“敕捕僧道儒,足下何以安閒?”雲:“何關吾事?”茂直曰:“足下明三教,僧則佛教,道則老教,何不關吾事?”乃驚懼,興寢不安,遂不敢歸,寓於曹局數宿。祈左右偵其事意,復共誑之,憂懼不已,遇人但云:“實不明三教事。”茂直等方寬慰雲:“別訪人,非三教也。”乃敢出。出《御史臺記》。

出自《啟顏錄》。

狄仁傑

唐朝人狄仁傑性格倜儻而不受拘束,曾授職司農員外郎,每次審理案件,員外郎多是隻能隨聲附和正官的裁決。狄仁傑認為太不公平,於是分辯道:“員外郎如同側室,正員官位居正房。逢迎侍候女主人實在太難了,怎麼幹也得不到一點兒笑臉。”聽到他的話,正員官也很有慚懼之色。當時王及善、豆盧欽望二人拜為左右相。狄仁傑因為才能和名氣,以及時議都歸向自己,很希望可以得到該項任命。每次戲弄王、豆盧二人,都理直氣壯。王、豆盧二人都很擅長“長行”這種賭博遊戲,他們拜相之後,對朝中的官員們說:“我們沒有材行,擔任此職太不適當。”狄仁傑說:“你們二人都很擅長長行,怎麼能說沒有材行。”有人說這是左相的事,另有人說已經跟右相稟報過了。狄仁傑說:“不應稱為右相,應稱為有相。”王、豆盧問原因,狄仁傑說:“你們沒聽說嗎,聰明兒不如有相子,你們二人可以說是有相子。”二人勉強笑了笑,心裡卻很鬱悶。出自《御史臺記》。

楊茂直

唐代人楊茂直任拾遺。有個補闕姓王,他精通九經,但對時事不夠練達。每每自言深明儒、釋、道三教。當時有個僧人名叫道儒,興妖作怪,武則天下敕要急速捕捉,各處都寫著:“查訪僧道儒。”楊茂直與薛兼金嘲弄地對他說:“敕捕僧道儒,你為何還這麼安閒?”那個補闕道:“這關我什麼事?”楊茂直道:“你深明三教啊,僧就是佛教,道就是老教,怎麼能說與你無關呢?”那人一聽十分恐慌,起居不安,更不敢回家,便在官署裡住了好幾天。他求左右偵探事態動向,這些人回來都以假話誑騙他,於是更加憂懼,遇人就說:“我實在不明白三教的事。”直到此時楊茂直等人才寬慰他說:“查訪的是個僧人,他叫道儒,不是三教。”他這才敢出來。出自《御史臺記》。

左右臺御史

唐孝和朝,左右臺御史,有遷南省仍內供奉者三,墨敕授者五,臺譏之為“五墨三仍”。左臺呼右臺為高麗僧,言隨漢僧赴齋,不咒愿嘆唄,但飲食受 而已。譏其掌外臺,在京輦無所彈劾,而俸祿同也。自右臺授左臺,號為出蕃;自左臺授右臺,號為沒蕃。每相遇,必相嘲謔不已也。出《御史臺記》。

杜文範

唐杜文範,襄陽人也。自長安尉應舉,擢第,拜監察御史,選殿中,授刑部員外,以承務郎特授西臺舍人。先時與高上智俱任殿中,為侍御史張由古、宋之順所排蹙,與上智遷員外。既五旬,由古、之順方入省。文範眾中謂之曰:“張宋二侍御,俱是俊才。”由古問之,答曰:“若非俊才,那得五十日騎土牛,趁及殿中?”舉眾歡笑。出《御史臺記》。

御史裡行

武后初稱周,恐下心未安,乃令人自舉供奉官,正員外多置裡行。有御史臺令史,將入臺,值裡行御史數人,聚立門內。令史不下驢衝過。諸御史大怒,將杖之。令史雲:“今日之過,實在此驢。乞先數之,然後受罰。”許之。謂驢曰:“汝技藝可知,精神機鈍,何物驢畜,敢於御史裡行。”於是御史羞慚而止。出《國朝雜記》。

左右臺御史

唐代孝和時期,左右兩臺御史中,調入尚書省可仍為內供奉的有三人,得到皇上的墨敕而直接任命的有五人,御史臺譏諷他們“五墨(音諧沒)三仍(音諧扔)”。左臺御史稱右臺御史為高麗僧,說他們是隨同漢僧來赴齋,不祈禱唸經,只是吃喝罷了。諷刺右臺的御史官在京城無事可做,可俸祿與他們一樣照拿不誤。如果由右臺調轉到左臺,稱作出蕃;自左臺調轉右臺,稱作沒蕃。每次相遇,定要互相嘲諷一番。出自《御史臺記》。

杜文範

唐代的杜文範,是襄陽人。做長安尉時去參加科舉考試,及第,被授予監察御史,後轉遷殿中,再授刑部員外,並由承務郎特授西臺舍人。先前,他與高上智一起任職殿中時,受到侍御史張由古、宋之順的排擠和踩壓,後來他與高上智一起升遷為刑部員外。五個月過去了,張由古和宋之順才遷轉入省。有一次,杜文範當著眾人的面對他們說:“張、宋二位侍御,你們都是俊才啊。”張由古問這是何意,杜文範回答說:“若不是俊才,哪能騎了五十天老牛,才趕到殿中?”所有人都大笑。出自《御史臺記》。

御史裡行

武則天剛剛改國號為周時,怕下屬群僚不安服,就下令各官署自行選任供奉官,正員之外還可設置裡行(供奉、裡行都是不佔編制非正式授職的下級官員。)。有一個御史臺的令史(未入流的小吏),騎一頭驢進入臺署,恰遇上幾個裡行御史站在門裡。令史沒下驢衝了過去。御史們大怒,要對他進行杖責。令史道:“今天的過錯,實在是由於這頭驢。請允許我先數落一下這頭驢,然後再受罰。”御史們同意。於是令史對驢子數落道:“你那麼點技術,又平庸低下,你算個什麼驢子,竟敢在御史裡行前衝撞。”於是裡行御史們深感羞慚而不再懲罰他了。出自《國朝雜記》。

張元一

周則天朝,蕃人上封事,多加官賞,有為右臺御史者。因則天嘗問郎中張元一曰:“在外有何可笑事?”元一曰:“朱前疑著綠,狄仁傑著朱。閻知微騎馬,馬吉甫騎驢。將名作姓李千里,將姓作名吳棲梧。左臺胡御史,右臺御史胡。”胡御史胡元禮也,御史胡蕃人為御史者,尋改他官。周革命,舉人貝州趙廓,眇小,起家監察御史,時人謂之臺穢。李昭德詈之為中霜谷束。元一目為梟坐鷹架。時同州魯孔丘為拾遺,有武夫氣,時人謂之外軍主帥。元一目為鶖入鳳池。蘇味道才學識度,物望攸歸。王方慶體質鄙陋,言詞魯鈍,智不逾俗,才不出凡。俱為鳳閣侍郎。或問元一曰:“蘇王孰賢?”答曰:“蘇九月得霜鷹,王十月被凍蠅。”或問其故,答曰:“得霜鷹俊捷,被凍蠅頑怯。”時人伏能體物也。契丹賊孫萬榮之寇幽,河內王武懿宗為元帥,引兵至趙州。聞賊駱務整從北數千騎來,王乃棄兵甲,南走荊州,軍資器械,遺於道路。聞賊已退,方更向前。軍回至都,置酒高會。元一於御前嘲懿宗曰:“長弓短度箭,蜀馬臨階騙。去賊七百里,隈牆獨自戰。甲杖總拋卻,騎豬正南掾。”上曰:“懿宗有馬,何因騎豬?”對曰:“騎豬夾豕走也。”上大笑。懿宗曰:“元一宿構,不是卒辭。”上曰:“爾付韻與之。”懿宗曰:“請以菶韻。”元一應聲曰:“裡頭極草草,掠鬢不菶菶。未見桃花面皮,漫作杏子眼孔。”則天大悅,

張元一

在武則天執政的周朝,外族人上奏密封的奏章,多給以官職賞賜,有人因此而為右臺御史。武則天曾問郎中張元一道:“外邊有什麼可笑的新鮮事?”張元一道:“朱前疑穿綠,狄仁傑穿紅。閻知微騎馬,馬吉甫騎驢。有個人要把他的名作為姓叫李千里,又有一個人要把他的姓作為名字叫吳棲梧。左臺有個胡御史,右臺有個御史胡。”胡御史即胡元禮,御史胡是指蕃人做了御史官,不久改任他官。武則天改唐為周後,有個貝州的舉人叫趙廓,身材極小,一開始被授為監察御史,當時人們稱他為臺穢。李昭德罵他是被霜打了的谷束。張元一稱其梟坐鷹架。當時同州人魯孔丘任拾遺,很有武夫氣概,人們都叫他外軍主帥。張元一稱其是鶖入鳳池。蘇味道有才學有見地而又大度,眾望所歸。王方慶身材瘦弱難看,語言粗魯遲鈍,智不超俗,才不出眾。但兩人都任鳳閣侍郎。有人問張元一:“蘇味道、王方慶誰是賢才?”張元一道:“蘇九月得霜鷹,王十月被凍蠅。”有人問這是何意,張元一答道:“得霜鷹即才高敏捷,被凍蠅則愚頑怯懦。”當時的人都佩服他能具體地描繪事物。契丹人孫萬榮侵犯幽州,河內王武懿宗為元帥,領兵禦敵,行至趙州。聽說敵方駱務整率數千騎兵從北殺來,河內王則棄兵甲而跑,向南逃往荊州,軍資器械,扔了一道。後來聽說敵人退走了,才又向前進發。可是軍隊回到京都,卻賜席設宴,給予很高的接待。當著武則天的面,張元一竟嘲諷武懿宗道:“握的是長弓,射出的是近箭,本來是匹很小的蜀馬,也要找個臺階才能騎上去。敵人已經遠去七百里之遙,你繞著城牆自己跟自己作戰。把兵器全都拋掉,你卻騎著豬南逃。”武則天道:“懿宗有馬,為什麼要騎豬呢?”張元一道:“騎豬就是夾著豕(音諧屎)而去了。”武則天大笑。武懿宗道:“這是張元一早已構思好的,不是即興而作。”武則天道:“你可以隨便給他一個韻。”武懿宗道:“那就請用菶韻。”張元一隨即詠道:“瞅你的腦袋,裡頭極為草率,外邊的鬢須也不茂盛。沒長桃花一般的臉皮,更別說杏子一樣的眼睛了。”武則天聽後心裡十分高興,

王極有慚色。懿宗形貌短醜,故曰“長弓短度箭”。周靜樂縣主,河內王懿宗妹,懿妹短醜。武氏最長,時號大哥。縣主與則天並馬行,命元一詠曰:“馬帶桃花錦,裙銜綠草羅。定知幃帽底,儀容似大哥。”則天大笑,縣主極慚。納言婁師德長大而黑,一足蹇,元一目為“行轍方相”,亦號為“衛靈公”,言防靈柩方相也。天官侍郎吉頊長大,好昂頭行,視高而望遠,目為“望柳駱駝”。殿中侍御史元本竦髆傴身,黑而且瘦,目為“嶺南考典”。駕部郎中朱前疑粗黑肥短,身體垢膩,目為“光祿掌膳”。東方虯身長衫短,骨面粗眉,目為“外軍校尉”。唐波若矮短,目為“鬱屈蜀馬”。目李昭德“卒子銳反。 歲胡孫”。修文學士馬吉甫眇一目,為“端箭師”。郎中長儒子視望陽,目為“呷醋漢”。汜水令蘇徵舉止輕薄,目為“失孔老鼠”。出《朝野僉載》。

吉 頊

周張元一腹粗而腳短,項縮而眼跌,吉頊目為逆流蝦蟆。出《朝野僉載》。

朱隨侯

周韶州曲江令朱隨侯,女夫李逖,遊客爾朱九,並姿相少媚,廣州人號為“三樵”。七肖反。 人歌之曰:“奉敕追三樵,隨侯傍道走,回頭語李郎,喚取爾朱九。”張 目隨侯臛亂土梟。出《朝野僉載》。

武懿宗卻臉有羞愧之色。武懿宗個子矮而相貌醜,因此前有“長弓短度箭”的詩句。靜樂縣主是武懿宗的妹妹,也生得矮而醜。武則天年齡最大,因而當時都稱她大哥。有一次,靜樂縣主與武則天騎馬並行,命張元一詠詩,元一詠道:“馬身上佩戴著桃花一樣鮮豔的錦帶,身穿綠草般的羅裙。準知道在那遮擋的幃帽下面,是一副像大哥一樣美麗的面容。”則天聽後大笑,縣主卻感到十分羞愧。納言婁師德身大而膚黑,並且一隻腳是跛子,張元一嘲笑他是“行轍方相”,也稱他為“衛靈公”,意思是防衛靈柩的方相(古迷信指出殯時的避邪神)。吏部侍郎吉頊身材高大,好揚著頭走路,總是像在望著高遠的地方,張元一戲稱他是“望柳駱駝”。殿中侍御史元本竦傴僂身子,而且又黑又瘦,被戲稱為“嶺南考典”。駕部司的郎中朱前疑身材短粗而膚黑,而且身上很髒,被戲稱為“光祿掌膳”。東方虯身體高大而衣裳短小,臉很瘦眉毛卻很粗,被稱為“外軍校尉”。唐波若身材短小,被稱為“鬱屈蜀馬”。稱李昭德為“卒子銳反。 歲(剛滿一歲)胡孫”。修文學士馬吉甫一隻眼睛失明,被稱為“端(細瞄)箭師”。郎中長儒子遠視,被稱為“呷醋漢”。汜水縣令蘇徵舉止輕薄,被稱為“失孔(沒了洞)老鼠”。出自《朝野僉載》。

吉 頊

武周時有個人叫張元一,他的長相是腰粗而腳短,縮脖,眼睛向外鼓,吉頊戲稱他是逆流蛤蟆。出自《朝野僉載》。

朱隨侯

武周時的韶州曲江縣令朱隨侯,和他的女婿李逖及遊客爾朱九,三人相貌俊美,廣州人把他們叫作“三樵”。七肖反。 人們編了首歌謠:“奉敕追三樵,隨侯傍道走,回頭語李郎,喚取爾朱九。”張 卻把他們稱作臛亂土梟。出自《朝野僉載》。

李 詳

周李詳,河內人,氣俠剛勁,初為梓州監示尉。主書考日,刺史問平已否,詳獨曰:“不平。”刺史曰:“不平,君把筆書考。”詳曰:“請考使君。”即下筆曰:“祛斷大事,好勾小稽;自隱不清,疑人總濁。考中下。”刺史默然而罷。出《朝野僉載》。

李 詳

武周朝的李詳,是河內人,性俠而剛直,最初曾任梓州監示尉。在進行官員考課的那天,刺史問大家是否公平,唯獨李詳說:“不公平。”刺史說:“不公平,那就請你執筆給大家寫評語。”李詳說:“那我就要給刺史大人書寫考核鑑定了。”隨即下筆寫道:“不抓大事,好管些小事;自己隱諱不清正,反而總懷疑別人有汙濁。考第為中下。”刺史也只好默然作罷。出自《朝野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