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全12冊

卷第二百二十二 相二

裴光庭  安祿山  孫思邈  孫 生  衡 相

馬祿師  李含章  尚 衡  柳 芳  陳 昭

盧齊卿  樑十二  馮 七  馬 生

裴光庭

姚元崇,開元初為中書令。有善相者來見,元崇令密於朝堂。目諸官後當為宰輔者,見裴光庭白之。時光庭為武官,姚公命至宅與語,復使相者於堂中垂簾重審焉。光庭既去,相者曰:“定矣。”姚公曰:“宰相者,所以佐天成化,非其人莫可居之。曏者與裴君言,非應務之士,詞學又寡,寧有其祿乎?”相者曰:“公之所云者才也,僕之所述者命也。才與命固不同焉。”姚默然不信。後裴公果為宰相數年,及在廟堂,亦稱名相。出《定命錄》。

安祿山

玄宗御勤政樓,下設百戲,坐安祿山於東間觀看。肅宗

裴光庭

姚元崇在唐玄宗開元初年任中書令。有位相士來拜見他,姚元崇讓這位相士隱藏在大殿旁邊,暗中察看各位官員以後有誰能擔任宰相之職。相士看見裴光庭時說:“這個人可以任宰相。”當時,裴光庭是位武官。姚元崇讓裴光庭到家中,說有話要和他說,又讓相士藏在堂中門簾後面重新審看裴光庭。裴光庭走後,相士說:“一定就是這個人。”姚元崇說:“聽說宰相是能夠輔佐天子成就大業的人,不是這樣的人是不可以擔任宰相重任的。剛才我和裴光庭談話,他不是那種善於應對時務的人,學問又淺,怎麼能任宰相呢?”相士說:“您所說的是才氣,我所說的是命。才與命本來就不同。”姚元崇不相信相士說的話,也不再說什麼了。後來,裴光庭果然擔任了好幾年宰相,在朝廷中也算得上名相。出自《定命錄》。

安祿山

唐玄宗在勤政樓設御宴招待文武百官,樓下還安排了各種雜藝表演。玄宗與安祿山一同坐在東間觀看。後來繼位的肅宗

諫曰:“歷觀今古,無臣下與君上同坐閱戲者。”玄宗曰:“渠有異相,我欲禳之故耳。”又嘗與之夜晏,祿山醉臥,化為一豬而龍頭。左右遽告,帝曰:“渠豬龍,無能為也。”終不殺之。祿山初為韓公張仁願帳下走使之吏,仁願常令祿山洗腳。仁願腳下有黑子,祿山因洗而竊窺之。仁願顧笑曰:“黑子吾貴相也,汝獨竊視之,豈汝亦有之乎?”祿山曰:“某賤人也,不幸兩足皆有之。比將軍者色黑而加大,竟不知其何祥也。”仁願觀而異之,益親厚之。約為義兒,而加寵薦焉。出《定命錄》。

孫思邈

孫思邈年百餘歲,善醫術。謂高仲舒曰:“君有貴相,當數政刺史。若為齊州刺史,邈有一兒作尉,事使君,雖合得杖,君當憶老人言,願放之。”後果如其言,已剝其衣訖,忽記憶,遂放。出《定命錄》。

孫 生

有孫生者不載其名,善相人。因至睦州,郡守令遍相僚吏。時房琯為司戶,崔渙為萬年尉,貶桐廬縣丞。孫生曰:“此二公位至臺輔。然房,神器大寶,合在掌握中。崔

勸諫說:“兒臣讀遍古往今來的所有典籍,也沒有臣下與君王坐在一起看戲的記載。”唐玄宗說:“安祿山相貌奇特,我是想借他祭禱除邪啊!”唐玄宗曾與安祿山一起在夜間飲宴,安祿山喝醉後,躺下變成一頭豬,卻長著龍的頭。手下人忙去稟報唐玄宗。玄宗皇帝說:“他是一頭豬龍,沒有什麼作為!”終於沒有殺他。開始時安祿山在韓國公張仁願帳下做一名走使小吏,張仁願經常讓安祿山給他洗腳。張仁願腳下有一顆黑痣,安祿山趁給他洗腳時偷看那顆痣。張仁願望著安祿山笑著說:“黑痣是我的貴相,唯獨你偷偷觀察它,難道你也有嗎?”安祿山說:“我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不巧的是我的兩隻腳上都有痣,比將軍的顏色黑而大,竟不知道這是什麼好兆頭?”張仁願看了安祿山腳上的痣後很驚異,越發親近、厚待他了,讓他做了自己的義子。此後張仁願更加寵幸安祿山,並極力向朝廷推薦他。出自《定命錄》。

孫思邈

孫思邈活了一百多歲,他擅長醫術。他曾對高仲舒說:“你生有貴人的相貌,應該擔任幾年刺史的官職。如果你任齊州刺史,我有一個兒子在你那任尉官,侍奉刺史您。將來他會觸犯刑律受杖刑,您要記住我這位百歲老人今天說的話,希望能免除他的杖刑。”後來,果然如遜思邈所說的那樣。孫思邈的兒子衣服已經被扒下來,就要對他行杖刑,高仲舒忽然想起當年孫思邈的這番話,於是放了他。出自《定命錄》。

孫 生

有一位姓孫的讀書人,史書沒有記載他的名字。孫生擅長相術。一次,他因事來到睦州,睦州的郡守讓他給手下所有的僚屬相面。當時,房琯任司戶,崔渙任萬年縣縣尉,他倆都被降職到桐廬縣任縣丞。孫生指著房琯和崔渙說:“這二位官人,將來都能做宰相。尤其是房官人,皇帝的璽印應該歸他掌管。崔官人

後為杭州刺史,某雖不睹,然尚蒙其恩惠。”既後房以齎冊文,自蜀至靈武授肅宗。崔果為杭州,下車訪生,則已亡歿旬日矣。因署其子為牙將,以彩帛贈恤其家。出《廣德神異錄》。

衡 相

開元中有相者不知姓名,自言衡山來,人謂之衡相。在京舍宣平裡。時李林甫為太子諭德,往見之。入門,則鄭少微、嚴杲已在中庭。相者引坐,謂李公曰:“自僕至此,見人眾矣,未有如公貴者也。且國家以刑法為重,則公典司寇之職。朝廷以銓管為先,則公居冢宰之任。然又秉丹青之筆,當節制之選。加以列茅分土,窮榮極盛,主恩綢繆,又望浹洽。兼南省之官,秩增數四,握中樞之務,載盈二九,搢紳仰威,黎度贍惠,將古所未有也。”顧嚴鄭曰:“預聞此者,非不幸也。公二人宜加禮奉,否則悔吝生矣。”時嚴鄭各負才名,李尤聲譽未達。二公有 轢之心,及聞相者言,以為甚不然。唯唯而起,更不復問。李因辭去。後李公拜中書,鄭時已為刑部侍郎。因述往事,謂鄭曰:“曩者宣平相人,鹹以荒唐之說,乃微有中者。”無何,鄭出為岐

以後能遷任杭州刺史。到那時,我雖然看不到崔縣丞的富貴榮耀,但是還能蒙受他的恩惠。”這以後不久,房琯帶著唐玄宗冊封肅宗的詔書,從四川到靈武授予肅宗。崔渙果然任杭州刺史,上任時途經孫生家下車去拜訪他,然而孫生已經去世十來天了。崔渙就讓孫生的兒子在自己手下做了一名牙將,並贈送彩色絲絹給孫生的家屬。出自《廣德神異錄》。

衡 相

唐玄宗開元年間有一位不知叫什麼名字的相士,自己說是從衡山來的,人們就叫他“衡相”。他住在京城的宣平裡。當時李林甫任太子諭德,一天,他去拜訪衡相。進了屋門,他看見鄭少微、嚴杲已經坐在中廳裡。衡相請李林甫入坐,對他說:“自從我到這裡來,見過很多人,還從沒見過像你這樣貴相的人呢。而且國家把刑法看得很重要時,你就能出任司寇,掌管刑罰;朝廷把量才授官的準則放在首位時,你就能坐在宰相的位置上,舉才用士選授官吏。同時你還執掌著記勳的丹冊,根據每個人功勳的大小,選任節度使,向他們分封侯位,賜給土地。你的榮華富貴能達到頂點。聖上對你已經是情重恩厚,還望你進一步與聖上和諧、融洽。這樣你就能兼任南方省份的官吏,並且你的職位不斷升高,直到掌握朝廷中樞要務,就達到了鼎盛至極。那時,官宦士紳們將仰仗您的恩威,黎民百姓們將受到您的恩惠,將是從古到今也未曾有過的啊!”衡相看了看嚴杲和鄭少微說:“先聽聽這個人的,並沒有什麼不好。你二人應該更加敬奉禮待他,不然要悔恨終生的。”當時嚴杲和鄭少微都已經很有名氣了,而李林甫的聲譽還不夠顯赫。嚴杲和鄭少微有超過李林甫之心,聽衡相這樣說,認為不是那麼回事,二人就謙恭地站起來,也就不再讓他看相了。李林甫也告辭回去了。後來,李林甫升任中書令。這時鄭少微已經做了刑部侍郎。他們在一起述說往事時,李林甫對鄭少微說:“以前宣平裡那位看相的人,說的都是不著邊際的話,哪有幾句被他說中的啊!”不久,鄭少微由朝官改任岐

州刺史,與所親話其事。未期,又貶為萬州司馬。嚴自郎中,亦牧遠郡。出《定命錄》。

李林甫少孤,為元氏姨所育,住在伊川。時林甫年十歲,與諸兒戲於路旁。有老父嘆而目焉,人問之。老父曰:“富貴誠不自知。”指李公曰:“此童後當為中書令,凡二十年。所嘆與凡小戲誰辨也。”出《定命錄》。

馬祿師

武功馬祿師善相,長安主簿蕭璿與縣尉李嶠、李全昌同詣求決。馬生雲:“三人俱貴達。大李少府,位極人臣,聲名振耀,南省官無不虛任,三入中書。小李少府,亦有清資,得五品已上要官,位終卿監。蕭主簿中年湮沉,晚達亦大富貴。從今後十年,家有大難,兄弟並流,唯公與一弟獲全。又十年之後,方卻得官。遇大李少府在朝堂日,當得引用。小李少府入省官時,為其斷割。”後璿離長安任,作祕書郎。則天既貴,皇后王氏破滅。蕭璿是其外姻,舉家流竄。兄弟六人,配向嶺南。唯璿與弟瑗,配遼東。無何有處置流移使出,嶺南者俱死,唯遼東者獲全。兄弟二人,因亡命十餘年。至神龍初,方蒙洗滌。其時李嶠作相,於街中忽逢璿。使人問是蕭祕書郎,因謂之曰:“公豈忘武功

州刺史,就向他的親朋好友講了這件事情。不到一年,鄭少微又被降職任萬州司馬。嚴杲也從郎中的職位上被貶官到邊遠的地方去了。出自《定命錄》。

李林甫很小的時候就父母雙亡成了孤兒,被他的姨娘元氏收養,住在伊川。李林甫十歲時,與幾個小孩在路邊玩耍,一位老翁感嘆地望著李林甫。有人問老翁,老翁說:“真是富貴自己不知道啊!”老人指著李林甫說:“這個孩子以後能做中書令,大概也就二十年以後吧。我感嘆的是他與這些平常的小孩在一起玩耍,有誰能辨別出來他是未來的宰相呢?”出自《定命錄》。

馬祿師

武功縣的馬祿師擅長給人相面。長安主簿蕭璿與縣尉李嶠、李全昌一同到他那裡去求他給看個結果。馬祿師說:“你三人全都能發達顯貴。大李少府的官位能達到為人臣子的最高一級,並將名振四海,聲耀天下。但是所任的南方各省的官都是虛職,能三次進入中書省任職。小李少府也有高貴顯要的官職,得五品以上重要職務,直到做到卿監。蕭主簿中年被埋沒,晚年能發達,也是大富大貴。從現在起十年以後,你家有大難,兄弟一起被流放,只有你和一個兄弟能夠保全生命。再過十年之後才能再次得官。遇到大李少府在朝中執政,能得到薦舉任用。小李少府進入省官時,為他裁決。”後來蕭璿離開長安到別的地方任職,作祕書郎。武則天執掌朝政後,王皇后被誅滅。蕭璿是王皇后的外戚,因此受牽連,全家被流放。兄弟六人被髮配到嶺南,只有蕭璿與弟弟蕭瑗被髮配到遼東。不久有處置流亡之人的使者來到,發配到嶺南的人都死了,只有發配到遼東的蕭璿兄弟二人保全了生命。兄弟二人逃亡在外十多年,到神龍初年才得到昭雪。這時候李嶠已經做了宰相,一天他在街上忽然遇到蕭璿,派人去詢問才知道是蕭祕書郎,便對蕭璿說:“你怎麼忘了當年武功縣的

馬生之言乎?”於是擢用。時小李少府作刑部員外,判還其家。蕭公竟歷中外清要,位至崇班,三品官十餘政。出《定命錄》。

李含章

崔圓微時,欲舉進士。於魏縣見市令李含章雲:“君合武出身,官更不停,直至宰相。”開元二十三年,應將帥舉科。又於河南府充鄉貢進士。其日正於福唐觀試,遇敕下,便於試場中喚將。拜執戟參謀河西軍事。應制時,與越州剡縣尉竇公衡同場並坐,親見其事。後官更不停,不逾二十年,拜中書令趙國公,實食封五百戶。又圓微當作司勳員外,釋服往見會昌寺克慎師。師笑雲:“人皆自臺入省,公乃自省入臺。從此常合在槍槊中行,後當大貴。”無何為刑部員外兼侍御史,充劍南節度留後。入劍門後,每行常有兵戈。未逾一年,便致勳業。崔初入蜀,常於親知自說如此。出《定命錄》。

尚 衡

御史中丞尚衡童幼之時遊戲,曾脫其碧衫,唯著紫衫。有善相者見之曰:“此兒已後,當亦脫碧著紫矣。”後衡為濮陽丞,遇安祿山反,守節不受賊官。將軍某乙使衡將緋衣魚袋,差攝一官,衡不肯受曰:“吾當脫碧著紫,此非吾衣。”曾未旬月,有敕命改官賜紫。於是脫碧著紫。衡自又云:

馬祿師說的話了呢?”於是,李嶠任用了蕭璿。這時,小李少府作刑部員外,被革職還鄉。蕭璿竟然多次擔次朝內朝外的顯要官職,一直升到殿內崇班,任三品官十多次。出自《定命錄》。

李含章

崔圓微想去考進士時,在魏縣見到管市場的李含章。李含章說:“你應當是武官出身,能不停地升遷,直到宰相。”唐玄宗開元二十三年,崔圓微去應選拔將帥的舉科考試。稍後他又在河南府充當鄉貢進士。這天他正在福唐觀看考試,正巧遇到皇上下達詔書,讓就便在試場中選拔將領。崔圓微被選中,授予執戟參謀河西軍事之職。參加制科考試時他和越州剡縣尉竇公衡在同一考場,坐在一起,竇公衡親眼看見了這件事情。後來,崔圓微不停地升遷,不到二十年,升任中書令,封趙國公,實際封賜他食祿五百戶。又,崔圓微應當作司勳員外郎,他脫下朝服換上便裝去會昌寺拜訪克慎禪師。克慎禪師笑著說:“人家都是從御史臺進入中書省,您卻從中書省進入御史臺。從今往後,你會常在兵戈中行走,以後一定能顯貴。”不久,崔圓微任刑部員外兼侍御史,擔當劍南節度留後,總攝劍南的軍政要務。他到劍門後,每次行動常遇到戰事。不到一年,便建功立業。崔圓微初到四川時,自己常在親朋中說起這些事。出自《定命錄》。

尚 衡

御史中丞尚衡童年時,一次在外面玩耍,脫掉了青綠色的外衣,只穿著一件紫色的衣衫。有一位擅長相面的人看見了,說:“這小孩以後應該也是脫綠穿紫。”後來尚衡任濮陽縣丞時,遇上安祿山叛亂。尚衡堅守節操,不接受賊黨賜給他的官位。將軍某乙派人給尚衡送去象徵權位的紅色官服和魚袋,授給他一個臨時的官職。尚衡不肯接受,說:“我應該脫綠穿紫,這不是我的衣服。”不到一個月,尚衡便接到皇上的詔命,命他改任官職,賜贈給他紫色官服。於是,尚衡脫綠著紫。尚衡自己又說:

“當作七十政。”今歷十餘政,已為中丞大夫矣。出《定命錄》。

柳 芳

柳芳嘗應進士舉,累歲不及第。詣朝士宴,坐客八九人皆朱紱,亦有畿赤官。芳最居坐末,又衣服粗故,客鹹輕焉。有善相者,眾情屬之,獨謂芳曰:“柳子合無兄弟姊妹,無莊田資產,孑然一身,羈旅辛苦甚多。後二年當及第,後祿位不歇。一座之客,壽命官祿,皆不如君。”諸客都不之信。後二年果及第,歷校書郎畿尉丞,遊索於樑宋間。遇太常博士有闕,工部侍郎韋述知其才,通明譜第,又識古今儀注,遂舉之於宰輔,恩敕除太常博士。時同座客,亡者已六七人矣。出《定命錄》。

陳 昭

僕射房琯、相國崔渙並曾貶任睦歙州官。時有婺州人陳昭見之雲:“後二公併為宰相,然崔公為一大使,來江南。”及至德初,上皇入蜀,房崔二公,同時拜相。崔後為選補使,巡按江東。至蘇杭間,崔公自說。出《定命錄》。

盧齊卿

盧齊卿有知人之鑑。年六七歲時性慢率,諸叔父每令一奴人隨後。至十五六好夜起,於後園空庭中坐。奴見

“我應當作七十任官。”現在尚衡作了十多任官,已經是中丞大夫了。出自《定命錄》。

柳 芳

柳芳曾參加進士考試,接連好幾年都未考中。一次他參加朝廷官員的宴會,同座的八九個人都是大權在握的要員,也有的是京城所屬及附近各縣的地方官。柳芳坐在最後邊,而且他穿的是粗布的舊衣服,同座的人都很瞧不起他。席上有位擅長看相的人,大家都請他看相。他只對柳芳說:“柳先生,你沒有兄弟姐妹,沒有莊田資產,孤單一人,作客在外會有許多的艱辛。過兩年會考中,以後祿位就不會停止。在座的各位無論壽命還是官祿,都不如你。”在座的客人都不信他的話。過了兩年,柳芳科考果然得中,擔任校書郎、京城轄縣的尉丞,遊歷在商丘、大梁之間。後來遇到朝中太常博士這一職位空缺,工部侍郎韋述知道柳芳有才學,通曉譜系,還懂得古今的禮儀制度,於是把柳芳薦舉給宰相。皇上頒下詔書,授予柳芳太常博士一職。這時,當年朝士宴會上的眾客人已經有六七人不在人世了。出自《定命錄》。

陳 昭

僕射房琯、相國崔渙當年曾經一同被貶到睦、歙二州任州官。當時有個叫陳昭的婺州人看見他倆,說:“以後二公將一齊任宰相,但是崔公將任重要使節,出巡江南。”到了唐肅宗至德初年,玄宗皇上來到蜀中,房琯、崔渙同時被授任宰相。後來崔渙被任命為選補使,巡行視察江南。在巡察蘇杭期間,崔渙自己講述了這件事情。出自《定命錄》。

盧齊卿

盧齊卿有鑑別人才的能力。他六七歲的時候性格輕率,他的叔叔們常常讓一個僕人在後面跟著他。到了十五六歲的時候,他常常夜間起來,在後花園空庭中坐著。有一次,僕人看見

火炬甚多,侍衛亦眾,有人持傘蓋蓋之。以告叔父,叔父以為妖精怪媚。有巫者教以艾灸在手中心。袁天綱見之,大驚異曰:“此人本合知三世事,緣灸掌損,遂遣滅卻兩世事,只知當世事。”從此每有所論,無不中者。官至祕書監。張嘉貞之任宰相也,有人訴之。自慮左貶,命齊卿視焉。不為決定,因其入朝,乃書笏上作“臺”字,令張見之。張以為不離臺座,及敕出,貶台州刺史。張守珪,河北人,事縣尉樑萬頃。萬頃令捉馬,失衣襟,遂撻一頓。因此發憤從軍,為幽州一果毅。齊卿常引對坐雲:“公後當富貴,秉節鉞。”守珪踧踖,不意如此。下階拜。盧公未離幽州,而守珪為將軍節度矣。樑萬頃為河南縣尉,初考滿。守珪喚與相見,萬頃甚懼,守珪都不恨之。謂曰:“曏者不因公責怒,某亦不發憤自達。”乃遺其財物,使療病。出《定命錄》。

樑十二

有樑十二者名知人。至宋州,刺史司馬詮作書,薦與蘇州刺史李無言云:“樑十二今之管輅。”李無言遣日暮引入宅,無言乃著黃衣衫,令一客著紫,替作無言,與相抵對。樑子謂客雲:“向聞公語聲,未有官祿。又聞黃衣語,乃是三品。

他周圍有許多火把,有很多侍衛在他身邊,還有人站在他的身後為他撐著傘蓋。僕人把這事告訴了他的叔父,他的叔父以為是妖精鬼怪在迷惑他。有位巫師教他叔父用艾草灼燒他的手心。袁天綱看見了,非常驚異地說:“他本該知道三世的事情,因為灸烤損壞了他的手掌,就使他遺忘了兩世的事,現在他只知道當世的事情了。”從此以後,盧齊卿每次談論什麼,沒有不被他說中的。後來盧齊卿官任祕書監。張嘉貞任宰相時,有人毀謗他。張嘉貞擔心自己會被降職,讓盧齊卿給他看視一下。盧齊卿沒有給他明確答覆,知道他要去上朝,就在他的笏板上寫了一個“臺”字,讓張嘉貞看。張嘉貞以為自己不能離開臺座即宰相之職。待到皇上頒下詔書,才知道原來是被降職到台州任刺史。張守珪是河北人,侍奉縣尉樑萬頃。一次樑萬頃讓他捉馬,張守珪在捉馬時,扯掉了衣襟,於是樑萬頃讓人鞭打了他一頓。張守珪氣憤之下參了軍,後來在幽州作了一名果毅。盧齊卿曾叫他坐在一起聊天,說:“以後你能夠富貴,掌握重要的兵權。”張守珪聽了後,顯得有些侷促不安。他沒想到像盧齊卿所說的那樣,忙走下臺階,恭敬地拜謝盧齊卿。盧齊卿一直沒有離開幽州,而張守珪後來果然升為將軍,官任執掌一方軍政大權的節度使。樑萬頃任河南縣尉,任職期滿後,張守珪傳喚他前來相見。樑萬頃知道後,非常懼怕。張守珪一點都沒有恨他,對他說:“從前如果你不發怒責罰我,我也不會發憤自強的。”臨別時,張守珪還送給樑萬頃錢和物品,讓他治病用。出自《定命錄》。

樑十二

有位叫樑十二的人,以能預測人的未來而知名。樑十二來到了宋州,刺史司馬詮寫信把他推薦給蘇州刺史李無言,說:“樑十二是當今的管輅。”李無言讓人天黑時帶樑十二到他家中去。李無言自己穿上黃色衣服,讓他的一位門客穿上紫色的衣服扮作李無言,與樑十二對答。樑十二對這位門客說:“剛才聽您說話的聲音,還沒有官祿。再聽穿黃衣服的人說話,卻是三品官。

今章服不同,豈看未審。”無言信之,乃以實對雲:“某昨有事,恐被宣尉使惡奏,君視如何?”樑雲:“公即合改得上州刺史。”後果改為睦州刺史,無言贈錢二百貫。樑子雲:“公至彼州,必得重厄。某為公作一法禳之,公當須嗔責某乙。雲是妄語人,鞭背十下,仍不得令妻子知也。”無言再三不可,樑子再三以請,無言閔默而從之。明早,李公當衙決樑子十下,小蒼頭走報其妻。無言入門,妻雲:“何以打樑子?”無言恨雲:“忘卻他不遣家內知。”俄而樑子叩鈴,請見無言曰:“公何以遣妻子知,厄不免矣。公既強與某二百千文,有一事以報公德。公厄雖不免,然令公得二千貫,以充家資,取之必無事。”無言在州,果取得二千貫錢而死。樑十二又謂丹徒主簿盧惟雅雲:“從此得通事舍人。”如其言。後於京見之,雲:“至某年,財物莊宅合破散,公當與某五十千文,某教公一言即免。”盧不之信,不與是錢。至某年,盧果因蒱博賭賽,莊宅等並盡。出《定命錄》。

馮 七

進士李湯赴選,欲求索。入京至汴州,有日者馮七謂之曰:“今年得留,東南三千里外授一尉。”李不信曰:“某以四選得留,官不合惡。校書正字,雖一兩資,亦望得之,

現在你們的官服不同,這樣叫我看,怎麼能鑑察清楚呢?”這回李無言相信樑十二了,於是實話告訴樑十二說:“我昨天出了點事,擔心宣尉使到皇上那兒說我的壞話,你看應該怎麼辦?”樑十二說:“你馬上就能變更職位,任上一級州的刺史。”後來,李無言果然改任睦州刺史。李無言贈送給樑十二二百貫錢。樑十二說:“你到睦州以後,一定有大難。我作一法替你祭禱消災。你必須怒責我一頓,就說我是胡說八道的人,用鞭子抽我背十下,但不要讓你妻子知道。”李無言再三推卻說不可,樑十二再三請求他這樣做。李無言於心不忍,默默地聽從了樑十二的話。第二天早上,李無言在大堂上處罰樑十二十鞭子,李無言家的小奴僕跑去把這事告訴了李無言的妻子。李無言回家一進門,妻子就問:“為什麼打樑先生?”李無言悔恨地說:“我忘了十二告訴我,不讓告訴家屬的。”過了一會兒,樑十二來叩門,要求見李無言,說:“你為什麼要讓你妻子知道這件事?這回,大難是免不了啦。你既然硬是給我二百千文錢,我用一件事報答你的恩德。雖然你的災難是免不了的,但是可以讓你得到二千貫錢,來充實你家的財產,你收下它不會有什麼事的。”李無言到睦州後,果然得到二千貫錢後就死了。樑十二又對丹徒主簿盧惟雅說:“從此你能得到通事舍人的官職。”後來果然像樑十二說的那樣。後來樑十二在京城見到盧惟雅,說:“到某一年,你的家產和莊宅會破敗散失。你應該給我五十千文錢,我教給你一句話,就可以免去這場災難。”盧惟雅不相信他的話,不給他這份錢。到了那一年,盧惟雅果然因為賭博,莊宅、錢物等全都輸光了。出自《定命錄》。

馮 七

進士李湯去京城參加選官,想要找人問問能否被選中。去京城途徑汴州,有一位叫馮七的以占候卜筮為業的人對他說:“你今年能得官,在東南方向三千里以外的地方被授予一個尉官。”李湯不信,說:“我已經四次參加候選,每次都保留了候選的資格,官不應太差。校書正字的官雖小,也希望得到它。

奈何一尉。”馮曰:“君但記之,從此更作一縣尉,即騎馬不住矣。”又問李君婚未,李雲:“未婚,有一姨母在家。”馮曰:“君從今便不復與相見矣。”李到京,選得留。屬祿山之亂,不願作京官,欲與校正,不受。自索湖州烏程縣尉。經一年,廉使奏為丹陽尉,遂充判官,因乘官馬不住。離亂之後,道路隔絕,果與姨母不復相見。出《定命錄》。

馬 生

天寶十四年,趙自勤合入考。有東陽縣瞽者馬生相謂雲:“足下必不動,縱去亦卻來。於此祿尚未盡,後至三品,著紫。”又云:“自六品即登三品。”自勤其年果不入考。至冬,有敕賜紫。乾元二年九月,馬生又來。自勤初誑雲:“龐倉曹家喚。”至則捏自勤頭骨雲:“合是五品,與趙使君骨法相似。”所言年壽並官政多少,與前時所說並同也。出《定命錄》。

怎麼能得到一個尉官呢?”馮七說:“你只要記著,從今以後你將更換著地方作一名縣尉,就是騎馬不停地走啊!”馮七又問李湯結婚沒有,李湯說:“沒有結婚,有個姨母在家。”馮七說:“你從現在起就再不能與你姨母見面了。”李湯到京後,被選中留用。正值安祿山叛亂,他不願在京城裡做官。朝廷想讓他任校正,他沒有接受,自己討了一個湖州烏程縣尉當。過了一年,觀察使奏請朝廷任他為丹陽尉。於是他充任判官,從此騎乘官馬不停地奔走。安史之亂後,道路不通,李湯果然與姨母沒有再相見。出自《定命錄》。

馬 生

唐玄宗天寶十四年,趙自勤應當進京參加選官考試。東陽縣有個姓馬的盲人給他看相說:“你一定不要去,即使去了也要回來。在這裡你的祿位還沒有完呢。以後你能任三品官,穿紫色官服。”他又說:“從六品一下你就能升到三品。”趙自勤這年真的沒有去參加考試。到了冬天,皇上頒下詔書,賞賜趙自勤紫色官服。唐肅宗乾元二年九月,姓馬的盲人又來了。開始,趙自勤騙他說:“我是龐倉曹家的僕人。”姓馬的盲人走到趙自勤面前就去捏他的頭骨,說:“你是五品,你的骨法和趙使君的差不多。”姓馬的盲人所說的關於趙自勤的年壽以及任多少任官,與以前說的都一樣。出自《定命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