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全12冊

卷第二百一十五 算術

鄭 玄  真玄兔  曹元理  趙 達  貞觀祕記

一 行  邢和璞  滿 師  馬處謙  袁弘御

鄭 玄

漢鄭玄在馬融門下。三年不相見,高足弟子傳授而已。常算渾天不合,問諸弟子,弟子莫能解。或言玄,融召令算,一轉便決。眾鹹駭服。及玄業成辭歸,融心忌焉。玄亦疑有追者,乃坐橋下,在水上據屐。融果轉式逐之,告左右曰:“玄在土下水上而據木,此必死矣。”遂罷追。玄竟以免。一說,鄭康成師馬融,三載無聞,融鄙而遣還。玄過樹陰假寐,見一老父,以刀開腹心。謂曰:“子可以學矣。”於是寤而即返。遂精洞典籍。融嘆曰:“詩書禮樂,皆已東矣。”潛欲殺玄,玄知而竊去。融推式以筭玄,玄當在土

鄭 玄

漢朝人鄭玄拜馬融為師,三年沒有見到馬融的面,馬融只是讓他的一個學得較好的學生教鄭玄而已。一次,馬融計算渾天曆法算得不符合,問他的弟子們,沒有一個能算出來的。有個弟子說鄭玄能算,馬融就將鄭玄召來讓他計算,一轉眼的工夫就算出來了。大家都既吃驚又佩服。等到鄭玄學成後辭別老師迴歸故里時,馬融心裡忌恨鄭玄。鄭玄也懷疑有人追趕他,於是坐在一座橋的下面,將穿著木屐的腳放在水面上。馬融果然運轉卜具推算出他離去的方位,帶領人去追殺鄭玄。看見鄭玄後,對跟他一起來追殺鄭玄的人說:“鄭玄在土下水上而依靠著木,這回他必定得死。”於是不再追殺鄭玄,鄭玄方免一死。還有一種說法:鄭玄跟馬融學習,三年時間過去了,沒有什麼成就,馬融鄙視他因而將他趕出師門。鄭玄在回去的路上經過一株大樹,便在樹蔭下閉眼休息。他看見一位老翁,老翁用刀割開他的肚腹看看他的心,說:“你還是可以學成的。”於是,鄭玄醒來後馬上回去重新跟馬融學習,很快便精通了所有的典籍。馬融感嘆地說:“詩書禮樂,鄭融都精通啦!”心中暗暗產生殺機。鄭玄覺察出老師有殺他的想法,偷偷離去。馬融推算出鄭玄此時的方位應在土

木上。躬騎馬襲之。玄入一橋下,俯伏柱上。融踟躕橋側雲:“土木之間,此則當矣,有水非也。”從此而歸。玄用免焉。出《異苑》。

又鄭康成以永建二年七月戊寅生。玄八九歲能下筭乘除。年十一二隨母還家,臘日宴會,同時十許人皆美服盛飾,語言通了。玄獨漠然,狀如不及。母私督數之。乃曰:“此非玄之所志也。”出《玄列傳》。

真玄兔

漢安定皇甫嵩、真玄兔、曹元理,並善算術,皆成帝時人。真常自算其年壽七十三,於綏和元年正月二十五日晡時死。書其屋壁以記之。二十四日晡時死。其妻曰:“見算時常下一筭。欲以告之,慮脫有旨,故不告,今果先一日也。”真又曰:“北邙青冢上,孤檟之西四丈所,鑿之入七尺。吾欲葬此地。”及真死,依言往掘,得古時空槨,即以葬焉。出《西京雜記》。

曹元理

曹元理嘗從真玄兔友人陳廣漢。廣漢曰:“吾有二囷米,忘其碩數,子為吾計之。”元理以食著十餘轉曰:“東囷七百四十九石二斗七合,西囷六百九十七石八斗。”遂大署囷門。

木上,就親自騎馬去襲殺他。鄭玄見老師騎馬追來,慌忙跑到一座橋下,全身臥伏在橋柱子上躲藏起來。馬融追到近前,下馬來回尋找卻不見鄭玄,就自言自語地說:“鄭玄此時應當在土木之間,就是這個地方啊。這裡還有水,看來不在這兒。”於是馬融騎馬走了。鄭玄躲過了死亡。出自《異苑》。

又:鄭玄生於漢順帝永建二年七月戊寅日。他長到八九歲時就能用籌碼進行乘除法的運算。他十一二歲隨母親回到家裡,正逢臘月宴會,同席的十多個人個個衣著華美,能說會道,唯獨鄭玄神情漠然,好像比不上別人的樣子。母親幾次暗中督促鄭玄,讓他也跟同席人說說話。鄭玄說:“說話閒聊練嘴皮子,這不是我的志向。”出自《玄列傳》。

真玄兔

漢朝時安定人皇甫嵩、真玄兔、曹元理都精通算術。他們都是漢成帝時期的人。真玄兔曾自己算出他的年壽是七十三歲,應當在綏和元年正月二十五日晡時死。他將這個日子寫在屋內牆壁上。綏和元年正月二十四日晡時,真玄兔死去。臨死前,他的妻子告訴他:“當年你計算死去的時間時,我看見你曾向下多撥下一個籌碼。我打算告訴你,又考慮或許你是故意這樣做的,因此沒有告訴你。現在你果然早一天到了死期啊!”真玄兔又對妻子說:“北邙山上有座墳墓,墳墓旁邊長著一株楸樹。在楸樹西側四丈遠的地方,往下挖七尺深,我想葬在那裡。”等真玄兔死後,家人按照他指示的方向位置去挖,挖到七尺深時,發現一具古時候的空槨,就將他下葬在這具空槨裡了。出自《西京雜記》。

曹元理

曹元理有一次到真玄兔的朋友陳廣漢家。陳廣漢說:“我有兩囷米,忘記一共是多少石了。請你為我計算一下。”曹元理用吃飯的筷子量了十多圈,說:“東囷有米七百四十九石二斗七合,西囷有米六百九十七石八斗。”於是陳廣漢將囷門關好貼上封條。

後出米,西囷六百九十七石七鬥九升,中有一鼠,大堪一升,東囷不差圭合。元理後歲復遇廣漢,廣漢以米數告之。元理以手擊床曰:“遂不知鼠之食米,不如剝面皮矣。”廣漢為之取酒。鹿脯數臠,元理復筭曰:“甘蔗二十五區,應收一千五百三十六枚。蹲鴟三十七畝,應收六百七十三石。千牛產二百犢。萬雞將五萬雛。”羊豕鵝鴨,皆道其數。果蓏殽核,悉知其所。乃曰:“此資業之廣,何供具之褊。”廣漢慚曰:“有倉卒客,無倉卒主人。”元理曰:“俎上蒸肫一頭,廚中荔枝一盤,皆可以為設。”廣漢再拜謝罪。入取,盡日為歡。其術後傳南季,南季傳項滔,項滔傳子陸。皆得其分數,而失其立妙焉。出《西京雜記》。

趙 達

吳太平二年,長沙大飢,殺人不可勝數。孫權使趙達佔之雲:“天地川澤相通,如人四體,鼻衂灸腳而愈。今餘干水口,常暴起一洲,形如鱉,食彼郡風氣,可祠而掘之。”權乃遣人祭以太牢,斷其背。故老傳雲,飢遂止。其水在饒州餘干縣也。出《洽聞記》。

後來陳廣漢家往外出米,西囷出了六百九十七石七鬥九升,囷中有一隻老鼠,大約有一升那麼大。東囷所出米的數量和曹元理算的不差釐毫。第二年,曹元理又遇到了陳廣漢,陳廣漢將出囷時量的米的石數告訴曹元理。曹元理用手拍床說:“我怎麼就不知道老鼠吃米呢?不如將我的臉皮剝下算了。”陳廣漢為他取來了酒和幾塊鹿肉乾,曹元理又用籌碼計算後說:“甘蔗田二十五畦,應該收一千五百三十六枚。大芋三十七畝,應收六百七十三石。有一千頭牛,產二百頭牛犢。有一萬隻雞,將孵出五萬只雞雛。”羊豬鵝鴨,他都能說出它們的數目;瓜果蔬菜,都知道它們有多少。曹元理又說:“你有這麼多的家業,怎麼才拿出這麼少的食物來招待我?”陳廣漢慚愧地說:“客人突然到來,倉促中招待不週。”曹元理說:“你有那麼多的豬雞鴨鵝,有那麼多的瓜果蔬菜,盛上一頭蒸肫,再盛上一盤荔枝,不都可以招待我嗎?”陳廣漢向他拜了兩拜謝罪,進到廚房裡重新取來菜餚,兩人高興地喝酒,一直喝到晚上方散。曹元理的算學後來傳給了傅南季,傅南季傳給了項滔,項滔又傳給了他的兒子項陸。但是這些人都只學到了曹元理的部分,而沒有真正繼承下來他在算學上的建樹。出自《西京雜記》。

趙 達

吳國會稽王孫亮太平二年,長沙發生大饑荒,死人不計其數。孫權派趙達去佔算,趙達佔算後說:“天地川澤相互連通,就像人的四肢互相連通似的。鼻子出血了,灸腳就會醫好它。現在餘干縣水口突然升起一渚沙洲,沙洲的形狀像鱉一樣,將這個地方的風水給吃掉了,可以在祭祀後將這渚沙洲挖掉。”於是孫權派人用牛、羊、豬三樣犧牲為這渚沙洲舉行了祭祀,然後讓人掘斷了它的脊背。據從前的老人們說,之後饑荒就解除了。挖出的這條河渠就在饒州的餘干縣境內。出自《洽聞記》。

貞觀祕記

唐貞觀中祕記雲:“唐三世後,有女主武王代有天下。”太宗密召李淳風訪之。淳風奏言:“臣據玄象,推算已定。其人已生在陛下宮內,從今不滿四十年,當有天下,誅殺子孫殆盡。”太宗曰:“疑似者殺之,何如?”淳風曰:“天之所命,必無禳避之法。王者不死,枉及無辜。且據佔已長成,在陛下宮內為眷屬。更四十年又當衰老,老則仁慈,恐傷陛下子孫不多。今若殺之為仇,更生少壯,必加嚴毒,為害轉甚。”遂止。出《感定錄》。

一 行

沙門一行,俗姓張名遂,郯公公瑾之曾孫。年少出家,以聰敏學行,見重於代。玄宗詔於光大殿改撰歷經。後又移就麗正殿,與學士參校。一行乃撰《開元大衍曆》一卷,《歷議》十卷,《歷成》十二卷,《曆書》二十四卷,《七政長曆》三卷。凡五部五十卷。未及奏上而卒。張說奏上之,詔令行用。初,一行造黃道遊儀以進。御製《遊儀銘》付太史監,將向靈臺上,用以測候。分遣太史官大相元太等,馳驛往安南、朗、袞等州,測候日影。同以二分二至之日午時,量日影,皆數年方定。安南極高二十一度六分,冬至日影長七尺九寸二分,春秋二分長二尺九寸三分,夏至日在表南三寸一分;蔚州橫野軍北極高四十度,冬至日影長一丈

貞觀祕記

唐太宗貞觀年間,有本祕記上說:“唐朝三世後,有女主武王取代李姓而有天下。”唐太宗密召李淳風察訪這件事。李淳風上奏太宗說:“我根據天象,已經推算出來了。這個女人現在就在陛下您的後宮裡,從現在算起不滿四十年她當得天下,將您的皇子皇孫幾乎殺盡了。”唐太宗說:“把疑似之人都殺死,怎麼樣?”李淳風說:“這是上天命定的,沒有什麼祭神之法能躲避過去。帝王不會被殺死,只會白白殺死無辜的人。況且,根據我的佔算這個女人已經長大成人,就在您的後宮中為嬪妃。過了四十年後她將衰老,人老了就仁慈,恐怕不會傷害您太多的皇子皇孫的。現在若將她殺了結下仇怨,再生個更年輕的,必將更加嚴厲狠毒,危害也將更嚴重。”於是唐太宗打消了殺死嫌疑者的念頭。出自《感定錄》。

一 行

僧人一行,俗姓張名遂,是郯公張公瑾的曾孫。一行和尚從小就出家為僧人,以聰敏的學問品行為當代人所看重。唐玄宗下詔讓他於光大殿改寫曆書,後來又移到麗正殿,跟翰林學士們一起檢驗校核。一行和尚撰寫成了《開元大衍曆》一卷、《歷議》十卷、《歷成》十二卷、《曆書》二十四卷、《七政長曆》三卷,一共五部五十卷,未來得及上報給玄宗皇帝他就病逝了。宰相張說將一行和尚的遺著上報給玄宗皇帝后,玄宗下詔書命令使用一行撰寫的新曆。初時,一行和尚製造了一部黃道遊儀進獻皇上。玄宗皇帝親自在上面撰寫了《遊儀銘》,交付太史監,將它放置在觀測天象的靈臺上用來測量時辰,並且分別派遣太史官大相、元太等人,乘驛車趕往安南、朗、袞等州,去測量日影。同時在春分、秋分、夏至、冬至這幾天的午時,測量日影,都測量好幾年才定下來。安南州最高處二十一度六分,冬至那天日影長七尺九寸二分,春分、秋分日長二尺九寸三分,夏至這天日影在表南長三寸一分。蔚州橫野軍最北邊高四十度,冬至這天日影長一丈

五尺八分,春秋二分長六尺六寸二分,夏至影在表北二尺二寸九分。此二所為中土南北之極。朗、袞、太原等州,並差互不同。用句股法算之雲:“大約南北極,相去才八萬餘里。”修歷人陳玄景亦善算。嘆曰:“古人云:‘以管窺天,以蠡測海。’以為不可得而致也。今以丈尺之術而測天地之大,豈可得哉?若依此而言,則天地豈得為大也。”其後參校一行《歷經》,並精密,迄今行用。出《大唐新語》。

邢和璞

邢和璞好黃老之道,善心筭,作《潁陽書疏》。有叩奇旋入空,或言有草,初未嘗睹。段成式見山人鄭昉說,崔司馬者寄居荊州,與邢有舊。崔病積年且死,心常恃於邢。崔一日覺臥室北牆,有人劚聲。命左右視之,都無所見。臥空室之北,家人所居也。如此七日,劚不已。牆忽透,明如一粟。問左右,復不見。經一日,穴大如盤。崔窺之,牆外乃野外耳。有數人荷鍬钁,立於穴側。崔問之,皆雲,邢真人處分開此。司馬厄重,倍費功力。”有頃,導騶五六。悉平幘朱衣。闢曰:“真人至。”見邢輿中,白幍垂綬,執五明扇,侍衛數十,去穴數步而止。謂崔曰:“公算盡,僕為公再三論,得延一紀。自此無苦也。”言畢,壁合如舊。旬日

五尺八分,春分、秋分日長六尺六寸二分,夏至這天日影在表北,長二尺二寸九分。這兩個地方是中華國土的南極與北極。朗、袞、太原等州,差得各不相同。用勾股法計算,說:“大約南北極相距才八萬多裡。修曆書的人陳玄景也精通算學,他感嘆地說:“古人說‘用管來觀察天象,用瓢來測量海水’,認為是辦不到的事情。現在一行僧人用丈、尺為單位來測量天地的大小,怎麼可以測量出來呢?若按一行僧的說法,天與地又怎麼能稱得上大呢?”後來,陳玄景參加檢查校核一行僧人撰寫的《歷經》,使它更加精密。直到現在使用的還是這部《歷經》。出自《大唐新語》。

邢和璞

邢和璞愛好黃帝、老子的道學,擅長心算,曾寫過一本《潁陽書疏》。他能夠依靠奇異的飛旋功夫升入天空,還有人說他會占卜,起初沒有人看到他這些特異的功能。段成式一次遇見隱士鄭昉,講了這樣一件事:有位姓崔的司馬居住在荊州,是邢和璞的一位朋友。崔患病多年,快要死了,心裡常想如果邢和璞在就好了。一天,崔司馬覺得臥室的北牆外有人挖掘的聲響,讓僕人去看,都沒看見什麼。他臥室空屋的北面,住著家人僕伕。一連七天,崔司馬都聽到有人在掘牆。忽然他看到北牆掘透,露出米粒大小的洞。他問手下人,還是沒有看見什麼。又過了一天,北牆上的小洞掘成磨盤那麼大了。崔司馬向洞外面看,外面是野地。有幾個人手執鍬钁站在洞口兩邊。崔司馬問他們在幹什麼,都回答說:“邢真人讓我們將這掘開。崔司馬你的災難很重,讓我們加倍耗費氣力。”過了一會兒,有五六個人駕車來到近前,都穿著大紅衣裳戴著平巾帽子,大聲喝道:“真人駕到!”崔司馬看見邢和璞從車裡走出來。他頭戴白色的帽子,帽後垂著綬帶,手拿一把五明扇,幾十個衛兵簇擁著他。他走到離牆洞幾步的地方停下來,對崔司馬說:“你的期數本來已盡,我到陰曹那裡再三為你理論,才得以延長你十二年陽壽。從此之後你不會再有病痛之苦了。”說罷,牆上的洞合上了,像原先一樣。過了十多天,

病癒。

又曾居終南。好道者多卜築依之,崔曙年少亦隨焉。伐薪汲泉,皆是名士。邢嘗謂其徒曰:“三五日有一異客,君等可為予各辦一味也。”數日,備諸水陸,遂張筵於一亭。戒無妄窺,眾皆閉戶,不敢謦欬。邢下山延一客,長五尺,闊三尺,首居其半。緋衣寬博,橫執象笏。其睫疏長,色若削瓜。鼓髯大笑,吻角侵耳。與邢劇談,多非人間事故也。崔曙不耐,因走而過庭。客熟視,顧邢曰:“此非泰山老師耶?”應曰是。客復曰:“更一轉則失之千里矣,可惜。”及暮而去,邢命崔曙謂曰:“向客上帝戲臣也,言泰山老師,頗記無?”崔垂泣言:“某實泰山老師後身,不復憶。”

少常聽先人言之,房琯太尉祈邢算終身之事,邢言若由東南止西北,祿命卒矣。降魄之處,非館非寺,非途非署。病起於魚飧,休材龜茲板。後房自袁州除漢州。罷歸,至閬州,舍於紫極宮。適顧工治木,房怪其木理成形,問之,道士稱:“數月前,有賈客施數斷龜茲板,今治為屠蘇也。”房始憶邢之言。有頃,刺史具鱠邀房。房嘆曰:“邢君神人也。”乃具白於刺史,且以龜茲板為託。其夕,病鱠而終。出《酉陽雜俎》。

崔司馬的病就完全好了。

邢和璞曾經住在終南山。許多求道的人都來到這裡修建房子住下來,跟他一起修道。崔曙年輕時也來跟邢和璞學道。在這裡砍柴汲水的都是些有名望的士人。一天,邢和璞跟徒弟們說:“過三五天,有一位奇異的客人到咱們這裡來。你們每個人要為客人準備好一份菜餚。”過了幾天,山珍海味都準備齊全了,於是在一間亭子裡擺下了宴席。邢和璞事先告戒大家不要隨便亂看,於是大家都將門窗關嚴,不敢咳嗽一聲。邢和璞到山下去請來了一位客人。這個人身高五尺,寬三尺,腦袋占身體的一半;身穿寬大的大紅衣裳,手中橫拿著象牙笏板。他的眼睫毛稀而長,臉是青綠色。他鼓動鬍鬚大笑的時候,嘴角快到了耳朵。他跟邢和璞談得非常熱烈,談的多半都不是人世間的事。崔曙在屋內待得有些不耐厭了,於是走出屋來穿過庭院。這位客人仔細看看他,對邢和璞說:“這不是泰山老師麼?”邢和璞回答說:“是的。”客人又說:“再一轉世跟他原來差有千里遠啊!真可惜!”到傍晚這位客人才告辭下山。邢和璞讓崔曙到他身邊,對他說:“這位客人是上帝的戲臣,他剛才說你是泰山老師轉世,你還記得嗎?”崔曙流著眼淚說:“我確實是泰山老師轉世。但是,對從前的事情一點也不記得了。”

我小時候曾聽先人講,太尉房琯讓邢和璞卜算一下自己壽終的事。邢和璞說:“你從東南迴到西北的時候,就是你的壽祿終止的日子。你死的地方,不是驛館也不是寺院;不在途中,也不在衙署內。你的病起於吃魚,死後將用龜茲板為棺。”後來,房琯自袁州改任漢州,辭職後返回故里時途徑閬州,住在紫極宮裡。正趕上觀裡僱幾位木匠做器具,房琯覺得木板的紋理特殊,就問道士。道士說:“幾個月前,有位商人施捨給道觀幾塊龜茲板,現在用它打個屏風。”房琯才想起邢和璞的話。過了一會兒,閬州刺史準備好了魚鱠邀請房琯。房琯嘆息說:“邢君真是神人啊!”於是,他將事情的緣委講給刺史聽,並且託付閬州刺史,他死後一定用龜茲板為棺入殮。這天晚上,房琯因吃魚得病死了。出自《酉陽雜俎》。

滿 師

西京太平坊法壽寺有滿師善九宮。大理卿王璿嘗問之,師雲:“公某月當改官,似是中書門下,甚近玉階。”璿自謂黃門侍郎未可得也,給舍又已過矣。後果改為金吾將軍,常侍玉階。滿公又云:“王 一家盡成白骨。”有所克皆驗。

馬處謙

扶風馬處謙病瞽,厥父俾其學易,以求衣食。嘗於安陸鬻筮自給。有一人謁筮,謂馬生曰:“子之筮未臻其妙。我有祕法,子能從我學之乎?”馬生乃隨往。郡境有陶仙觀,受星算之訣,凡一十七行。因請其爵裡,乃雲:“胡其姓而恬其名。”誡之曰:“子有官祿,終至五十二歲。幸勿道我行止於王侯之門。”馬生得訣,言事甚驗。趙匡明棄荊入蜀,因隨至成都。王先主嘗令杜光庭先生,密問享壽幾何。對曰:“主上受元陽之氣,四斤八兩。”果七十二而崩。四斤八兩,即七十二兩也。馬生官至中郎金紫,亦五十二而殞。出《北夢瑣言》。

袁弘御

後唐袁弘御為雲中從事,尤精算術。同府令算庭下桐樹葉數。即目起量樹,去地七尺,圍之,取圍徑之數布算。

滿 師

位於西京長安太平坊內的法壽寺,有個僧人叫滿師,擅長推算九宮八卦。一次,大理卿王璿讓他給自己推算一下前程。滿師推算後說:“你某月當變更官職,似乎是到中書門下,特別靠近皇上。”王璿自己認為任黃門侍郎是不太可能的,任給事中或者中書舍人又過了。後來,王璿改任金吾將軍,經常站在玉階前守衛皇上。滿師又說道:“王 一家人都得死去,變成一堆白骨。”後來他說的都應驗了。

馬處謙

扶風人馬處謙因患病雙眼失明。他父親讓他學習易經,用它來謀生。一次,馬處謙在安陸賣卜。一個人過來看他占卜後,對他說:“你占卜的技藝還沒有達到絕妙的程度。我有不為他人所知的占卜祕法,你願意跟我學習嗎?”馬處謙就跟這個人來到安陸郡內的陶仙觀。這個人在觀中傳授他占卜祕法,一共十七種。馬處謙問這個人任什麼官職,家在哪裡,這個人回答說:“我叫胡恬。”接著他告誡馬處謙:“你命中能做官,食皇家俸祿,能活到五十二歲。請不要將我的來歷告訴官宦人家。”馬處謙跟胡恬學到占卜的祕法後,每次占卜預測都很靈驗。趙匡明離開荊州到蜀地,馬處謙也隨同前往。到了成都後,一次蜀王派杜光庭祕密讓馬處謙占卜他能享多少陽壽。馬處謙卜完後說:“主上受元陽之氣四斤八兩。”後來,蜀王果然活到七十二歲。四斤八兩,即七十二兩。馬處謙官至中郎,也是五十二歲那年去世的。出自《北夢瑣言》。

袁弘御

後唐袁弘御官任雲中從事,他尤其精通算術。同府的同事讓他計算一下院裡一株桐樹有多少片葉子。他立即丈量桐樹,在離桐樹七尺遠的地方圍樹畫一個圓,量取圓直徑的尺寸進行運算。

良久曰:“若干葉。”眾不能覆。命撼去二十二葉,復使算。曰:“已少曏者二十一葉矣。”審視之,兩葉差小,止當一葉耳。節度使張敬達有二玉碗,弘御量其廣深,算之曰:“此碗明年五月十六日巳時當破。”敬達聞之曰:“吾敬藏之,能破否?”即命貯大籠,籍以衣絮, 之庫中。至期,庫屋樑折,正壓其籠,二碗俱碎。太僕少卿薛文美同府親見。出《稽神錄》。

過了許久,說:“約有若干片樹葉。”同事們沒法查核,就讓人撼掉二十二片葉子,又叫他算。袁弘御說:“照比剛才少了二十一片樹葉。”仔細檢查,看到掉落的葉中有兩片略小點,當成一片樹葉了。節度使張敬達有兩隻玉碗,袁弘御量了一下碗的深度與寬度,運算之後說:“這兩隻碗明年五月十六日巳時一定會碎裂。”張敬達聽了後說:“我將它們小心地藏起來,看它們還能破碎嗎?”隨即讓人將兩隻玉碗用衣絮等物包裹好,裝在一個大竹籠裡面,鎖在庫房中。到了來年五月十六日巳時,庫房的屋樑突然折斷了,掉下來剛好壓在藏碗的竹籠上,兩隻玉碗都被砸碎了。太僕少卿薛文美同在府中,親眼見了這件事情。出自《稽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