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全12冊

卷第一百二十四 報應二十三冤報

王簡易   樊 光  李彥光  侯 溫  沈 申

法曹吏   劉 存  袁州錄事 劉 璠  吳 景

高安村小兒 陳 勳  鍾 遵  韋處士  張 進

郝 溥   裴 垣  蘇 鐸  趙 安

王簡易

唐洪州司馬王簡易者,常暴得疾,腹中生物如塊大,隨氣上下,攻擊臟腑,伏枕余月。一夕,其塊逆上築心,沉然長往,數刻方寤,謂所親曰:“初夢見一鬼使,自稱丁郢,手執符牒雲:‘奉城隍神命,來追王簡易。’某即隨使者行,可十餘里,方到城隍廟。門前人相謂曰:‘王君在世,頗聞修善,未合身亡,何得遽至此耶?’尋得見城隍神,告之曰:‘某未合殂落,且乞放歸。’城隍神命左右將簿書來,檢畢,謂簡易曰:‘猶合得五年活,且放去。’”至五年,腹內物又上築心,逡巡復醒雲:“適到冥司,被小奴所訟,辭氣不可解。”其妻問:“小奴何人也?”簡易曰:“某舊使僮僕,年在妙齡,偶因約束,遂致斃。今腹中塊物,乃小奴為祟也。適見前任吉州牧鍾初,荷大鐵枷,著黃布衫,手足械繫。冥司勘非理

王簡易

唐朝洪州司馬王簡易,得了急病,肚子里長了一個大疙瘩,這個東西隨著呼吸上下,敲擊著臟腑,他因此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一天晚上,那個疙瘩由下向上直搗其心,他一下子昏迷過去,數刻後才醒過來,王簡易對親人說:“我夢見一個鬼使,自稱丁郢,他手裡拿著公文說:‘奉城隍神的命令來追王簡易。’我就隨著使者走,大約走了十多裡,才到城隍廟。門前邊的人看到我說:‘王君在人世做了很多好事,不應該身亡,為什麼突然到這地方來?’不一會兒見到城隍神,我告訴他說:‘我還不應該死,請您將我放回。’城隍神命左右的人拿生死簿書來,檢看完畢,對簡易說:‘還應再活五年,暫且放回。’”五年以後,肚子裡的疙瘩又直上搗心,頃刻王簡易醒了說:“剛才到冥府,被小奴告了,看言詞和臉色是不能解開仇冤了。”妻子問:“小奴是何人?”簡易說:“我過去用的僮僕,正青春年少,偶然因為管教,導致死亡。現在我肚子裡的疙瘩,就是小奴作祟。剛才也看到前任吉州牧鍾初,戴著大鐵枷,穿著黃布衫,手腳也戴著刑具。冥司正在審問他非法

殺人事,款問甚急。”妻遂詰雲:“小奴庸下,何敢如是?”簡易曰:“世間即有貴賤,冥司一般也。”妻又問:“陰間何罪最重?”簡易曰:“莫若殺人。”言訖而卒。出《報應錄》。

樊 光

交趾郡廂虞候樊光者,在廨宇視事,亭午間,風雷忽作,光及男並所養一黃犬並震死。其妻於霆擊之際,欻見一道士,撮置其身於別所,遂得免。人問其故,妻雲:“嘗有二百姓相論訟,同系牢獄,無理者納賂於光,光即出之,有理者大被栲掠,抑令款伏。所送飲食,光悉奪與男並犬食之。其囚飢餓將死間,於獄內被髮訴天,不數日,光等有此報。”出《報應錄》。

李彥光

李彥光為秦內外都指揮使,主帥中書令李崇委任之,專其生殺,虐酷黷貨,遭枉害者甚眾。部將樊某者,有騾一頭,甚駿。彥光使人達意求之,樊吝之不與,因而蓄憾,以他事構而囚之。偽通辭款,承主帥醉而呈之,帥不復詳察,光即矯命斬之。樊臨刑曰:“死若無知則已,死若有知,當刻日而報。”及死未浹旬,而彥光染疾,樊則形見,晝夜不去。或來自屋上,或出自牆壁間,持杖而前,親行鞭棰,左右長幼皆散走。於是便聞決罪之聲,不可勝忍,唯稱死罪,如是月餘方卒。自爾持權者頗以為戒。出《玉堂閒話》。

殺人的事,審問甚為急迫。”妻子又追問;“小奴資質平庸,地位低下,怎麼敢這樣?”簡易說:“人世間是分貴賤的,但冥府裡全都一樣。”妻子又問:“陰間什麼罪最重?”簡易說:“沒有比殺人罪更重的了。”說完就死了。出自《報應錄》。

樊 光

交趾郡廂虞候樊光正在官署辦公,中午時分,忽然間風雷大作,樊光和他的兒子還有他們豢養的一隻黃狗都被震死了。樊妻在雷擊的時候忽然看見一個道士,那道士拎起她,把她放到別的屋裡,由是免去一死。有人問她原因,樊光的妻子說:“曾經有兩個百姓來打官司,一同被關進牢裡,無理的人賄賂了樊光,樊光就讓他出了獄,有理的人被嚴刑拷打,最終強令屈服。所送的飲食都被樊光拿去給他兒子和狗吃了。那個被囚禁的百姓飢餓將死的時候,在獄內披頭散髮向天帝上訴,不幾天,樊光等就有這種報應了。”出自《報應錄》。

李彥光

李彥光當了秦內外都指揮使,是主帥中書令李崇委任的,專事生殺,酷毒暴虐,貪汙納賄,遭到他屈害的人很多。他有個姓樊的部將,有一匹很神駿的騾子。彥光就派人傳達他想要那匹騾子的意思,樊很愛惜,不想送給他,因此積蓄了怨恨,李彥光用別的事陷害樊某並囚禁了他。他偽造了供詞,趁主帥酒醉時呈上,主帥也沒再詳細調查,李彥光就假託主帥的命令斬殺了樊。樊臨刑時說:“死後沒有知覺就罷了,死後如果還有知覺,我就馬上報復。”樊某死去不到十天,李彥光就得病了,樊現了形,晝夜都不離去。或者從屋上來,或者從牆壁裡來,拿著棍子上前,親自鞭打,左右的人不管長幼都四散奔逃。這時就能聽到判決罪行的聲音,因為不能忍受,李彥光只是稱死罪。這樣過了一個多月才死。從這以後掌權的人都以這件事為警戒。出自《玉堂閒話》。

侯 溫

樑朝與河北相持之時,有偏將侯溫者,軍中號為驍勇。賀瓌為統率,專制忌前,以事害之。其後瓌寢疾,彌留之際,左右只聞公呼侯九者數日,頗有祈請之詞,深自克責。有侍者見一丈夫自壁間出,曳瓌於地,侍者驚呼,左右俱至,瓌已死矣。昔漢竇嬰、灌夫為武安侯田蚡所構而死,及蚡疾,巫者視鬼,見竇、灌夾而笞之,蚡竟卒,事相類耳。出《玉堂閒話》。

沈 申

湖南帥馬希聲,在位多縱率。有賈客沈申者,常來往番禺間,廣主優待之。令如北中求寶帶,申於洛汴間市得玉帶一,乃奇貨也。回由湘潭,希聲竊知之,召申詣衙,賜以酒食,抵夜送還店。預戒軍巡,以犯夜戮之,湘人俱聞,莫不嗟憫。爾後常見此客為祟,或在屋脊,或據欄檻,不常厥處。未久,希聲暴卒。其弟希範嗣立,以玉帶還廣人。出《北夢瑣言》。

法曹吏

廬陵有法曹吏,嘗劾一僧,曲致其死,具獄上州。爾日,其妻女在家,方紉縫於西窗下,忽有二青衣卒,手執文書,自廚中出,厲聲謂其妻曰:“語爾夫,無枉殺僧。”遂出門去。妻女皆驚怪流汗,久之乃走出,視其門,扃閉如故。吏歸,具言之,吏甚恐。明日將竊取其案,已不及矣,竟殺其僧。

侯 溫

後梁與河北互相對峙的時候,有一個偏將叫侯溫,軍中稱其驍勇。當時賀瓌是統帥,他專斷獨行而又嫉妒賢能,找事害了侯溫。之後賀瓌得病臥床,將死之際,他的侍從們聽到他一連幾天呼叫侯九,還有很多祈禱請求的話,並狠狠地克責自己。有侍者見到一個男人從牆裡出來,把賀瓌拽到地上,侍者驚恐地大叫,左右的侍從們都趕來,但賀瓌已死。當年漢朝的竇嬰、灌夫都被武安侯田蚡陷害而死,蚡得病後,巫師能看到鬼,看到竇、灌二人夾著打他,蚡最終死去,事情與此相類似。出自《玉堂閒話》。

沈 申

湖南帥馬希聲在位多放縱輕率。有個商人叫沈申,經常來往於番禺之間,廣州的主顧都優待他。讓他到北方買玉帶,沈申在洛汴之間買到一條玉帶,是天下珍奇的寶貨。回來經由湘潭,希聲暗中知道了這個消息,召沈申到衙門來,備下酒食招待他,到了夜晚送他回旅店。希聲預先吩咐巡軍以違反宵禁的名義將其殺死,湘潭的人都聽說了這件事,沒有不嗟嘆憐憫的。以後常見沈申為鬼作祟,有時在屋脊,有時站在欄檻之間,不常在一個地方。不久,希聲突然病死。他的弟弟希範繼位後,把玉帶還給了廣東人。出自《北夢瑣言》。

法曹吏

廬陵有個法曹吏,曾判決一個僧人,歪曲事實最終導致僧人判了死罪,之後他備齊了案卷要去州府上報。那天,他的妻子和女兒在家,正在西窗下做縫紉活兒,忽有兩個身穿青衣的小吏拿著文書從櫥子裡走出來,大聲對他的妻子說:“告訴你的丈夫,不要亂加殺害無罪的僧人。”然後走出門去。他的妻子和女兒嚇出一身冷汗,過了半天才走出來,看看大門,門鎖著同原來一樣。法曹吏回來後,妻子把當天的事都告訴了他,吏聽後感到非常害怕。第二天想要偷回案卷,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最終殺了僧人。

死之日,即遇諸塗。百計禳謝,旬月竟死。出《稽神錄》。

劉 存

劉存為舒州刺史,闢儒生霍某為團練判官,甚見信任。後為左右所譖,因構其罪,下獄,白使府請殺之。吳帥知其冤,使執送楊都,存遂縊之於獄。既而存遷鄂州節度使,霍友人在舒州,夢霍素服自司命祠中出,撫掌大笑曰:“吾已獲雪矣。”俄而存帥師徵湖南。霍表兄馬鄴,為黃州刺史。有夜扣齊安城門者曰:“舒州霍判官將往軍前,馬病,白使君借馬。”守陴者以告,鄴嘆曰:“劉公枉殺霍生,今此人往矣,得無禍乎?”因畫馬數匹,焚之水際。數日存敗績,死之。出《稽神錄》。

袁州錄事

袁州錄事參軍王某嘗劾一盜,獄具而遇赦,王以盜罪□不可恕,乃先殺之而後宣赦。罷歸至新喻,邑客馮氏,具酒請王。明日當往,晚止僧院,乃見盜者曰:“我罪誠合死,然已赦矣,君何敢匿王命而殺我?我今得請於所司矣,君明日往馮家耶?不往亦可。”言訖乃歿,院僧但見其與人言而不見也。明日方飲,暴卒。出《稽神錄》。

劉 璠

軍將劉璠性強直勇敢,坐法徙海陵。郡守褚仁規嫌之,誣其謀叛,詔殺於海市。璠將死,謂監刑者曰:“為我白諸兒,多置紙筆於棺中,吾必訟之。”後數年,仁規入朝,泊舟

僧死那天,吏路上遇到。吏百方謝罪,一月後死了。出自《稽神錄》。

劉 存

劉存為舒州刺史,任用儒生霍某任團練判官,很信任他。後來霍某被部下中傷,誣陷受罪,被關進監獄,並報告給使府,請求殺了他。吳帥知道霍某冤枉,派人押送楊都,劉存就把霍某勒死在監獄中。不久劉存升為鄂州節度使,霍某的朋友在舒州,夢到霍某穿著白衣從司命祠中出來,拍手大笑說:“我已經獲得昭雪了。”不久劉存掛帥帶兵征討湖南。霍某有個表兄叫馬鄴,任黃州刺史。有一個人夜叩齊安城門說:“舒州霍判官要到軍前去,馬病了,請告訴刺史大人需要借一匹馬。”守城的人報告給了馬鄴,馬鄴長嘆說:“劉存無辜殺死霍生,現在這個人過去,能沒有災禍嗎?”因此畫了幾匹馬在水邊燒了。幾天以後劉存大敗,死在了戰場上。出自《稽神錄》。

袁州錄事

袁州錄事參軍王某曾審決一個盜賊,案件審判完畢卻遇到大赦,王某認為這個盜賊的罪行不能寬恕,就先殺了他然後再宣讀赦令。王某辭官後到新喻去,鎮裡有個姓馮的人請他去喝酒。第二天去赴宴,晚上他住在僧院裡,見到了那個盜賊,盜賊說:“我的罪行確實該死,但是已經赦免了,你怎麼能隱瞞赦令而殺我?我已經向相關部門申請了,你明天要去馮家嗎?不去也行。”說完就不見了,院裡的僧人只聽見他和人說話而看不到那人的形體。第二天王某到馮家剛要喝酒,突然死了。出自《稽神錄》。

劉 璠

軍將劉璠性情倔強耿直勇敢,因犯法被調到海陵。郡太守褚仁規嫌惡他,誣陷他陰謀反叛,詔令在海陵殺了他。劉璠將死時對監刑官說:“你替我告訴我的兒子,多準備些紙筆放到我的棺木裡,我一定要控告他。”過了幾年,褚仁規進京面聖,船停在

濟灘江口,夜半,聞岸上連呼:“褚仁規,爾知當死否?”舟人盡驚起,視岸上無人,仁規謂左右曰:“爾識此聲否?劉璠也。”立命酒食,祭而謝之。仁規至都,以殘虐下獄,獄吏夜夢一人,長大黯面,從二十餘人,至獄,執仁規而去。既寤,為仁規所親說之,其人撫膺嘆曰:“吾君必死,此人即劉璠也。”其日中使至,遂縊於獄矣。出《稽神錄》。

吳 景

浙西軍校吳景者,丁酉歲,設齋於石頭城僧院。其夕既陳設,忽聞婦女哭聲甚哀,初遠漸近,俄在齋筵中矣。景乃告院僧曰:“景頃歲從軍克豫章,獲一婦人,殊有姿色。未幾,其夫求贖,將軍令嚴肅,不可相容,景即殺之,後甚以為恨。今之設齋,正為是也。”即與僧俱往,乃見婦人在焉,僧為之祈告。婦人曰:“我從吳景索命,不知其他。”遽前逐之,景走上佛殿,大呼曰:“還爾命。”於是顛仆而卒。出《稽神錄》。

高安村小兒

高安村人有小兒作田中,為人所殺,不獲其賊。至明年死日,家人為設齋。爾日,有裡中兒方見其一小兒謂之曰:“我某家死兒也,今日家人設齋,吾與爾同往食乎?”裡中兒即隨之,至其家,共坐靈床,食至輒餐,家人不見也。久之,其舅後至,望靈床而哭,兒即徑指之曰:“此人殺我者也,吾惡見之。”遂去。兒既去,而家人見裡中兒坐靈床上,皆大驚。問其故,兒具言之,且言其舅殺之。因執以送官,

濟灘江口,半夜時分,聽到岸上有人連聲呼叫:“褚仁規,你知道你該死嗎?”船上的人都被驚嚇起來了,看岸上並沒有人,仁規對左右說:“你們熟悉這個聲音嗎?這是劉璠。”立刻命人準備酒飯祭奠他並向其道歉。仁規到了京城,因為殘暴狠毒被投入監獄,獄吏在晚上夢到一個人,此人人高馬大面色黧黑,身後跟了二十多個人,到監獄就把仁規抓走了。醒了以後,就告訴了仁規的親信,這人拍著胸口長嘆說:“仁規一定要死了,這人就是劉璠。”當天中午使臣來了,把仁規縊死在監獄。出自《稽神錄》。

吳 景

浙西軍校吳景,在丁酉年於石頭城僧院備辦素食。當天晚上陳設完畢,忽然聽到一婦女的哭聲甚是哀切,聲音由遠及近,不一會兒到了齋席中。吳景告訴寺院的僧人說:“我幾年前從軍攻克豫章,俘獲了一名婦女,頗有姿色。不久,她的丈夫來請求贖回,但軍法嚴肅,不能寬容,我就把她殺了,後來我也感到很遺憾。今天設齋正是為了這件事。”然後就和僧人一同赴筵,只見婦人已經在那裡了,僧人就為她祈禱祝告。婦人說:“我向吳景要命,其他的事我不知道。”於是上前追吳景,吳景跑上佛殿,大喊:“還你命。”然後就倒下死了。出自《稽神錄》。

高安村小兒

高安村有個小孩在田裡幹活時被人殺了,沒有抓到賊人。到第二年小孩死的那天,家人為小孩設齋。那天,有同村的小孩見到一個小孩,對他說:“我是某家死掉的小孩,今天家裡人給我設齋,我和你一同去吃好嗎?”同村小孩就跟他去了,到了他家,他們一起坐在靈案上,食物擺上來就吃,家人也看不見。過了會兒,他的舅舅來了,看著靈案就哭,小孩就直指他舅說:“這個就是殺我的人,我討厭見他。”於是走了。小孩走了,家人見到同村的小孩坐在靈案上,都大吃一驚。問他是怎麼回事,小孩就把經過說了,並說小孩是被舅舅殺死的。因此把他舅舅抓送到官府,

遂伏罪。出《稽神錄》。

陳 勳

建陽縣錄事陳勳,性剛狷不容物,為縣吏十人共誣其罪,竟坐棄市。至明年死日,家為設齋,妻哭畢,獨嘆於靈前曰:“君平生以剛直稱,今枉死逾年,精魄何寂然耶?”是夕,即夢勳曰:“吾都不知死,向聞卿言,方大悟爾。若爾,吾當報仇,然公署非可卒入者,卿明日為我入縣訴枉,吾當隨之。”明日,妻如言而往,出門,即見勳仗劍從之。至縣,遇一仇吏於橋上,勳以劍擊其首,吏即顛仆而死。既入門,勳徑之曹署,以次擊之,中者皆死,十殺其八,二吏奔至臨川,乃得免。勳家在蓋竹,鄉人恆見之,因為立祠,號陳府君廟,至今傳其靈。出《稽神錄》。

鍾 遵

江南大理評事鍾遵,南平王傅之孫也,歷任貪濁。水部員外郎孫嶽,素知其事,密縱於權要,竟坐下獄。會赦除名,遵既以事在赦前,又其祖嘗賜鐵券,恕子孫二死,因復詣闕自理。事下所司,大理奏贓狀明白,遂棄市。臨刑,或與之酒,遵不飲,曰:“我當訟於地下,不可令醉也。”遵死月餘,嶽方與客坐,有小青蛇出於棟間。嶽視之,驚起曰:“鍾評事!鍾評事!”變色而入,遂病,翌日死。出《稽神錄》。

馬上就招認了罪行。出自《稽神錄》。

陳 勳

建陽縣錄事陳勳性情正直,潔身自好不肯同流合汙,被十個縣吏共同誣陷,最終判了死罪。到第二年他死的日子,家人設齋,他的妻子停止哭泣後,獨自在他的靈位前嘆息說:“君平生以剛直著稱,今天已經冤死一年了,你的靈魂為什麼默無聲息呢?”這天晚上就夢到陳勳說:“我都不知道我死了,白天聽到你的話才明白過來。若是這樣,我應該報仇,然而公署並不是我這樣的人能進去的,你明天替我到縣府裡去訴冤,我隨你去。”第二天,陳勳的妻子按他的話前往縣府,出了門就看見陳勳提著劍跟著她。到了縣城,在橋上遇到一個仇吏,陳勳就用劍打他的頭,府吏立刻倒地而死。等進了衙門,陳勳直接到府署,挨個刺殺,擊中的都死了,十個被他殺了八個,有兩個府吏逃奔到臨川才得幸免。陳勳家在蓋竹,鄉里的人經常看見他,因此給他立了一個祠堂,起名叫陳府君廟,到現在還傳說它很靈驗。出自《稽神錄》。

鍾 遵

江南大理評事鍾遵是南平王鍾傅的孫子,歷次任職都有貪汙事。水部員外郎孫嶽向來知道他的事,祕密地向權要告發,最終鍾遵被投入監獄。正趕上大赦免除罪名,鍾遵以事發在大赦之前,又他的祖父曾經得到恩賜的鐵券,可以免除子孫死罪,到闕下為自己申訴。案件發到主管部門,大理寺上奏貪汙事實明白無誤,於是判了死刑。臨刑時,有人給他酒喝,鍾遵不喝,說:“我要去地下上訴,不能喝醉。”鍾遵死了一個多月,有一天,孫嶽正在與客人坐著,有一條小青蛇從柱子間出來。孫嶽看到後,嚇得站起來說:“鍾評事!鍾評事!”臉色都變了,趕緊跑進屋內,接著就病了,第二天死了。出自《稽神錄》。

韋處士

韋承皋者,偽蜀時將校也。有待詔僧名行真,居蜀州長平山,嘗於本州龍興寺構木塔,凡十三級,費錢銀萬計,尋為天火所焚。第三次營構,方能就,人謂其有黃白之術也。及承皋典眉州,召行真至郡。郡有盧敬芝司馬者,以殖貨為業,承皋嘗謂之曰:“某頃軍中,與行真同火幕,遇一韋處士,授以作金術。適來鄙夫老矣,故召行真,同修舊藥,藥成,當得分惠,謂吾子罷商賈之業可乎?”盧敬諾。藥垂成,韋牧坐罪貶茂州參軍。臨行,盧送至蟆頤津,韋牧沉藥鼎於江中,謂盧生曰:“吾罪矣!先是授術韋處士者,吾害之而滅口。今日之事,藥成而禍及,其有神理乎!”蜀國更變,以拒魏王之師,誅死。出《北夢瑣言》。

張 進

偽蜀給事中王允光性嚴刻,吏民有犯,無貸者。及判刑院,本院杖直官張進,因與宅內小奴子誦火井縣令蔣貽恭《詠王給事絕句》雲:“厥父元非道郡奴,允光何事太侏儒。可中與個皮褌著,擎得天王左腳無。”奴子記得兩句,時念誦之。允光問:“誰人教汝?”對雲:“杖直官張進。”允光大怒,尋奏進受罪人錢物,遂置極法。後允光病寒熱,但見張進執火炬燒四體,高聲唱“索命”。允光連叱不去,痛楚備極,數日而終。出《儆誡錄》。

郝 溥

偽蜀華陽縣吏郝溥日追欠稅戶,街判司勾禮遣婢子阿宜赴縣,且囑溥雲:“不用留禁,殘稅請延期輸納。”郝溥不允,

韋處士

韋承皋是偽蜀的將校。有一個待詔僧叫行真,住在蜀州長平山,他曾經在本州龍興寺修建木塔,共十三級,費錢數以萬計,不久就被天火燒了。第三次營造才落成,人們都說他有燒煉丹藥點化金銀的法術。等到承皋主管眉州,就召行真到眉州來。郡裡有個司馬叫盧敬芝,以經商為業,承皋曾對他說:“我之前在軍中與行真同屬一個火幕,遇到一個韋處士,傳授給我做金的法術。但近來我老了,所以喊行真一同來修煉舊藥,藥成之後,會分與你一些實惠,你之後不要再經商了可以嗎?”盧恭敬地答應了。藥將要成的時候,韋承皋卻犯了罪被貶為茂州參軍。臨走時,盧敬芝送他到蟆頤津,韋承皋把藥鼎沉到江中,對盧敬芝說:“我有罪!我之前為了防止事洩把傳授法術的韋處士殺害了。現在是藥成而禍來了,一定有神道啊!”蜀國更變後,因抵抗魏王李繼岌的軍隊,韋承皋被殺死。出自《北夢瑣言》。

張 進

偽蜀給事中王允光性情嚴厲苛刻,吏民犯法,沒有被寬恕的。等到了判刑院,本院的杖直官張進和宅內奴僕的兒子誦讀火井縣令蔣貽恭《詠王給事絕句》說:“厥父元非道郡奴,允光何事太侏儒。可中與個皮褌著,擎得天王左腳無。”奴僕的兒子只記得兩句,時常唸誦。允光問:“是誰教你的?”回答說:“是杖直官張進。”允光很生氣,不久就上奏說張進接受了罪人的錢物,於是張進被處極刑。後來允光得病忽冷忽熱,只見張進拿著火把燒他的四肢,高聲喊著“索命”。允光接連呵斥也不走,受盡了痛苦,幾天後就死了。出自《儆誡錄》。

郝 溥

偽蜀華陽縣吏郝溥每日追繳欠稅戶十分急迫,街判司勾禮派遣其婢女的兒子阿宜到縣府去,並且叮囑他告訴郝溥說:“不要留禁阿宜,剩下的稅錢請求延期交納。”郝溥不答應他的請求,

決阿宜五下,仍納稅了放出。明年,縣司分擘百姓張瓊家物業,郝溥取錢二萬。張瓊具狀論訴,街司追勘,勾禮見溥,大笑曰:“你今日來也,莫望活,千萬一死。”令司吏汝勳構成罪,遂殺之。不數日,汝勳見郝溥來索命,翌日暴卒。勾禮晨興,忽見郝溥升堂,羅拽毆擊,因患背瘡而死。出《儆誡錄》。

裴 垣

偽蜀寧江節度使王宗黯生日,部下屬縣,皆率醵財貨,以為賀禮。巫山令裴垣以編戶羈貧,獨無慶獻。宗黯大怒,召裴至,誣以他事,生沉灩澦堆水中,三日屍不流。宗黯遣人命挽而下,經宿逆水覆上,卓立波面,正視衙門。宗黯頗不自安,神識煩撓,竟得疾暴卒。出《北夢瑣言》。

蘇 鐸

偽蜀王宗信,鎮鳳州。有角觝人蘇鐸者,委之巡警,嘗與宗信左右孫延膺不協。宗信因暇日登樓,望見蘇鐸,錦袍束帶,似遠行人之狀,宗信訝之。鐸本岐人也,延膺因譖曰:“蘇鐸雖受公蓄養,其如苞藏禍心,久欲逃去。”宗信大怒,立命擒至,先斷舌臠肉,然後斬之。及延膺作逆,其被法之狀,一如鐸焉。出《儆誡錄》。

趙 安

蜀郭景章,豪民也。因醉,以酒注子打貧民趙安,注子觜入腦而死。安有男,景章厚與金帛,隨隱其事,人莫知之。後景章腦上忽生瘡,可深三四分,見骨,膿血不絕。或時睹趙安,瘡透喉,遂死。出《儆誡錄》。

打了阿宜五下,納完稅才將其放出。第二年,縣司分劃百姓張瓊的財產,郝溥拿了二萬錢。張瓊寫了狀子上去,街司追查,勾禮見到郝溥,大笑說:“你今天來了,別想活著回去,必定一死。”命令司吏汝勳捏造罪名陷害他,之後就把郝溥殺了。不多日,汝勳看見郝溥前來索命,第二天得急病死了。勾禮早晨起來,忽然看見郝溥登上廳堂,拽過勾禮一頓毆打,之後勾禮因背生惡瘡而死。出自《儆誡錄》。

裴 垣

偽蜀寧江節度使王宗黯過生日,部下所屬各縣都率先湊錢收物,給宗黯送賀禮。巫山縣令裴垣因縣內貧窮,獨獨沒獻賀禮。宗黯十分生氣,召裴垣來,以別的事情誣陷他,將他活沉到灩澦堆水裡淹死,但屍首三日也不漂走。宗黯就派人把屍體牽引到下游,經一夜屍體又逆水而上,高高地站在水面上,正視衙門。宗黯心裡頗不平靜,神志煩躁,最終得病突然死去。出自《北夢瑣言》。

蘇 鐸

偽蜀的王宗信鎮守鳳州。有個名叫蘇鐸的角觝藝人被委任為巡警,曾與宗信的親信部下孫延膺不合。宗信休息日登上城樓,遠遠望見蘇鐸,他穿著錦袍緊束著腰帶,好像要遠行的樣子,宗信很奇怪。蘇鐸本是岐人,延膺趁機誣陷說:“蘇鐸雖然受到您的蓄養,但他包藏禍心,很早就想逃走。”宗信聽後很氣憤,立刻下令將其擒拿過來,先斷舌割肉,然後斬殺。等到後來延膺造反,其被殺的情狀和蘇鐸相同。出自《儆誡錄》。

趙 安

蜀郭景章有財有勢。喝醉後用酒壺打貧民趙安,壺嘴插入腦袋後趙安死去。趙安有兒子,景章送其很多錢,隱瞞了這件事,沒有人知道。後來景章腦袋上忽然生了瘡,深有三四分,能看見骨頭,流膿流血不斷。有的時候還會看見趙安,瘡透過喉嚨後,景章就死了。出自《儆誡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