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全12冊

卷第四十五 神仙四十五

賈 耽  丁 約  瞿道士  王 卿  衡山隱者

梅真君

賈 耽

唐相國賈耽,滑州節度使,常令造鹿皮衣一副。既成,選一 捷官健,操書緘付之曰:“汝往某山中,但荊棘深處即行,覓張尊師送此書,任汝遠近。”使者受命,挈糧而去,甚惶惑。入山約行百餘里,荊棘深險,無不備歷。至一峰,半腰中石壁聳拔,見二道流棋次。使者遂拜道流曰:“賈相公使來。”開書大笑,遂作報書一曰:“傳語相公早歸,何故如此貪著富貴!”使者齎書而返。賈公極喜,厚賞之。亦不知其故也。又嘗令一健卒,入枯井中取文書,果得數軸,皆道書也。遂遣十餘人寫,才畢,有道士突入,呼賈公姓名叫罵曰:“爭敢偷書!”賈公遜謝。道士曰:“復持去。”鄭州僕射陂東有一浮圖,乃遣使齎牒牒州,於此浮圖內取一白鴉,遂令掩之。果得,以籠送,亦不知何故。賈公謫仙,事甚眾,此三篇尤明顯者也。出《逸史》。

賈 耽

唐朝的相國賈耽,在任滑州節度使的時候,曾經讓人做了鹿皮衣服一套。做成之後,挑選一名矯健敏捷的士兵,拿出一封書信交給他說:“你去某山中,專挑荊棘密佈的地方走,尋找張尊師送這封信,不管你走多遠。”使者接受了命令,提著乾糧走了,心裡很疑惑害怕。進山後大約走了一百多裡,荊棘深險的地方,都經歷過了。最後來到一座山峰,半山腰石壁高聳挺拔,看見兩個道士正在那裡下棋。使者就拜見道士說:“賈相公派我來送信。”道士打開信,看後大笑,於是寫了一封回信,並說:“傳話給賈相公,讓他早歸,為什麼還這樣貪戀富貴?”使者帶著書信返回。賈公非常高興,厚賞了使者。使者也不知道其中的緣故。賈公又曾經派一個軍卒,下到枯井中取文書,果然找到了幾軸,都是道家典籍。於是派十多個人抄寫,剛剛完畢,有一個道士突然闖入,喊著賈公姓名叫罵說:“你怎麼敢偷書?”賈公謙遜地道歉。道士說:“再放回去。”鄭州僕射陂的東邊有一座佛塔,賈公就派遣使者帶著公文通牒鄭州,在這座佛塔內取一隻白鴉,取後把佛塔封閉。果然找到了,用籠子送給賈公,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賈公是被貶謫的仙人,他的事蹟很多,這三件事是尤其明顯的。出自《逸史》。

丁 約

唐大曆中,有韋行式為西州採訪使。有侄曰子威,年及弱冠,聰敏溫克,耽玩道書,溺惑神仙修煉之術。有步卒丁約者,執廝役於部下。周旋恪勤,未嘗少怠,子威頗私之。一日辭氣慘慄,雲欲他適。子威怒曰:“籍在軍中,焉容自便?”丁曰:“去計已果,不可留也。然某肅勤左右,二載於茲,未能忘情,思有以報。某非碌碌求食者,尚縈俗間耳。有藥一粒,願以贈別。此非能長生,限內無他恙矣。”因褫衣帶內,得藥類粟,以奉子威。又謂曰:“郎君道情深厚,不欺暗室,終當棄俗,尚隔兩塵。”子威曰:“何謂兩塵?”對曰:“儒謂之世,釋謂之劫,道謂之塵。善堅此心,亦復遐壽。五十年近京相遇,此際無相訝也。”言訖而出。子威驚愕,亟命追之,已不及矣。主將以逃亡上狀,請落兵籍。爾後子威行思坐念,留意尋訪,竟亡其蹤。後擢明經第,調數邑宰。及從心之歲,毛髮皆鶴。時元和十三年也。

將還京輦,夕於驪山旅舍,聞通衢甚喧,詢其由。曰:“劉悟執逆賊李師道下將校至闕下。”步出視之,則兵仗嚴衛,桎梏累累。其中一人,乃丁約也。反接雙臂,長驅而西,齒髮強壯,無異昔日。子威大奇之。百千人中,驚認之際,

丁 約

唐大曆年間,有個叫韋行式的人做西州採訪使。他有一個侄兒叫子威,年紀二十歲左右,聰明機敏,溫和謙敬,專心研習道教典籍,沉迷於神仙修煉之術。有一個叫丁約的士兵,在他的手下當僕役。丁約在子威周圍侍奉,謹慎勤勞,不曾有一點懈怠,所以子威很偏愛他。一天,丁約語氣悽慘悲傷地對子威說要到別的地方去。子威怒道:“你是有軍籍的,怎麼能容你自己隨便?”丁約說:“我要離開這裡已經定了,不可能留下我的。然而我恭敬勤勞地在你左右侍候,至今已經兩年了,不能忘了我們之間的感情,想有所報答。我可不是庸庸碌碌地乞求吃喝的人,但目前還有些世俗中的牽絆。我有藥一粒,願意用它贈別。這藥不能長生,但吃了它,在壽命期限之內不會有別的病。”於是解開衣帶,從裡面拿出一粒藥,類似穀粒,把它獻給子威。又對子威說:“公子和道的情緣深厚,心地光明,暗中不做壞事,最終應當拋棄塵俗,但還相隔兩塵。”子威說:“什麼叫兩塵?”丁約回答說:“儒家說它是世,佛教說它是劫,道教說它是塵。好好堅持向道之心,也是可以長壽的。五十年後我們在京城附近相遇,到那時候再見了可不要驚訝。”說完就走了。子威十分驚愕,急忙命人去追趕他,已經追不上了。主將以逃亡之名向上級報告,請求削去他的軍籍。從此以後,子威對丁約是走路思考,坐下想念,留意尋訪,終究還是沒有他的蹤跡。後來子威考上明經,幾次調遷,做過幾個縣的縣令。等到了七十歲,眉毛頭髮都白了。當時是元和十三年。

子威將要回京城,一天晚上住在驪山的旅館中,聽到大街上非常喧譁,就詢問店家是什麼原因。店家說:“劉悟捉拿逆賊李師道部下的將校送到朝廷去。”子威走出店門到街上去看,就見士兵拿著武器防護森嚴,用鐐銬鎖著的罪犯連續不斷。其中有一個人,竟然是丁約。他雙臂被反綁在背後,一直往西走去,他頭髮不白,牙齒不掉,和過去相比沒有什麼不同。子威對此感到十分奇怪。就在子威於千百人中,驚奇地認出丁約的時候,

丁已見矣。微笑遙謂曰:“尚記臨邛別否?一瞬五十年矣,幸今相見,請送至前驛。”須臾到滋水驛,則散縶於廊舍,開一竅以給食物。子威窺之,俄見脫置桎梏,覆之以席。躍自竇出,與子威攜手上旗亭。話闊別之恨,且嘆子威之衰耄。子威謂曰:“仙兄既有先見之明,聖朝奄宅天下,何為私叛臣耶?”丁曰:“言之久矣,何逃哉!蜀國暌辭,豈不雲近京相遇,慎勿多訝乎?”又問曰:“果就刑否?”對曰:“道中有尸解、兵解、水解、火解,寔繁有徒。稽康、郭璞皆受戕害,我以此委蛻耳,異韓彭與糞壤並也。某或思避,自此而逃,孰能追也?”他問不對,唯雲鬚筆。子威搜書囊而進,亦愧領之。威曰:“明晨法場寓目,豈蛻於此乎?”丁曰:“未也。夕當甚雨,不克行刑,兩晝雨止,國有小故。十九日天限方及。君於此時,幸一訪別。”言訖還館,復自穴入,荷校以坐。

子威卻往溫泉,日已晡矣,風埃忽起,夜中果大雨澍。遲明,泥及骭。詔改日行刑。雨宿方霽,則王姬有薨於外館者,復三日不視朝。果至十九日,方獻廟巡鄽,始行大戮。子威是日飯僕飽馬,詰旦往棘圍候焉。亭午間,方號令,回觀者不啻億兆眾矣,面語不辨,寸步相失。俘囚才至,丁已志焉,遙目子威,笑頷三四。及揮刃之際,子威獨見斷筆,霜鋒倏忽之次,丁因躍出,而廣眾之中,躡足以進。又登酒肆,其言如蜀。脫衣換觴,與威對飲。雲:“某自此

丁約已經看見子威了。他遠遠地微笑著對子威說:“還記得臨邛相別嗎?轉眼之間五十年了,很幸運我們今天能夠相見,請你送我到前面的驛站。”不一會兒,到了滋水驛,就把丁約等分散拘禁在廳堂周圍的屋子裡,只開一個小洞來送食物。子威窺視丁約,只見他脫去腳鐐手銬放在一邊,用席子蓋上。從小洞跳出,和子威手拉手上了一座酒樓。敘說久別思念之情,並且嘆息子威的衰老。子威對丁約說:“仙兄既然有先見之明,聖朝統治天下,為什麼偏要投靠叛臣呢?”丁約說:“我早就說過了,有什麼可逃的呢?在蜀地告別時,不是說了在靠近京師的地方相遇,千萬不要驚訝嗎?”子威又問他說:“你果真打算服刑嗎?”丁約回答說:“道中有尸解、兵解、水解、火解,通過這些方法解脫得道的人很多。稽康、郭璞都被殺害,我用這個方法解脫得道罷了,不同於韓信、彭越死後有如糞土。我若想躲開,從這裡逃走,誰能追上我呀?”子威再問別的,他都不回答,只說需要筆。子威從書袋中找出筆給他,他愧謝著接受了。子威說:“明天早晨去法場看你,你就在那兒脫掉肉體嗎?”丁約說:“不是。今天晚上必定下大雨,明天不能行刑,過了兩天大雨停止,朝廷又會有小的變故。十九日那天上天規定的限期才到。到那個時候,希望你去看望告別。”說完回到館舍,又從小洞進去,戴上刑具而坐。

子威回到溫泉,太陽已經西下,忽然颳起大風,夜裡果然大雨如注。天快亮時,泥水淹到小腿。下詔改日行刑。兩天後雨過天晴,但又有一位公主死在了宮外,皇帝又三天不上朝。果然到十九日,才將犯人獻於祖廟、遊行街市,準備執行死刑。子威這天讓僕人吃飽了飯,餵飽了馬,一大早就去法場外等候。正午時,將要行刑,圍觀的人何止成千上萬,面對面說話都聽不清,離得很近也會失散。囚犯剛到,丁約就認出了子威,他遙望子威,笑著點了三四次頭。等到劊子手揮刀砍殺時,子威只見一支斷筆,在刀鋒閃爍之際,丁約就跳出來了,在大庭廣眾之下,抬腳往前走。他們又登上酒樓,說的話還像在蜀地時說的那樣。丁約脫掉衣服換來大杯,與子威相對暢飲。丁約說:“我從此

遊適矣,勉於奉道,猶隔兩塵,當奉候於崑崙石室矣。”言訖,下旗亭,冉冉西去,數步而滅。出《廣異記》。

瞿道士

黃尊師修道於茅山,法籙絕高,靈應非一。弟子瞿道士,年少,不甚精懇,屢為黃師所笞。草堂東有一小洞,高八尺,荒蔓矇蔽,似蛇虺所伏。一日瞿生又怠惰,為師所棰,逡巡避杖,遂入此洞。黃公驚異,遣去草搜索,一無所見。食頃方出,持一棋子,曰:“適觀棋時人留餐見遺,此秦人棋子也。”黃公方怪之,尚意其狐狸所魅,亦不甚信。茅山世傳仙府,學道者數百千,皆宗黃公,悉以為德業階品,尋合上升。每至良辰,無不瞻望雲鶴。明年八月望夜,天氣晴肅,月光如晝。中宵雲霧大起,其雲五色,集於窗牖間,仙樂滿庭,復有步虛之聲。弟子皆以為黃公上仙之期至矣,遽備香火。黃公沐浴朝服,以候真侶。將曉,氛煙漸散,見瞿生乘五色雲,自東方出在庭中,靈樂鸞鶴,瀰漫空際,於雲間再拜黃公曰:“尊師即當來,更務修造,亦不久矣。”復與諸徒訣別,乘風遂去,漸遠不見,隱隱猶聞眾樂之音。金陵父老,每傳此事。出《逸史》。

王 卿

唐貞元年中,郢中有酒肆王卿者,店近南郭。每至節日,常有一道士過之,飲訖出郭而去。如是數年。後因道士

就要痛快地遊蕩了,望你勤勉奉道,再過兩世,我在崑崙山的石室恭候你。”說完,丁約下了酒樓,漸漸向西走去,走了不幾步就消逝不見了。出自《廣異記》。

瞿道士

黃尊師在茅山修道,法術符咒非常高超,靈驗的事不止一樁。他的徒弟瞿道士,年紀輕,不太精心誠懇,多次被黃尊師責打。草堂東面有一個小洞,洞高八尺,被荒草藤蔓遮蔽,好像是蛇隱藏的地方。一天瞿生又懶惰,被黃師用鞭子打了,為了躲避捱打,就東躲西藏進了這個洞。黃師驚奇詫異,派人清除草蔓進去搜索,什麼也沒有看見。大約過了吃頓飯的工夫瞿道士從裡面出來了,手裡拿著一個棋子,並說:“剛才看下棋的時候人家留我吃飯贈送給我的,這是秦人的棋子。”黃公十分奇怪這件事,還懷疑他是被狐狸精迷惑了,也不太信。世人傳說茅山是仙府,學道的人成百上千,都尊奉黃尊師,全都認為黃尊師的德業境界很高,不久應當上天成仙。所以每到良辰吉日,沒有不抬頭遠望雲鶴的。第二年的八月十五日夜晚,天氣晴朗,月光照耀如同白天。半夜雲霧大起,那雲是五色的,聚集在窗戶之間,仙樂充滿庭院,又有誦經之聲。弟子都認為黃尊師昇仙的期限到了,急忙準備香火。黃尊師沐浴,穿上禮服,來等候仙侶。將要天亮時,雲霧漸漸散去,只見瞿道士乘五色雲,從東方出現在庭院中,仙樂鸞鶴,瀰漫天空,他在雲間連連參拜黃公說:“尊師即將成仙,望繼續努力修煉,也用不了太久了。”又和諸弟子告別,就乘風離去了,漸漸走遠以至不見,但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各種音樂的聲音。金陵的父老鄉親,常常傳說這件事。出自《逸史》。

王 卿

唐朝貞元年間,楚地有一個酒店的主人叫王卿,他的酒店靠近南邊的城牆。每到過節的時候,經常有一個道士到他酒店裡來,喝完酒就出城離開。就這樣過了好幾年。後來有一次道士

復來,卿遂結束潛行。尋之數裡,道士顧見,大驚曰:“何來?”卿乃禮拜,願神人許為僕使。道士固辭,卿固隨之。每過澗壑,或高闊丈餘,道士逾越,輕舉而過。卿輕踵之,亦能渡也。行數十里,一巖高百餘丈。道士騰身而起。卿不能登,遂哀求禮拜。道士自上謂曰:“汝何苦從我?自速歸,不爾,坐受困躓也。”卿曰:“前所渡險阻,皆賴尊師命;今卻歸無路,必死矣。願見救護。”道士垂手巖下,令卿舉手閉目,躍身翕飛,已至巖上。上則平曠煙景,不類人間。又從行十餘里,至道士舍,門庭整肅。止卿於舍外草間,謂曰:“汝且止此,吾為汝送飯食,候便令汝得見天師。”卿潛草間。道士三日每送飯食,亦皆充足。

後一日,忽見天師出門,杖策,道士四五人侍從。天師形狀瑰偉,眉目疏朗。道士私招卿,令於道左禮謁。天師驚曰:“汝何因得至此?”卿方謂說,諸道士曰:“此人謹厚,恐堪役使,可且令守灶。”天師令且收之,遂延卿入院。至廚下,見一大灶,下燃火,上有鐵筒,閉蓋數重。道士令卿守灶,專看之,不得妄視,令失墜。餘道士四人,或汲水採藥,蒸曝造食,以供天師。夜亦令卿臥廚下守火。經六七日,都不見人來看視釜中物者。後一日,卿無何竊開窺藥。忽見一白兔,從鐵筒中走出, 然有聲。道士曰:“藥已失矣!”競來窺看,惶懼失色。須臾,天師大怒曰:“何忽引

又來了,王卿就裝束打扮了一下,偷偷地跟在道士後邊。走了幾裡,道士回頭看見了王卿,很震驚地說:“你為什麼跟來?”王卿於是行禮參拜,並希望道士能允許他當僕人。道士堅決推辭,王卿堅持跟隨他。每逢過山澗溝壑,有的高和寬都一丈多,道士越過時,輕輕一跳就過去了。王卿也輕輕地隨著他跳,也能渡過去。走了幾十裡,遇到一個山崖,高有一百多丈。道士騰身而起上去了。王卿登不上去,於是行禮參拜,苦苦哀求。道士從上面對王卿說:“你何必這樣辛苦地跟隨我?你快回去,不然,就會白白遭受困厄。”王卿說:“前面所渡過的艱難險阻,都依靠尊師的命令;現在退回去沒有路可走,我必定得死了。希望尊師救我。”道士把手伸到巖下,讓王卿舉起手,閉上眼睛,王卿只覺得縱身一躍,就飛到石崖上了。石崖上面平坦空曠,一派雲霧蒼茫的景色,不像是人世間。又跟道士走了十多裡,來到道士的居處,門庭整潔肅穆。道士讓王卿待在房舍外的草叢間,並且對他說:“你暫且住在這兒,我給你送飯,等方便的時候,讓你見天師。”王卿藏在草叢裡,道士每逢三天送一次飯食,也都很充足。

後來有一天,王卿忽然看見天師出門,手持柺杖,有四五個道士跟從侍候。天師身材魁梧雄壯,眉毛疏展雙目明朗。道士偷偷地招呼王卿出來,讓他在道路旁邊以禮拜見天師。天師吃驚地說:“你為什麼能到這裡來呢?”王卿剛要解釋,諸位道士說:“這個人謹慎厚道,應該能夠役使,可以暫且讓他看守藥灶。”天師命令暫且收下他,於是領著王卿進入院內。來到廚房,王卿看見一個大灶,灶下正燒著火,灶上面有一個鐵筒,蓋了好幾層。道士讓王卿守灶,專門看著它,但不能胡亂打開看,使鍋裡的東西丟掉。其餘四個道士,有的打水採藥,有的蒸晒做飯,來供應天師。夜裡也讓王卿躺在廚房看守火。過了六七天之後,都不見有人來看視鍋中的東西。後來有一天,王卿沒有什麼事,就偷偷地開筒看藥。忽然看見一隻白兔,從鐵筒中跑出來,有像刀劈開東西的聲音。道士說:“藥已經丟失了!”其他的道士都爭相來看,個個惶懼失色。不一會兒,天師大怒說:“為什麼忽然領

俗人來,令失藥。”俄召前道士責辱,欲鞭之。道士叩頭,請卻擒覓。道士數人,於庭施香禹步。道士二人,變成白鶴,沖天而飛。食頃,鶴已擒得白兔來,令投釜中,固濟煉之。天師令速逐俗人遣歸。道士遂領出曰:“卿幾誤我,卿心未堅,可且歸去。”遂引送至高巖下,執手而別:“後二十年,於汾州市中相見耳。”卿復尋路歸,數日方至郭,已經年。遂為道士。十餘年後,遊太原,竟不知當有所遇否。出《原化記》。

衡山隱者

衡山隱者,不知姓名。數因賣藥,往來嶽寺寄宿。或時四五日無所食,僧徒怪之。復賣藥至僧所,寺眾見不食,知是異人,敬接甚厚。會樂人將女詣寺,其女有色,眾欲取之。父母求五百千,莫不引退。隱者聞女嫁,邀僧往看。喜欲取之,仍將黃金兩挺,正二百兩,謂女父曰:“此金直七百貫,今亦不論。”付金畢將去,樂師時充官,便倉卒使別。隱者示其所居,雲:“去此四十餘里,但至山當知也。”女父母事畢憶女,乃往訪之。正見朱門崇麗,扣門,隱者與女俱出迎接。初至一食,便不復飢。留連五六日,亦不思食。父母將還,隱者以五色箱,盛黃金五挺贈送,謂父母曰:“此間深邃,不復人居,此後無煩更求也。”其後父母重往,但見山草,無復人居,方知神仙之窟。出《廣異記》。

俗人來,讓他弄丟了藥。”於是找來以前那個道士,責備辱罵,要用鞭子打他。道士叩頭,請求把藥找回來。幾個道士,在庭院中焚香禹步做法事。兩個道士變成白鶴,沖天飛去。過了大約一頓飯的工夫,鶴已經擒獲白兔歸來,讓人把它投進鍋中,好好密封后繼續煉。天師命令快趕走王卿,派人送他回去。道士於是領著王卿出來說:“你幾乎誤了我,你的心並不堅定,可以暫且回去。”就領王卿到山崖下,拉著手告別:“二十年後,在汾州街市上相見。”王卿又尋路回來,幾天後才到城下,卻發現已經過了一年了。於是王卿就當了道士。十多年以後,他遊太原,最終也不知到底遇到了什麼沒有。出自《原化記》。

衡山隱者

衡山有位隱士,不知道姓名。因為他多次賣藥,往來都在山寺住宿。有時他四五天也不吃什麼,寺裡的僧人都覺得他很奇怪。後來他又賣藥到僧人們那裡,寺裡眾人見他仍不吃飯,知道他並非常人,就十分恭敬周到地招待他。恰巧有個樂師帶著女兒也到寺裡來,他女兒很有姿色,不少人都想娶她。他的父母要求得錢五百千,眾人聽了,沒有不知難而退的。衡山隱士聽說樂師的女兒要嫁人,便邀請僧人一同去看。衡山隱士看了很喜歡,要娶她,於是送了黃金兩根,正好是二百兩,並對女兒的父親說:“這些金子值七百貫,現在也不論多少了。”衡山隱士付完金子就要領著她女兒離去,樂師當時正在做官,不能停留,便倉促分別了。臨別前衡山隱士告訴樂師他的住處說:“離這兒四十多裡,只要遇到山就知道了。”女兒的父母辦完事,想念女兒,就前去看望她。看見紅漆大門高聳華麗,上前扣門,衡山隱士和女兒都出來迎接。開始到這裡吃了一頓飯,就不再餓了。待了五六天,也不想吃飯。女兒的父母將要回去,衡山隱士用五色箱,盛黃金五根贈送,並對岳父母說:“這裡遙遠幽深,不適合人居住,以後就不要再來了。”那以後女兒的父母又去了,只見山和草,不再有人居住,才知道這裡是神仙居住的洞穴。出自《廣異記》。

梅真君

汝陰人崔景唐,家甚富。嘗有道士,自言姓梅,來訪崔。崔客之數月。景唐市得玉鞍,將之壽春,以獻節度使高審思。謂梅曰:“先生但居此,吾將詣壽春,旬月而還,使兒侄輩奉事,無所憂也。”梅曰:“吾乃壽春人也,將此訪一親知,比將還矣。君其先往也。久居於此,思有以奉報。君家有水銀乎?”曰:“有。”即以十兩奉之。梅乃置鼎中,以水銀煉之,少久即成白銀矣。因以與景唐曰:“以此為路糧。君至壽春,可於城東訪吾家也。”即與景唐分路而去。景唐至壽春,即詣城東,訪梅氏,數日不得。村人皆曰:“此中無梅家,亦無為道士者,唯淮南嶽廟中,有梅真君像,得非此耶?”如其言訪之,果梅真君矣。自後竟不復遇。出《稽神錄》。

梅真君

汝陰人崔景唐,家裡非常富有。曾經有一個道士,自稱姓梅,來拜訪崔景唐。崔景唐像客人一樣招待他長達幾個月。一天崔景唐買得一個玉馬鞍,將要到壽春去,把它獻給節度使高審思。他對梅君說:“先生只管在這兒住下去,我要到壽春去,十天半月就回來,讓兒侄輩來侍奉你,不要有什麼憂慮。”梅君說:“我就是壽春人,到這裡來拜訪一個朋友,也就要回去了。你先去吧。我長期居住在這兒,總想有所報答。你家有水銀嗎?”崔景唐回答說:“有。”於是拿了十兩給梅君。梅君就放在鼎中,來煉這水銀,不久就成白銀了。於是把它送與崔景唐說:“用這些做路費。你到壽春,可在城東尋訪我家。”說完後就與崔景唐分路而行。崔景唐到壽春,就到城東尋訪梅家,尋訪了幾天也沒找到。村人都說:“這裡沒有梅家,也沒有當道士的,只有淮南嶽廟中,有梅真君像,會不會是這個呢?”崔景唐按照村人的話去尋找,果然是梅真君。從這以後竟沒有再相遇。出自《稽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