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一月十四日 木頭姑娘

用誠心使木頭姑娘活起來的少年。

在一望無際的青綠草原上，有一條清澈的小河，河水悠悠地向前流動，映照著彩霞、陽光或是月光，隨時顯現出不同的景緻。在這幽美的小河邊上，住著一個老木匠和一個老畫匠。

老木匠的手藝非常好，再怎麼粗糙的木頭，只要經他雕琢過，就會成為精緻的龍，或是美麗的鳳。如果再經老畫匠彩筆點畫，龍鳳就更加生動，只差沒活鮮鮮地飛上天。他們兩個一個刻、一個畫，幾十年來，總是一塊生活、一塊合作。

不過他們年紀大了，沒兒沒女，非常孤單寂寞。有一天黃昏，他們坐在小河邊上，忽然看見河裡漂來一塊很長很粗的木頭，就連忙合力把木頭撈起來。老木匠端詳了一會，想起個好主意，對老畫匠說：“這塊木頭好，我來雕個小孩做伴吧！”

老畫匠高興地應和著：“那太好了！女孩可愛，你就雕個小姑娘吧，我來給她上彩！”

於是，老木匠使出最巧妙的手藝細心雕琢，小姑娘的大眼睛、小嘴巴、可愛的翹鼻子……一樣一樣地從老木匠手中雕了出來。

老畫匠也使出最細巧的功夫，替姑娘著上了顏色，她那鮮紅色的衣衫好像會在風裡飄揚起來，粉嫩的臉蛋好像可以吹彈得破，兩條烏亮的長辮子、帽子邊緣晶瑩的珠串和其他部分也都美麗極了。

老木匠以巧妙的手藝雕了個小姑娘，老畫匠又替她著上顏色，這就是可愛的木頭姑娘。

姑娘就這樣雕畫成了，她看起來活生生的，好像多一口氣就能動了。兩個老工匠將她立在小河邊上，給她取了個名字叫做木頭姑娘。

自從有了木頭姑娘，老木匠和老畫匠快樂多了，出門工作前跟她說再見，傍晚回來向她問好，成了他們每天不可少的事情。

可是每當他們出門幹活的時候，小河邊上，就剩下孤零零的木頭姑娘，除了吹過草原的風和偶爾走過身旁的牛羊，她一個伴也沒有。

一天，老木匠和老畫匠又出門了，草原上突然出現一個騎馬的少年，他沒有錢財，只有一匹馬、一顆真誠的心和一副好歌喉。

少年在遠處就看見小河邊上站著一位美麗的姑娘，立刻高興地雙腿一夾馬肚，飛奔到姑娘面前，輕輕喚了兩聲：“姑娘！姑娘！”姑娘都沒有反應，少年下馬走近一瞧，才發現姑娘原來是個木頭人。

少年有一點失望，但很快地拉開嗓子，熱情地唱道：“美麗的姑娘，你一出現，天上的星星不再閃耀，地下的鳥兒不再歌唱。姑娘啊姑娘，請你活起來！我要為你唱首歌，我要帶你奔馳在這草原上。姑娘啊姑娘，請你活過來！”

少年清亮的歌聲響遍了原野。一陣微風吹來，木頭姑娘的衣角輕輕飄動，雙眼亮起愉快的光芒，脣邊漾起淺淺的微笑，她竟然像真人一般活了過來。少年興奮地跳了起來，拉著姑娘的手飛轉了三圈，然後把她抱上馬，快樂地奔馳在廣大的草原上。

少年帶姑娘看白雲、看流水，看到太陽偏了西，他又帶姑娘看月亮、看星星，姑娘真是開心極了。

這時候，老木匠和老畫匠回到家，發現木頭姑娘不見了，他們十分焦急，四處找尋，好一會兒才發現木頭姑娘竟然與一位少年在草原上快樂地唱歌和跳舞。

老木匠和老畫匠對望了一眼，滿心歡喜地叫道：“我們的木頭姑娘活起來了，我們的木頭姑娘活起來啦！”他們跑過去，想跟少年要回姑娘。

少年當然不答應，於是互相爭吵起來。

國王的車隊剛好經過，國王看到一個少年和兩個老頭在月光底下爭吵，就派人把他們三個拉到面前查問。

他們吵吵嚷嚷地把經過情形告訴了國王，國王一見漂亮可愛的木頭姑娘，就不禁起了壞心眼，大聲地對他們說：“都不要吵了，你們住在我的土地上，吃我土地上種的糧食，用我土地上長的木頭雕刻姑娘，這姑娘當然歸我啦。”說完，國王叫侍衛把姑娘架上馬車，飛快地跑了，少年追也追不上，兩個老人叫也叫不回。

姑娘被搶進王宮後，總是悶悶不樂，一句話也不說。國王命人端上好吃的東西給她吃，她不吃；做了好看的衣服給她穿，她不穿。宮裡沒有人陪她說話，更沒有人唱歌給她聽，或是帶她去看雲、騎馬。姑娘覺得很寂寞，眼睛漸漸失去光彩，嘴角也沒了笑容，最後又變成一塊冷硬的木頭了。

國王把老工匠和少年找到宮中，命令他們：“快把木頭姑娘變活吧，我會重賞你們金和銀！”

老木匠和老畫匠無可奈何地說：“我們只會雕木頭，哪有那麼大的本領使木頭變活呢？”

少年疼惜地看著木頭姑娘，又生氣地對國王說：“都是你，姑娘才會變回木頭！你快把她還給我，不要讓她待在宮裡受苦了。”木頭姑娘聽到這話，眼眶裡有淚光閃爍。國王聽到這話，卻生氣地把老木匠和老畫匠趕出王宮，又惡狠狠地將少年關進王宮的大牢裡去了。

國王每天看見冷硬的木頭姑娘，心裡就生氣，經過她身邊的時候，不是敲她一下，就是踢她一腳，最後更狠心地決定將她燒了。

王宮中燃起熊熊的柴火，木頭姑娘被架在柴火上；火光越來越烈，照紅了木頭姑娘的臉龐。

眼看大火就要燒到木頭姑娘了，火焰卻突然向兩旁延伸，爬上了宮殿，燒著了國王的衣服，國王嚇得連忙逃出宮去。

國王要燒死木頭姑娘，火焰卻燒向國王的衣服，嚇得他拔腿就跑。

大火燒進了大牢，把大牢的門燒燬了。少年並不馬上逃走，反而冒著大火衝進宮殿，救出柴火上的木頭姑娘，奪了一匹馬，一起逃出王宮。可是這時候少年的衣衫已經被大火燒得破破爛爛，木頭姑娘的手臂被火苗烙出兩道焦痕，身上的油彩也掉落了。少年卻仍然疼惜地抱緊木頭姑娘，拼命跑回大草原。

老木匠和老畫匠正憂傷地坐在小河邊，一見少年和姑娘回來，多開心啊！他們立刻拿起工具修補木頭姑娘的手臂，給她畫上新的油彩。木頭姑娘又和從前一樣好看了，只是她呆呆地站著，一動也不動。

少年傷心地喚著木頭姑娘，還唱起從前的那首歌，當他唱到：“姑娘啊姑娘，請你活過來……”木頭姑娘眨眨眼睛，流下一串眼淚，竟然又活過來了。

從此，少年又常常帶著活過來的木頭姑娘，快樂地騎馬奔馳在大草原上，看雲、看流水、看落日。他們和老木匠、老畫匠生活在一塊，永遠也不分開了。

木頭姑娘像真人一般活起來，與少年手拉著手快樂地唱歌跳舞。

世間最能打動人心的，往往不是金銀珠寶、地位權勢，而是一顆真誠的心。俗語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故事中少年的誠心，終於使木頭姑娘像真人般活了過來。

●圖畫模仿蒙古民俗畫的造型與風格繪成，包括人物衣著與線條都蘊含蒙古美術特色。圖中木頭姑娘的雙眼刻意畫得空洞不聚焦，一看即知是無生命的木刻雕像，與有生命時的靈動眼神明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