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月十一日 周處除三害

周處是個十七八歲的青年，長得濃眉大眼、粗壯結實，天生力氣大得驚人，偏偏他不肯學好，成天就愛打架鬧事、欺壓村裡的人，年紀輕輕，卻已經是宜興縣出了名的大壞蛋。

每天早上，周處總是腰掛一把短刀，一邊閒蕩，一邊尋找打架的對象，不時還把路邊的野狗踢得汪汪叫。路人看到他，都急忙躲開，生怕招惹了他，平白挨一頓揍。“周處的大拳頭一揮，能活活打死人哪！”大家都這樣互相警告著。

蕩呀蕩的，到了中午，周處肚子餓得咕咕叫，就會隨便跨進一家飯館，不耐煩地拍著桌子大吼：“夥計，來些上好的酒菜。”飯館的夥計一看是周處，心裡總是暗暗叫苦，動作卻一點也不敢怠慢，慌慌張張端來好酒好菜。萬一動作慢了，周處馬上摔杯摔盤，把飯館的桌椅打個稀爛。

酒喝足了，飯吃飽了，周處抹抹嘴巴，伸伸懶腰，屁股一拍，就大搖大擺地走了。誰敢要他付酒菜錢，周處就亮出腰間的短刀大喝一聲：“記賬！”不過，他卻從來沒有清過賬。

就這樣，周處仗著拳頭大、力氣大，成天白吃白喝，悶得慌了還要到處惹是生非，不是去李大叔的麥田裡亂踩一通，便是闖進趙大嬸的果園裡，打下一地的果子。人家越生氣，他就越得意，誰要是敢來找他理論，可對了他愛打架的胃口，非得把人揍得鼻青眼腫才罷休。到後來，再也沒人敢惹他了，大家都說：“周處真是我們宜興縣的大害蟲。”

一天，周處像往常一樣，腰上掛著短刀四處閒逛。他一路打打小孩、踢踢野狗，一邊心裡盤算著找些樂子玩玩。

轉了個彎，他看見前面路口圍著一大群人，正比手畫腳在談論什麼事情。周處心想：“呵呵，看來有新鮮事發生了。”於是三步兩步跑過去湊熱鬧。只聽到一個婦人慌慌張張地在說什麼“三害……可怕的三害……”周處心裡好奇，一把推開人群，粗聲粗氣地說：“什麼三害？說來我聽聽。”

大家一看是周處，“哄”的一聲全跑了，只剩一個被撞倒的瞎眼老人，跌在地上摸他的柺杖。周處一把扶起老人，讓他在路邊坐下，然後問他：“老頭，你們剛剛在談論什麼？”

瞎眼老人說：“咦？你大概是外地人吧？宜興縣出了三害，你不知道啊？”

“三害？什麼是三害？”周處更好奇了。

瞎眼老人深深嘆了一口氣，慢慢地說：“第一害就是南山上一隻凶猛的大老虎。自從幾個月以前，南山上出現了這隻老虎以後，上山打柴的樵夫，和過路的行人，都被它吃掉了。聽說最近還常跑下山來吃人哪……”

“可惡！讓我來收拾這隻老虎。”周處一向自認為是個英雄，沒等老人說完，就霍地站起來，跑回家拿了一把弓箭，朝南山奔去。

他來到南山上，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然後爬上一棵大樹，靜靜等候老虎出現。

等呀等的，從早上等到太陽西斜，還不見老虎的影子。這時，遠遠走來兩個樵夫，正急急忙忙要趕路回家。突然

“吼！”一聲驚天動地的虎嘯，嚇得兩個樵夫拔腿就跑。只見一隻又大又壯的金斑老虎，伸出利爪，露出尖銳的牙齒，眼見就要一口咬下，大嚼一頓了。

就在這個時候，周處拉開大弓，“嗖”一箭射中老虎的眼睛，老虎痛得放下樵夫，跳了起來。周處又“嗖”地補上一箭，然後從樹上往下一跳，跳上老虎背，一手按緊老虎的頭，一手握緊拳頭猛揍。他的拳頭就像雨點一樣，落在老虎的頭上、身上，老虎又吼又叫，扭過頭來要咬周處。周處的手被猛虎咬出血來，臉也被猛虎的利爪抓傷了，但是他一點也不放鬆，兩手更加用力地掐緊老虎的脖子。受傷的老虎被力大如牛的周處緊緊一掐，頭一歪，就倒在地上，死了。

周處跳上老虎背，握緊拳頭猛揍，除去宜興縣的第一害。

兩個樵夫看得目瞪口呆，連忙過來向打虎英雄道謝。等他們看清楚面前站的人是周處時，更是吃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周處哈哈大笑，說：“打死一隻老虎算什麼，瞧你們嚇得那個樣子！不要怕，以後儘管放心上山打柴吧！你們告訴我，宜興縣的第二害是什麼？”

一個樵夫說：“第二害是長橋的蛟龍。這隻蛟龍非常凶惡，來往的漁船都被它弄翻了，不曉得死了多少漁夫，想起來真嚇人啊！”

“蛟龍有什麼好怕的？看我來對付它。”周處拍拍胸脯，很有把握地說。

第二天晚上，周處喝了幾口酒，渾身熱血沸騰，然後手拿一把大刀，來到長橋邊，準備和蛟龍展開一場決鬥。許多人知道了這個消息，都跑到長橋邊看熱鬧。

皎潔的月光照在河水上，只見浪花飛濺，蛟龍又出現了。周處大喝一聲，握緊大刀，躍進江裡，向蛟龍砍去。蛟龍嗥叫一聲，翻出水面，尾巴一掃，把周處掃得老遠。周處一點也不害怕，悄悄潛進水裡，遊向蛟龍，然後用力一砍！岸上的人看到江水漸漸被鮮血染紅了，嚇得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周處一刀砍斷蛟龍頭，除去了第二害。

過了好久，翻滾的水面終於恢復平靜，周處從水中冒出來，手上提著蛟龍血淋淋的頭爬上岸邊。

“了不起啊！”岸邊的人發出一陣歡呼，緊緊圍繞在周處身邊。周處表面上裝著像個沒事人似的，心裡卻覺得光榮極了，他想：“第一害、第二害都被我除掉了，再除去第三害。我就是宜興縣的英雄了。”他發現瞎眼老人正拄著柺杖，在人群裡摸索著走來，趕緊跑去問他：“老頭，宜興縣的第三害是什麼？快告訴我，讓我來除掉他。”

瞎眼老人說：“唉！提起這第三害，就叫人害怕。縣城裡有個大惡霸叫周處，一天到晚打架鬧事、欺負百姓，誰敢說他，就被他揍得死去活來，簡直比猛虎蛟龍還要可怕……”

周處聽了瞎眼老人這番話，好像有人當頭敲了他一棒，不由得呆住了。他慚愧地低下頭，慢慢走回家，一路上心裡不斷地對自己說：“原來我是第三害，天呀！我做了這麼多壞事，自己卻不知道。我該怎麼辦呢？”

周處覺得難過極了，他想離開宜興縣，但是再一想，離開又有什麼用呢？最好的法子還是改過自新，重新做人。於是周處不再打架鬧事，每天自動去幫李大叔收割麥子，幫趙大嬸採收果子，或是幫劉公公挑水種菜。他的力氣大、動作快，每種工作都做得好極了。這樣過了一年以後，大家都說：“周處已經把宜興縣的第三害也除去了。他不但是除三害的大英雄，還是個勤快的好青年啊！”

周處改過自新，幫助村裡的人挑水、採果，成為勤快的好青年，除去了宜興縣的最後一害。

本篇根據《晉書•周處傳》加以改寫。人往往看不見自己的過錯，或是知錯而不能改。但是周處卻能在發現自己的錯誤後，勇於改過，為鄉里除害，成為鄉人景仰的豪傑，這真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啊！

●圖畫為故事性彩畫，構圖具有年畫豐富熱鬧的風格。三幅圖各有表現：前兩幅充滿動態肅殺之氣，顯示主角勇猛除害；第三幅是主角面對自己，改過自新後，內心一片祥和，金燦的果實添增愉悅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