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月二十一日 娘炒芝麻誰知道

大龍背起小龍的綠口袋說：『我的力氣大，我替你背芝麻袋吧！』

南山下有個小村莊，村口長著一棵大榕樹，樹前有一間紅瓦的老房屋，屋裡面住著大龍、小龍，和小龍的媽媽三個人。

大龍是前妻的兒子，後孃怕他長大後要分走一半的家產，所以非常討厭他，讓他住在柴房裡，還叫他做很多粗重的工作。大龍才小小年紀，皮膚已經晒得又粗又黑，兩隻手結滿一個一個又硬又大的繭。

雖然後娘很偏心，不過，大龍和小龍倒是一對好兄弟。

“哥哥，我來幫你吧！”小龍看見哥哥面紅耳赤、哼哼唷唷地提著兩大桶水，就趕快跑過去幫他提。

“哥哥，我的飯分一半給你吃吧！”每次小龍看到大龍飯碗裡的食物又少又冷，就趕緊偷偷地分一半給他。

大龍總是摸摸他的頭，笑著說：“謝謝你啊！小龍。”兄弟倆相親相愛，比一個親孃生的兄弟還好呢！

一轉眼，春天到了，樹木都吐出綠芽，各種美麗的花也開了，人間又恢復原來的活潑生氣。可是狠心的後孃，這時竟然想出一個趕走大龍的壞主意。

一個黑漆漆的夜裡，後孃悄悄起床，生起爐中的火，開始在大鍋裡炒芝麻。

“唰……唰……”四周安安靜靜的，只有後孃炒著黑芝麻的聲音。炒熟的黑芝麻，就裝在一個黑口袋裡；另外，她又用一個綠口袋，滿滿地裝著生的黑芝麻。

第二天清早，後孃對大龍和小龍說：“天氣暖和了，你們倆一起到南山種黑芝麻，芝麻熟了，我們好賣錢過活。”說完，便把黑口袋交給大龍，把綠口袋交給小龍，又給他們每人一包糧食。出門時，後孃板起面孔，命令道：“你們不許偷懶，誰的芝麻種子沒發芽，誰就不準回家。聽到了沒有！”

看到兄弟倆各揹著袋子朝南山出發，後母心中暗暗得意。她想：“大龍種那黑口袋裡炒熟的芝麻，一定發不出芽來。以後大龍就永遠不敢回家了。”

上南山的路又長又難走，到處是野草和凹凸不平的石頭。大龍平日做慣許多苦工，身體練得十分強壯，所以一點也不覺得累。小龍卻喘著氣、流著汗，在後面慢吞吞地跟著。

“弟弟，你累了，我們休息一下，吃飽了再上路吧！”大龍招呼小龍在路旁一棵樹下休息，兄弟倆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上路的時候，大龍望著高高的南山頂，路還很遠，便背起小龍的綠口袋，說：“我的力氣大，我替你背芝麻袋吧！”

“唉！弟弟的袋子為什麼那麼重呢？一定是媽媽弄錯了，難怪弟弟會那麼累呢！”大龍一點也不知道這是因為炒熟的芝麻比較輕的緣故，反而心裡同情小龍。

走呀走的，終於走到南山頂，那裡有一大片肥沃的土地。

大龍四下望一望，說道：“這地方很適合種芝麻，我們各自去找一塊來種吧！”說完，就把背上的黑口袋交給小龍，因為他想：“黑芝麻比較輕，芝麻種子一定比較少，弟弟力氣小，應該少種一些。”

大龍背起綠口袋，到東邊找一塊地，種下芝麻；小龍也背起黑口袋，到西邊去種了。

過了好幾天，只見東邊的園子，一片青翠，芝麻都吐出了小青芽。但是，西邊的園子，卻仍然蓋著一層黃黃的土，小龍的芝麻好像睡著了，一粒芝麻也沒發芽。

後孃走到樹下，突然看見小鳥的脖子上掛了個『卍』記號的小香囊，不禁大哭起來。

有一天，小龍說：“哥哥，你的芝麻早就發芽了，而且食物也早吃完了，你先回家吧！”

大龍回答道：“不！我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山裡，我陪你再等等吧！芝麻一定會發芽的。”

兩兄弟就這樣等呀等的，就算等到高山變平、海水變幹，也等不到炒熟的黑芝麻發芽呀！兄弟倆餓得一點力氣也沒有，兩人只有互相摟抱著，繼續等下去。

山下的後孃，天天站在門口，算著小龍綠口袋裡的芝麻早該發芽，人也該回家了。但是，往南山的路口，只有風吹樹搖，哪有小龍的影子？後孃心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趕緊請村裡的張大叔到南山上看一看。

“李大娘，我找遍了南山，都找不到他們兄弟，只在南山頂上，找到這兩件衣服，說也奇怪，兩件衣服還緊緊地抱在一起呢？”張大叔回來後，把衣服拿給後孃看。

後孃一看，驚得目瞪口呆，原來那正是大龍和小龍的衣服，他們到哪裡去了？難道是給南山的老虎吃掉了嗎？後孃失去小龍，傷心得不得了。

一天清早，村口的大榕樹，突然飛來兩隻奇怪的鳥。凸著尖尖的黃嘴，高聲叫著：“苦啊 咕咕，娘炒芝麻誰知道。”大的一隻叫完，小的一隻就和一聲，聲音拉得又長又尖，好不淒涼。

有一天，後孃走到樹下，想趕跑這兩隻討厭的鳥。突然，她看見小鳥的脖子上，有個小香囊，正在那裡搖呀晃的。香囊上還繡了一個大大的“卍”記號。

“哎呀！這不是我親手做給小龍戴的嗎？小龍呀！你怎麼變成一隻鳥回來呢？”後孃大叫一聲就昏倒了。

從此以後，這狠心的後孃，每天呆呆地坐在榕樹下，嘴裡不斷地喊著：“小龍，快回家吧！”

大龍和小龍化成的鳥，也天天對著後孃叫道：“苦啊 咕咕，娘炒芝麻誰知道。”

後孃一直盼望兒子回來，而歸來的竟然是兩隻鳥，所以大家後來就把這種鳥叫做“子歸鳥”了。

子歸鳥就是杜鵑鳥，因為各地的方言不同，所以同一種叫聲，就被聽成很多種不同的音調，再衍生出不同的故事來。本篇就是根據杜鵑鳥“苦啊 咕咕，娘炒芝麻誰知道”的叫聲，編出的後母虐待前妻兒子，卻反把自己的孩子一起害死的警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