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聲童話
# 二月十一日 河神娶妻
春秋戰國的時候,魏國有一個學問豐富、仁慈正直的好官,叫西門豹。有一天,魏文侯派他到鄴縣去當縣長,為了暗中瞭解鄴縣百姓的生活情形,西門豹穿著簡樸的衣服,獨自騎著一匹白馬,動身上任。經過許多天路程,翻過山,渡過水,終於進入了鄴縣境內。
一路上,碰到許多人,有的挑著擔子,有的推著車子、趕著牛羊,一群又一群全都和他走著相反的方向。這些人皺著眉頭,匆匆地趕路。
“多麼奇怪,這些人為什麼要離開鄴縣呢?”西門豹一面想著,再看看路旁的田地,一大片遠遠近近都長滿了高高的野草,沒有人去耕種。
西門豹懷著疑問,進入鄴城,城市也是冷清清的呀!好多商店都緊緊地關著門,路上的行人無精打采。這麼大的一個鄴城,卻像一個貧窮的小村莊。西門豹下定決心要查出原因,替百姓解決困難。
第二天一早,西門豹就換了平民的衣服,帶了幾個侍從,到各處去巡視。
“嗚 嗚 我不要去,我才不要做河神的新娘……”一陣淒涼的哭聲,隨著風吹到西門豹的耳朵裡。尋找了好一會兒,他終於發現是路旁一間又破又矮的房子裡,一對年老的夫婦,在那裡搖頭嘆氣,臉上爬滿眼淚。旁邊還坐著一個美麗的小姑娘,就是她正在傷心地哭呢!小小的肩膀不停地顫抖著。
“請你們告訴我,為什麼這麼悲傷呢?”他溫和地問道。
老先生嘆一口好長好長的氣說:“唉!說來話長。漳河一到春天就要發水災,淹沒田地房屋,弄得大家都很窮苦。前幾年,從東林山來了一個自稱法術高明的女巫師,說本地的水災是因為河神生氣的緣故。只要每年祭祀河神,又送一個美麗的姑娘給河神做新娘,河神就不發大水了。所以我們每年這個時候,要交出很多錢給女巫師作為祭河神的費用。”
老婆婆哭著說:“今年,我們不但沒錢交,連小女兒也被選中做河神的新娘。”說完,一家人又抱頭痛哭起來。
西門豹終於明白鄴縣為什麼這麼貧窮,和人民不想住在這裡的原因。他調查出除了老巫婆外,主持收錢的是本縣一些最有錢財,也是最凶惡的鄉紳和鄉長,就連以前的每一位縣長也都怕他們呢!
有一天,西門豹請來一位有名望的鄉紳,很關心地問起河神的事。鄉紳說:“老巫師告訴我們,河神又要娶新娘了,再過幾個月必須舉行祭祀典禮。”
西門豹點點頭,笑著說:“為了百姓的安全和富足,這是一件好事呀!舉行典禮的時候,一定要通知我這個縣長喔!”
鄉紳得到新縣長的贊同,露出得意的笑容,大搖大擺地走了。
以後,西門豹常常到郊外去查看。沿著漳水的河岸,對著河流和農田,一邊望呀望、量呀量的,一邊還不停地在羊皮上畫來畫去。半夜裡,只見他還在昏暗的油燈下,畫一些像地圖的東西。“新縣長要買土地,建大屋吧!”大家這樣傳說著。
祭祀河神的這天終於到了。西門豹帶著一隊雄壯的衛士,浩浩蕩蕩地來到東門外的郊野。漳水兩岸飄揚著彩色的旗子,到處站滿了人。但是,河岸上一片靜悄悄的,只有少數穿華麗衣服的鄉紳、鄉長,很開心地說笑著。
“嘰鈴鈴、嘰鈴鈴……”穿著大紅袍、滿頭插著怪羽毛的老巫婆,在高高的祭臺上又跳又叫。手上的搖鈴,響得又尖銳又響亮。旁邊還各站著一個巫師,正閉著眼睛,一會兒高、一會兒低的,念著音調奇怪的咒語。
西門豹探聽出老巫婆假稱河神娶新娘,利用人民的迷信,來騙取金錢。
一會兒,老巫婆大聲宣佈,要將最美麗的姑娘送給河神做新娘。
西門豹叫來老巫婆,問道:“我可以看看這位新娘嗎?”
老巫婆斜著眼睛,笑說:“縣長大人要看,當然可以。”兩位巫師抬來花轎,裡面的姑娘,正是上次的那一位。她雖然打扮成一個漂亮的新娘子,兩隻眼睛卻哭得紅紅的,就像她的紅衣裳。
西門豹看一看,很不滿意地說:“哎!這位姑娘太醜了,怎麼能當河神的新娘呢?怪不得河神年年要生氣。我們必須另外選一位最美麗的姑娘,改天送給他才行。”
“這怎麼可以?已經和河神約定好了,不能改啊!”老巫婆驚奇地說。
“怎麼不可以?老法師,就麻煩你的助手去通知河神一聲吧!”說完,一揮手,兩個高大的衛士,一把提起老巫婆的助手,“撲通”一聲,就把老巫婆的助手扔到河裡了。只見他兩手亂劃,濺起一陣水花,便沉沒到急急的河水裡去了。
大家的眼睛睜得像銅鈴一樣大,望著河裡,等助手從河神那兒回來。
“唉?怎麼去那麼久還沒有消息呢?一定是他太年輕不會說話。還是請老法師自己去向河神說吧!”這時候,老巫婆已嚇得臉色蒼白,全身發抖,正轉身想逃,可是西門豹一揮手,兩位高大的衛士立刻抓住老巫婆,不管她如何掙扎尖叫。“撲通”一聲,老巫婆便又被扔到河裡去了。
過了很久,還不見他們回來。人群裡已經在交頭接耳地說話,還有人在偷偷地笑。西門豹又對另一位老巫婆的助手說:“這事一定不好辦,請你也去看看好嗎?”正要揮手時,助手早已趴在地上,大聲尖叫:“大人饒命呀!河神娶新娘的事,全是他們編出來騙人的,和我沒關係啊!”
那些鄉紳和鄉長,也都嚇得臉色蒼白,不停發抖。趕緊跪在西門豹面前磕頭哀求。他們的額頭都碰破了皮,流出鮮血。
西門豹說:“既然知道錯了,我就饒了你們的性命。但要把從前騙得的錢財都交出來,再罰你們做三年苦工。以後,不準再做壞事了。”
他站在祭臺上,大聲說:“大家知道河神娶新娘的事,都是騙人的迷信。本縣的水災,根本都怪我們沒有修整河道,河水才會氾濫呀!”接著,從懷裡取出一張畫了詳細河道地圖的羊皮,打開說:“現在,只要我們照著這地圖上的計劃,同心合力開出一些大的、小的水溝,把漳河的水引到各處去灌溉田地,以後不但不會有水災,連旱災也不怕了。”
百姓們又高興又感激,一起跪下來說:“我們一定會努力工作,建設我們的家鄉。”
幾年以後,各處的田園,呈現一片美麗青翠的顏色。穀倉裡積滿了穀子,人們的臉上堆滿了笑容。搬走的人,又紛紛搬回家鄉。鄴縣終於成為一個又安定又富足的地方。
西門豹故意說新娘太醜,要另選一個美麗的姑娘,所以把老巫婆的助手扔到河中,叫他去通知河神改期。等了一會兒,又把正要逃走的老巫婆也扔進河去。
給媽媽的話:
西門豹瞭解迷信的力量,所以採取積極的方法,先拆穿巫師的騙局,再使人民明白水患的原因,終於治平了水患,徹底打垮了迷信的風俗。世界上有許多人遇到問題,總是迷信於主觀的觀點,這是不對的。人人都應該效法西門豹的精神,以客觀態度去探討問題的中心,再設法去謀求改善,解決問題。
●大圖為故事性彩畫,表達故事結局。老巫婆在祭神場合因斂財詭計遭識破,一臉驚恐。她的助手被人扔進河裡載浮載沉,河川則因欠缺治理,水勢湍急,構圖簡單扼要且不失豐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