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生[1]了兩個孩子

向左和向右是兩個男孩子的名字。他們吃飯在一起，睡覺也在一起，向左去哪兒，向右就去哪兒，兩個人好得像一個人。但是，這兩個孩子不是哥哥和弟弟，因為他們一樣大，可以說，他們就像一個人一樣。向左和向右的爸爸叫向中明，他到現在也不知道做這樣兩個孩子的爸爸是好事還是壞事。

那年在醫院[2]裡，向中明第一次聽醫生[3]說，他太太要生[1]兩個孩子，不是一個，他馬上就要做兩個孩子的爸爸了，非常高興！他回到家裡，又唱又笑[4]，像拿到了很好的禮物一樣，高興得都快忘了自己[5]姓什麼了！

從幾年以前開始，中國的爸爸媽媽就只[6]能生[1]一個孩子，中國人太多了，如果[7]大家都生[1]、生[1]、生[1]，生[1]很多孩子，就會有人沒地方住，沒東西吃，這是一個大問題。向中明想，現在別人都只[6]有一個孩子，可是他有兩個孩子，這太讓他高興了！他很快地給他的爸爸、媽媽、同學和朋友打電話，告訴了他們這件讓人高興的事。

但是，那天在醫院[2]裡跟兩個孩子第一次“見面”以後[8]，向中明馬上就不笑[4]了。

那天是4月1號，星期一。上午，在北京的一家醫院[2]裡，向中明和他漂亮的太太坐在一起。他的太太叫李方，她已經兩天沒睡覺了。兩個小時以前，李方剛生了兩個孩子，也就是說，向中明真的做了爸爸了。

看著兩個剛生[1]的孩子，向中明和李方都不說話。可是有一個人好像[9]很忙，那就是剛才幫李方生[1]孩子的醫生[3]。她在給她的醫生[3]朋友們打電話：“喂，我看到[10]書上寫的連體[11]人了！”醫生[3]說的連體[11]人，就是李方剛生[1]的這兩個孩子。向中明和李方是孩子的爸爸媽媽，看著自己[5]的兩個孩子身體連[12]在一起，他們覺得心[13]裡很不舒服。

來醫院[2]以前，向中明想：李方很漂亮，他自己[5]也長得很高，他們的孩子一定不錯。他還想，在李方生下[14]孩子以後[8]，他要馬上對她說：“謝謝你，李方！你生[1]了兩個漂亮的孩子，他們都像你一樣好看！以後[8]也會長得跟我一樣高。”

現在，孩子生下[14]來了，也真的長得很不錯，可是，可是他們……

向中明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那個醫生[3]又開始打電話了。這時候，向中明走過去對她說：“醫生[3]，您看……”向中明對醫生[3]很客氣，他想問問這兩個連體[11]孩子的事。

“我知道您想問什麼，先生。”醫生[3]放下[15]電話，“他們是腰部[16]連[12]在一起，手術[17]不會太難。但是要早一點兒做，孩子很小的時候就做。”

“做這個手術[17]要多少錢？”向中明問。

醫生[3]想了想，說：“很貴，要20萬[18]。”

聽了醫生[3]的話，向中明看了看李方，李方也看了看向中明。20萬[18]！太貴了！那時候，他們工作一個月一共只[6]有200塊錢，他們家沒有大房子，也沒有汽車，如果[7]想做手術[17]，不吃不喝也要工作幾十年！借錢嗎？也不行，去哪裡能借那麼[19]多錢啊！

可是，李方想：孩子不做手術[17]行嗎？他們長大以後[8]會怎麼樣？他們能上學[20]嗎？可以工作嗎？他們會不會沒有朋友？……想到[21]這些，李方哭[22]了。她看著向中明，對他說：“對不起……”

“對不起”這三個字，李方是對向中明說的，她也想對兩個孩子說。她想到[21]了在一本書上看到[10]的：從我有了孩子以後[8]，我就常常會想，如果[7]他很快樂，那我也會覺得高興；如果[7]他不快樂，那我也會不快樂。因為孩子是我帶來的，不是他想來的。如果[7]我不帶他來，他就沒有這麼多不快樂了……

聽太太說了“對不起”，向中明馬上對她說：“別，別這麼說……”向中明知道，這種事，沒有人應該說“對不起”。沒有媽媽想生[1]連體[11]孩子，這不是太太的錯。

聽向中明這麼說，李方覺得舒服了一些。

醫生[3]來問兩個孩子叫什麼名字。李方和向中明已經想好[23]了，一個叫向左，一個叫向右。李方問向中明：“你說誰叫向左，誰叫向右啊？”

“我們不是說好[24]了嗎？哥哥叫向左，弟弟叫向右。”

“那誰是哥哥誰是弟弟？”

“這……這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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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生shēng：give birth to, be born

[2] 醫院yīyuàn：hospital

[3] 醫生yīshēng：doctor

[4] 笑xiào：smile, laugh

[5] 自己zìjǐ：oneself

[6] 只zhǐ：only, just, merely

[7] 如果rúguǒ：if, in case

[8] 以後yǐhòu：after, afterwards, later

[9] 好像hǎoxiàng：as if, look like, seem

[10] 看到kàndào：see, catch sight of

[11] 連體liántǐ：conjoined body

[12] 連lián：join, link, connect

[13] 心xīn：heart; mind, feeling

[14] 生下shēngxiɑ：give birth to; be delivered of

[15] 放下fàngxiɑ：lay down, put down

[16] 腰部yāobù：waist, loin

[17] 手術shǒushù：surgical operation

[18] 萬wàn：ten thousand

[19] 那麼nàme：so, so very much

[20] 上學shàng xué：go to school, attend school

[21] 想到xiǎngdào：bethink of, call to mind

[22] 哭kū：cry, weep

[23] 想好xiǎnghǎo：think through, figure out

[24] 說好shuōhǎo：talk and agree with someone about someth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