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全12冊 (copy)

卷第三百二十四 鬼九

秦 樹  竺惠熾  郭 銓  賀思令  山 都

區敬之  劉 雋  檀道濟  石秀之  夏侯祖觀

張承吉  樑 清  崔茂伯  巢 氏  胡庇之

索 頤

秦 樹

沛郡人秦樹者,家在曲阿小辛村。嘗自京歸,未至二十里許,天暗失道。遙望火光,往投之。見一女子,秉燭出雲:“女弱獨居,不得宿客。”樹曰:“欲進路,礙夜不可前去,乞寄外住。”女然之。樹既進坐,竟以此女獨處一室,慮其夫至,不敢安眠。女曰:“何以過嫌,保無慮,不相誤也。”為樹設食,食物悉是陳久。樹曰:“承未出適,我亦未婚。欲結大義,能相顧否?”女笑曰:“自顧鄙薄,豈足伉儷?”遂與寢止。向晨樹去,乃俱起執別,女泣曰:“與君一睹,後面莫期。”以指環一雙贈之,結置衣帶,相送出門。樹低頭急去數十步,顧其宿處,乃是冢墓。居數日,亡其指環,結帶如故。出《甄異錄》。

秦 樹

沛郡人秦樹,家住曲阿小辛村。有一次他從京城回來,離家二十多裡時,天黑得看不見道了。看見遠處有燈光,就直奔而去。看見一個女子端著蠟燭走出來說:“我一個弱女子獨自住著,沒法留客人住宿。”秦樹說:“我想往前走,但晚上實在沒法再趕路了,請允許我在外屋借住一下吧。”女子答應了。秦樹進屋以後,因與這女子獨處一室,怕她丈夫回來,就不敢安眠。女子說:“你何必這麼拘束,就放心在這兒住吧,不會有什麼事的。”女子為秦樹擺下了飯菜,但飯菜看樣子都是擱了很久的了。秦樹說:“你還沒有出嫁,我也沒有結婚,我想和你結為夫妻,不知你能不能同意?”女子笑著說:“我這樣鄙陋微賤的女子,怎麼配做你的終身伴侶呢?”後來他們就同床共枕。到天亮後,秦樹要上路了,二人起床告別,女子哭著說:“和您只有這一面之緣,以後就永別了。”女子送給秦樹一對指環,結在秦樹的衣帶上後,一直送出門外。秦樹低頭急忙離去,走了幾十步後,回頭看昨晚住的地方,乃是一座墳墓。過了幾天,指環丟失了,但衣帶上那個結還在。出自《甄異錄》。

竺惠熾

沙門竺惠熾,住江陵四層佛寺,以永初二年卒。葬後,弟子七日會,舉寺悉出,唯僧明道先患病,獨停。忽見惠熾,謂明曰:“我生不能斷肉,今落餓狗地獄,令知有報。”出《異苑》。

郭 銓

郭銓,字仲衡,義熙初,以黨附桓玄被殺。乃元嘉八年,忽乘輿導從,顯形謂女婿劉凝之曰:“僕有謫事,可四十僧會,得免脫也。”又女夢雲:“吾有謫罰,令汝夫作福。何以至今,設會不能見矜耶?”女問當何處設齋,答曰:“可歸吾舍。”倏然覆沒。辦會畢,有人稱銓信,與凝之言:“感君厚惠,事始獲宥。”出《冥祥記》。

賀思令

會稽賀思令善彈琴,嘗夜在月中坐,臨風撫奏。忽有一人,形器甚偉,著械有慘色,至其中庭。稱善,便與共語。自雲是嵇中散,謂賀雲:“卿下手極快,但於古法未合。”因授以《廣陵散》。賀因得之,於今不絕。出《幽明錄》。

山 都

山都,形如崑崙人,通身生毛,見人輒閉眼張口如笑。好居深樹中,翻石覓蟹啖之。《述異記》曰,南康有神,名曰

竺惠熾

有位和尚叫竺惠熾,住在江陵的四層佛寺,於永初二年去世。埋葬以後,弟子們辦七日會,全寺的和尚都參加了,只有一個名叫明道的和尚因為生病,獨自留下了。忽然看見竺惠熾來了,對明道說:“我生前因為不能戒掉吃肉,如今已被投入餓狗地獄了。這是報應,特地來提醒你知道。”出自《異苑》。

郭 銓

郭銓字仲衡,義熙初年時,因為和桓玄是同黨被殺。到了元嘉八年時,忽然現了形,乘著車帶著侍從,對他的女婿劉凝之說:“我將要獲罪受處罰,請你為我設一個四十名和尚參加的法會,我就能得以免罪。”後來郭銓的女兒也夢見父親說:“我將要獲罪受罰,讓你丈夫為我作福,怎麼到現在還不能可憐可憐我抓緊辦呢?”女兒問應該在哪裡設齋,郭銓說:“在我家裡辦就行。”說完就突然消失了。劉凝之給郭銓辦了齋會後,有人給劉凝之傳來郭銓的話說:“感謝您的厚恩,我的罪已經得到寬恕赦免了。”出自《冥祥記》。

賀思令

會稽人賀思令琴彈得很好。有一天夜裡,賀思令在月下坐著,臨風撫琴。忽然有一個身材魁偉戴著刑具的人來到院中,看臉色十分悽慘。這人誇讚賀思令的琴藝,賀思令就和他交談起來。這人自稱是晉代的中散大夫嵇康,對賀思令說:“你彈琴下手極快,但這不合乎古代的彈奏技法。”然後就把《廣陵散》傳給了賀思令。賀思令學會了,使《廣陵散》得以流傳下來。出自《幽明錄》。

山 都

山都形狀像崑崙人,全身長毛,見人就閉眼張嘴好像在笑。它們喜歡住在深林中,翻石頭找螃蟹吃。《述異記》說,南康有神叫

山都,形如人,長二尺餘,黑色赤目,發黃披身。於深山樹中作窠,窠形如卵而堅,長三尺許,內甚澤,五色鮮明。二枚沓之,中央相連。土人云,上者雄舍,下者雌室。旁悉開口如規,體質虛輕,頗似木筒,中央以鳥毛為褥。此神能變化隱形,猝睹其狀,蓋木客、山槮之類也。贛縣西北十五里,有古塘,名餘公塘。上有大梓樹,可二十圍,老樹空中,有山都窠。宋元嘉元年,縣治民有道訓、道靈兄弟二人,伐倒此樹,取窠還家。山都見形,罵二人曰:“我居荒野,何預汝事?山木可用,豈可勝數?樹有我窠,故伐倒之。今當焚汝宇,以報汝之無道。”至二更中,內外屋上,一時起火,合宅蕩盡矣。木客,鄧德明《南康記》曰,木客頭面語聲,亦不全異人,但手腳爪如鉤利。高巖絕嶺,然後居之。能斫榜,索著樹上聚之。昔有人慾就其買榜,先置物樹下,隨置多少取之。若合其意,便將榜與人,不取亦不橫犯也,但終不與人面對與交作市井。死皆加殯殮之。曾有人往看其葬,以酒及魚生肉遺賓,自作飲食,終不令人見其形也。葬棺法,每在高岸樹杪,或藏石窠之中。南康三營伐船兵說,往親睹葬所,舞唱之節,雖異於人,聽如風林泛響,聲類歌吹之和。義熙中,徐道覆南出,遣人伐榜,以裝舟檻,木客乃獻其榜而不得見。出《南廣記》。

區敬之

南康縣營民區敬之,宋元嘉元年,與息共乘舫,自縣溯流。深入小溪,幽荒險絕,人跡所未嘗至。夕登岸,停止舍

山都,形狀像人,有二尺多高,黑色紅眼,黃頭髮披在身上。在深山的樹裡築窩巢。山都的巢是蛋形但很堅硬,三尺來長,裡面很有光澤,五色鮮明。兩個巢摞在一起,中間連著。當地人說,上面那個是雄性山都住,下面那個是雌性山都住。巢旁都開圓形的口,整個巢非常輕,很像個木筒,裡面用鳥的毛做褥子。山都神能變化隱身,乍一看,很像是木客、山槮之類。贛縣西北十五里有個古塘,叫餘公塘。上面有一棵二十圍的大梓樹,這棵樹中心空了,山都在裡面做了巢。宋元嘉元年,縣城裡有道訓、道靈兄弟二人砍倒了大梓樹,把山都的巢帶回了家。山都於是現了形,罵兩兄弟說:“我在荒山野嶺裡住著,礙你們什麼事了?能用的山木數不勝數,可這棵樹有我的巢,你們卻偏偏給砍了。為了報復你們的胡作非為,我現在要燒掉你們的房子。”到二更時分,弟兄倆的家中裡外屋都著起了大火,燒得片瓦無存。至於木客,鄧德明著的《南康記》裡說,木客的形貌和說話的聲音,和人並不是完全不同,只是木客的手腳爪子銳利得像鉤子。他們專門在高巖峻嶺上住。他們也能砍木柱,用繩索綁聚在樹上。過去曾有人想買他們的木柱,就先把要給木客的物品放在樹下,買多少木柱就放多少東西。如果木客覺得滿意,就把木柱給人,不取物品也不侵犯人,但始終不跟人面對面做交易。木客死後也是裝進棺木埋葬。曾有人看見過木客的殯葬,也是用酒、魚和生肉招待賓客,自己吃喝,始終不讓人看見他們。他們常常把棺木葬在高岸或樹枝上,或者藏在石窠裡。南康三營的伐船兵說,曾親眼去看木客的葬所,聽他們在喪禮上跳舞唱歌,雖然不同於人類,聽起來像風吹過樹林,好像是唱歌和音樂演奏都融合在一起了。義熙年間,徐道覆到南方去,派人砍木頭用來做船幫,木客就獻出了木頭,但仍然不露面。出自《南廣記》。

區敬之

南康縣的營民區敬之,宋元嘉元年時和自己的孩子一同乘船,從縣裡逆流而上,深入了一條小河,幽深荒僻,地勢十分險峻,是個人跡不到的地方。晚上他們上了岸,在一個屋子裡歇息

中,敬之中惡猝死,其子燃火守屍。忽聞遠哭聲,呼阿舅。孝子驚疑,俯仰間,哭者已至。如人長大,被髮至足,發多蔽面,不見七竅。因呼孝子姓名,慰唁之。孝子恐懼,遂聚薪以燃火。此物言:“故來相慰,當何所畏?”將須燃火,此物坐亡人頭邊哭。孝子於火光中竊窺之,見此物以面掩亡人面,亡人面須臾裂剝露骨。孝子懼,欲擊之,無兵仗。須臾,其父屍見白骨連續,而皮肉都盡。竟不測此物是何鬼神。出《述異記》。

劉 雋

元嘉初,散騎常侍劉雋,家在丹陽。後嘗遇驟雨,見門前有三小兒,皆可六七歲,相率狡獪,而並不沾濡。俄見共爭一匏壺子,雋引彈彈之,正中壺,霍然不見。雋得壺,因掛閣邊。明日,有一婦人入門,執壺而泣,雋問之,對曰:“此是吾兒物,不知何由在此?”雋具語所以,婦持壺埋兒墓前。間一日,又見向小兒持來門側,舉之,笑語雋曰:“阿儂已復得壺矣。”言終而隱。出《幽明錄》。

檀道濟

檀道濟居清溪,第二兒夜忽見人來縛己,欲呼不得,至曉乃解,猶見繩痕在。此宅先是吳將步闡所居,諺雲:“揚州青,是鬼營。”青溪青揚是也。自步及檀,皆被誅。出《異苑》。

時,區敬之中了邪突然死去,他兒子點上火守在屍體旁。忽然聽見遠處傳來哭聲,哭的人喊阿舅。區敬之的兒子十分奇怪,轉眼間那個哭喪的已經來到面前。他個子和人一樣高,長頭髮一直垂到腳上。由於頭髮太密蓋住了臉,看不見這人的七竅。這人叫著孝子的名字,並說了些安尉弔唁的話。孝子非常害怕,就聚攏柴禾點火。那怪物說:“我是專門來慰問你的,你怕什麼呢?”剛要點火,見那怪物坐在死屍的頭旁哭起來。孝子借火光偷偷看,見那怪物把自己的臉蓋在死屍的臉上,片刻間死屍臉上的肉就被撕裂剝掉,露出骨頭。孝子嚇壞了,想打那怪物,但手邊沒有傢伙。不大工夫,他父親的屍體就只剩下了一架白骨,皮和肉都沒了。到底也不知道那怪物是什麼鬼神。出自《述異記》。

劉 雋

元嘉初年,散騎常侍劉雋家住在丹陽。有一天下起暴雨,他看見門前有三個六七歲的小孩兒,正一起玩遊戲,沒被雨水打溼。不一會兒就見三個小孩兒在搶一個葫蘆做的小壺,劉雋用彈弓打那壺,一下子打中了,小孩們就突然不見了。劉雋把壺拿來,掛在房子邊上。第二天,一個女人進門來,抓住那隻壺哭了起來,劉雋問她怎麼回事,回答說:“這是我兒子的東西,為什麼會在這裡呢?”劉雋就把情況說了,那女人就把壺拿走埋在她兒子的墓前。過了一天,劉雋又看見那些小孩兒來到門邊,手裡舉著那個壺,笑著對劉雋說:“我又得到我的壺嘍!”說完就不見了。出自《幽明錄》。

檀道濟

檀道濟住在青溪。他的二兒子夜裡忽然夢見有人來把他綁上了,想喊也喊不出來,到天亮才解開。一看,被綁過的繩印子還在身上。檀道濟住的是吳國的將領步闡的舊居,當地人傳說:“揚州青,是鬼營。”是說青溪和青揚都是鬼營。從步闡到檀道濟,都是被誅殺的。出自《異苑》。

石秀之

丹陽石秀之,宋元嘉中,堂上忽有一人,著平巾幘,烏布褲褶,擎一板及門,授之曰:“聞巧侔班、垂,刻杭尤妙。太山府君故使相召。”秀之自陳:“止能造車,制杭不及高平劉儒。”忽持板而沒。劉儒時為朝請,除歷陽郡丞,數旬而歿。出《廣古今五行記》。

夏侯祖觀

元嘉中,夏侯祖觀為兗州刺史,鎮瑕丘,卒於官。沈僧榮代之。經年,夏侯來謁僧榮,語如平生,每論幽冥事。僧榮床上有一織成寶飾絡帶,夏侯曰:“豈能見與,必以為施,可命焚之。”僧榮令對燒之,煙焰未滅,已見夏侯帶在腰上。僧榮明年在鎮,夜設女樂,忽有一女人在戶外,沈問之,答:“本是杜青州彈箏妓採芝,杜以致夏侯兗州為寵妾,唯願座上一妓為伴戲。”指下坐琵琶。妓啼雲:“官何忽以賜鬼?”鬼曰:“汝無多言,必不相放。”入與同房別,飲酌未終,心痛而死。死氣方絕,魂神已復人形,在採芝側。出《廣古今五行記》。

張承吉

魏郡張承吉息元慶,年十二。元嘉中,見一鬼,長三尺,一足而鳥爪,背有鱗甲。來招元慶,恍惚如狂,遊走非所,父母撻之。俄聞空中雲:“是我所教,幸勿與罰。”張有

石秀之

宋代元嘉年間,丹陽人石秀之家忽然來了一個人,頭戴平巾幘,穿黑布軍褲,手持文牒進了門,交給石秀之,說:“聽說你手藝精巧可以比得上魯班、工倕,尤其善於造船,所以太山府君召你前往。”石秀之忙陳訴說:“我只會造車,造船比不上高平人劉儒。”那人拿著文牒忽然就消失了。劉儒當時被宮廷請去,被任命為歷陽郡丞,幾十天後就死了。出自《廣古今五行記》。

夏侯祖觀

元嘉年間,夏侯祖觀當兗州的刺史,坐鎮瑕丘,後來死在任上。沈僧榮代替了他的職務。一年後,夏侯突然來拜訪僧榮,談吐像他活著時一樣,談話中常常說到陰間的事。僧榮床上有一條剛織好的鑲有寶石裝飾物的腰帶,夏侯說:“把它送給我好嗎?如果願意,你可以把帶子燒掉。”僧榮就當著夏侯的面命人把那帶子燒了,煙火還沒滅,就見夏侯的腰上已係著那條帶子了。第二年,僧榮在他的駐所,夜間找來些歌妓一起奏樂玩樂,忽然有一個女子來到門外。僧榮問她,她說:“我原來是青州杜大人的彈箏妓女,名叫採芝。杜大人把我送給夏侯大人,我成了他寵愛的妾,現在我希望能在你的樂妓裡找一位和我做伴玩耍。”說著女子就指了指正在樂隊裡彈琵琶的女子。彈琵琶的女子立刻哭了起來說:“長官怎麼就把我送給鬼了呢?”採芝說:“你少廢話,我不會放過你的。”彈琵琶的女子只好回屋和同伴們告別。宴會還沒散,琵琶女就突發心痛病死了。她剛斷氣,魂魄就覆成人形,站在採芝身旁。出自《廣古今五行記》。

張承吉

魏郡人張承吉的兒子元慶十二歲。元嘉年間,元慶看見一個鬼,有三尺高,只有一隻腳,腳是鳥爪,背上有鱗甲。這鬼來招元慶,元慶就神情恍惚,像發了狂,到處亂跑,父母就打他。就聽見空中那鬼說:“是我讓元慶這樣的,請不要責罰他。”張承吉有

二卷羊中敬書,忽失所在。鬼於樑上擲還,一卷少裂壞,乃為補治。王家嫁女,就張借□,鬼求紙筆代答。張素工巧,嘗造一彈弓,鬼借之,明日送還,而皆折壞。出《異苑》。

樑 清

宋安定樑清,字道脩,居揚州右尚方間桓徐州故宅。元嘉十四年二月,數有異光,又聞擗籮聲,令婢子鬆羅往看。見二人,問,雲:“姓華名芙蓉,為六甲至尊所使。從太微紫室仙人,來過舊居。”仍留不去。或鳥首人身,舉面是毛。鬆羅驚,以箭射之,應弦而滅,並有絳汙染箭。又睹一物,彷彿如人,行樹摽。令人刺中其髀,墮地淹沒。經日,又從屋上跛行,就婢乞食,團飯授之,頓造二升。數日,眾鬼群至,醜惡不可稱論。拉 床障,塵石飛揚,累晨不息。婢採菊,路逢一鬼,著衣幘,乘馬。衛從數十,謂採菊曰:“我是天上仙人,勿名作鬼。”問何以恆擲穢汙,答曰:“糞汙者,錢財之像也;投擲者,速遷之徵也。”頃之,清果為揚武將軍、北魯郡太守。清厭毒既久,乃呼外國道人波羅疊誦咒,見諸鬼怖懼,逾垣穴壁而走,皆作鳥聲,如此都絕。在郡少時,夜中,鬆羅復見威儀器械,從眾數十人,戴幘。送書粗紙,七十許字,筆跡婉媚,遠擬羲、獻。又歌雲:“坐儂

兩卷羊中敬的書。忽然丟失了。那鬼從房樑上扔還了書。原來其中的一卷有些損壞了,鬼還回來時已給修補好了。有個姓王的,女兒要出嫁,向張承吉借□,鬼就要了紙筆替張承吉寫答書。張承吉一向手巧,曾做了個彈弓,鬼借去了,第二天送還時,把彈弓給折壞了。出自《異苑》。

樑 清

宋代安定人樑清,字道脩,住在揚州右尚方的桓徐州的舊宅院。元嘉十四年二月,宅院中幾次發出奇怪的亮光,又聽見劈掰竹籮的聲音,樑清讓一個叫鬆羅的婢女去看。鬆羅看見了兩個人,問他們是誰,回答說:“姓華名芙蓉,是六甲至尊派來的。跟著太微紫室仙人來重訪過去的居所。”他們就留下來沒有離去。他們鳥頭人身,滿臉都是毛。鬆羅大吃一驚,用箭射,他們隨著射出的箭消失了,看看箭頭,上面沾著深紅色的髒東西。又看見一個怪物,好像是人,行走在樹間。樑清讓人刺中了它的大腿,掉下地來不見了。過了一天,這怪物又在房上瘸著腿走,並向婢女要吃的。婢女做了飯糰給它吃,一頓竟吃了二升米的飯。幾天後,來了一群鬼,個個奇模怪樣無法描述。他們拉扯床障,搞得塵土飛揚,折騰了好幾個早晨也沒個完。有個婢女叫採藥,在路上碰到個鬼,穿著衣服戴著頭巾,騎著馬,帶著幾十個隨從,對採菊說:“我是天上的神仙,不要叫我鬼。”採菊問他為什麼常常到處亂扔骯髒的東西,回答說,“糞便一類的髒東西,是錢財的象徵。扔這些東西,是很快要升官的預兆。”果然過了不久,樑清就升任了揚武將軍、北魯郡太守。樑清憎恨那些在他院子裡胡鬧的鬼怪很久了,就請來一個叫波羅疊的外國道人唸咒驅鬼。只見那群鬼一聽咒語就嚇得翻牆鑽洞地逃掉了,一面逃一面發出像鳥叫似的聲音。從此這院子的鬼才徹底消失了。樑清剛到北魯郡上任時,半夜裡,婢女鬆羅又看見一隊鬼怪,儀仗威嚴,有幾十個隨從,戴著頭巾。他們送給樑清一張粗紙寫的信,有七十多個字,筆跡柔美秀麗,很像王羲之、王獻之的風格。鬼唱道:“坐儂

孔雀樓,遙聞鳳凰鼓。下我鄒山頭,彷彿見樑魯。”鬼有敘吊,不異世人。鬼傳教曾乞鬆羅一函書,題雲:“故孔修之死罪白箋。”以吊其叔喪。敘致哀情,甚有銓次。復雲,近往西方,見一沙門,自名大摩殺,問君消息,寄五丸香以相與。清先本使燉煌,曾見此僧。清家有婢產,於是而絕。原缺出處,今見《異苑》卷六。

崔茂伯

崔茂伯女,結婚裴祖兒。婚家相去五百餘里,數歲不通。八月中,崔女暴亡,裴未知也。日將暮,女詣裴門,拊掌求前。提金罌,受二升許。到床前而立,裴令坐,問所由。女曰:“我是清河崔府君女,少聞大人以我配君,不幸喪亡。大義不遂,雖同牢未顯,然斷金已著,所以故來報君耳。”便別以金罌贈裴。女去後,裴以事啟父,父欲遣信參之。裴曰:“少結崔氏姻,而今感應如此,必當自往也。”父許焉。裴至,女果喪,因相弔唁。裴具述情事,出罌示茂伯,先以此罌送女入瘞,既見罌,遂與裴俱造女墓。未至十餘里,裴復見女在墓言語,傍人悉聞聲,不見其形。裴懷內結,遂發病死,因以合葬。

孔雀樓,遙聞鳳凰鼓。下我鄒山頭,彷彿見樑魯。”原來鬼界也有弔唁的禮節,和人世沒什麼不同。鬼還通過鬆羅向樑清要了一函書,給書上題著:“故孔修之死罪白箋。”以哀悼他死去的叔叔。弔文中敘述悲痛的心情,非常合乎祭悼的文體。鬼又說,最近到西方去時,遇見一個和尚,自稱叫大摩殺,向樑清問候,並讓他捎來五丸香交給樑清。原來樑清過去曾出使過燉煌,在那裡曾見過大摩殺和尚。樑清家中有個婢女生產,從此鬼再也不來了。原缺出處,今見《異苑卷六。

崔茂伯

崔茂伯的女兒許配給了裴祖的兒子。兩家相距五百多裡地,好幾年不通音信。八月間,崔女突然死亡,這消息裴家並不知道。有一天黃昏時分,崔女突然來到裴家門前,拍著手掌請求向前。她拿著一個能裝約二升東西的金壇子。崔女來到裴家公子的床前站住,裴公子請她坐,問她來做什麼。崔女說:“我是清河崔府君的女兒,小時候聽我父母說把我許配給您了,但我不幸去世了。不能和您成婚,雖然沒能共同生活,但婚約已經確定,所以我特地來告訴您。”崔女告別時,把那金壇子送給了裴公子。崔女走後,裴公子把這事告訴了父親,父親打算寫信去向崔家詢問。裴公子說:“我和崔氏女小時就定了親,現在有這樣的感應,我應該親自去一趟才是。”父親答應了。裴公子到了崔家,崔女的確已經死了,於是就弔唁。裴公子說了崔氏女顯靈的事,還拿出了崔氏女贈給他的金壇子。崔家本來是把金壇子給女兒隨殮的,現在見裴公子拿著來了,就和他一起到崔氏女的墓地去。離墓地還有十幾裡時,裴公子又聽見崔氏女在墓地裡說話的聲音,旁邊的人也聽到了,只是看不見崔氏女的形象。裴公子由於悲痛鬱結在心中而得病死去。後來就把他和崔氏女合葬在一起了。

巢 氏

元嘉中,太山巢氏,先為湘縣令,居晉陵。家婢採薪,忽有一人追之,如相問訊,遂共通情。隨婢還家,仍住不復去。巢恐為禍,夜輒出婢。聞與婢謳歌言語,大小悉聞,不使人見,見者唯婢而已。恆得錢物酒食,日以充足。每與飲,吹笛而歌,歌雲:“閒夜寂已清,長笛亮且鳴。若欲知我者,姓郭字長生。”出《幽明錄》。

胡庇之

宋豫章胡庇之,嘗為武昌郡丞,元嘉二十六年入廨,便有鬼在焉。中宵朧月,戶牖小開,有人倚立戶外,狀似小兒。戶閉,便聞人行,如著木屐聲。看則無所見,如此甚數。二十八年二月,舉家悉得時病,空中投擲瓦石,或是乾土。夏中病者皆差,而投擲之勢更猛。乃請道人齋戒轉經,竟從倍來如雨,唯不著道人及經卷而已。秋冬漸有音聲,瓦石擲人,肉皆青黯,而亦甚痛。有一老奶,好罵詈,鬼在邊大嚇。庇之迎祭酒上章,施符驅逐,漸復歇絕。至二十九年,鬼復來,劇於前。明年,丞廨火頻四發,狼狽澆沃並息。鬼每有聲如犬,家人每呼吃 ,後忽語音似吳。三更叩戶,庇之問:“誰也?”答曰:“程邵陵。”把火出看,了無所見。

數日,三更中,復外戶叩掌,便復罵之。答雲:“君勿罵

巢 氏

元嘉年間,太山人巢氏,曾當過湘縣的縣令,現在住在晉陵。他家的一個婢女出去打柴時,忽然有個人追上來,和她問候攀談,兩人之間產生了感情。那人跟著婢女回到巢氏家,而且住下不走了。巢氏怕招來禍事,晚上就把婢女趕出家門。全家老小都能聽見婢女和那個外來的人談笑唱歌,但看不見那個人,只能看見婢女一個人。那人常常能得到些錢財和酒飯,日子過得很富足。每次他喝酒,就吹起笛子唱歌,唱的是:“閒夜寂已清,長笛亮且鳴。若欲知我者,姓郭字長生。”出自《幽明錄》。

胡庇之

宋代豫章人胡庇之,曾當過武昌郡的郡丞,元嘉二十六年他一到任時,就發現他的府宅已經有鬼了。每當半夜,月色迷濛,門窗微開著,就能看見有人靠在門外站著,看樣子像個小孩兒。如果關上門,就能聽見穿著木製拖鞋走路的聲音,卻什麼也看不見,像這樣的事有過不少次。元嘉二十八年二月,胡庇之全家得了傳染病。這時空中不時扔下來瓦片石塊,或是乾土。到夏天過了一半時,家人的病都好了,但空中往下扔石頭瓦片更厲害了。胡庇之只好請來道士持齋唸經,可是鬼怪扔東西加倍凶猛起來,像下雨似的,只是不往道士和經書上扔而已。到秋冬以後,漸漸能聽見鬼的聲音,而且瓦片石塊砸到人身上,把人的皮肉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很痛。胡家有個老太太,好罵人,鬼就在她旁邊大喊大叫地嚇唬人。胡庇之又請來道士,以酒祭祀,上表請神,又施了符咒驅鬼,慢慢鬼才不再來騷擾了。到元嘉二十九年,鬼又來了,而且鬧得比以前更凶。第二年,胡家的府宅好幾次起火,拼命撲救才把火澆滅。鬼有時發出像狗叫的聲音,家人們就大聲呵斥一通。後來鬼忽然說話,口音像吳人。三更時分來敲門,胡庇之問:“是誰?”鬼說:“程邵陵。”等端著燈出來看時,又什麼都看不見。

幾天後三更,鬼又在門外拍掌,胡庇之又罵。鬼說:“您別罵

我,我是善神,非前後來者。陶御史見遣報君。”庇之雲:“我不識陶御史。”鬼雲:“陶敬玄,君昔與之周旋。”庇之雲:“吾與之在京日,服事衡陽,又不常作御史。”雲:“陶今處福地,作天上御史。前後相侵,是沈公所為。此廨本是沈宅,來看宅,聊復投擲狡獪。忿戾禳卻太過,乃至罵詈。命婢使無禮向之,復令祭酒上章,告罪狀,事徹天曹。沈今為天然君,是佛三歸弟子,那不從佛家請福,乃使祭酒上章。自今唯願專意奉法,不須與惡鬼相當。”庇之因請諸僧誦經齋戒訖。經一宿後,復聞戶外御史相聞:“白鬍丞,今沈相訟甚苦。如其所言,君頗無理。若能歸誠正覺,習經持戒,則群邪屏絕。依依曩情,故相白也。”出《法苑珠林》。

索 頤

宋襄城索頤,其父為人,不信妖邪。有一宅凶,居者輒死,父便買居之,多年安吉,子孫昌盛,為二千石。當徙家之官,臨去,請會內外親戚。酒食既行,父乃言曰:“天下竟有吉凶否?此向來言凶,自吾居之,多年安吉,又得遷官,鬼為何在?自今以後,便為吉宅,居無嫌也。”語訖如廁,須臾,見壁中有一物,為卷席大,高五尺許。頤父便還取刀斫之,中斷,便化為兩人。復橫斫之,又成四人。便奪取刀,

我,我是個好神,不是以前的那個鬼。是陶御史派我來見您的。”胡庇之說:“我不認識什麼陶御史。”鬼說:“陶敬玄御史,您過去和他很有交情的嘛。”胡庇之說:“我和陶敬玄在京城時,服事衡陽王,他根本沒當過御史。”鬼說:“陶敬玄現在可到了福地了,他是在天上做御史。過去到您的府宅來搗亂的是沈公。您現在住的府宅本來是他的,他來看他的舊宅,扔石頭瓦片只是惡作劇開玩笑而已。可是您卻十分惱怒,又請道士又畫符的,太過分了,還破口大罵。又讓僕婢無禮地對待他,尤其是您請來道士祭酒,上表請神,這事已經弄得天曹都知道了。沈公現在是天界的天然君,是佛門的三歸弟子,您不去佛門上供求福,反而讓道士祭酒,上表請神。所以希望您今後要誠心誠意地遵奉佛門的法規,千萬不要再把沈公當成惡鬼來對待。”胡庇之就請來一些和尚唸經持齋,向神求得福佑。經過一夜之後,又聽鬼在窗外說:“御史讓我告訴胡丞,沈公現在對您控告得很厲害。如果依他所說,您並不太有理。如果您能皈依佛門,學經文,堅守戒律,就能使一切邪祟都絕跡了。我依依於過去的友情,所以相告。”出自《法苑珠林》。

索 頤

宋代襄城人索頤,他父親不信妖魔鬼怪。有一個凶宅,凡住進去的人都會死掉,索頤的父親就買下搬進去了。住了不少年都是太太平平,子孫後代也很昌盛,當了一個年俸二千石的官。他們準備搬家去赴任。臨走前,請來了親戚族人,聚餐告別。酒宴開始,索頤的父親說:“天下哪有什麼吉凶。這所宅子過去都說是凶宅,從我住進來以後,多年來太平無事,而且我還升了官。可見根本就沒有什麼鬼怪存在。從今以後,這個府宅就是吉宅,就放心地住吧。”說完後,他起身去廁所,不一會兒就看見牆裡有一個東西,像捲起來的席子那麼大,五尺來高。他就跑回去拿來一把刀去砍它,一刀把席子從中間砍斷後,席子就變成了兩個人。他又橫著去砍,又變成了四個人。他們奪下刀,

反斫索,殺之。持刀至座上,斫殺其子弟。凡姓索必死,唯異姓無他。頤尚幼,乳母抱出後門,藏他家,止其一身獲免。頤字景真,位至湘東太守。出《法苑珠林》。

反把他殺掉了。然後鬼怪們持刀衝上座位,對索家的子弟亂殺亂砍。凡是姓索的都被殺死了,只有外姓人沒遭此橫禍。當時索頤還很小,奶媽抱著他從後門逃出去藏在別人家,結果索家只有他一個人倖免於難。索頤字景真,後來官至湘東太守。出自《法苑珠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