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全12冊

卷第四百三十四 畜獸一

金 牛  銀 牛  青 牛  牛 鬥  潛 牛

涼州人牛 洛水牛

牛拜

桓 衝  光祿屠者 朱氏子

牛償債

卞士瑜  路伯達  戴 文  河內崔守 王氏老姥

牛傷人

邵桃根

牛 異

洛下人  甯 茵  仲小小

大月支及西胡,有牛名曰“白及”,今日割取其肉,明日其瘡即愈。故漢人有至其國者,西胡以此牛示之。漢人對曰:“吾國蟲名為蠶,為人衣,食樹葉而吐絲。”外國人復不信有蠶。出《金樓子》。

新昌穴出山犢,似秦牛,常與蛇同穴。人以鹽著手,夜

大月支和西胡,有一種叫“白及”的牛,今天從它身上割取一塊肉,第二天它的傷口就會癒合。所以漢朝人有到他們國家去的,他們就把這種牛給漢人看。漢朝人回答說:“我國有一種叫作蠶的蟲子,可以給人做衣服,它吃樹葉卻吐絲。”外國人也不相信會有蠶。出自《金樓子》。

新昌的山洞裡出產一種牛,名字叫山犢,樣子長得像秦牛,常常和蛇住在同一個洞穴裡。人們把鹽均勻地塗到手上,夜間

入坎中取之,其舌滑者是蛇,其舌燥者則牛也,因引之而出焉。出《交州志》。

野牛高丈餘,其頭若鹿,其角丫戾。長一丈,白毛,尾似鹿,出西域。出《酉陽雜俎》。

唐先天中,有田父牧牛嵩山,而失其牛,求之不得。忽見山穴開,中有錢焉,不知其數。田父入穴,負十千而歸。到家又往取之,迷不知道。逢一人謂曰:“汝所失牛,其直幾耶?”田父曰:“十千。”人曰:“汝牛為山神所將,已付汝牛價,何為妄尋?”言畢,不知所在。田父乃悟,遂歸焉。出《紀聞》。

金 牛

長沙西南有金牛岡。漢武帝時,有一田父牽赤牛,告漁人曰:“寄渡江。”漁人云:“船小,豈勝得牛?”田父曰:“但相容,不重君船。”於是人牛俱上。及半江,牛糞於船。田父曰:“以此相贈。”既渡,漁人怒其汙船,以橈撥糞棄水,欲盡,方覺是金。訝其神異,乃躡之,但見人牛入嶺。隨而掘之,莫能及也。今掘處猶存。出《湘中記》。

增城縣東北二十里,深洞無底。北岸有石,周圍三丈。漁人見金牛自水出,盤於此石。義熙中,縣人常於此潭石得金 ,尋之不已。俄有牛從水中引之,握不禁,以刀扣斷,得數段,人遂致富,年登上壽。其後義興周靈甫常見此牛宿伏石上,旁有金 如繩焉。靈甫素驍勇,往掩之,此

進洞捉它,那些舌頭滑潤的是蛇,感到幹而澀的就是牛,於是就把它牽出來。出自《交州志》。

有一種野牛高一丈多,它的頭像鹿,它的角分成丫杈狀,很凶猛。它的身長有一丈,毛是白色的,尾巴像鹿尾。這種野牛出產於西域。出自《酉陽雜俎》。

唐朝先天年間,有一位老農在嵩山放牛,牛丟了,四處尋找也沒有找到。忽然看到有一個山洞大開,山洞裡有錢,多得數不清。老農進入洞中,背了十千回家。把錢放回家然後又回來背,但是他迷了路不知道該怎麼走。遇上一個人對他說:“你丟的那頭牛,能值多少錢?”老農說:“十千。”那人說:“你的牛被山神牽走,已經按價付錢了,你為什麼還沒完沒了地尋找呢?”說完,那人就不見了。老農這才恍然大悟,就回家了。出自《紀聞》。

金 牛

長沙縣西南有個金牛岡。漢武帝時,有一位老農牽著一頭毛色赤紅的牛,對一位漁民說:“請把我渡過江去。”漁民說:“我的船太小,哪能載動一頭牛。”老農說:“只要能裝下,牛是不壓船的。”於是人和牛一塊上了船。船到江心,牛在船上拉了屎。老農說:“把這牛糞送給你吧!”渡過江之後,漁民對牛屎弄髒了船很生氣,用船槳把牛屎撥到江中。要撥完的時候,才發現牛屎是金子。他感到驚奇,認為那老頭是神異之人,就踩著老農的蹤跡去追,只見老農和牛進入山嶺之中。漁民緊跟著就去挖掘山石,卻怎麼也追不上。挖的那地方至今還有。出自《湘中記》。

增城縣東北二十里的地方,有一個無底深洞。洞北岸有一塊石頭,周長有三丈。漁民曾見一頭金牛從水中出來,盤臥在這塊石頭上。義熙年間,有一個縣人曾經在這塊石頭上拾到一條金鎖鏈,怎麼拽它也拽不完。不一會兒,有一頭牛從水中拽金鎖鏈,這個人握不住,用刀砍斷,得到了幾段,於是就富裕起來,活了百餘歲。後來義興的周靈甫曾經看見這頭牛趴伏在石頭上,旁邊有像繩子一樣的金鎖鏈。周靈甫素來驍勇,便去逮它,這

牛掣斷其 ,得二丈許,遂以財雄也。出《十道記》。

銀 牛

太原縣北有銀牛山。漢建武二十四年,有一人騎白牛,蹊人田。田父訶詰之,乃曰:“吾北海使,將看天子登封,遂乘牛上山。”田父尋至山上,唯見牛跡,遺糞皆銀也。明年,世祖封禪焉。出《酉陽雜俎》。

青 牛

桓玄在南,常出詣殷荊州。於鸛穴逢一老翁,群驅青牛,形色瑰異。玄即以所乘牛易取,乘之至靈溪,駿 非常。玄息駕飲牛,牛走入水不出。桓使覘守,經日絕跡。當時以為神物。出《渚宮故事》。

京口居人晚出江上,見石公山下有二青牛,腹嘴皆紅,戲於水際。一白衣老翁長可三丈,執鞭於其旁。久之,翁回顧見人,即鞭二牛入水,翁即跳躍而上。倏忽漸長,一舉足,徑上石公山頂,遂不復見。出《稽神錄》。

牛 鬥

九真 牛,乃生溪上。 時時怒,共鬥,即海沸湧。或出鬥岸上,家牛皆怖。人或遮捕,即霹靂。號曰“神牛”。出《異物志》。

牛便掙斷了鎖鏈入水,周靈甫得到兩丈多長的金鎖鏈,於是他便擁有財富而稱雄一方了。出自《十道記》。

銀 牛

太原縣北有一座銀牛山。漢朝建武二十四年,有一個人騎著一頭白牛,踐踏了一位農夫的莊稼地。老農呵斥他,他說:“我是北海使,要去看天子登山封禪,於是就騎著牛上山。”老農找到山上,只看到了牛踩過的蹄印,牛糞全都是銀子。第二年,世祖在這裡封禪。出自《酉陽雜俎》。

青 牛

桓玄在南方,曾經外出拜會荊州都督殷仲堪。在鸛穴,他遇到一位老漢趕著一群青牛,形體顏色都很奇特。桓玄就用自己騎的牛換了一頭,他騎著這頭青牛來到靈溪,速度非常輕快。桓玄停下來到水邊飲牛,牛走進水裡不出來了。桓玄派人在岸邊看守,守了一整天也沒出來。當時的人們都認為那牛是神物。出自《渚宮故事》。

住在京口的一個人,晚上出來走到江邊,看見石公山下有兩頭腹部和嘴頭呈紅色的青牛,在水邊嬉戲。一個大約有三丈高的白衣老頭,拿著鞭子守在一邊。過了一會兒,老頭回頭看見有人,就把兩頭牛趕進水中,老頭隨即跳到牛背上。忽然老頭的身體變得高大,一抬腳直接上了石公山頂,就不再出現了。出自《稽神錄》。

牛 鬥

九真 牛,生長在溪澗邊。 牛時時發怒,在一起搏鬥,它們一角鬥隨即海水就會漲潮。有的會跑到岸上來鬥,家牛看了都害怕。有的人攔截捕捉它,天就會打雷。人們把這種牛叫作“神牛”。出自《異物志》。

潛 牛

勾漏縣大江中有潛牛,形似水牛。每上岸鬥,角軟,還入江水,角堅復出。出《酉陽雜俎》。

涼州人牛

天寶時,涼州人家生牛,多力而大。及長,不可拘制,因爾縱逸。他牛從之者甚眾,恆於城西數十里作群,人不能制。其後牛漸凌暴,至數百,鄉里不堪其弊,都督謀所以擊之。會西胡獻一鷙獸,狀如大犬而色正青。都督問胡:“獻此何用?”胡云:“搏噬猛獸。”都督以狂牛告之,曰:“但有賞錢,當為相取。”於是以三百千為賞。胡乃撫獸咒愿,如相語之狀。獸遂振迅跳躍,解繩縱之,徑詣牛所。牛見獸至,分作三行,己獨處中,埋身於土。獸乃前鬥,揚塵暗野,須臾便還。百姓往視,坌成潭,竟不知是何獸。初隨望其鬥,見獸大如蜀馬。鬥畢,牛已折項而死。胡割牛腹,取其五臟,盆盛以飼,獸累啖之,漸小如故也。出《廣異記》。

洛水牛

鹹通四年秋,洛中大水,苑囿廬舍,靡不淹沒。厥後香山寺僧雲:“其日將暮,見暴雨水自龍門川北下,有如決海潰江。鼓怒之間,殷若雷震。有二黑牛於水上掉尾躍空而進。眾僧與居人憑高望之,謂城中悉為魚矣。俄見定鼎、

潛 牛

勾漏縣大江中有一種潛水牛,樣子很像水牛。常常上岸來爭鬥,角軟了,就返回到江裡,角硬了就再出來打鬥。出自《酉陽雜俎》。

涼州人牛

唐朝天寶年間,涼州有一戶人家的牛生了一頭小牛,力大體長。等到它長大了就不受約束,放縱它隨便跑。有許多別的牛也都跟著它,經常在城西幾十裡的地方結群,人們不能控制它們。後來,這些牛逐漸變得異常凶猛,而且數量達到幾百,鄉里不堪忍受它們禍害,都督謀求攻擊它們的辦法。恰巧西胡獻來一頭猛獸,形狀像狗,略大,正青色。都督問胡人:“獻這東西有什麼用?”胡人說:“它可以搏殺猛獸。”都督把狂牛為害的事告訴胡人,胡人說:“只要有賞錢,一定可以為都督制服它們。”於是定下來以三百千錢為賞錢。胡人就撫摸著那猛獸唸咒,像與它交談的樣子。那猛獸於是就迅捷跳動,胡人解開繩索把它放出去,它徑直奔向狂牛所在的地方。牛見猛獸來了,分成三行,為首的那頭在中間,都把身子埋進土裡。猛獸撲上去和它們角鬥,揚起的煙塵使田野變得黑暗,沒過一會兒,猛獸便回來了。百姓們到那裡一看,地上形成一個大坑,到底不知道那猛獸是個什麼獸。起先跟著它遠望它與牛鬥,見它像蜀馬那樣大。鬥完之後,瘋牛已經斷了脖子而死。胡人剖開牛肚子,取出牛的五臟,用盆盛著喂那猛獸,猛獸一個勁兒地吃,漸漸地變回原先一般大小了。出自《廣異記》。

洛水牛

鹹通四年秋天,洛中發大水,帝王狩獵的苑囿和官民房屋沒有不被淹的。後來香山寺的和尚們說:“那天快天黑時,只見狂暴的洪水從龍門川向北直瀉而下,有如江海決堤。震怒之間,像驚雷一般勢不可擋。有兩頭黑牛在水上掉尾騰躍地前進。眾僧和百姓們站在高處望著,說城裡全是魚。頃刻間望見定鼎、

長夏二門陰曀開,有二青牛奮勇而出,相去約百步,黑牛奔走而回。向之怒浪驚瀾,翕然遂低。”出《劇談錄》。

牛拜

桓 衝

桓衝鎮江陵,正會,當烹牛,牛忽熟視帳下都督,目中淚下。都督咒之曰:“汝若向我跪,當啟活也。”牛應聲而拜,眾皆異之。都督復曰:“謂汝若須活,遍拜眾人。”牛涕淚如雨,遂遍拜。值衝醉,不得啟,遂殺牛。衝聞,大怒都督,痛加鞭罰也。出《渚宮故事》。

光祿屠者

太和中,光祿廚欲宰牝牛,牛有胎,非久合生。或曰:“既如此,可換卻。”屠者操刀直前,略不介意。牛乃屈膝拜之,亦不肯退。此牛與子,遂殞於刀下。屠者忽狂惑失常,每日作牛啼,食草少許,身入泥水,以頭觸物。良久乃定。出《原化記》。

朱氏子

廣陵有朱氏子,家世勳貴,性好食黃牛,所殺無數。常以暑月中,欲殺一牛,其母止之曰:“暑熱如此,爾已醉,所食幾何,勿殺也。”子向牛言曰:“汝能拜我,我赦汝。”牛應聲下淚而拜,朱反怒曰:“畜生安能會人言!”立殺之。數日

長夏二門在昏暗的風雨中打開了,有兩頭青牛從裡邊奮勇地衝出來,相距大約一百步,黑牛邊奔跑邊回頭。剛才那驚濤駭浪,忽然間便減緩了勢頭。”出自《劇談錄》。

牛拜

桓 衝

桓衝鎮守江陵時,正值宴會賓客,應該烹煮牛肉了,牛忽然瞪著眼睛盯著帳下的都督,眼中流下淚來。都督對它說:“你要是向我跪下,我就饒了你。”牛應聲就跪下了,眾人都感到驚異。都督又說:“你如果想活,就對著在場的人全拜一遍。”牛涕淚如雨,接著就拜遍眾人。可當時桓衝正喝醉了酒,都督沒法稟告討令,照樣把它殺了。後來桓衝酒醒聽說這事之後,對都督非常生氣,狠狠地鞭打了都督一頓。出自《渚宮故事》。

光祿屠者

北魏太和年間,光祿寺署衙中的一位廚師想要殺一頭母牛,母牛已經懷胎,不久就應該生產了。有人說:“既然如此,可另換一頭牛。”殺牛的廚師拿著刀直接走上前去,毫不在意別人的勸告。那牛就屈膝向他跪下了,殺牛的人還是不肯讓步。大牛小牛,就全都死在他的刀下。殺牛的廚師忽然瘋狂痴傻,每天都學牛叫,吃一些草,身子往泥水裡浸,並用頭碰撞東西。過了很久他才恢復正常。出自《原化記》。

朱氏子

廣陵有一個姓朱的人,家門世代顯貴,天生喜歡吃黃牛肉,殺過無數的黃牛。有一年夏天,他要殺一頭牛,他母親阻止他說:“這麼熱,你已經喝醉了,能吃多少肉,別殺了。”那人對牛說:“你能向我下拜,我就饒了你。”那牛應聲就拜,眼裡還流著淚。姓朱的反倒大怒說:“畜生怎麼能聽懂人話!”立刻就把牛殺了。幾天

乃病,恆見此牛為厲,竟作牛聲而死。出《稽神錄》。

牛償債

卞士瑜

卞士瑜者,其父以平陳功授儀同。慳吝,常顧人築宅,不還其價。作人求錢,卞父鞭之曰:“若實負錢,我死,當與爾作牛!”須臾之間,卞父死。作人有牛產一黃犢,腰下有黑文,橫給周匝,如人腰帶。右胯有白紋斜貫,大小正如笏形。牛主呼之曰:“卞公,何為負我?”犢即屈前膝,以頭著地。瑜以錢十萬贖之,牛主不許。死乃收葬。出《法苑珠林》。

路伯達

永徽中,汾州義縣人路伯達,負同縣人錢一千文。後共錢主佛前為誓曰:“我若未還公,吾死後,與公家作牛畜。”話訖,逾年而卒。錢主家㹀牛生一犢子,額上生白毛,成路伯達三字。其子侄恥之,將錢五千文求贖,主不肯與。乃施與隰成縣啟福寺僧真如,助造十五級浮圖。人有見者,發心止惡,競投錢物,以佈施焉。出《法苑珠林》。

戴 文

貞元中,蘇州海鹽縣有戴文者,家富性貪,每鄉人舉債,必須收利數倍。有鄰人與之交利,剝刻至多。鄉人積

後他便病了,總能看見這頭牛變成了厲鬼,最終像牛那樣吼叫著死去。出自《稽神錄》。

牛償債

卞士瑜

有個叫卞士瑜的人,他的父親因為平定陳國有功,被授予儀同的官職。但為人吝嗇,他曾經僱人建造宅院,卻不付工錢。蓋房子的人來要錢,他用鞭子打人家說:“我要是真欠你的錢,我死了就給你當牛!”不一會兒的工夫,卞士瑜的父親就死了。蓋房子的人家中有一頭牛生下一頭黃色小牛,腰下有黑色花紋,橫匝一週,像人的腰帶。右胯有一條斜向的白色花紋,大小正好像笏板的樣子。牛的主人喊它說:“姓卞的,你為什麼要對不起我?”牛犢子立即就屈前膝,用頭碰地。卞士瑜想用十萬錢贖這頭小牛,牛主不答應。這牛死後,卞士瑜才把它收葬了。出自《法苑珠林》。

路伯達

永徽年間,汾州義縣人路伯達,欠同縣人一千文錢不還。後來,他和債主一起在佛前發誓說:“我要是沒還你,我死了之後給你家當牛使。”話說完,一年多後他就死了。債主家的母牛生下一頭牛犢,額頭上生有一些白毛,正好形成了“路伯達”三個字。路伯達的子侄們感到恥辱,拿著五千文錢去贖,牛主不同意。於是,他們就把錢施捨給隰成縣啟福寺的和尚真如,幫助建成了一座十五層的佛塔。凡是見到這座塔的人,都發善心止惡行,爭相捐出錢物,來布恩施德。出自《法苑珠林》。

戴 文

貞元年間,蘇州海鹽縣有個叫戴文的人,他家裡很富,為人卻很貪婪,每當有鄉里人欠他的債,他必須收幾倍的利息。有個鄰居和他一起賺錢,他盤剝剋扣了許多錢。鄉里人對他長期懷有

恨,乃曰:“必有神力照鑑!”數年後,戴文病死,鄰人家牛生一黑犢,脅下白毛,字曰“戴文”。閭里鹹知,文子恥之,乃求謝,言以物熨去其字,鄰人從之。既而文子以牛身無驗,乃訟鄰人,妄稱牛犢有字。縣追鄰人及牛至,則白毛復出,成字分明。但呼戴文,牛則應聲而至。鄰人恐文子盜去,則夜閉於別廡。經數年方死。出《原化記》。

河內崔守

有崔君者,貞元中為河內守。崔君貪而刻,河內人苦之。常於佛寺中假佛像金,凡數鎰,而竟不酬直。僧以太守,竟不敢言。未幾,崔君卒於郡。是日,寺有牛產一犢,其犢頂上有白毛,若縷出文字曰崔某者。寺僧相與觀之,且嘆曰:“崔君常假此寺中佛像金,而竟不還。今日事,果何如哉?”崔君家聞之,即以他牛易其犢。既至,命剪去文字,已而便生。及至其家,雖豢以芻粟,卒不食。崔氏且以為異,竟歸其寺焉。出《宣室志》。

王氏老姥

廣陵有王氏老姥,病數日,忽謂其子曰:“我死,必生西磎浩氏為牛,子當尋而贖我,腹下有‘王’字是也。”頃之遂卒。西磎者,海陵之西地名也。其民浩氏生牛,腹有白毛,成“王”字。其子尋而得之,以束帛贖之而去。出《稽神錄》。

怨恨,說:“一定會有神明主持公道的!”幾年以後,戴文病死,鄰居家的牛生了一頭黑色牛犢,脅下有白毛,正好成“戴文”兩個字。閭里全都知道了,戴文的兒子感到恥辱,就去向鄰居道歉,要求用什麼東西把字除去,鄰居同意了。把字弄掉之後,戴文的兒子認為牛身並不靈驗,就到官府把鄰居告了,說其謊稱牛犢身上有字。縣裡把鄰居和牛傳來一看,那牛身上的白毛又長出來了,字很清楚。只要有人喊一聲“戴文”,那牛就應聲而來。鄰居怕戴文的兒子把牛偷走,夜裡就把它關閉在另外一間廂房裡。這牛活了好幾年才死。出自《原化記》。

河內崔守

有一位姓崔的官員,貞元年間是河內的郡守。崔郡守貪婪而又苛刻,河內人都深受其苦。他常常到寺院裡借修佛像用的金子,一共借去幾鎰,但是一直不還賬。和尚因為他是太守,竟不敢說出來。過了不久,崔郡守死在郡中。這一天,寺裡的一頭牛生下一頭小牛犢,小牛犢的頭上有白毛,幾縷白毛組成崔某的名字。和尚們一同來觀看,感嘆道:“崔君經常來借修佛像用的金子,而始終不還。今天的事,結果如何呢?”崔家聽說這事,就用別的牛來換這頭牛犢。一來到寺上,就命人把字剪掉,剪完之後就又長出來。等到了崔家,即使用最好的草料餵它,它也不肯吃。崔家認為奇怪,最終又把牛犢歸還給了寺廟。出自《宣室志》。

王氏老姥

廣陵有一個姓王的老太太,病了幾天,忽然對兒子說:“我死了之後,一定會託生到西磎姓浩的人家為牛,你應該找到那家把我贖回來,肚子下面有‘王’字的就是我。”不一會兒她就死了。西磎,是海陵之西的一個地名。那裡姓浩的人家的牛生了牛犢,肚子下面有白毛,形成“王”字。王老太太的兒子找到這裡,用一束布帛把牛犢贖了回去。出自《稽神錄》。

牛傷人

邵桃根

樑末邵桃根,襄陽人,家有一犢,肥充可愛。桃根恆自飼之。此犢恆逐桃根遊行,每往官府聚會,犢雖系在家,而吼喚終不住。後一日,桃根晨起開門,犢忽從後觝根,肋穿流血。舉家打去,已復嗔目,復來觝傷,數日氣絕。出《廣古今五行記》。

牛異

洛下人

唐先天年,洛下人牽一牛,腋下有一人手長尺餘,巡坊而乞。出《朝野僉載》。

甯 茵

大中年,有甯茵秀才假大寮莊於南山下。棟宇半墮,牆垣又缺。因夜風清月朗,吟詠庭際,俄聞叩門聲,稱桃林斑特處士相訪。茵啟關,睹處士形質瑰瑋,言詞廓落。曰:“某田野之士,力耕之徒。向畎畝而辛勤,與農夫而齊類,巢居側近。睹風月皎潔,聞君吟詠,故來奉謁。”茵曰:“某山林甚僻,農具為鄰,蓬蓽既深,輪蹄罕至。幸此見訪,頗慰羈懷。”

遂延入,語曰:“然處士之業何如?願聞其說。”特曰:“某少年之時,兄弟競生頭角。每讀《春秋》之潁考叔挾輈以走,恨不得佐輔其間;讀《史記》至田單破燕之計,恨不得奮擊其間;讀東漢至於新野之戰,恨不得騰躍其間。此

牛傷人

邵桃根

南樑末年,襄陽人邵桃根家裡有一頭小牛犢,肥實可愛。邵桃根經常親自餵它。這牛犢經常追趕著邵桃根走路,邵桃根每次到官府去聚會,牛犢雖然被拴在家裡,卻不停地吼叫。後來有一天,邵桃根早晨起來開門,牛犢忽然從身後頂他,頂穿肋部,流出血來。全家人把它打跑,牛瞪圓眼睛再衝回頂撞,幾天後邵桃根就死了。出自《廣古今五行記》。

牛異

洛下人

唐朝先天年間,有一個洛陽人牽著一頭牛,牛的腋下長著一隻人手,一尺多長,在長安沿街乞討。出自《朝野僉載》。

甯 茵

唐朝大中年間,有一個叫甯茵的秀才在南山下借了一處房子住。房子處於半倒塌狀態,牆壁也殘缺。一天夜裡,風清月朗,他在院子裡吟詠詩歌,忽然聽到敲門聲,門外的人自稱是桃林的斑特處士來訪。甯茵打開門閂,見來訪的處士瑰姿瑋態,談吐大方。那人說:“我是在田野間出力耕種的人。在土地上辛勤耕作,和農夫們常在一起,家就住在附近。見風月皎潔,又聽到你吟詠,所以前來拜謁。”甯茵說:“我的山林特別偏僻,和農具為鄰,院落荒涼,很少有客人來。你能來訪,很讓我感到寬慰。”

於是把他請進屋中,甯茵說:“處士的學業怎樣呢?我願聽聽您的高論。”斑特說:“我年輕的時候,兄弟們都萌生著爭露頭角的志向。每次讀《春秋》讀到潁考叔挾著車轅而奔跑,恨不能在旁邊幫他拉車;讀《史記》讀到田單破燕軍的奇計,恨不能奮勇殺敵在火牛陣中;讀東漢讀到新野之戰,恨不能在陣前騰躍。這

三事俱快意,俱不能逢,今恨恨耳。今則老倒,又無嗣子,空懷舐犢之悲,況又慕徐孺子吊郭林宗言曰:‘生芻一束,其人如玉’,‘其人如玉’,即不敢當,生芻一束,堪令諷味。”

俄又聞人扣關曰:“南山斑寅將軍奉謁。”茵遂延入。氣貌嚴聳,旨趣剛猛。及二斑相見,亦甚忻慰。寅曰:“老兄知得姓之根本否?”特曰:“昔吳太伯為荊蠻,斷髮文身,因茲遂有斑姓。”寅曰:“老兄大妄,殊不知根本。且斑氏出自鬪穀於菟,有文斑之像,因以命氏。遠祖固、婕妤,好詞章,大有稱於漢朝,及皆有傳於史。其後英傑間生,蟬聯不絕。後漢有班超投筆從戎,相者曰:‘君當封侯萬里外。’超詰之,曰:‘君燕頷虎頭,飛而食肉萬里,公侯相也。’後果守玉門關,封定遠侯。某世為武賁中郎,在武班。因有過,竄于山林。晝伏夜游,露跡隱形,但偷生耳。適聞鬆吹月高,牆外閒步,聞君吟詠,因來追謁。況遇當家,尤增慰悅。”

寅因睹棋局在床,謂特曰:“願接老兄一局。”特遂欣然為之。良久,未有勝負。茵玩之,教特一兩著。寅曰:“主人莫是高手否?”茵曰:“若管中窺豹,時見一斑。”兩斑笑曰:“大有微機,真一發兩中。”茵傾壺請飲,及局罷而飲,數巡,寅請備脯修以送酒。茵出鹿脯,寅齧決,須臾而盡。特即不茹,茵詰曰:“何故不茹?”特曰:“無上齒,不能咀嚼故也。”數巡後,特稱小疾便不敢過飲。寅曰:“談何容易!有酒如澠,方學紂為長夜之飲。”覺面已赤,特曰:“弟大是鍾

三件事都讓我感到痛快,但都不能遇上,至今心裡很遺憾。現在已經年老潦倒,又沒有後代,空懷著愛子的悲哀,況且又羨慕徐孺子憑弔郭林宗的一句話:‘生芻一束,其人如玉’,‘其人如玉’就不敢當了,‘生芻一束’,可讓人久久諷誦回味。”

不一會兒又聽到有人敲門道:“南山的斑寅將軍前來拜訪。”甯茵就把他迎進來。這個人氣質莊嚴,相貌出眾,旨趣剛猛。等到兩位姓斑的客人見了面,也都特別高興。斑寅說:“老兄知道咱們的姓是怎麼來的嗎?”斑特說:“古時候吳太伯逃到荊蠻之地,也隨俗剪斷頭髮,身上刺上花紋,因此便有了斑姓。”斑寅說:“老兄太荒謬了,竟不瞭解根本。斑姓始於鬪穀於菟,他生下來就有虎狀斑紋,因而用‘斑’作為姓氏。遠祖班固、班婕妤,喜歡詩詞文章,在漢朝很有聲望,都在史書裡有所記載。那以後姓斑的英傑人物間或出生,綿延不斷。後漢有個班超投筆從戎,相面的對班超說:‘你會在萬里之外封侯。’班超問是怎麼回事,相面的說:‘你長的是燕子下巴老虎腦袋,可以飛度萬里,吃遍天下肉食,這是公侯的相貌。’後來他果然守玉門關,封定遠侯。我們家世代是武賁中郎,在武班。因為有過錯,就竄入山林。白天趴伏,夜間出遊,隱蔽行蹤,只是偷生罷了。剛才聽到松濤陣陣,見明月高懸,在牆外散步,聽到甯君吟詠,於是就來拜見。況且又遇上本家老兄也在這裡,更增加了幾分喜悅。”

斑寅因為看到床上有棋局,就對斑特說:“願和老兄下一局。”斑特很高興地和他下起來。下了很久沒分出勝負。甯茵戲弄他們,教斑特一兩著法。斑寅說:“主人莫非是高手嗎?”甯茵說:“就像管中看豹,這時只看見一斑。”兩個姓斑的都笑了,說:“真是微妙,一箭雙鵰!”甯茵倒酒讓他們喝,等到下完棋喝了幾巡酒,斑寅又讓甯茵準備些肉乾來下酒。甯茵拿出一塊鹿脯來,斑寅大口吃,一會兒就沒了。斑特卻不吃,甯茵問他:“為什麼不吃呢?”斑特說:“我沒有上牙,不能咀嚼。”幾巡之後,斑特說有點小病,不敢多喝。斑寅說:“哪能這麼容易!有酒如澠池之水,就應當像紂王作長夜之飲。”斑特覺得臉紅了,就說:“老弟真是鍾

鼎之戶,一坐耽更不動。”

後二斑飲過,語紛拏。特曰:“弟倚是爪牙之士,而苦相凌,何也?”寅曰:“老兄憑有角之士而苦相抵,何也?”特曰:“弟誇猛毅之軀,若值人如卞莊子,當為粉矣。”寅曰:“兄誇壯勇之力,若值人如庖丁,當為頭皮耳。”茵前有削脯刀,長尺餘,茵怒而言曰:“甯老有尺刀,二客不得喧競,但且飲酒!”二客悚然,特吟曹植詩曰:“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此一聯甚不惡。”寅曰:“鄙諺雲,鵓鳩樹上鳴,意在麻子地。”俱大笑。

茵曰:“無多言,各請賦詩一章。”茵曰:“曉讀雲水靜,夜吟山月高。焉能履虎尾,豈用學牛刀。”寅繼之曰:“但得居林嘯,焉能當路蹲。渡河何所適,終是怯劉琨。”特曰:“無非悲甯戚,終是怯庖丁。若遇龔為守,蹄涔向北溟。”茵覽之曰:“大是奇才。”寅怒,拂衣而起曰:“甯生何黨此輩!自古即有班馬之才,豈有斑牛之才?且我生三日,便欲噬人,此人況偷我姓氏,但未能共語者,蓋惡傷其類耳!”遂怒曰:“終不能搖尾於君門下。”乃長揖而去。特亦怒曰:“古人重者白眉,君今白額,豈敢有人言譽耳?何相怒如斯?”特遂告辭。

及明,視其門外,唯虎跡牛蹤而已。甯生方悟,尋之數百步,人家廢莊內,有一老牛臥,而猶帶酒氣。虎即入山矣。茵後更不居此而歸京矣。出《傳奇》。

仲小小

臨洮之境,有山民曰仲小小,眾號仲野牛,平生以採

鼎之家的豪壯子弟,一坐下就半宿不動。”

後來兩個姓斑的都喝多了,話語就雜亂了。斑特說:“老弟依仗你是有爪有牙的人物,苦苦地欺負我,這是為什麼呢?”斑寅說:“老兄憑著你是有角的人物就苦苦地頂撞我,這是為什麼呢?”斑特說:“老弟你自誇身軀凶猛,要是遇上卞莊子那樣的人,你就會變成粉末。”斑寅說:“老兄你自誇力氣壯勇,要是遇上庖丁那樣的人,就得被人家砍頭剝皮。”甯茵面前有一把一尺多長的切肉的刀,他生氣地說:“甯某人家有刀,二位不準吵啦,只能喝酒!”兩人都嚇了一跳,斑特吟曹植的詩道:“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這一聯很不錯。”斑寅說:“俗話說,鵓鳩樹上鳴,意在麻子地。”三人都大笑起來。

甯茵說:“不要多說,每個人都要賦詩一首。”然後他先吟誦了一首:“曉讀雲水靜,夜吟山月高。焉能履虎尾,豈用學牛刀。”斑寅接著吟誦道:“但得居林嘯,焉能當路蹲。渡河何所適,終是怯劉琨。”斑特吟誦道:“無非悲甯戚,終是怯庖丁。若遇龔為守,蹄涔向北溟。”甯茵看了之後說:“真是個奇才!”斑寅生氣,拂袖而起說:“甯生為什麼和這樣人結夥!自古以來只有班、馬之才,難道還有斑牛之才?況且我出生三天,就想吃人,而這個人還偷了我的姓氏,只是沒有明說出來,是怕傷害他們一輩的名聲罷了!”於是他更加憤怒地說:“我始終不能在你的門下搖尾乞憐。”就長揖而去。斑特也生氣地說:“古人看重的是白眉,而你是白額,怎麼會有人想在這種東西的嘴中求得讚譽呢?為什麼如此生氣?”於是斑特也告辭了。

等到天明,甯茵看他的門外,只有老虎和牛的腳印而已。甯茵這才恍然大悟,尋找了幾百步,在一家的廢院內,有一頭老牛臥在那裡,還帶著酒氣。老虎已經進山了。甯茵後來不住在這裡,回京城去了。出自《傳奇》。

仲小小

臨洮境內有個山民叫仲小小,大夥叫他仲野牛,平生以砍柴

獵為務。臨洮已西,至於疊宕嶓岷之境,數郡良田,自祿山以來,陷為荒徼。其間多產竹牛,一名野牛。 其色純黑,其一可敵六七駱駝,肉重千萬斤者。其角,二壯夫可勝其一。每飲齕之處,則拱木叢竹,踐之成塵。獵人先縱火逐之,俟其奔迸,則毒其矢,向便射之。洎中鏃,則挈鍋釜,負糧糗,躡其蹤,緩逐之。矢毒既發,即斃,踣之如山,積肉如阜。一牛致乾肉數千斤,新鮮者甚美,縷如紅絲線。

乾寧中,小小之獵,遇牛群於石家山,嗾犬逐之。其牛驚擾,奔一深谷,谷盡,南抵一懸崖。犬逐既急,牛相排蹙。居其首者,失腳墮崖;居次者,不知其偶墮,累累接跡而進。三十六頭,皆斃於崖下。積肉不知紀極,秦、成、階三州士民,荷擔之不盡。出《玉堂閒話》。

打獵為業。臨洮以西,直到迭宕的嶓、岷一帶,幾個郡的良田,自安祿山作亂以來,都淪為荒野。這一帶多產竹牛,一名野牛。 竹牛是純黑色的,一頭敵得上六七頭駱駝,光肉就千萬斤重。它的犄角,兩個壯漢只能拿動一隻。每到一處喝水吃草,就要拱木叢竹,踐踏起沖天的煙塵。獵人先放火驅趕它們,等它們奔跑出來,就用毒箭射它們。等到它們中了箭,就拿著鍋揹著糧,跟著它們的行蹤,慢慢地追趕它們。箭上的毒性一發作,它們就死了,倒下去像一座座小山,肉堆積起來像山嶺。一頭牛就能晒幾千斤乾肉,新鮮的牛肉特別好看,一縷一縷的像紅絲線。

乾寧年間,仲小小出去打獵,在石家山遇上這種牛群,便讓狗追趕。那些牛受到驚擾,奔進一條深谷,谷的盡頭南端是一個絕壁。狗追得很急,野牛們緊緊地擠在一起。領頭的那頭牛,失腳墜下懸崖;居次位的不知道它是偶然失腳掉下去的,也跟著跳下去;就這樣,一個接一個地往下跳。結果三十六頭都摔死在懸崖下邊。堆積的牛肉不知道有多少,秦、成、階三個州的士民,都來擔肉也沒有運完。出自《玉堂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