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月十一日 天下都城隍誕辰 水鬼變城隍

傳說水鬼在陰間的地位是很低的，除非找到一個活人，拉進水裡做他的替身，不然就得永遠待在冰冷的水裡，不能重新投胎做人。臺灣嘉義紅毛埤附近的河裡，就住了一個始終找不到替身的水鬼，大概是這兒太偏僻，很少有人經過的緣故吧。只有一個漁夫，倒是常在河裡捕魚，但是他太機警了，所以水鬼一直沒法子下手。

有一天，水鬼想了個計策，在漁夫撒網打魚的時候，暗中把魚兒趕跑，使得漁夫打了一整天魚，網子還是空空的。

天黑了，水鬼趁著漁夫低頭看網的時候，用力把漁夫一把拖下水去，重重地按在水裡。等了一會兒，看見漁夫一動也不動，一副沒氣了的模樣，水鬼高興地叫了起來：“哈哈，漁夫總算讓我抓來當替身了！”水鬼就將身上帶著的鬼牌插到漁夫身上，又拿些汙泥爛草塗了漁夫一臉，然後歡天喜地地跑到閻王府交差了。

哪知道漁夫精通水性，只是裝死而已。他騙過水鬼以後，等水鬼一走就上岸。然後，把臉洗乾淨，就回家去了。

水鬼跑到閻羅王那兒，高高興興地說：“我找到替身了，這下我可以投胎做人了吧？”閻羅王一查生死簿，發現漁夫沒死，他吹鬍子瞪眼睛罵道：“你這個粗心鬼，趕快去要回你的鬼牌吧，否則永遠也不能翻身做人。”水鬼硬著頭皮，趕回河裡一看，發現漁夫早已經走了，並且連鬼牌也一道帶走了。

半夜裡，水鬼找到漁夫的家，就在門外大吼大叫，要漁夫還他鬼牌。漁夫在屋裡根本不理他。一直拖到天快亮了，水鬼的口氣越來越溫和，最後竟可憐地說：“求求你，漁夫老哥，把鬼牌還我，不然我就永遠成不了人啦！求求你……”說著，水鬼哭了起來。

漁夫聽到水鬼的哭聲，才說話了：“好吧！我願意把鬼牌還給你。不過，為了懲罰你老要害人，以後你得天天幫我把魚趕到網裡才行。”水鬼千恩萬謝地連聲說：“好的好的，當然可以。”於是，漁夫開門把鬼牌還給水鬼。

從此，漁夫到河裡打魚的時候，水鬼便在河裡各處遊動，將魚兒一群一群地趕到漁夫網裡。漁夫每天都滿載而歸，生活越過越好。他看水鬼成天在水中過日子也難受，就常常辦些酒菜，請水鬼到家裡來吃吃聊聊。日子一久，兩人竟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水鬼在河裡各處遊動，將魚兒一群群趕到漁夫網裡。

一天，水鬼忽然來向漁夫道別：“明天有個老婆婆會從河邊過，我想找她當替身。”漁夫勸水鬼說：“老婆婆的歲數大了，你幹嗎讓她死在冷冰冰的水裡呢？何況你我感情那麼好，你一走，誰幫我網魚呢？”水鬼覺得也有道理，答應等三年再說。

過了三年，水鬼又跑來告訴漁夫說：“明天有個小男孩會到河裡玩水，我準備找他當替身。你別勸我了，水裡頭的日子真是不好過哇！”第二天，漁夫在河邊捕魚時，果然看到一個又蹦又跳的小男孩正想下水去玩。漁夫實在不忍心看他給水鬼抓走，就連哄帶騙地把小男孩勸走了。

晚上，水鬼來到漁夫家大罵道：“你太不夠朋友了！為什麼故意來破壞我的事？”漁夫料到水鬼會生氣，早就預備了一頓好酒菜，向他賠罪說：“唉，原本我也不願意見你一直當水鬼，但是看小男孩天真活潑的樣子，將來也許很有出息，因此才把他叫開。請你別怪我，下次我一定不再多管閒事啦！”水鬼想了想，慢慢地消了氣，就撇開這件事不提了。

又過了好幾年。這天晚上，水鬼來到漁夫家，表情凝重地說：“漁夫老哥，這回我們可真的要分手了，你要多保重！”漁夫詫異地問他原因，水鬼勉強地答道：“張大嫂和她丈夫吵架，明天會來投河自殺。這可是她自找的，我可以拿她當替身了。”漁夫聽了，心裡暗暗吃驚，張家是他的鄰居，他怎能見死不救呢？但他答應水鬼不再管這事，漁夫心裡真是左右為難。

第二天，漁夫雖然逼自己不能管這件事，但他實在忍不下心，終於匆匆忙忙地趕到河邊去。水鬼的話果然沒錯，遠遠地他就看到張大嫂披頭散髮，哭哭啼啼地往河裡跳。“撲通”一聲，河面濺起許多水花。漁夫連忙跟著跳下水，死拖活拉地把她給救上岸。這時張大嫂的丈夫也趕了來，看到張大嫂溼得像落湯雞，真是後悔又心疼，謝過漁夫，就攙著張大嫂一起回家了。

這天晚上，水鬼又來了。漁夫見到水鬼，心裡覺得抱歉極了。水鬼沉默了半天，突然開口說：“我不會怪你，你的心地好，不忍見人落水淹死，這也沒錯。我既然交了你這個朋友，我決定順你的意，以後再也不害人了。”就這樣，一天過了又一天，他們依舊一起合作捕魚，一道吃喝聊天，過著平靜的日子，水鬼再也不想害人、找替身了。

在陰間的閻羅王，時時觀察部下的行為，以便作升遷的標準。當他發現紅毛埤地方的這個水鬼，居然十年都沒害過一個人，不禁深受感動，認為他真是個善良的好鬼，於是就奏明玉皇大帝，封他為嘉義的城隍爺。

水鬼接到做城隍爺的命令，真是歡喜得不得了，立刻跑到好朋友漁夫家報喜訊，沒想到漁夫到市場賣魚去了。水鬼忙著上任做官，只得留下一張請帖，請漁夫到廟裡找城隍爺，就急著上路去了。

漁夫回家看到請帖，不知道是水鬼留的，吃驚地想：“老天，我什麼時候這般福氣，竟然和城隍爺交上朋友啦？”

到了約定日期，漁夫半信半疑地來到城隍廟裡，卻沒看到半個人影，只得坐在椅上等著。等呀等的，他迷糊地睡了過去。夢裡，他看到水鬼穿著城隍的官服來迎接他，還擺了一大桌酒席，漁夫見老朋友居然升了官，做了威風的城隍，也很為他高興。

吃飽喝足以後，變成了城隍的水鬼拿出幾錠黃金，對漁夫說：“若不是你三番兩次阻止我害人，我哪能有今天？現在不能替你趕魚了，這幾錠金子是我一點心意，你拿去做點小買賣，不要再辛苦地打魚了。”

正說到這裡，漁夫忽然醒了過來。回想夢裡的情形，摸摸肚子，覺得還是飽飽的；再掏掏口袋，果真有幾錠重重的黃金在袋裡。漁夫趕緊向新城隍的神像拜了幾拜，快快樂樂地回家去了。

今天臺北市府城隍廟的城隍像。

城隍爺是掌理陰界功過賞罰的神明，他的轄權大小和陽間官吏一樣，可分為：治理全國的“天下都城隍”，治理一省的“都城隍”以及府、州、縣城隍。這一則是流傳在臺灣嘉義地方的故事，漁夫和水鬼建立起深厚的友情，雖然不可思議卻讓人感動。由此也可使孩子去除對鬼魅的畏懼。

●圖畫模仿刺繡的形式，圖形以色線勾邊，圖中水鬼臉部妝容參考京劇人物造型。水鬼在畫面上出現四次，表達他四處遊竄，忙著把魚趕進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