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這個心[13]應該給誰呢？

王生跟陳氏講起他夢[59]裡的事情——

他正躺著的時候，突然被什麼東西打到了身上，身體一下子像是完全空了，不能動，也說不出話來。他看到自己的心[13]掉出來，有個人拿著他的心[13]往外跑。他後來看清楚了，那個人就是他帶回來的漂亮女人。一會兒，又跑過來一個女人，站在那個拿著他的心[13]的女人前面，對她說：“把心[13]給我！”他看見後來的人是陳氏。

“給你？哪有那麼便宜的事！王生是我的一切，這心[13]是我的！誰不讓我拿，我就不客氣！”那女人的眼睛變得又紅又大，看得見她的牙齒[37]都在抖[44]。

“我和王生從小時候[28]就在一起，他的心[13]是我的，你別想帶走！”陳氏一點兒也不怕。那女人拿著他的心[13]要跑，陳氏不讓她走，那女人一腳把陳氏踢倒。陳氏一邊用身體壓[61]著女人的腿，一邊大叫，“快來人哪，快來幫我呀！”那女人對陳氏又踢又打，然後跑了。

這時候前面來了一個瘋子[47]，對著那女人的頭一指，女人突然就站住[34]不能動了。

瘋子[47]問：“為什麼你們都想要那個心[13]？”兩個人都說自己最愛王生，所以王生的心[13]應該給自己。

瘋子[47]說：“怎麼能看出來你們誰更愛王生呢？這樣吧，你們來比賽一下，比比看誰能拿第一，這個心[13]就給誰。”

聽了瘋子[47]的話，兩個人都認為行。她們就開始比賽。比賽有兩場。

第一場比賽，瘋子[47]說：“我來打你們，打的時候，我要從“一”數到“十”，誰要是數到“十”不叫疼，還能笑出來，就算第一。”

瘋子[47]讓那個漂亮女人先來。瘋子[47]開始用手打她，嘴裡數著：“一，二，三……”那女人笑著，沒說疼。“五……”，她開始苦笑[62]。“六……”，她笑不出來了。等數到“八”的時候，她不再笑了，開始哭[53]起來，後來又變成大哭[53]。

瘋子[47]又開始打陳氏。

瘋子[47]數著，“一，二，三……”陳氏心[13]裡想著王生，她不覺得疼。“六，七，八……”越來越疼，到“八”的時候疼極了，但是，想到只要不叫，就能讓王生的心[13]留給自己，雖然身體疼死了，她還是一直笑著。瘋子[47]數到“十”，她繼續在笑！

瘋子[47]說：“第一場比賽，陳氏拿了第一。不過，還得再比一場，每個人都有機會。”

第二場比賽開始了。瘋子[47]說：“你們誰願意把自己的心[13]拿出來換王生的心[13]？也就是說，你們誰不怕自己死，誰就是第一。”

那個女人一聽這話，臉的顏色就變了，一下站起來，對瘋子[47]說：“你真是個瘋子[47]！我死了，還要王生的心[13]做什麼！”說完把身體轉過去，看都不看瘋子[47]了。

陳氏聽了瘋子[47]的話，說：“王生是我的丈夫[31]，我從小就跟他在一起，我愛他，只要能換他回來，他能活[7]著，我死了也願意！”

陳氏把手放在自己的心[13]那兒，沒有多想，很快就把它[5]取了出來，那心[13]紅紅的、熱熱的，還在她的手裡一下一下地跳……心[13]出了身體，拿在手上，陳氏覺得很不舒服，身體一點兒一點兒往下倒，好像就要死了一樣。

瘋子[47]說：“你想好了嗎？要是想好了，就把心[13]給我；要是沒想好，就再想想。只要你一把心[13]放到我手裡，你馬上就會死。”陳氏聽到了瘋子[47]的話，但是不太清楚，好像瘋子[47]是在很遠很遠的地方說的，她自己也快要說不出話來了，可她還是努力地說：“快拿去吧。只要我愛的人不死……”

瘋子[44]接過陳氏的心[13]，笑了。他看看快要死了的陳氏，又看看那個臉變了顏色的女人，慢慢把陳氏的心[13]又放回到她的身體裡。心[13]放回來以後，陳氏馬上覺得舒服多了。

見陳氏好了，瘋子[47]對那個女人說：“兩場比賽都是陳氏第一。這不簡單。可以看出來，陳氏更愛王生，你更愛你自己。你是先愛自己，後愛別人。你得不到別人的愛，就要讓別人死。你對王生的愛，一點兒也比不上[63]陳氏！王生的心[13]，當然是陳氏的了。”

然後，瘋子[47]就把王生的心[13]放到陳氏的手裡。陳氏接過王生的心[13]，緊緊[43]地拿著，哭[53]了。瘋子[47]又對那女人說：“雖然你也是真愛王生，但是你是妖怪[4]，人的世界對你不合適，你也沒辦法改了妖怪[4]的習慣。你要是真愛王生，真為王生好，你就走吧，走得遠遠的，永遠[23]不要回來了。”

那女人臉變白了，看著陳氏手裡的心[13]，也哭[53]了，然後她頭也不回，飛一樣地走了。

……

王生接著講他的夢[59]。

王生看到瘋子[47]向自己走來，對他說：“你這個男人不是個好丈夫[31]。見到好看的女人，就忘了老婆[27]。你對不起陳氏！對不起你的父母家人[24]！妖怪[4]拿走你的心[13]，讓你死，是你應該有的結果。陳氏為了你，願意做一般人做不到的事，吃一般人吃不了的苦。如果不是看到陳氏那麼愛你，我不會幫你、讓你活[7]過來。回去吧。記著，你有一個世界上最好的老婆[27]。”

王生想要起來，可是他不能動，不能說話。他看見瘋子[47]往他的肚子裡放著什麼，然後用手在上面畫來畫去，又從頭到腳輕輕地打了一遍。過了一會兒，他覺得身體不空了，變暖和了，能動了……

“我正想和瘋子[47]說話，突然聽到有人叫我，”王生說，“回過頭來，發現我在床上，哪有什麼瘋子[47]，是你在旁邊，看著我又是哭[53]又是笑。你說這個夢[59]多奇怪[35]呀！”

聽王生說完了他的夢[59]，陳氏好像明白[42]了什麼。但她還是覺得很奇怪[35]，怎麼自己經過的事，都在王生的夢[59]裡了？她也想不清楚，那個瘋子[47]是什麼人。為什麼他那麼奇怪[35]，還能幫自己。不過，陳氏知道，那個人一定不是瘋子[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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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苦笑 kǔxiào: force a smile

[63] 比不上 bǐ bu shàng: cannot compare wi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