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二月十三日 葫蘆郎

三百多年前，在中國福建沿海，住著一位常常出海做生意的胡姓商人。他雖然賺了不少錢，可是隨手就把錢分給窮苦的人，所以自己只能過著很簡樸的生活。人們見到他，都叫他好心的胡員外。

胡員外和胡夫人一直都沒有小孩，覺得很寂寞，所以閒下來的時候，胡員外就自己動手在院子裡架起竹竿，栽了一株葫蘆藤，每天細心地除草澆水，像照顧自己的孩子一樣。不多久，那葫蘆藤就攀著竹架往上爬，並且結出一個又一個青翠可愛的葫蘆瓜。

胡員外望著茂密的葫蘆瓜架，對胡夫人說：“你看，一株葫蘆藤都能結出這麼多果實來，我們結婚二十多年，連一個小孩都沒有，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胡夫人也嘆口氣說：“唉！我多麼想要一個孩子啊！什麼樣的孩子都好，就算葫蘆瓜會開口叫一聲娘，我也會疼他、養他的。”

他們的談話，剛好被不遠的海神聽見了。海神想：“胡員外沒有小孩，是命中註定的。可是他人那麼好，我得想辦法幫幫他忙才好。嗯，有了……”

第二天早上，胡夫人來到葫蘆瓜架下，突然聽見一聲清脆的叫聲：“娘！”

“咦，是誰在叫娘呢？”胡夫人到處尋找。

“娘，我在這兒呀！”聲音又叫喚起來了。

胡夫人這次看清楚了，地上有個葫蘆瓜形狀的小孩，眨著一對發亮的眼睛，張開可愛的小嘴巴，正向她說話呢。她高興極了，抱起那小孩就往屋裡跑。

胡員外看了她一眼，就說：“你怎麼大清早就摘了我一個瓜呢？”

“這不是瓜，是個小孩啊，一定是老天爺送給我們的。”胡夫人把懷中的小孩給胡員外看。

這小孩沒有手、沒有腳，身體就像個小小的葫蘆瓜，可是臉蛋兒長得白裡透紅，可愛極了。他咧嘴向胡員外一笑，胡員外就打心底喜歡起來。於是，他們夫婦倆就決定好好地把這小孩撫養長大。

說也奇怪，這孩子雖然沒有手腳，可是他滾來滾去，比有腳的還跑得快，不僅胡員外夫婦疼愛他，左鄰右舍也都很喜歡這個樣子古怪而動作卻十分敏捷的小孩，大夥都叫他“葫蘆郎”。

日子過得真快，一轉眼葫蘆郎就四歲了。他對父親說：“別的小孩都到私塾去上學，我也要去。”

胡員外便送葫蘆郎去上學。葫蘆郎又聰明又用功，沒多久，四書五經都會背了。

轉眼又過了四年，葫蘆郎對胡員外說：“我已經唸了不少書，現在可以幫爹在家裡管賬了。”

“你沒有手，不能打算盤啊！”胡員外說。

“爹，您不必擔心，什麼事我只要一學就會。”葫蘆郎眨著發亮的眼睛說。

果然，他很快就學會打算盤了。只見他嘴裡咬著一根竹篾子，把算盤珠子撥得“咔啦咔啦”響，算得又快又正確。

又過了四年，葫蘆郎十二歲了，他對胡員外說：“現在我已經長大，是個男子漢了。我要隨父親一同上船，到遠處做生意去。”

胡員外不忍心拒絕葫蘆郎的要求，就帶他一起上船了。

在海上，船隨著海浪一起一伏搖晃著，葫蘆郎也一會兒滾到這裡，一會兒滾到那裡，開心得不得了。

胡員外擔心地說：“你要小心啊，別滾到海里去了。”

“爹，您別擔心 ”葫蘆郎話才說了一半，突然一個像小山般的大浪向船頭打來，船就像要翻倒似的傾斜了。

“我……啊呀！”葫蘆郎在傾斜的船板上“咕隆咕隆”地滾下去，“撲通”一聲就掉進海水裡，連蹤影都看不見了。

胡員外望著無邊無際的大海，痛哭起來：“我可憐的孩子，又沒手又沒腳的孩子，這下你再也回不來了。”

胡員外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掉進茫茫的大海里。他哭了又哭，哭得淚眼模糊，手腳發軟。突然，他看到一個奇怪的景象 大海上漂來一段形狀古怪的老樹根，老樹根上端端正正坐著的，不就是掉在大海里的葫蘆郎嗎？

海上漂來一段老樹根，胡員外一看，上面坐著的不正是掉在海里的葫蘆郎嗎？

胡員外以為是自己哭昏了頭，哭花了眼，連忙擦乾眼淚，再仔細瞧。一點也不錯，葫蘆郎不但坐在大樹上，還老遠地朝胡員外咧嘴直笑呢！

胡員外趕忙叫人把葫蘆郎救上船來。葫蘆郎說：“海里的老樹根救了我的命，我們把它撈上來，好好收存吧。”

回到家裡以後，胡員外也認為老樹根是兒子的救命恩人，就把它擦拭得乾乾淨淨的，放在房間裡。

一轉眼，葫蘆郎十七歲了。葫蘆郎說：“爹、娘，我該結婚了。”

“嗯，是該結婚了。”胡夫人說，“可是跟誰結婚呢？”

葫蘆郎說：“我要和鄰村張百萬的女兒玉鸞姑娘結婚。”

“啊呀，那不可能吧！”胡夫人憂愁地說，“我知道玉鸞姑娘是出名的美人，可是她父親張百萬眼裡只認錢不認人，我們家又沒多少錢，他不會答應的。”

葫蘆郎說：“有人說，姻緣是老天註定的。找媒人到張家去試試，說不定老天幫忙，讓我和玉鸞姑娘成婚也不一定。”

媒人到張百萬家，代葫蘆郎向玉鸞姑娘求親。張百萬一聽，笑得差點從椅子上翻倒過去。

“哈哈哈……笑死我了，沒手沒腳的窮小子，竟要娶我如花似玉的女兒。”張百萬笑完了，板起臉來對媒人說，“要娶我女兒，除非用一萬顆珍珠鑲成花轎，我就馬上讓他把我女兒抬走。哼！諒那胡家也拿不出。”

媒人只好回去照樣地說給胡員外聽，胡員外苦著臉說：“一萬顆珍珠？別說一萬顆，我就是一顆也沒有啊！”

葫蘆郎在一邊微微笑著，不慌不忙地說：“來，大家幫忙把海里撈來的老樹根抬到花園去。”

把老樹根抬進花園，葫蘆郎又叫人用斧頭把樹根給劈開。“啪啦”一聲，老樹根裂開了。啊呀！無數顆又亮又圓的珍珠，不斷地從裂縫裡滾出來，滴溜溜地滾到地上和花叢裡，把人的眼睛都照花了。

葫蘆郎叫人劈開老樹根。『啪啦』一聲，裂縫裡竟滾出了珍珠，把胡員外的眼睛都看花了。

胡員外揉著眼睛說：“這是怎麼回事？我是在做夢嗎？”

葫蘆郎說：“爹，我一直沒告訴您。上次我不小心跌到海里，一直沉到海底，在海神宮裡遇見海神，海神說：‘葫蘆郎啊，你爹在船上哭著你啊，你快回去吧。’海神把您滴進海里的淚，都變成了珍珠，裝在老樹根裡，讓我帶回家來。”

胡員外開心地說：“真是神奇極了，這下子，不要說一頂珍珠花轎，就是五頂、十頂也不成問題啦！”

不多久，花轎做好了。一頂亮閃閃的珍珠花轎抬到張家，把如花似玉的玉鸞姑娘抬了回家。

葫蘆郎和玉鸞姑娘順利結婚了，可是做婆婆的胡夫人卻一直很擔心，心想：“葫蘆郎到底不像一般人一樣有手有腳，對這一點，我那新進門的媳婦一定會不高興吧？”

可是，奇怪得很，胡夫人發現：每天玉鸞臉上都充滿了笑容，一點不高興的樣子也沒有。

胡夫人心裡覺得奇怪，也忍不住好奇。一天，她悄悄來到兒子和媳婦的窗前，向裡面偷看。

令人驚訝的是，胡夫人發現房中的葫蘆郎，竟然是好手好腳的男子。胡夫人忍不住大聲叫了出來：“葫蘆郎！”

有手有腳的葫蘆郎聽到呼喚，臉上一下堆滿了憂愁，走出房來挽著胡夫人的手說：“娘，您不要吃驚。我本來不是普通人，而是海神身邊的司香童子。十七年前，海神同情你們生活太冷清，就派我來胡家。因為你們命中註定不該有小孩，海神才把我變成葫蘆瓜的模樣，暫時做你們的兒子，孝敬你們。如今，我真正的樣子已被娘看見，我必須回海神宮去了。”

說著，葫蘆郎依依不捨地向母親和妻子告別，又到胡員外的房中行拜別禮，然後來到花園裡的葫蘆瓜架下，一鑽就消失不見了。

胡員外、胡夫人和玉鸞都傷心極了，可是要到哪兒去找回葫蘆郎呢？

後來，玉鸞生下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孩子，不但手腳齊全，並且像極了葫蘆郎。大家都十分喜愛這孩子，每回看到他，就像葫蘆郎又回到他們身邊一樣，不再寂寞冷清了。

給媽媽的話：

善心的老夫婦，得到海神的幫助，從葫蘆瓜中孕育出既可愛又有特別能力的孩子。雖然葫蘆郎缺手又缺腳，卻能孝養雙親，努力向上，為家庭帶來歡樂與財富，這正是殘而不廢的例證。

●圖畫為故事性彩畫，具染色剪紙風格，主角的葫蘆身形饒有創意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