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月十八日 銀杏仙子

石明是一個燒炭工人，他沒有親人，只和一些朋友住在山腳的炭窯旁邊。

每天清晨，石明和朋友分別到山裡去砍木柴；下午，再把木柴堆積起來，送進炭窯裡燒。

山中有一片美麗的銀杏林，是石明最喜歡的地方，他從來捨不得砍伐銀杏樹。每當工作累了，他便坐在銀杏林裡，吹吹笛子、唱唱山歌，欣賞一樹樹銀杏葉子在陽光下閃爍發光。

一天，石明又上山砍柴。太陽高掛在頭頂上的時候，他把柴捆好，背到銀杏林裡，找了一個大石頭坐下來。休息了一會兒，他從腰間解下笛子，吹起美妙的曲子。

突然，銀杏林中響起一個女孩子的歌聲，隨著石明的笛聲，婉轉悠揚地唱著。石明嚇了一跳，笛子也忘了吹下去。一抬頭，看見一個女孩從遠遠的一株銀杏樹後面走出來。她穿著一身銀白色的衣服，襯得兩隻眼睛特別明亮有神，真是美麗啊！石明看看自己身上沾滿了黑黑的炭灰，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女孩大方地走過來，對石明說：“我常常聽到你吹笛子，你笛子吹得真好，請你繼續吹下去好嗎？”

石明點點頭，拿起笛子繼續賣力地吹。吹完了一支曲子，他對女孩說：“我叫石明，住在山腳下，你呢？”

“我叫白銀，就住在銀杏林裡。”女孩說。

兩個年輕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地熟悉起來。談著笑著唱著，一忽兒太陽就下山了。

“糟糕！天黑了，我得趕快回家，不然，爸爸可要擔心死了。”白銀說。接著，她又很著急地看看石明：“那你怎麼辦呢？你總不能在這兒過夜呀。山裡有隻蛇妖，晚上會出來吃人呢。我看你就到我家住一晚，明天再下山，好不好？”

天這麼黑，根本看不見山路，石明的確下不了山，想了一想，便答應跟白銀一塊回去。他跟著白銀在銀杏林裡，左轉右轉的，好像是走在一條很寬敞的山路上。

白銀怕石明被蛇妖吃了，邀他一塊回家去。

石明說：“真奇怪，我每天在山上砍柴，怎麼都沒發現這條路呢？”

白銀回頭笑了一笑，也不回答。

不一會，白銀的家到了，出來開門的是一個白頭髮的老人家，他一見白銀就說：“女兒啊，這麼晚才回來，可把我急壞了。”他又看到石明，趕忙說：“有客人啊？請進請進。”

當天晚上，白銀請石明為爸爸吹一曲笛子，唱一支山歌；然後兩人又站在月光下，對唱起山歌。嘹亮的歌聲穿繞在銀杏林裡，和著風聲跟銀杏枝葉搖晃的聲音，真有說不出的好聽。大家都高興極了。

天亮後，石明不想下山了，白銀也捨不得讓他走。白銀的爸爸見他倆相處得這麼好，便讓他們成了親。

於是，石明每天吹著笛子，讓白銀唱歌來和。這樣無憂無慮地生活，連森林中的鳥兒，都要嫉妒他們了呢。

一天，石明突然想起了炭窯裡的朋友，怕他們擔心，很想回去看看，便把心意告訴白銀。

“好吧，但是你一定要在三天後回來噢。三天後的傍晚，我在銀杏林前面等你，你可別自己亂闖喲！那樣你會找不到路的。”白銀千叮嚀、萬叮嚀，才依依不捨地讓石明下山。

石明回到炭窯看了朋友，住了兩天，到第三天一大早，他心裡惦記著白銀，忍不住飛快地爬上山。

來到那片銀杏林前，石明想起白銀的話，便坐下來等她。但是坐了一下，石明聽著背後銀杏枝葉輕輕搖晃的聲音，心裡又生出一個主意：“天色還亮得很，白銀要好一會才會來，乾脆我先進去找找看吧。裡頭那麼大一條路，多走幾步路總會找到的。就算找不到，我再出來等白銀也不遲！”

這樣一想，石明毫不猶豫地進了銀杏林。他還模糊記得白銀的走法，左彎右拐地走了一會，但是那條大路卻怎麼也找不到，天色又漸漸暗了。石明想轉身走出林子，但是黑暗中，他卻迷了路，怎麼也走不出去！

石明這下可急壞了，他慌慌張張地撥開草叢，鑽進荊棘，往前亂走。好不容易才看見前面有一戶透出青色燈光的人家，石明高興極了，趕忙過去敲門。

門一開，裡面走出一個臉色青青的中年人。

石明問：“對不起，請問你認不認識白銀？知不知道她家在哪裡？”

中年人笑著說：“噢，白銀啊，太巧了，她正在我家做客呢，請進去找吧。”

“白銀！白銀！”石明高興地跑進屋裡。但是他沒有看見白銀，屋子卻突然變成一個石洞。石明一轉身，看到那個臉色青青的中年人變成了一條大蟒蛇，兩眼發出綠色的光。

石明大叫一聲就昏倒了。

這時候，白銀還在銀杏林前面苦苦地等著石明。她等到月亮爬上山頂了，還沒見石明回來，心裡很不安，趕緊從袖子裡取出一面銅鏡，在鏡子上畫了兩個圓圈，於是鏡子裡出現了一個可怕的景象，那是蛇妖在吸石明的血。

白銀嚇壞了，立刻用手向樹林一指，眼前現出了一條寬闊的道路，她很快地順著路衝向蛇妖的山洞。

她怕冒失地進去，蛇妖會把石明殺了。因此先變出一把寶劍，砍斷她長長的頭髮，丟在洞口，所有的髮絲一著地全化做銀杏的樹枝。白銀用力吹口氣，便點燃樹枝，燒起一把很大的火，冒出很濃的煙。

石明被山洞裡的蛇妖捆住，白銀急得砍斷長髮，髮絲著地，化做銀杏樹枝，燃起火焰，正好把蛇妖逼出洞外。

蛇妖在洞裡被煙燻得受不了了，急忙放開石明，跑出石洞。白銀趁他眼睛被薰得睜不開，揮起寶劍，一下就砍斷了蛇妖的頭。

蛇妖一死，白銀立刻撥開石洞口的樹枝，衝進去救出石明，可是石明已經斷了氣。

白銀一邊痛哭，一邊抱著石明走回家去。這時，天已經大亮了，白銀的爸爸正站在大門口，焦急地張望著。

白銀看到爸爸，不等爸爸開口，就從嘴裡吐出一塊晶瑩的白玉，很快地塞進石明口中。她說：“爸爸，我以後再也不能陪伴您和石明瞭，請您以後多照顧石明。”

爸爸來不及阻止白銀，只能眼睜睜地看她的兩腳鑽入泥土，身體化成了一株沒有枝葉的銀杏樹！原來白銀剛才放火的時候，已經先把自己的頭髮都砍了下來，所以現在變成樹，便只剩下一株光禿禿的樹幹，沒有枝，沒有葉，孤單地立在那兒。

石明醒來以後，看爸爸坐在旁邊哭，他奇怪地問：“發生什麼事了？白銀呢？”

爸爸指著屋外那株光禿禿的銀杏樹，哽咽地說：“我和白銀都是銀杏樹，經過千年修煉，才成為仙人。白銀為了救你，甘心砍下了她所有的枝葉，又把她全身的精華給了你，她自己只得回覆了原形，就是外頭那棵銀杏。”

石明走到屋外，用手撫摸著銀杏樹，忍不住放聲大哭。

據說，從此以後，石明一直陪伴著那棵銀杏樹，每天吹笛子、唱山歌給她聽。而那棵銀杏樹也漸漸又長滿了枝葉，靜靜地陪伴著石明，每當石明吹笛子或唱山歌的時候，她便輕輕地搖晃著枝葉，像在應和著石明，低聲唱歌一樣。

給媽媽的話：

一億二千五百萬年前，地球上就有了銀杏樹，所以生物學家稱銀杏為“史前樹”。在中國，銀杏被稱為“公孫樹”，因為它生長期很長，祖父種下幼苗後，等它開花結果時，孫子都已經長大成人了。銀杏的果實叫白果，是極為名貴的中藥和食品。

●圖畫採染色剪紙形式繪成。大圖從火焰竄起的濃煙樣式並不自然，可見受到操縱，暗示女孩的法力；邊框為單色剪紙，並以銀杏為圖案，烘托美麗的主圖且呈現整體感。